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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神雕]霄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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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清笃见他比自己高了两个头,本来还有些怕他,但听申屠行冲这番话,却是来当和事老,当下双眼一翻,冷冷道:“算了,我也懒得和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但要知道全真教乃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你们不想来,有的是人想来……啊哟!”他话没说完,哀叫一声,一把捂住膝盖,直挺挺摔在青石砖的地面上,左右道士忙将鹿清笃扶起,却见脑门儿肿了个大包。
一粒花生静静在地上。
杨过和丁跃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的偷笑。申屠行冲如何不知丁跃的拿手把戏,但这个时候只得装作不知,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说话了。
鹿清笃心下大气,见他们态度更是怒不可遏,哐啷一声拔出佩剑:“好啊你们,仗着自己师父是全真教的老辈,便无法无天了么?谢师叔不管教,我帮他管!”话音甫落,他长剑出手,便刺最弱小的杨过。
杨过低呼一声,被丁跃一把推开,“刷”的一声展开精钢铁扇,稳稳挡住鹿清笃的剑尖。
鹿清笃见他手法极快,心头微微一跳,但看丁跃年纪小,又不将他放在眼里,使出本门剑法,连发十余急招,势如骤雨,但不料每每剑尖刺到,都被丁跃侧身避开。
全真教另外几位弟子在旁瞧得凛然心惊,暗想这少年怎地如此了得,转念记起他师父乃是谢曜,顿时便又释然了。
鹿清笃懊恼至极,趁机朝几个同门喝道:“还站着干么?来打啊!”姬清虚和他关系不错,当下领着皮清玄、赵清德、陆清智几个同门一拥而上。丁跃的武功本就和鹿清笃在伯仲之间,这下以一敌众登时手忙脚乱。
杨过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大怒道:“不要脸,这么多人打我二师兄一个,羞也不羞!”说罢将那石头往战圈里一丢,妄图砸中全真教弟子。谁知丁跃“啊哟”大叫一声,捂着脑门儿一脸憋屈:“师弟,你干么扔我?”
这一出神,丁跃空门大露,姬清虚和鹿清笃的长剑纷纷刺来,申屠行冲本不屑参与,觉得是小孩子打架的把戏,但见这二人竟然真想伤他兄弟,手足情深,爆喝一句,冲上前取下背后板斧,跃进战圈,“当啷”声连响,将众道士长剑逼开。
“这大个子也来助阵了么?师兄弟,快来人!”鹿清笃大喊一声,又招来几个小辈弟子。
申屠行冲想让大家住手,刚一张嘴,姬清虚拔长剑纵身而前,向他刺去。申屠行冲吃了一惊,疾忙侧身避开,他记得谢曜教导的每一句话,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从不用兵刃,这下被姬清虚刷刷数剑,逼到一旁。丁跃有他分担,力量减轻,便要过去救援,但被皮清玄和鹿清笃紧紧缠住了无法脱身。
一群人在大殿外打的砰砰当当,申屠行冲还不忘向丁跃喝道:“别伤人!”正因为如此,他二人才堪堪被这些道士缠住,若是以命相搏,早就罢手。
杨过身材矮小,一时间反而无人注意,他武功不行,只得智取,拧眉想了一想,转身跑去全真教的马厩,赶了几匹马出来,大喊道:“大师兄,二师兄,闪开啦!”
丁跃闻言率先一闪,已从剑招的夹缝中窜出,顺便一把拉开申屠行冲,鹿清笃众人正自发力向前冲击,猛然对手消失,换了几匹疯马奔来,众道士这时那里还收得住招,剑柄绞在一处,众道士撞在一起,收足不住,但又要躲避疯马,只听扑通、扑通数声连响,全都摔进玉清池的水中。鹿清笃不识水性,在池中载沉载浮大喊救命,姬清虚等会水的道士急忙施救,一时间整个重阳宫大呼小叫,乱成了一锅粥。
杨过拍手大笑:“谁是小兔崽子我不知道,但谁是落水狗我们可见着啦!”
☆、第150章百感交集
谢曜得讯和马钰等人匆匆赶来,恰好瞧见重阳宫鸡飞狗跳这般乱状;他一问之下;听是自己弟子闯得祸端;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忙向马钰等人赔罪。
杨过看谢曜低声赔罪;不满道:“师父;是那臭牛鼻子先骂我们兔崽子!”丁跃也附和说:“是啊;牛鼻子二话不说便拔剑相向;若不是师弟躲得快,岂不是被他刺个窟窿?”
