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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青云志]何人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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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灵儿话音刚落,龙啸清腾,碧芒如电飞驰而去。
  晴空之中远远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快回禀师门!”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一直觉得青云志前段改得有点乱,碧火天冰湖炼血堂滴血洞,你这个冒牌货,万蝠古窟才是正牌的;可惜我欢喜的火麒麟不会再有它的身影出现了,麒麟什么的,有我灵尊就够了,物以稀为贵。
开启空桑山万蝠古窟副本,很多人物都要上线了,看我鲸鱼大大怎样英雄救美。
李鲤:年老大算个X,要不是我晕血……
作者:嗯嗯嗯,李师姐厉害李师姐最厉害,但你得给林师弟一个表现的机会呀!

☆、仙人指路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
  上方的层台上只端坐着掌门和六脉首座,其余长老无一人在列。
  “炼血堂至宝……”田不易冷哼一声,蔑视之意在他那张方圆的脸上放大了数倍,“他魔道的东西怎么可能在青云山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曾叔常两指夹着一带血的纸张,开口道:“对方潜入河阳,公然挑衅,想要以灵儿为挟换取,必然是笃定东西在我们手上,或者,他也想赌一把,看看我们能交出去什么。”
  “不管是什么,从青云手里拿东西,他也有这么本事。”
  水月目光如井冰深深,散发着幽幽寒气,锐利如剑,“若是灵儿出事,你还能这般气定神闲?”
  “你!”田不易怒视,“你说我视弟子安危为无物?”
  “哼……”
  苍松沉吟开口,“纵然炼血堂式微,可万蝠古窟是什么样的地方,诸位师兄弟都知道,轻易不能擅闯。惊羽重伤才愈,孤身救人着实危险。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苍松师兄这话是何意?”水月淡淡地开口,“从长计议……若对方发觉阿鲤不是灵儿,还会留她的命?就你徒弟的命是命。”
  “谁的命不是命。”黑眸若沧海深潭,苍松似有嘲讽,“李鲤师侄当年单枪匹马摧毁逍遥涧何等耀世风华,如今却连一个魔教妖人都敌不过,炼血堂,可没什么出息的人。”
  水月美目一滞,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想要再反驳点什么,却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忿忿地一掌拍在檀木椅上,大为光火。
  田不易目光下移,浑厚的视线一一扫过主殿中央站着的年轻弟子,不卑不亢、态度谦谦的齐昊,烟急火燎又不得不克制的女儿,泰然自若、风轻云淡的曾书书,中规中矩、老老实实站好的七徒弟,最后落在那个白衣翩跹的年轻女子身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她手中的蓝色长剑。
  “天琊。”
  商正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八百年前枯心上人以天琊神剑大败黑心老人,为我正道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既是在谈论她,陆雪琪仗剑上前一步,莹莹蓝光掩映她冷然孤傲,通身冰冽,美丽的容颜盛开坚毅的花朵,字字词词掷地有声:“弟子陆雪琪愿效仿枯心先人,走一趟万蝠古窟,将师姐救回。”
  “我也去我也去!”田灵儿急急开口,“都是因为我鲤鲤师姐才会被抓,我也有这个责任去救人。”
  “掌门师伯,师父,各位师叔伯。”齐昊拱手一礼,清朗的声线在偌大的主殿中徐徐展开,“魔道妖人潜入青云地界数年未被发觉,弟子有巡辖河阳之责,办事不力,给敌人可乘之机。愿将功补过,带李师妹回来。”
  “那就一起呗。”曾书书站直身体,明亮的眼睛里划过熠熠的战芒,“以前溜到渝都玩过,却没探过空桑山,魔教的地盘,想去瞧瞧很多年了。”
  师兄弟们都表了态,张小凡也记挂着那位好心肠的师姐,更是惊羽一人在外也担忧的很,刚想开口,却被上首的天云道人打断。
  “炼血堂至宝,他们要的,会不会是噬血珠?”
  苍松眼眸一眯,辨不清喜怒:“噬血珠可不在我们手里。”
  田不易更是不屑:“魔道小儿,连人都找不对,普智师兄圆寂,噬血珠多半由天音寺伏魔佛光净化,他们该直上须弥山。”
  张小凡十指蓦然紧缩,其中五指牢牢扣住从曾叔常师伯手中回来的烧火棍,那是师长们端详研究许久都未曾发现有无不妥之处的他的法宝。
  普智。
  天音寺。
  天音寺普智僧人给他的那颗珠子,会吸他血的珠子。
  难道,难道那就是什么噬血珠?
