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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送花给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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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窗外有朦胧的月光,大鱼缸里亦开着小灯,只不过大概是维生素摄入不足,导致她有夜盲症,蒙蒙糊糊看过去,只觉得幽幽的光令气氛更加恐怖。
  人若身处黑暗之中,往往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恐惧感。看不到前路,不知道自己一脚踩下去,到底是实地还是大坑,像极了人生。一路走来全都是黑暗,自然容易对未知的前程产生质疑和害怕。
  她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玄关那里传来的……有贼?!她顿时质疑,难道这种高级小区里也会有贼?外面不是有那么多保安么?
  玄关的细微声音还在持续,她在黑暗里半晌看不分明,又疑心万一自己听错,因此吵闹起来把大家惊醒,发现只是虚惊一场,那么和自己压缩存在感的初衷实在相违。
  迅速思考着,她已经模糊地瞧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玄关进了客厅,即便开喊已经来不及。她惊出一身冷汗,躲在旁边柜子后。
  小偷蹑手蹑脚地朝这边越走越近,莫卿屏住呼吸,当他走到面前时,猛地从柜子后面冲出来,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她的力气很大,对着小偷更是毫不留情。林今桅始料不及,鼻子被狠狠揍了一拳,闷哼着后退一步,抬手摸到鼻子流出的粘稠腥味的液体——这倒还在其次,突然冒出个黑影攻击他,让他被吓个半死,以为是贼,一边骂着外面无辜中枪的保安,随手抓过东西就朝黑影扔过去。
  花瓶砸到莫卿头上,哐啷一声落到地上碎掉了。
  ——现在的贼嚣张到这程度了?!还得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扑上前,揪住对方扭打起来。黑暗中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终止于客厅的灯被打开那一刻。
  几乎是同一秒,伴随着张姨的惊呼声,客厅明亮如昼。
  莫卿眯了眯眼才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揪紧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偷——小偷……正一脸血、咬牙切齿却又迅速一脸惊诧地压住了自己手脚的人不是林今桅又是谁?
  客厅角落一片狼藉,展示柜上的花瓶、盒子之类全被林今桅拿来一通乱砸,瓷器跌得满地粉碎。莫卿被他用花瓶扔了个正中红心,额头上的伤口往外不断渗着血,浑身上下也沾满了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当然,他看起来也差不多。
  莫卿觉得奇怪,刚才的打斗中自己明显落于下风,基本属于单方面被打,那他满身的伤哪儿来的?
  但此时显然无暇顾及这个,她扭头去看二楼,闻声出来的安雯诧异地看着莫、林二人,而林父站在她身边,皱紧了眉头,脸上神情足以说明他现在的极度不悦。
  ……完了,彻底完蛋了,一切都搞砸了。
  莫卿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母亲的脸,又有继父那满是嘲讽和轻蔑的笑,一时急得想哭,下意识嗫嚅着解释:“我只是想下来上厕所……”
  林今桅也看到了自家父亲的脸色,比莫卿更明白那代表什么,更加不悦这个后母带来的拖油瓶,刚要开口大骂泄愤,却听到了她这么细微而徒劳的解释。他觉得好笑,想讽刺她几句,不期然看到了她充满惊惧、惶恐和软弱的目光,似乎在求救。
  ——呸!什么软弱?!哪个软弱的女孩子能一拳揍到别人流鼻血?简直莫名其妙!在外面混完半夜偷偷摸摸回家,就是为了怕老头子知道又被训,结果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她以为这里是她家啊?!
  林今桅憋了满肚子火又不好发作,气得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发亮。
  
  尔后张姨收拾狼狈的现场,安雯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领着莫卿去房里包伤口。
  额头上的伤口并不严重,消毒上药之后用绷带扎好,莫卿刚要起身就被安雯扯住。她回头对安雯笑:“我没事,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
  安雯凝视着她沾了血的衣服,目光里若有所思,半晌之后轻轻地说:“谁又知道呢。”
  “诶?”
