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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碧云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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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笙走到山茶六圣面前,先是道了声好。
  六圣之中,只有老三常止藤、老六慕沛白还了礼,老五傅青林微微点点头,其余人都不答话,老二张云霄更是怒目而视。
  老四李斌拨着篝火,慢条斯理地说道:“易姑娘,六圣出身草野,怎配跟你同坐一处。你不但让圣晟帝青眼有加,连顾寨主都跟你是旧识。处处都是大红人,何必要和我们呆在一起。”他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是刺耳。
  易小笙还没开口,一旁的任晴筝早已按捺不住。她本来心情已是极为不好,此刻听到李斌如此刻薄的话语,更是火上浇油。她上前一把拉住易小笙的衣袖,怒道:“小笙,我们走,不要跟这种人呆在一起!”
  易小笙没有防备,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身子不稳,险些摔倒,连忙拉住她,又对山茶六圣道:“各位大哥,慕姐姐,我只是过来拜个年,顺便探访一下常大哥,没有恶意,若是你们不喜欢,我自会走开。”
  任晴筝闻言更是生气,拖着她只顾要走。
  
  一直没开口的老大潘应城此刻终于说道:“来即是客。易姑娘请坐。”说罢内力一吐,挥手掷过一个垫子来,易小笙伸手接过,只觉得手臂微微发麻,便道了谢,又讨了个垫子递给任晴筝,便席地而坐。
  任晴筝别扭了一下,也只得跟着坐了。
  潘应城又道:“我们老三的腿已无大碍,多谢易姑娘惦念,各位兄弟,今日是大过年的喜庆日子,不可动怒。”
  张云霄“哼”了一声不吭声。
  常止藤坐在地上,笑眯眯地对易小笙道:“小笙,听说你跟顾寨主是旧识啊。”
  易小笙看着他空落落的裤腿,心下一阵伤感,脸上却也是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和他以前都是碧玉宫的弟子,所以算是旧识。”
  慕沛白道:“听闻碧玉宫乃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组织,宫中弟子众多。宫主和四大门主更是武艺超绝,只可惜我从来无缘和他们正面交手过。刚听闻这段月尘便是江湖上失踪多年的前任宫主,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师傅。”
  
  易小笙正要答话,便听见张云霄说道:“我等初见他,还以为是少主,细问了寨主才知道不是。这厮定然便是当日劫走我们兵器之人,可惜寨主一再维护,若不然……”
  慕沛白接过话继续道:“我们本想将他拿下,寻回兵器送到上荣国治罪。但是一想到少主对我们下手如此狠毒,实在无法再回去为他效力,加上寨主待我们不薄,也不想背叛荡霞寨,故此一直没有太过计较,只是可惜了三哥的一条腿啊……”
  易小笙这才明白为何山茶六圣能和段月尘和平相处到现在。此刻很多事情也不便再隐瞒,便硬着头皮说道:“常三哥,我对不住你,其实当日劫兵器之事,我后来也知晓,但那人是我师傅,我……我……”
  常止藤倒是哈哈一笑,道:“小笙不必如此,其实若是我兄弟做了此事,我也会尽力包庇。而且今日碧玉宫主要将他带回,倒也算为我报了仇。”
  
  易小笙怔了怔,问道:“三哥此话怎讲?”
  常止藤道:“听闻碧玉宫的宫规森严,从入宫即日开始,弟子便要受到许多试探和锻炼,之后在比试大会上决出胜负。若是正式入宫,一生不得叛离,如若有违,宫主则会调派宫中所有弟子追杀。若是就此死了也就算了,怕就怕被擒回宫去,那可就是生不如死。”
  易小笙只觉得心里抽紧,问道:“擒回宫去……会怎么样?”
  常止藤还没答话,张云霄接口道:“依碧玉宫规,擒回去的弟子,要先废去一身武功,再将四肢手筋脚筋尽数挑断,而后关进宫中大牢,过上一阵子,若是还不认错悔改,便扔去碧玉宫的野兽笼子里去。嘿嘿,如此一来,我三哥的仇也算是报了!”
  