  师尊们都说,那是魔道炼血堂的至宝。
  所以,才让他扔掉。
  那……
  “小凡,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曾书书就站在他身边,发现好友神色怪异的很,白得发青,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活像经历了酷刑般。
  “没……”张小凡摇了摇头,胡乱地伸手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我、我、我担心惊羽……担心惊羽……”
  若真是为了他手中的珠子。
  张小凡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被抓的是师姐……
  可现在被抓的是李鲤师姐,照顾过王二叔,照顾过惊羽,也照顾过受伤的他,送来饭食。
  真的是为了那颗珠子吗?
  无妄之灾,那位很好很好的师姐……
  “有什么好担心的,惊羽比你想象的要强。”曾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耳语说:“斩龙剑可曾毁掉过蛮荒圣殿,也时候该让魔道的人重新体会一把闻风丧胆的感觉,再说了……”他重新打开手中的画扇,上面浩渺亘古的青云山脉水墨图衬得他的俊容浮现出不羁的桀骜,“这不是有我们吗,担心的话,自己赶过去不就行了。”
  这时候,未置一词的道玄真人终于开口:“前些日子,我受到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传书,说是渝都异动,魔教人马突然大幅集结,想必都是冲着空桑山万蝠古窟去的。”
  曾叔常蹙眉,思忖说:“炼血堂这时候向青云讨要至宝,莫不是魔道内讧?”
  “正是。炼血堂越来越不成气候,然而万蝠古窟却是魔道领袖黑心老人一手打建,里面层层关窍乃鬼斧神工。据我所知,魔教天书,至少是第一卷总纲,就在万蝠古窟之内。”
  “那掌门师兄的意思是?”
  “两派均已派遣弟子前往探查,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将炼血堂一网打尽。这一门虽不在魔教四大派之中,却因黑心老人之故久负盛名,魔教内部早已对其存吞灭之心长久。逸才传来消息,此次鬼王宗决心攻打空桑山,除了抢夺天书,更是要覆灭炼血堂。”
  “大师兄?”曾书书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大师兄在渝都地界?”
  曾叔常儒雅的面容肃冷下来,轻哼一声,对儿子的言行看不上,而道玄在正中央的首座上临下看地清清楚楚,温笑起来:“怎么,逸才在渝都,你就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曾书书扇着扇子,频率急促,腮帮子咬得有点紧。
  萧逸才好几年都不在青云山上,曾书书的日子过得可谓顺风顺水。在他二十年的生命中,他不怕任何人,哪怕是自个儿亲爹他都能将人气得跳脚。
  然而萧逸才——自从年幼时偷上通天峰用染料在云海广场签了个硕大无比的名被这位长门首徒收拾得落花流水后,曾书书幼小的心灵就埋下了阴影。
  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对青云的大师兄避之唯恐不及。
  道玄对着左右的师弟妹,也对着座下的小辈,开口说:“事到如今也可告诉你们,逸才潜伏炼血堂有五年之久,你们此番下山,与他取得联系就是。”
  “是。”与曾书书的表现截然相反,齐昊黑眸一亮,显得颇为激动。
  苍松眼里翻涌出意味不明的复杂,转瞬即逝,“里应外合,有萧师侄在,我青云胜券在握。”
  水月看向陆雪琪,目光沉沉,雪琪的修为她信得过,是时候要出去历练一番;而另一个徒弟……其实以阿鲤的聪慧,万蝠古窟困不住她,怕就怕那炼血之地勾起她当年的痛事,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轻易被俘。愿就愿这次,可以成为她放下陈年旧事的契机。
  “灵儿。”
  “掌门师伯。”
  “你就老实地待在山上,别去了。”
  “为什么?”