  “按我说的做,除非你想跟夏续一起回夏家。”
  莫卿望着安雯,突然觉得陌生。在她迟疑间,安雯已经将她的手臂和腿等地方都缠上了绷带,乍一看跟从战场回来似的。
  完了安雯嘱咐:“等下你凡事都顺着我的话说。”
  也许时间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在长大的过程中,长出隐形的恶魔之角。
  
  和安雯去书房时,莫卿不经意转头看到站在楼下角落里仰头看自己的夏续。刚才一片兵荒马乱,谁也没有注意到睡在一楼客房的夏续。
  他的眼睛里有十分真切的担忧,令莫卿心里回暖。即便并非亲生,毕竟是自己一手照料的弟弟——也正因如此,她想自己绝不能被赶回去。她想离开那个令自己窒息的夏家,想要彻底摆脱那种试图谋杀自己的氛围,并且还要带着母亲和夏续一起。所以一定要有出息,一定不可以在起点摔倒。
  人总是要有坚定的信念,和绝对无法后退的绝境,才会爆发出以往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具有的力量和疯狂。
  她朝夏续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跟上了安雯的脚步。
  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书房里隐约传来了林家父子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说了我不知道,半夜听到声音就出门看看,以为有贼不行啊?”林今桅格外不耐烦,并且打算对自己半夜才回家这件事隐瞒到底。
  当她进到书房里,看到翻着白眼和林父对峙的林今桅时,心里慌张了一瞬,极快便强令自己镇定下来。
  正如安雯所说,林今桅是林父的独生子,犯了任何错都能被原谅,最不济也就是打骂或罚零用钱——而莫卿不同。莫卿什么都不是,绝不能犯任何错误。
  在这个世界上,你终会明白,真正的一无所有,就是你连犯错的资格都没有。这不是游戏,无法存档自然不能读档,倘若你倒下来了,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别人踩在背上走过去——毫无转圜的余地。
  残酷吧?
  这就是现实。
  而你除了接受之外,又能做什么?反抗?对,你可以反抗,不过不是和这条既定的真理反抗,而是去和你心里最后仅存的良知反抗。
  
  林今桅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一眼莫卿,登时就愣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嘴角抽搐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虽然是在黑暗里,但他不会连自己下手的轻重都分不出来,哪有现在包的这么夸张?!哪里还像是误会和意外,根本已经能被控告蓄意谋杀了!
  “喂你——”
  莫卿极快地截断林今桅的话,她上前一步,咬了咬嘴唇,两只眼睛水润润地望向林父,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直到指尖泛白:“不关林今桅的事。”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是我不好……突然莫名其妙的过来住下,给你们添麻烦了。而且我这人也不讨喜,林……他不喜欢我也很自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真的很对不起,其实这次雯姐接我和夏续过来住两天,主要是趁着放假带我们俩到处玩一玩。我家里那边,我妈也不是很放心我过来读书,所以……”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听起来十分软弱。
  林今桅用了将近半分钟来消化她这段充满自责的忏悔之语,明白到核心内容之后目瞪口呆得几乎要喊叫出来了——你不聪明?你要不聪明这世界上就没精明的人了!这个世界难不成会叫这种“能够在几句话之间就能完全扭曲事实、将责任嫁祸到别人身上、还博得观众同情”的影后为笨蛋吗?!
  莫卿的话一说出口,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百口莫辩的林今桅。
  他先前死撑自己半夜时在家,那么身上的狼狈不堪只能是刚才和莫卿打架时得来的。加上莫卿身上夸张的绷带及她委屈退让的发言,令所谓的事情真相呼之欲出:莫卿半夜上厕所,被林今桅听到声音,出来一看是她,出于讨厌,所以他动手了。
  如果要说林今桅做出这种事情,那是有可能的。对于自己儿子这些年来到底有多么荒唐以及性情恶劣这点,林父比谁都要清楚。何况从莫卿踏入林家那一刻开始,林今桅对她使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绊儿,林父心知肚明,只不过没点出来。
  一来这些年林今桅对谁都这鬼样子,莫卿如果要长住下来的话,早晚也要习惯,自己若因此说他两句,他回头难保变本加厉的报复。二来……他也想不动声色地测一测这个莫卿。
  第一眼看来确实是个文静的女孩,并且因为自己困窘的身世而自卑胆怯。当然林父压根不在乎这些,只不过林今桅毕竟是自己的独生子,再怎么父子不和谐,也不至于为她这个外人内讧。
  远近亲疏本就是人的天性,没什么好说的。
  而现如今莫卿温顺的态度倒令林父对她产生了好感,对她说话时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宽慰道:“这不关你的事,不用帮他说话。家里要谁住谁不住还轮不到他来决定。而且转学那边的事情我都帮你办得差不多了,你母亲肯定没意见,哪个家长又不愿意看到自己子女好呢?”