  易小笙整个人如入冰窖。
  依着段月尘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悔改认错,单凭前面那些手段已经让她听得不忍再听。
  一旁的任晴筝皱眉道:“这碧玉宫手段也真是狠毒。”
  潘应城道:“碧玉宫似乎隐藏了不少秘密,宫规如此森严也是为了防止外泄吧,不过这么些年,听闻也只有两人逃脱,一个是这段月尘,另一人则是他当日逃脱时带出的一名弟子。我先前听闻那名弟子是个少年,今日看来,易姑娘,那人便是你吧。当日逃脱的似乎有三人,还有一人大约便是那朱子息,不过他本身不是碧玉宫人,因此应该是无碍。”
  易小笙登时有些呆了,原来自己也是要被擒回碧玉宫的。她想了想一下,心中却不如刚才那般难过,反而微微定下心来。
  任晴筝却有些发急,道:“小笙,你还是快逃吧,我看这会没人注意到你,那宫主方才也没说要擒你回去,要不趁现在快逃吧。”
  易小笙则一脸平静,起身谢过山茶六圣,将垫子归还,便往段月尘和朱子息的方向而去。任晴筝急得跺跺脚,也跟着追了上去。
  山茶六圣看得有些愣。
  张云霄忽然说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我算是知道了!”
  却没人理他。
  
  易小笙慢慢走到段月尘身边,坐下来,也不吭声。
  白衣的男子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将一直烤好的鸡腿递给她,道:“你可舍得回来了。”
  易小笙接了鸡腿咬了一口,慢慢嚼着,半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离开你。”
  段月尘正在取过另一只鸡腿,闻言手里的鸡腿抖了抖,连忙转头看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易小笙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啃鸡腿去了。任晴筝翻了翻白眼,把段月尘手里的鸡腿抢过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两个呆子。”
  谁也没注意到旁边斗篷下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朱子息翻了翻白眼。
  
  子时将至。
  空地上节日喜庆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辞旧迎新,只在这一刻。
  然而却一直有几个人心不在焉。
  顾七言将司马凌菲的杯子倒满,敬上一杯,那绝色的女子将杯子里的美酒一饮而尽,转头对着白衣碧眸的男子道:“师弟,该上路了。”
  如同看着勾魂使一般,易小笙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朱唇开启,不觉竟有些恍惚。
  段月尘却只是一笑,起身拂去身上的沾雪,把吃剩一半的鸡骨头投进篝火里,点头道:“好。”
  易小笙也跟着站起来往前走,司马凌菲一双美目看了她一眼,道:“你呆在这里便好。”
  易小笙正在奇怪,却听段月尘笑道:“师姐果然深知我意。”
  司马凌菲微微一笑,道:“与你同门多年,怎会不知道你?你轻易不会说半个好字,如果说了,必然会有代价。今日若不将易姑娘留下,你岂会跟我走?只是这个交易,我倒也不亏本,便应了。”
  
  易小笙这才明白,原来这笔交易是指,司马凌菲放过自己,段月尘便不做任何抵抗随之回宫。她心中大急,之前刚积起的淡定一扫而光,连忙上前扯住段月尘的衣袖,道:“我要和师傅一起。”
  司马凌菲轻笑道:“易姑娘,我本已对你网开一面,还请好自为之。”
  段月尘看着她的手,手指因为抓得过紧微微发白。男子的碧眸里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神色,嘴上却仍是笑道:“乖徒儿,平日也没见你跟为师这么亲近过。知道你舍不得为师,我心中甚为感动,但是这样一直拉着我怎么走啊。你且先放手,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他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堆,易小笙却盯着他,眼神里慢慢染上了伤感,低声道:“师傅,你莫骗我。”
  段月尘沉默不语,忽然抬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起送到朱子息手上,见她一双眸子只是望着自己,半响说道:“师傅,你一定要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段月尘只微笑道:“好。”转身便走。
  易小笙眼见他和司马凌菲一起慢慢走远,终于消失不见,身子再也不支,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49番外:七载七言(一)

  顾七言永远也不会忘记初见司马凌菲的那一瞬间。
  
  这个身体瘦弱的少年出身贫寒。他自出生便有心疾,苦苦挣扎才存活下来,此后一直比同龄人瘦小,又不能进行爬树登山等活动,因此也没有相熟的朋友与之交好,性格越来越孤僻。
  五岁那年,父亲病故,母亲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到十岁,终于也撇下他一人而去。刚开始街坊邻居还救济他,但是这少年性子孤傲清高,不喜欢受人恩惠,拒绝了很多次。邻居们渐渐都失去了耐心,终于不再管他。
  他独自流浪了两年。刚开始想去做些活计挣点钱,但是由于身体原因做不了重活,终于作罢,沦为乞丐。
  