  “还为什么?”说到这个田不易就来气,他与水月几百年互不顺眼,如今她的徒弟替了自己女儿,此后,岂不是理亏要矮她一头,愠怒道:“这是会武四强该领的任务,你去算什么,知道你功法不济才来掳人,丢人现眼。”
  “爹!”田灵儿气愤地跺脚,鼓起腮帮子,看其余长辈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意思,唯盼从小到大视她如亲妹的师姐能够平安。
  张小凡呆愣愣站在殿下,站在青云年轻一辈的高手中间,田不易看着,粗平眉宇染上一层担忧,这小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正想着,触到齐昊望过来的目光,这小辈看了一眼徒弟,又冲他一颔首。宽大的身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袍微微鼓起,用他看顾,以什么立场看护?他的师弟他都看顾不得,还有空操心别人的师弟……有一点田不易认同,那就是苍松的话。
  林惊羽一人一剑孤身在外确实危险。
  天琊神剑对炼血堂意味着什么,那斩龙剑对鬼王宗、对魔教也是相同、甚至是更加不遑多让的意味。
  当日授他斩鬼神还是太着急,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能否靠自己剑斩鬼神,重现昔日豪情。
  苍莽原野,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更显寂寥。
  清淡却璀璨的碧绿光芒比天上明月星辰更加浩渺明亮。
  流光落下,白衣男子单手撑住身侧的树干,修长的手指摩擦粗糙的树皮,英俊清逸的脸上丝毫都掩不住疲惫,在碧波中白得有些异常。
  师兄们忧心他的身体他清楚,可第一次修炼斩鬼神所承受的反噬之伤确实已经痊愈,有已臻化境的太极玄清道真法为其疗伤,仙丹灵药当糖丸一样灌下去不少,要说这样还不好,那未免太柔弱无用。
  只是伤愈是伤愈,然还未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再加上万里奔波,隐隐有些吃力。林惊羽告诉自己要快一点,能快一分就决不慢下来,尽快将李师姐救回。
  前面,再往前就是渝都地界了。
  炼血堂总坛设在渝都东南空桑山的万蝠古窟,可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
  林惊羽第一次觉得信守承诺是个错误。
  他就不该答应李鲤的要求,说什么当做没看到之类的话。在颜如玉外面看到她的时候就该上前,只是前往戒律堂誊抄道家经文,自己替她也无妨,总好过落入魔教手中。
  若自己当时没有调转方向去别处。
  若自己当时没有视而不见……
  “砰——”
  一个拳头砸在树干上,“哗啦啦”一阵树叶的窸窣声,紧接着,树木轰然倒下,扬起尘土。
  碧绿长剑低低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荡漾出清澈的光芒,应主人起伏的心绪。
  “爷爷,都怪你,我说找个小镇先住着吧,您非不同意,小气爱财的,觉得太贵不划算,这下好了,我们得留宿在这荒郊野岭。”
  “一晚上一两,这不是坑人嘛,这世风日下的,再说了,渝都就在眼前了。”
  “是呀是呀,就在眼前的渝都,我们起码得明天中午才能走到……”
  “我这把老骨头都不叫苦,你倒是嫌弃起来了……”
  一老一少的声音。
  小的那个似乎还是个小女孩,童音清脆软糯。
  林惊羽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老者携着一稚龄女孩,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大幡,黑夜中也能够分辨字样,“仙人指路”。
  他注意到他们,那爷孙俩自然也注意到他。
  老人褐浑的瞳仁蓦然睁大:“万剑一!你不是……”
  “咦,爷爷,你认识这个好看的哥哥?”
  年轻男子长身玉立,袍服雪白得不染尘埃,月华轻洒下,剑眉星目锁着清傲孤高,淡淡的眸光浅浅注视,手中的佩剑一如主人,似潜龙般在漆黑中射出如水寒光,肃肃凛然。
  “老人家?”
  “哈哈哈……”老人尴尬地笑了几声,“认错了,认错了,天色太黑、太黑……”说是这样说,周一仙还是忍不住朝那年轻人多看了两眼。
  第一眼错认。
  第二眼知道无可能,却还是觉得相像。
  斩龙剑,斩龙剑的新主,青云什么时候找到并培养起来这样肖似故人的年轻人……
  “老人家……”林惊羽看了一眼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后者笑眯眯地冲他甜甜一笑。“更深露重,老人家带着小妹妹还是找个山坳谷处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若非他有要事在身,绝不会放任一老一少在这郊野山林。
  “谢谢哥哥,我与爷爷知晓的。”
  林惊羽轻点下颚,转身正要离去。
  “且慢。”
  “老人家还有何事?”