  莫卿一味点着头,怯怯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怜。这令林今桅越发烦躁:“喂你装够没有?刚揍我的时候没这么柔弱吧?”
  “你说够没有!”林父再次沉了脸色和声音,骂道,“莫卿过来之前你就甩一副臭脸给全家看了一个星期!你以为我瞎了?这家里来不得人了!”
  “我——”林今桅气极,转而死死盯着莫卿,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身上挖出两个洞!她肯定和安雯商量好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绝没安好心!看着再怎么老实有什么用?这才二十四小时不到就露出狼尾巴了!
  莫卿余光瞟到他愤怒和鄙视的目光,心里猛地一顿,轻声说:“但是……可能真的是他看错了也说不定。毕竟客厅里那么黑,我也没看清楚是他,他可能真的以为是小偷才……”
  这句为林今桅说的辩护显得苍白无力,而林今桅正在气头上,就连这句话也一并当成了来自于莫卿的装委屈博同情剧本。
  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既然整件事都是林今桅的责任,那么一切好说。林父安抚着莫卿,示意安雯带她回房间去休息,明天再去医院仔细检查,重新上药。至于林今桅……
  莫卿离开的时候,回头极快地瞟过他一眼。
  他挺直着背脊站在那里,浑身僵得绷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脸侧,单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加上他一身的狼狈,整个人都仿若一只明明斗败了却直到死前都绝对不肯低下头的高贵公鸡。
  这是莫卿所能想到的最恰当的比喻,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事情解决完,大家各自回卧室。
  莫卿越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像一只被人扔进了滚红油锅里煎熬的鱼。直到下腹部一阵胀痛袭来,这才尴尬地想到,重要的问题还没解决掉!
  她认命地从被子里爬起来。
  门外依旧是一片黑暗,她头脑昏昏地走着,终于摸到了门把手,扭开之后往里面走——然后呆在原地,嘴角一抽:“那个……不好意思……”
  虽然她想,从他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这个道歉他是不会接受了吧……
  林今桅浑身上下赤裸得只穿了条小短裤,正对着镜子努力尝试给自己背上的伤上药,不料听到门声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看到她就来气!
  本来在外面被揍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回来和她莫名打一架,本来止住血的伤口就裂开了。他强忍着没露出一丝怯色,打算听自家老爹骂完之后回房上药,结果她那一通谎话下来,害得他又被自家老爹关上书房门一通好打。
  而他咬着牙,一声痛都不肯喊。
  这个样子更让林父痛恨,于是打得越发厉害。
  以至于此时莫卿看到他身上满是鲜红青紫一大片。她明白大部分责任在于自己,越发内疚,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道歉。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林今桅气急败坏。
  遇到她之后还没满二十四小时就遇到一篓子破事!她这个丧门星!
  一想到这里,他就满肚子气没地撒。他本来就恨极了安雯,现在再加莫卿这个一来就让自己倒霉的拖油瓶,更坐实了他心里一直以来的揣测:如果不是为了林家的钱,年轻貌美的安雯干嘛嫁给一个老头子!这才结婚不足一年,已经迫不及待露出了狐狸尾巴,以后还得了!
  “喂。”林今桅皱眉,望着小心翼翼打算出去的莫卿,“叫你呢!聋了还是傻了?站住!”
  “……还有事?”