  顾七言做乞丐时仍然十分清高,一不摆破碗二不跪下叩首,将仅有的一身破衣服收拾干净坐在路边,随路人喜好给银子。若有人给了银子,他定然会郑重道一声谢。
  但尽管他有礼有节,路人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乞丐,施舍的东西非常少。他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面黄肌瘦,却还是不肯改变。
  
  终于有一天,一个老乞丐走过来给了他一块干粮。此时的顾七言已经饿得两眼昏花,气息奄奄地靠在墙根上,他连抬起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看得到一块干粮递到面前,仿佛便是雪地里的一线火苗。
  但是他刚想伸出手去拿,还是停住了。老乞丐一双鸡爪似的手停在半空中,忽然嘿嘿笑了一声,道:“小子,有骨气,但是骨气不能当饭吃,至刚易折,你就饿死算了!”
  说罢,便将手里的干粮掷到不远处。
  
  顾七言撑了很久,终于慢慢爬过去,将那块干粮拾起,放进嘴巴里咬了一口,眼泪滑下,他又大口地咬了好几口,直到一个身影蹲在他面前,抬头一看,却是那老乞丐。
  老乞丐浑身衣物又脏又破,头发胡须也是乱成一团,一双眼睛却是极具精光。他呵呵一笑,本想捋捋胡子,无奈搅成一团捋不开,只好作罢,对着地上的少年道:“好小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至此以后,顾七言便跟着这个老乞丐四处流浪。
  老乞丐名叫赵长禄,可惜却没有享受到长禄。只是他做乞丐做得十分悠然自得。饿的时候拎了破碗,将红纸扎在树枝上,在大街上唱莲花落,讨些铜板和口粮,吃饱了便找了树荫破庙之类的地方,翘起脚丫子睡大觉。
  顾七言跟着他混了段日子。赵长禄知道顾七言清高孤傲,却偏让他去乞讨,见顾七言不肯,便笑道:“少年人,这世间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连这区区乞讨的事情都做不好,差点饿死自己,以后还能做什么?”
  顾七言被他一激将,便硬着头皮拿了赵长禄的劳什子也去大街上有样学样地唱莲花落。他少年形貌本身不差,声音又极为轻柔,一曲莲花落唱下来,居然博得不少好感,一时间得了不少铜板。
  他愣怔了一会,慢慢走回去,将铜板拿给赵长禄。老乞丐一张脸笑得如同大菊花,道:“本当如此。”不客气地将铜板收了,又道:“你这孩子有长进,只是身体太弱,我瞧你这模样恐难活过十五岁。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即便不能根治你的病,却也能改善一些情况。”
  顾七言立刻跪倒便拜。
  
  自此之后,除了时不时出去乞讨,顾七言便跟着赵长禄习武。从最基本的武学开始,一点一点学得非常认真,渐渐颇有长进,觉得身体轻了不少,呼吸也畅快了许多。只是赵长禄有时会叹息道:“其实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只可惜这身体……唉……世事古难全啊!”
  顾七言只是笑呵呵地听着。
  人身体好了,精神也就好了,好心情也就来了。再加上赵长禄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逗趣的老人,顾七言这两年跟着他心境和以往大有不同,很多事情也慢慢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一件事,他颇为在意。
  
  赵长禄每到月中的时候便会失踪一夜,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东西甚多。他从来也不敢过多询问师傅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偷偷看了一眼,立刻倒吸口凉气。
  即便是出身贫寒,也看得到里面珍珠玛瑙银光闪闪,也能看到旁边装帧得极为精致的字画。这些东西随便拿去变卖一件,只怕半生都不必再去忧愁衣食。那是为何赵长禄还要做这乞丐的行当呢?
  