  周一仙从那棵被震倒的树木上移开目光,竖了竖手中竹竿,“问一句,年轻人要去何处?”
  爷孙俩均是寻常百姓,他也不瞒,淡说:“空桑山。”
  “万蝠古窟?”
  林惊羽停顿了一下,这才细细打量起老人来,须发皆白,面容清庸,说七老八十可,说五六十也可。 
  抬眼看那“仙人指路”四个字,黑夜苍莽中,仙风道骨的老人,天真无忧的女孩……
  他下意识蹙眉,步履微挪摩擦土地,在青云之外还能看到这样熟悉的目光,目光穿过他的身体,许是聚焦在身后不远处,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周一仙上前几步:“正魔数百年未曾动手了,你一青云弟子去到万蝠古窟,所为何事?”
  “同门被劫,自当相救。”
  “你知道炼血堂有多少人?”
  “不知。”
  “你知道万蝠古窟构造几何?”
  “不知。”
  “你知道里面有哪些妖魔鬼怪?”
  “不知。”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去?”
  “要去。”
  要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魄力。
  周一仙定定地看着他。
  其实还是有不一样。
  无他的恣意,无他的潇洒,无他的豪阔……
  可是那份坚忍,依然如出一辙。
  “还请老前辈指教。”
  小环啧吧着嘴,爷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了。如果这时候有糖葫芦就好了,她好想吃。
  这个大哥哥眼眸坚定如韧,贪狼星至,此去心想事成定能如意,嗯,还有什么来着,天空中那么多闪亮闪亮的星星,有小红光真好看,就像她喜欢的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来说,主角的运气都不会太差……红鸾星至啊

☆、万水千山

  汉中第一大山终年廖无人烟,却有淡淡的霞色雾霭团团笼罩。
  白昼之时美丽无方,放在夜晚也丝毫不见雾气衰落,反而有一种猩红妖邪之色。
  别说寻常百姓和正道修真之士,就是魔道自己,非炼血堂人也不敢轻易涉足。
  山里很黑,月光根本照不进来。
  借着斩龙的碧波,才能够看到周遭的树木均是光秃生长的目光,没有一片叶子,也没有花朵果实。
  土地,林惊羽踏上的山地土壤呈现血红之色,瘠薄、贫乏,无一处不透露出诡异。
  越往深处走,浓浓的腥味凝而不散,反衬得他周身清光碧澄,纯净的白衣没有染上一丝污秽的霾气。
  蝙蝠尸体……
  面前的林地中堆积着一座座如小山一般的蝙蝠尸体,其死状与颜如玉天井中一样,妖邪凶煞之物接触到强大真法,难敌间绞为碎末、化为血水。
  林惊羽停下脚步,往右后方看了一眼,剑眉微微蹙起。
  空桑山里,聚了不少人。
  不亮身份,也不知是敌是友。
  可无论是敌是友,他只想救人,若生事端,恐有危殆胁迫李师姐。
  脚尖点地,几下起落,绿白身影沿着血蝠的痕迹,往山体中心而去。
  幽林丛处现出两道丽影,在一片浓黑和妖色雾霭中勉强勾勒出轮廓,其中一个女子手上,有一朵银白色的小花清清浮淌出美丽的光芒。
  “才有焚香谷和天音寺的人探过路,这边又来个青云弟子。幽姨,你刚才没敛住气息,是知道那个人?”