  林今桅扔给她一个小瓶子,趴到大床上,从枕头里传出他闷闷的声音:“帮我涂药。”
  刚才他一直在纠结着怎么涂背上的伤口,眼下既然已经被莫卿看到,也没必要白白放过劳动力。
  莫卿嘴角猛地一抽搐,望向林今桅。只可惜他如今脸埋在枕头里,半晌都没动静,跟死鱼似的。
  她站在原地犹豫许久,才走了过去,打开药瓶,细致地帮他涂起药来。心里同时在想:无论如何,虽然也不求他多喜欢自己,好歹彼此能融洽相处也是好的,毕竟以后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莫卿比常人体温要低,冬天会格外冰,然而在此时盛夏,就显得舒服。原本药涂到伤口上消炎,免不了针刺一样的灼痛感,但莫卿的手不经意拂过伤口,恰到好处的缓解了大部分伤痛。
  林今桅困得不行,此时一舒服,意识渐渐涣散。朦胧间感觉到令自己舒服的凉感没了,不耐地吱唔了两声。
  涂完药的莫卿打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轻轻叫了他两声,见他没应,便将药瓶放到床头柜上,转身蹑手蹑脚地要开溜。此时听到他出声,她摸不清这个大少爷到底要干嘛,迟疑着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眼皮实在太沉,他心理斗争了许久,才从枕头里稍稍抬起头,侧眼瞥莫卿:“过来。”
  莫卿往床边挪了两厘米。
  “再过来一点。”
  她再挪了两厘米,赶紧解释:“我已经贴着床站了。”
  “哦……”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又许久没了动静。莫卿小心翼翼观察许久,试图偷偷转身——
  她的惊呼还未完全喊出喉咙,就已经被人扼杀回肚子里。
  林今桅在一瞬间将她扯到了床上,并且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用两条腿锁住了她的动作,把她牢牢压制在了他的床上。这身手一气呵成,流畅得很,哪里像个睡迷糊了的人,让莫卿立刻在心里暗骂起来:这个混蛋装得倒挺像!
  见她先是一脸诧然惊惧,随即又恍然的样子,林今桅嗤笑一声,不再捂她嘴,一点也不怕她会叫。
  他看透她,所以绝对笃定,她绝不会叫出声把所有人引来。到时候大家看到她半夜三更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会怎么想?这下子她还能找到什么理由?
  他得意地笑起来。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空气里蔓延着药膏的刺鼻味道,闻久了令人觉得头晕。虽然莫卿并不矫情,但这种姿势毕竟不雅,特别是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家伙还裸得只剩了一条小短裤……变态!
  她压低声音:“今晚的事情对不起,我知道我有苦衷是我自己的事情,害你挨了一顿打和骂,我也不打算狡辩。你松开我,我站起来由你揍行不行?”
  这恳切的语气已经是十分的服软,同时也条理分明。
  林今桅半是诧然半是轻蔑地说:“这不脑袋挺清楚的嘛,先前装那一脸委屈相给谁看?给我爸?那你倒是成功了。”他看不惯先前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安雯给他买了个童养媳呢。
  她并不想多说什么,想来说了也是白说。
  在这个世上,存在很多截然不同的圈子。林今桅可以这么嚣张,无非是因为他投了个好胎。她自认没有这个好命,那么就只有认命。人贵在自知,若这么多年了连这点都学不会,那才真正可怕。
  无论怎么解释,林今桅也不会明白“机会”一词对莫卿的巨大吸引力,正如莫卿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林今桅会这么讨人厌。
  她垂眼这么想着,抬眼便看到林今桅放大的一张脸凑近了自己,被吓了一跳。本来不惊慌的原因除了她惯来表情寡淡,也是想到他该不会真的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
  用常理来看待林今桅做什么!她心里警钟大响:“那个……你要干什么?”
  他嘿嘿笑两声,回答得简明扼要:“当然是你。”
  “你……”莫卿一时大窘,林今桅会粗鄙到这种地步是她完全没料到的,差点气死当场,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流!”