  他什么也不敢问,只是认真练武,认真乞讨,闲散的时候跟着赵长禄一起翘着脚丫子比赛睡大觉。他自幼和亲人在一起的机会很少,如今这老乞丐便如同自己的父亲一样,这般的日子有时候觉得那么美好和飘渺。有时候,心里面会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就很好。
  一直到有一天,端午节,顾七言去街上唱完莲花落,拿了铜板拐到街角的熟食铺子,加上平日里节省下来的铜板,买了只烧鸡,兴冲冲地跑回去,打算给那个贪吃的老乞丐一个小小惊喜。
  
  刚走到一直住的破庙附近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等推开破庙的院子大门,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令他后退了好几步,只见满院子的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部身着黑衣蒙面,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
  顾七言第一反应是想逃,然而却听见破庙里有响声,他惦记着赵长禄,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到庙门。门是虚掩的,没有完全闭合,他从门缝往里看。只看见庙里遍地也都是尸体,一样的黑衣蒙面。
  他提着一颗心,慢慢再往里看,便看到赵长禄正和一个黑衣人斗在一处。老乞丐已经浑身是血,一身衣服残破得更加厉害。那黑衣人出剑凌厉狠绝,逼得赵长禄步步后退。
  终于赵长禄嘿嘿一笑,将长剑挽了个剑诀,刹那间顾七言只觉得眼见如同下了场剑雨,看不清赵长禄是如何出招,只听得叮的一声,黑衣人手里的剑已经被击飞,下一秒,赵长禄的长剑便穿透了他的心房。黑衣人睁着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上涌了出来,慢慢倒了下去。
  赵长禄将长剑拔出,在地上的尸体上擦了擦血迹。他体力损耗太大,只是靠在墙壁上喘息,接着又开口道:“永福兄,何必要如此赶尽杀绝。”
  
  顾七言屏住呼吸仔细看,只见从暗角出慢慢走出一人,也是一般的黑衣蒙面。
  赵长禄轻笑了下,道:“永福兄,这么多年不见,一来便这日此隆重地招待我。此刻已仅剩你我二人,故人相见,不必如此拘礼,还是一展庐山真面目吧。”
  那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布摘下,道:“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只见这人和赵长禄几乎是一般年岁,只是想来养尊处优惯了,脸上并不如赵长禄一般风霜满面。
  黑衣人程永福看着赵长禄,忽然叹道:“长禄兄,你我相交多年,当年又一同归入太子府。太子对我们甚为器重,还赐了名字长禄永福,只为我二人能永享福禄。结果事成之后,你为何要不辞而别?”
  赵长禄一张老脸上露出神思的神情来,半响才道:“永福兄还是莫提当年,我身贱命薄,实在想受不了那福禄富贵,况且,当年所做那些事……唉,不提也罢……”
  程永福只道:“如今过了这些年,太子他也已经成为当今圣上,你且随我回去,我定会帮你求情,此后你我二人仍旧享尽福禄,总比你在这破庙之中做个乞丐强上千倍万倍。长禄兄,你武功一直比我高,回去之后定然比我受器重。”
  赵长禄只是摇头,笑道:“我却不愿穿金戴银遭受良心的谴责,即使是这么多年,我还是仍然备受煎熬。永福兄,道不为同不相为谋,我如今恕难从命。”
  程永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依然换了副神情,冷声道:“那我就不得不带你的人头回去见圣上了。”
  
  说罢,长剑撒开,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袭向赵长禄。赵长禄挺剑便挡,一柄长剑使得也是有如游龙。只可惜赵长禄方才已经以一敌众,体力消耗太多,此番和程永福对抗,不多时便处于下风,一个不慎,便被程永福一剑刺伤了右手臂,血淋淋地垂下。
  程永福挺了长剑,准备继续乘勇出手,一个瘦小的身影此时突然冲了过来,抱住赵长禄的身子躲开了长剑。
  程永福一惊,连忙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少年,一双墨漆般的眼睛里闪着恐惧,手里却紧紧抱住赵长禄不放,便问道:“长禄兄,这位是你的儿子?”
  赵长禄忍痛哈哈一笑道:“这是我徒弟,比儿子还亲哪!”
  程永福冷哼道:“那今日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去阎王殿里再去做师徒吧!”说罢,长剑一挥,劈头便砍。
  赵长禄拼着挡过这一剑,推着顾七言道:“你快走,去北城门等我,我这边解决了就去找你!”顾七言一双眼睛只觉得模糊,死死拖住赵长禄的衣服不肯松手。
  赵长禄又挡过程永福一剑,喘息道:“小言,你在这里,我剑法施展不开,你快去等我!”说罢将顾七言往庙门外一推,转身便拦住程长福斗在一处。
  