“胡闹!”谢曜面色一沉;这马钰等师伯都在跟前;他们一口一个牛鼻子;不都给骂进去了。
谢曜拂袖转身,看向申屠行冲,问:“行冲,他们两个年纪小不懂事,你如何不制止?”
申屠行冲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师父,我本想让大家罢手,但他们一拥而上着实不留情面……”
谢曜心知申屠行冲不说假话,是以当真乃鹿清笃几人率先动手。
马钰闻言,颔首道:“既如此,全真教下几名弟子须得受戒。”鹿清笃几人正在拧干衣服,听到受罚,叫苦不迭。杨过和丁跃两个耸肩偷笑,正暗自得意,就听谢曜冷声说:“你们三师兄弟谁也不能姑息,这两日都别吃饭了,好好清心思过!”
不等三人作答,谢曜便朝马钰拱手道:“马师伯,弟子管教无方,在重阳宫闯了这等祸事,还请责罚。”
马钰微微一笑,摆手道:“你那几个徒儿年纪尚小,不必苛责,这又算不得甚么大事。”
“哎,终归是给本门添了麻烦。”谢曜和马钰说了几句,眼看日头偏西,便出言告辞,“弟子这便带劣徒下山。”杨过几人心下略喜,这次却再不表露,而是恭恭敬敬朝马钰等人行礼拜别,跟着谢曜身后老老实实离开重阳宫。
※※※
行在山道,三人偷瞧谢曜脸色,皆无人开口说话。
谢曜虽然知道此事怪不得他们,但又觉得自己若不责怪又太过纵容,一时间只能叹气,这时方有些理解当时郭靖的烦恼心态了。
杨过话憋不住,终于将鹿清笃如何骂他们、率先挑起争端的行迹说了一通,末了又撇嘴道:“那臭道士就是个小人,他打我们,我们就打回去!”丁跃朝杨过挑了挑眉,极为赞同。
谢曜将他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无奈道:“虽是鹿清笃有错在先,但他毕竟是全真教弟子,尔等初次来访,于情于理,都不能同他大打出手……”
“可是他要动手,我们就干站着被他打么?”
谢曜微微一怔,他自己武功高深,早已习惯后发先至,就算双手背于身后,也难有人伤他分毫。此时听到杨过反问,蹙眉叹气:“山锐则不高,水狭则不深。他打你一下,你还他两下,这同睚眦必报的小人又有何分别?君子有容人之量,小人才存忌妒之心,于小事能忍便忍,若真有甚么血海仇深的大事,届时无需再忍也不迟啊。”
申屠行冲喊了颔首:“是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反倒不丈夫。”
谢曜笑看他一眼,正欲夸赞,就听申屠行冲接着道:“应奉天行道,直接铲除!”
“大师兄,说得好!我们转头回去将那鹿清笃……”丁跃话音未落,头顶便被敲了一记。
谢曜瞧他三人憋笑,满面通红,反而不好再故作严肃,只得摇了摇头:“你们日后自会明白。”他毕竟才重回全真教,在他洗清一身恶名前还是不大稳妥,顾及师门,种种原因,一时半刻也讲不清。
到了终南山脚,申屠行冲上前两步,撮唇呼哨,林中忽然马蹄踏踏,奔出一匹灰马,额间一点菱形白毛,正是随着申屠行冲和丁跃离开的芦苇。
谢曜本来还在说教几人,见到爱骑,伸手一招:“芦苇!”芦苇正往申屠行冲奔去,听到呼唤,蓦然转头,撅蹄子朝谢曜冲去,围着他欣喜的转圈,不时用马鼻拱蹭。谢曜不禁哈哈大笑,伸手抚摸它的脑袋、耳朵,但见马毛油亮,显然这几年徒弟们也未曾亏待于它,可肩胛凸出的骨头,无不告诉谢曜,芦苇已经是一匹老马。
但不管如何,能重见它,谢曜心下总是高兴的。
丁跃悄悄用手肘撞了下申屠行冲,挤眼笑说:“你真有办法,倘若师父以后再喋喋不休,就将芦苇抱出来!”饶是申屠行冲性格沉厚,听他打趣也笑弯了眼,杨过立时在旁拍手:“大师兄‘回眸一笑百媚生’!”