  林今桅反倒乐了,低下头有意暧昧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急啊,还有更下流的没来呢。”
  他温热的气息呼出在她的皮肤上,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林今桅强硬地拽起她的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蹭了蹭,她被迫感受到了上面蜿蜒的疤痕,是十分恐怖的手感。莫卿越发气极,死死咬着嘴唇,双眼胀得通红,强忍着不哭出来。
  声音却到底发颤,泄露了她的胆怯:“林今桅你有病啊!”
  他坦然:“我也这么觉得,改天陪我去医院看看?”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林今桅他绝对就是那头猪!
  身份低微就只能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就只能被人欺负。明明是从小就最先懂得的人生哲理,可似乎还是永远无法接受。所以当母亲面对安雯的提议而犹豫不决时,自己最先表示了同意,为的就是死也要跳出这种不公平的怪圈,何况只是要暂时离开母亲身边而已。然而现在才知道,自己根本忘记了世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的道理。
  低贱的人到了哪里都还是低贱,命运才没有那么宽容!即便没有继父那边的苛待刻薄,这里也还有个林今桅排着队。
  她终于忍受不了,眼泪沿着眼角流了出来,落到纯棉的枕头上,极快就被吸收,只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水痕。而她一声不发,水润润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明亮,闪烁着她委屈而倔强的恨意。
  ——委屈?恨?他还没找到地儿来说自己的委屈和恨呢,她倒好意思!
  原本她的手贴在他身上确实冰冰凉凉挺舒服,尤其对那些正在结痂的伤口来说,疼痒的难耐也被缓解许多。然而被她的眼神一望,林今桅顿时觉得自己越发烦躁起来。
  “记住了,以后少给老子惹麻烦,不然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下流。”他起身将她用力拽下床,往门口一推,“滚!”
  望着她出去,他往床上一躺,不料碰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低声骂出来。
  
  莫卿从林今桅房里出来,将门关好,一转身差点被吓得炸毛。她及时稳住心神,望着直直看自己的夏续,欲言又止间被夏续扯过手腕,一声不吭地拖着她往他的房间走。
  夏续住的客房也在一楼,关好门后,他望着脸上泪痕还没干的莫卿,低声道:“姐,跟我回去。”
  莫卿摇了摇头。
  “他欺负你。”
  “回去了也不见得比现在好。”莫卿抬手揉了揉夏续的头发——他一直很瘦弱,现在读初中了,却还是比她矮半个头,所以总令她觉得需要保护,“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夏续的手握成紧紧的拳头,黑漆漆的眼眸盯着莫卿:“如果我哪天也能买这种大房子了,是不是你就回来?”
  听到他这种孩子话,莫卿哑然失笑,一晚上的惊心和委屈全都被压了下去:“嗯,以后你买这种大房子,我就赖进去住着不走了。”顿了顿,她不放心地嘱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一定要认真读书。至于你爸那……能躲就躲,尽量和他避开。”
  因为自己和他还是这样弱小,根本无法去反抗来自于外界的压迫和伤害,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可是终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她能拥有力量,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是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安雯领她和夏续去逛街,大包小包恨不得把整个店子都买下来。
  莫卿拼命说够了,被安雯横一眼:“我都不心疼钱,你瞎操心什么。”说着又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小洋装朝莫卿身上比划,“这件也不错……”她见莫卿依旧不安,叹了口气,“你也看到林今桅那样子了,说得不好听点,这钱咱们不用,留下来以后也是给他,有什么好舍不得。”
  说着朝夏续道:“去楼上看看有没有你穿的。等会儿我们再去买点东西给你带回去。”
  莫卿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是特别舒服,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多嘴,只好保持沉默。
  这样逛了一天回家,正遇上林今桅。他瞥一眼他仨手中的大包小包,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继续讲着他的手机,声音不大不小地传了过来:“……喂,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一味喜欢穿金戴银,结果越发俗不可耐的地主婆是什么样的?”
  安雯的脸色瞬间青了。
  林今桅进卧室前停了脚步,侧脸过来盯着安雯,嘴角的弧度十分轻蔑:“不过我跟你说,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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