  “没什么,肖似故人而已。”女声恬淡,听不清有什么情绪隐藏其中。
  “幽姨,咱们之前说好的,在渝都的人手全得听我的,您不许插手炼血堂的事。”
  “我不插手鬼王宗事务百年,若不是你偷偷带人出来,我也不会出狐岐山。但是碧瑶,天音焚香弟子修为几何你在旁边也看到了,所持法宝均是神兵利器,还有刚才的青云弟子,他师承……”女子顿了顿,清亮的眸色与黑夜融为一体,“总之,炼血堂一事宗主自有决断,你切不可擅作主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等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年老大的命还是圣教天书,两样我全都要。”
  “正道狡诈,怕是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能想到,我就想不到?”女声清凌凌似山间泉水叮咚叮咛,聪慧狡黠之意玲珑地绽放,“滴血洞消失八百多年了,炼血堂众都无人知晓建在何处……这地方又不是修为之高就能窥探出奥秘的,要真是如此,正道的老家伙早就来攻,用得着年轻子辈来探……明天我就去会会,相信明面上的合作他们不会拒绝,目标都是一样。就算结果一拍两散,到时候炼血堂已灭,于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但愿……”女子望向山心深处,三百多年前的事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
  那人曾出入蛮荒圣殿若无人之境,却不知他的徒弟,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在这空桑山自如来去。
  万蝠古窟。
  山内洞窟终年不见阳光,只有四周山壁镶嵌盏盏幽灯,倒也衬得洞穴能够清楚视物。
  李鲤在短短的晕眩之后才慢悠悠醒过来,身体稍一动就换来身上绳索的紧箍,黑绳如有生命般收缩着摩擦开衣料,青衣上渗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在干涸的血迹之上重添新的鲜血。
  “该死!”她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去看身体的伤痕。
  缚仙索,那个妖妇,魔道还真是一家亲,八百年前鸳鸯双好,时至今日居然还能在炼血堂见到合欢派的人。
  合、欢、派……李鲤眼里有痛色闪过,不自觉盛放出层层清光,遭受到缚仙索反缚之痛才收起太极玄清道。
  右手袖中的花刺坚硬如铁,硌得她的手臂难受。
  花刺是她一眼相中,虽然不是什么天家神兵,充其量只是小竹峰上珍收的普通仙家法器,但是当年东海逍遥涧一役——至少是合欢派的人,应当知道花刺的名声。
  李鲤三十多年不曾用其克敌,曾经杀妖诛魔无数的法宝,只用作最寻常的修真之用,就是对上年老大,她也没将它唤出。
  现在无人瞧见它,那也就意味着,她还是“田灵儿”,暂时,不会有人动她。
  李鲤原本以为炼血堂老巢必定也是一处血炼之地,她已经做好承受血腥的污秽,就如同一路上牢牢沾黏住她的血蝠一样,让人恶心不适得昏昏沉沉了一路,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不出来。
  然,万蝠古窟除了洞窟周围的山林里豢养不可胜数的蝙蝠、让人可顾名思义外,一进洞府,那股腥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妖煞的阴森诡谲感,寒冷的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人有踏入幽冥地府的错觉。
  黑心老人一手打建的地方,哪怕对方是魔道祖师爷,她也不得不由衷感慨一句,“功参造化,不外如是!”如此易守难攻之地,也无怪这位魔道领军人物死后,还能荫庇炼血堂八百多年。
  而李鲤,只是看到了整个万蝠古窟的一小部分。
  年老大将她扔在这里,也没有专人看守。
  既是如此,那就能走。
  用不着跟炼血堂硬碰硬,也是能走。
  但凡缥缈难测的地方,只要依照一定规律修建,再艰险不定也能出去。
  李鲤自进洞开始便默记路线构造,弯弯绕绕与机关陷阱,年老大可是亲自带她走了一遍,走了几步,踏在什么样地方,拨动什么物件,她记得清清楚楚。
  万蝠古窟里面没有血蝠,一切都好说。
  更何况——
  她所接触的还是处处有人息的地方。
  怕的就是鬼怪畜生齐聚之地非人力能测,既然是人,这么多魔道之人在这儿,还有什么可怕的。
  纵然师门不会放任她不管,她也没那个脸面劳养育她长大成人的古老门派兴师动众。
  居然被劫持到人家老巢来,却还反击不得,李鲤丢不起这个脸。除了知晓她落下阴影的师父和姐妹们,谁能信,她会轻易被抓,在河阳镇上,在郎朗青天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年老大有多么高深的功力,又或者,有多么深沉的心计。
  只是眼下,缚仙索实在麻烦,以真法非但挣脱不得,反而压你一分。坚韧如此,也不知道花刺能不能够割断……
  步履轻稳,有人来,这倒是个机会。
  李鲤靠向身后的山岩,闭眼假寐,充满寒意的壁岩冰得她后背伤痕一阵刺痛,让神思清明。
  三丈、一丈、三尺、一尺……“师姐?”
  师姐……
  男声低沉,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同样清冽似碎玉一般好听。
  李鲤蓦地睁开眼睛,跌入一双黑墨清澈的双眼。
  应该远在青云的人,居然出现在她面前!
  真不是她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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