谢曜回头看去,只见申屠行冲一五大三粗的汉子被杨过冠以这般形容,也不禁莞尔。几人一路上咭咭咯咯,不时笑作一团,更显亲厚。
谢曜去市集为三人买了马匹,杨过却不会骑,丁跃这时自告奋勇,主动提出教他。好在几人也不急着赶回天山,耽搁了短短一天,到了次日上午,杨过已能骑上高头大马来来回回奔走,让丁跃大感自豪。
师徒几人不紧不慢往吐蕃赶,这天路过一处戈壁平原,一道灰影倏然闪过,杨过指着前方惊叫:“兔子!兔子!”丁跃闻言,立刻一拍马臀,纵马追逐。
申屠行冲伸长脖子望去,也看见目标,他夹紧马腹,大笑道:“让师兄抓来给你们。”
三人顿时便如离弦之箭,谢曜被远远甩在后面。
正值黄昏时刻,长河落日里传来几声雁鸣,三人在无边无际的平原上纵马狂奔,笑声于旷野中回荡。
谢曜落后反而不急,他轻轻勒停马缰,索性立在原地,遥望三人嬉戏追逐。
这是一幅多好的画卷。三个少年驱马并骑,沐着阳光,正是风华正茂,青春洋溢。
仿佛是早已注定的惆怅,谢曜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抚摸芦苇头顶的略微稀疏鬃毛,心里五味杂陈,低声道:“你是不是也想在原野上狂奔?可你已是一匹老马了啊。”
他不自觉拉长尾音,抬头看向几个正当年少的徒儿,心底蓦然一酸,眼中不禁流露深深羡慕之情。
日落之时总惹人烦忧,谢曜此时无比思念天书。不,应是他从没有一刻没有不思念,只是很多事情多了,四处奔波劳碌,便就没有时间去思念。他清晰的记得天书相伴的每一个日夜,多想让她看见如今的自己,来看见他的好徒弟……然而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只能垂首认命。
他从不会向人提起天书,但却绝非忘记,因为她早已融入了自己的生命。
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谢曜也不知道。自己尚还年轻,但却始终不能像这些少年一样,肆意欢笑打闹,天知道他多么想拥有年少的心境,重回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
人间最是时光留不住,他一生坎坷,经历种种,这些年沉淀下来,再难复往昔。
“……师父?师父?你快看,我们抓到这只狗崽子啦!”
丁跃提着一只大野兔,高高举起呼唤。杨过大笑,“是啊,这狗崽子让我摔了七八次!”
申屠行冲瞧谢曜脸色不对,让他二人噤声,驱马走到谢曜身旁,才惊觉谢曜眼中雾气氤氲,他忍不住问:“师父,你怎么了?”
谢曜收了泪光,仰头笑道:“为师看你们捉兔子厉害,自己却捉不来,因此难过。”
便是最小的杨过也知道谢曜此举反常,乃是在搪塞他们,三人互视一眼,皆不知如何接话。
“继续赶路罢,晚上师父给你们烤兔子。”谢曜说罢,一夹马腹,芦苇登时迈开蹄子狂奔而去。
不知芦苇方才是不是听懂了谢曜话中意思,它比起往日奔得更快,四蹄翻腾,长鬃飞扬,有意让谢曜夸赞似的。
谢曜微微一笑,道:“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芦苇仰头嘶鸣一声,奔驰得更加得意与骄傲,身后马蹄踏踏,三个徒弟也纷纷纵马赶至。芦苇虽是老马,脚程却如往昔,谢曜一马当先,迎风飞驰,酣畅淋漓。
四人策马狂奔,一路上尘土飞扬,丁跃忍不住扬鞭高呼一声,大声唱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
申屠行冲和他陪伴多年,忍不住和声同唱。杨过不知词中何意,但觉两位师兄声音中气十足,慷慨激昂,忍不住欢呼称好!唱了一遍,杨过便也会了。
师兄弟纵马而行,奋发向天高歌,风起云动,自在逍遥。
随着歌声,谢曜心下也已释然,看着三个徒儿,目中满是笑意。
待天色已晚,不得不就地露宿一夜。
他三人嚎了一路,嗓子都干了,方才攀肩膀哈哈大笑。
“师父,你今天不高兴是不是嫌我们吵?”杨过拿来水囊,递给谢曜,郑重的说,“我们保证明天再也不吵啦!”
丁跃和申屠行冲也觉白日太过无状,忙道:“师父,我们一定改!”
谢曜目光柔和的看向三人,辗转两圈,百感交集。良久,他才笑叹:“……不要改,一辈子都不要改,这样很好,少年意气……最是难得。”
师兄弟几人听他语气沉重,目目相觑,正欲再问,谢曜便挥手打断,“去休息罢,明日我们早些赶路。”说完困倦的闭上双眼,双手抱臂,倚马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这卷要完了!