  顾七言被推得踉踉跄跄,脚下一软被绊倒,起身一看,却是一具尸体,连忙两手撑地起身,一时间手上身上都沾了鲜血。
  他想再冲进去,又担心帮不了赵长禄反而成了负担,便忍住胸口的翻涌,转身朝城北的方向跑去。
  路上的行人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的少年当街跑过,都是纷纷闪躲。顾七言一路顺畅,很快便跑到了北城门。他刚停下来稍作喘息,便听见身后风声而过,回头一看,那黑衣的程永福已然追到,只是又将面部蒙上,一双嗜血的双眼直盯着他。
  
  顾七言惊得一跤跌倒,他看着程永福身后的街道,所有的路人都已经纷纷躲避不见。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知道赵长禄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只觉得心痛难忍。当年亲生父母去世的疼痛又再次重演,引发心疾,拼命喘息着只是趴在地上透不过来气。
  程永福走上两步,看着地上地少年,轻轻“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病得要死的少年,干脆我就此免了你的痛苦吧。”说罢,提剑上前。
  顾七言也不闪躲,只是闭目等死。蓦地听见一连声清脆的铃音,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极为清晰。
  他慢慢睁开眼睛望过去,见程永福也转头去看。
  只看见一匹遍体雪白的马匹慢慢地走过来。因为目光没有焦距,马背上的人影晃动不清。他定了定心神,再望过去。那马背之上笑盈盈的红裙女子,长发散在身后,配以珠链,在傍晚夕阳的余晖里闪闪发亮,而那清脆的铃音,则是由她发上和手腕处的珠链轻轻撞击所发出来的。
  眼中所见的这一情景,在以后很多年的岁月里,一直到顾七言临死前的一刻,也从来不曾忘记。



50番外:七载七言(二)

  待红裙女子越走越近,顾七言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一匹马,马上一个十三四岁的黑衣劲装少年,模样十分清秀,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在那女子后面慢慢走着。
  顾七言呆呆地看着那白马红裙,身体却还是动弹不得。忽然听见身边的呼吸声加重,呼呼作响。他心下奇怪,便抬头看去。
  只见那程永福盯着慢慢走近的女子,眼神里透着惊讶、疑惑,还有点点的恐惧。
  
  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停下,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并不说话。少年只是沉默地跟着她身侧。
  程永福终于开口道:“敢问这位姑娘,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惊鸿照影’碧玉宫北门主司马凌菲是阁下什么人?”
  那女子年岁也不过十五六岁,听得程永福发问,淡笑道:“原来我居然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程永福大惊失色。
  他已经料到这女子对自己这身打扮和那病弱少年身上的鲜血都视而不见,神情自若,定然是江湖人士,没想到便是那“惊鸿照影”。
  传闻这女子极爱穿红色衣裙,配以珠链和环佩,容貌又是极美,许多江湖人士趋之若鹜,只想看一眼佳人身影,可惜她身为江湖神秘组织碧玉宫的北门主,求之而不得,于是便取“红”的谐音,江湖人称“惊鸿照影。”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相遇,而且看她的模样,只怕必然会插手今日之事。
  
  果见司马凌菲嫣然一笑,红唇微张,道:“程尚书,听闻十几年前太子府上杀手云集,其中以长禄永福最为出名,锦荣城一战,威震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少了一人不能成双啊。”
  程永福顿时呆住。其实他成名已久,在江湖上也是个前辈高手,只是后来归入太子府,便抹去了从前的身份,改了名字,一心一意只为太子效力。江湖人士若为朝廷做事,必定会被江湖人所耻笑,是以他隐姓埋名多年,除了赵长禄,从来没人知晓他真正的身份。
  等到太子即位,他便摇身一变,做了当朝兵部尚书,执掌重权,于是当年程永福的身份也被慢慢抹去。他忍辱负重多年,也曾被当朝为官的各位耻笑,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当年知情的人都已几乎全部化尘为土,原以为十几年的过往都可以抹消。今日忽然被叫破身份,心中不由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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