☆、第151章洞中灵堂
又过了七八日;师徒几人终于回到天山;杨过从出生便在中原腹地;从未见过雪山高峰,此时脚踩初雪;数他最为兴奋,围着房前屋后跑了好几个圈。
丁跃一把拉住他,颇为得意的笑:“这算甚么大雪,等再过几个月到了年关,咱们可都得捂成粽子!到时候门前溪水结冰;我们可以在上面滑来滑去;好玩得紧!”
杨过闻言向往至极;每日都期盼着下雪。因为杨过的加入,谢曜便又开始着手搭建房屋,顺便从镇上叫来工匠,将所有屋子都好好的修葺一番。不知不觉,当初那孤零零的小屋,如今已成大片庭院。
谢曜按例交代杨过,道:“过儿,中间那主屋不能进,你记住了?”
杨过愣了愣,看向那间房门,问:“师父,为甚么不能进?”
当初申屠行冲和丁跃都乖乖的听话,从不问为甚么,如今杨过问起,倒让众人都怔了一下。
“因为……”谢曜欲言又止,摆了摆手,“没有为甚么,就是不能进。”
杨过点头答是,心中却愈发好奇。待几人在天山歇息了好些日子,谢曜便开始着手教导三人武功。申屠行冲和丁跃他都已经点拨过,倒是杨过只会几个花拳绣腿,无招式傍身。
谢曜先是让杨过扎马练习基本功,和当初教他大师兄、二师兄没甚么分别,杨过开始也还大声叫苦,到了后面丁跃和申屠行冲轮流来监督,他倒也硬气,竟不再喊苦,自己每日咬牙坚持。
丁跃和申屠行冲本以为没自己甚么事,只需要看热闹便可,谁知谢曜一句“你们也和师弟一起练”。
他二人还以为也是基本功,正暗暗松口气,这日却被谢曜扔了一捆绳索,撂道:“上玉京峰。”
“啊?”丁跃长大嘴,不可置信,“师父,那玉京峰奇险无比,你就不怕我们摔死啦?”
申屠行冲想到少时他和丁跃花了不知几日的功夫才攀登上去,期间差些粉身碎骨,如今想来尚心有余悸。但只要谢曜吩咐,他二话不说,便将那绳索扛在肩头:“师弟,走罢!”丁跃苦着脸,没奈何只得跟上。
杨过自然听他们讲述过小时候的一点一滴,三人都是孤儿,身世凄惨,若非谢曜将他们收入门下,如今更不知在何方飘零,三人惺惺相惜,早已情同手足,杨过得知他们要独上玉京峰,不禁急着求情:“师父,算了罢,那玉京峰你都说容易摔死人,干么还要师兄们去?”
“登险峰方可精武艺。”
杨过见谢曜神色,一横心道:“师父,那便让我也去!”
“三师弟,你……你才多少岁?别乱打岔!”丁跃和申屠行冲心下感动,忙制止杨过这般行为,一时间屋子里吵嚷不休。谢曜淡淡看了三人一眼,道:“好,那你们现下便动身罢。”
杨过本以为谢曜会顾及自己年纪小,收回成命,没曾想自己这点小聪明完全没起作用,只能哭哭啼啼的跟着丁跃和申屠行冲上路。
谢曜看着几人背影又是感慨,又是好笑,待他们走远了,方才锁上房门,悄悄尾随在后。
申屠行冲年纪最长,因此在前开路,到了山腰地势陡然艰阻,三人便将绳索系在腰际,你拉我,我拉你,有条不紊,循序渐进,登峰虽是艰难,倒也未出岔子。丁跃得空还不时讲笑话给他们听,缓解气氛,饿了便分吃馒头大饼,当真是苦中作乐,等到了第四日,师兄弟方才爬山玉京峰的方坪。
“玉京洞是甚么?”杨过一眼便看见那地,搓搓冻僵的小手,忙跑进去。申屠行冲和丁跃一道跟过去,顺便解释说:“我和你大师兄来过一次,此处应是师父练功闭关的地方。”
杨过被洞中晶莹剔透千奇百怪的冰凌吸引,一时间看得痴了,他转过一处狭窄小道,顿时豁然开朗,来到了最大的一处洞穴。这洞穴黑暗寒冷,四周却燃着长明灯,杨过正惊奇间,抬头望去,蓦然看见一个人脸,他登时汗毛直竖,失声惊道:“有……有鬼啊!”
洞外二人听到尖叫,互看一眼,忙发足狂奔:“师弟!”
杨过转身正要逃命,忽然撞在一面墙上,他惊骇之下仰头一看,却见正是丁跃。
“二师兄,我们快走,这洞里有鬼!”
赶来的申屠行冲皱了皱眉,道:“咱们没做亏心事,怕甚么?鬼在哪里,让我瞧瞧!”杨过将头埋在丁跃怀里,指指洞中的一面墙壁,道:“就在那边。”
丁跃和申屠行冲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皆是大笑。丁跃拍拍他肩头,道:“不是甚么鬼,你看一眼。”说罢,他掏出火折子,上前点燃墙壁上数盏明灯,顿时黑黢阴森的洞穴亮堂起来,只照的纤毫毕现。
杨过仔细一瞧,原来自己所看到的“鬼”乃是一副画像,从左至右,依次挂了八幅。石壁前放置一个神龛,供奉数尊灵位,如此众人都心下明了,此处原是灵堂。
丁跃记得谢曜以前给他讲过的事,他挨着画像看去,辨认道:“这书生是朱聪祖师爷,这是韩宝驹韩祖师爷,这使掌的是南希仁南祖师爷……”杨过听他介绍,便也不怕了,这墙壁上一幅幅画像生动之极,即使从未会面,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却能清晰的浮现眼前。
当丁跃说完乌日珠占的名字,突然看向最后一幅画轻咦了声,问:“是我眼花了?这画上空白一片。”
申屠行冲和杨过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摇头说:“你没眼花,这的确是一副空白。”丁跃微微一想,立时猜道:“啊,这肯定是师母了!”
“师母?”杨过又看了眼那白纸,“那干么师父不将画像摆出?”
丁跃摇了摇头:“不知道,师父对此讳莫如深,每次我们提到师母他就不高兴。便是不让你进去的那间屋子,说不定便有此缘故在里面。”
杨过心下愈发好奇,他忍不住又问:“师兄你们见过师母么?”
申屠行冲和丁跃对视一眼,皆是摆首。
☆、第152章侠门弟子
师兄弟三人正在洞中谈论;忽然四周烛火明灭;一人缓步而来。
烛火照到那人脸上;三人异口同声唤道:“师父!”
来者正是谢曜,他微微一笑;道:“你们看到了。”
杨过扭头看了看神龛里供奉的牌位,点头说:“看到了。”
这洞中灵堂乃是谢曜在数日前布置完成,人们总相信灵魂不死,必有一个安顿之处,身处这洞中;望着一幅幅画像;谢曜便觉他们好似还活在世上;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只是不言不语默默地看着他。
谢曜让三个徒儿在神龛前行礼跪拜,分别上了柱香。申屠行冲伸手在裤边擦了擦灰尘,方抬起头问:“师父,你让我们上玉京峰,怎的也跟来了?”不等谢曜答话,杨过便跳起来抢言道:“肯定是因为师父放心不下!”
“不错,师父就是那豆腐嘴……豆腐心!”丁跃说罢,三人都哈哈笑起来。
谢曜闻言不由莞尔,道:“为师让你们登山,可健筋骨,御风寒,待你们可以不费一日功夫上峰顶,这基本武功便也圆满了。”
三人心下理解,丁跃说:“所以我们每天都来登山,反正师父每天都跟在我们后面,这样咱们武功就越来越高,和师父一样天下无敌!”
“我只能教你们,但领悟却在个人。”谢曜说罢,伸手摸了摸杨过的头顶,“过儿,明日便让师兄教你读书认字,你得好好学。”杨过听他语气郑重,挺胸抬头,忙答应说:“是!”
师徒几人干脆在玉京洞中生火,围着火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不知不觉便说到了申屠行冲这几年和丁跃四处行侠仗义的事情。
丁跃突然奸笑一声,说:“师父你不知道,大师兄救了的那女孩儿可喜欢他啦!每天都追着大师兄喊‘申屠大哥’‘行冲哥哥’‘申屠行冲哥哥’……”他捏着嗓子学女孩儿,将杨过逗得捧腹大笑。
申屠行冲面上一红,立时反驳道:“你别乱说,我可不喜欢她。”
“得了得了,你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其实是喜欢!”丁跃调侃他几句,申屠行冲反而沉下脸,“我从不说谎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骗师父干么?”
谢曜见申屠行冲面色不郁,便示意丁跃不要再说下去。杨过年纪小,对这儿女之情尚在朦胧状态,他问道:“师父,我也可以喜欢女孩儿?”
“自然。”谢曜想到那古墓派中的小龙女,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以喜欢几个?”
谢曜低头瞧他,稚嫩的脸庞却已经露出英俊的风采,微微笑道:“在世间休要多情,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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