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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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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说,徐茂功在城里还要作些安排,要晚上才能来。我和王伯当说了一声,便一个人跑了出去。这地方虽是郊外,但因为住的人不少,鞋匠铺子倒也好找。我一直在里头待到晚间,才回到我们住的农舍。

魏征和徐茂功已经来了,大家捡了一处宽敞的宅子,各路英雄都聚在一起,听徐茂功的号令。我进去时,已见到徐茂功正中上座,魏征侧坐在一旁。两人都换了簇新的道袍,魏征倒还好,这黑脸老道向来就是一副庄重肃穆的模样,早看习惯了。可是徐茂功……这会儿端端正正地坐在上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袭灰白的鹤氅道袍,跟他在东岳庙的时候那马马虎虎随随便便的摸样大是不同,那道袍做得精细,连边儿上都滚着阴阳鱼儿的镶边。他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挑了个髻,手里端了杆拂尘,一双眼睛半张半阖,四下里略扫得一扫,就见一众英雄都是深吸一口气。我只有在心里感叹的份儿:要说徐茂功还真是徐茂功,别看他平时一副嘻嘻哈哈的中顽童摸样,这到了紧要关头,要威势有威势,要计谋有计谋,真是不容小觑的“神机妙算”啊!

“众位兄弟既已到齐,那徐某就要传令了!”徐茂功清咳了一声,说出话来极是抑扬顿挫。

可他这话一出,底下却有好几个人在直眉瞪眼了。

李如珪到底是个莽汉,这个时候,哇啦啦地就开了场:“三哥!咱连令箭都没有,还传什么令啊!”

徐茂功微微睁开眼睛,也没见他有什么凶样,只拿眼波朝李如珪扫了扫,莽汉子竟也抖了起来,闭紧嘴不敢再说话。

“今日是众兄弟第一次行令,必当令行禁止。”徐茂功照旧说得轻轻缓缓平平淡淡,可这几个字一出,就连我的心里都是一震一震的,真正是掷地有声,“所谓令箭者,只是一种象【炫|书|网】征罢了。今日徐某无令箭,但令却一无不同。”徐茂功说着,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把筷子,他把筷子放在面前的案上,一根根排开,重又看了看大厅里的众英雄,忽地笑了一笑,道,“徐某今日,便要行这筷子令!”

徐茂功这话一出,有好几个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就连魏征那张黑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我肚子里头在笑,面上还板着正经,忽地又想起当日在东岳庙时,瞧见徐茂功鼓捣的那个“古月白须水”,这个人的心里头,到底有多少鬼花样,还真是猜也猜不透。

徐茂功先抽了一根筷子,转向二哥,说了声:“秦琼听令!”

二哥没有丝毫犹豫,当下大步出列,站在正中,朝上一抱拳,喊了声:“秦琼在!”

二哥听令一脸严肃,虽然是在这郊外的农舍,糊着泥的茅草厅,接的是筷子令,但二哥有板有眼,就跟当年在姑父的银銮殿接北平王的军令似的,一丝儿不苟。我心里明白,二哥这样,也是要给徐茂功撑个场面,壮个威势,给底下这些兄弟作表率。

徐茂功拿了筷子,看二哥道:“秦二哥,这第一令交与二哥,一来因为众兄弟素来都敬重二哥,二来是因为这令耽搁不得,需二哥即刻启程。”徐茂功顿了顿,再说出话时,竟把厅上的众人各各都震得呆了,“日间在城里打探得的消息,四弟和七弟已问了罪,明日午时校场问斩。”这话一出,人人都在倒抽冷气,唯独徐茂功不慌不忙地淡然一笑,向二哥附耳说了好一阵,才又接道,“二哥此令,便是要即刻进城,如此这般,务必要拦了靠山王的问斩令。保四弟和七弟周全,且跟他们通个消息,明日酉时三刻,听号炮一响,即刻动手。但有一样,二哥需得在亥时前出潼关,切记切记!”

二哥上前接了筷子,喊了声:“秦琼得令!”又跟厅上的众人团团抱了拳,道了声:“众位兄弟,秦琼先去了。”

单雄信他们都站了起来,齐齐抱拳道:“兄弟们祝二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二哥抱拳谢过,转身往外头走,经过我身边时,转头朝我一笑,我禁不住小声道:“二哥,一路小心。”二哥点点头,走了出去。

徐茂功还在继续发令,此时又抽了一根筷子,道:“单雄信听令!”

单雄信立即出列,喊了声:“有!”

徐茂功握着筷子,道:“五弟可于明日戌时,候于城西三里黄土岗,若有追兵,五弟须得一人独挡半个时辰。”

徐茂功这一令却是奇怪,明日若是小程和尤俊达越狱,那追兵肯定多得很,且不说县衙门和节度衙门,就是老杨林这一回带来的兵马也够瞧的了,却只让单雄信一个人挡,又只消挡半个时辰,先不说单雄信是不是能挡住,就是这半个时辰,这点时间够跑多远的……只挡半个时辰,那之后呢?就任由他们追去吗?

这大厅里头,疑惑的不止我一个人,单雄信也有点愣,呆站着没去接令,徐茂功又喊了一声,单雄信才上前接了令,说出话来已没有刚才那般中气十足了:“得令……”自下去准备去了。

徐茂功一令接一令地发着,有鲁明星、鲁明月,扮作乞丐,酉时三刻去城东点号炮,通知大家一起动手。又有屈突通、屈突盖城南放火,尉迟南、尉迟北城北放火,南延平、北延道城东放火。独留了西门,便要盛彦师、黄天虎斩开西门,接引众英雄逃出城去,过黄土岗,往小孤山会齐。再接着,便是王伯当和谢映登去拦着节度衙门,齐国远和李如珪拦着县衙门。我这才知道,怪不得只让单雄信一人在黄土岗挡着,原来城里头已各各都拦好了,有这几个人在,估计能冲出西门的兵也是大大有限了。

大厅上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接了令的好些都下去准备了,除了王伯当、谢映登这些明日拦府门的要等到明早进城,还留在厅里,其余的都是没得着令,准备明晚听着号炮响,就跟魏征和徐茂功一起往小孤山和大家会齐的。

我有些不甘,心说徐茂功是不是真看不起女孩子,贾柳店结义不要我去,今日传令也没有我的份。四下里张望了一回,原来这大厅里心有不甘的,还不止我一个。

那边小罗成红着脸,也不知是先前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这会儿心急,只是拧着眉,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徐茂功案前仅剩下的那两根筷子,眨都不眨。想来这孩子是得气闷,有这种机会,连齐国远和李如珪都是激动得很,恨不得多讨些差使,小罗成那样心气儿极高的人,竟然一道令也没有,能不心急么。

明明小罗成的急切是人都能看出来,徐茂功却偏偏不理他,拂尘一甩,笃笃定定地闭目养神起来。

小罗成又憋了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上前几步,大声道:“三哥!”

徐茂功总算睁开了眼睛,瞧了小罗成一眼,唇角一扬,又是那副招牌的似笑非笑,慢悠悠地道:“老兄弟可有话说?”

小罗成也不直说,拐了个弯儿,道:“三哥这可不是了。自古来都有身先士卒的道理,三哥把张公瑾、史大奈都派了出去,我反倒躲在后头,这可怎生服众?”

我一听就笑了,张公瑾和史大奈都是小罗成翼州带来的家将,这回也被徐茂功派了差使,一早就在城里和大哥一起,护着我娘、嫂子往小孤山撤。小罗成这个人,自个儿急着要令也就罢了,偏还不肯直说,倒拿张公瑾和史大奈说事儿,意思是手下都出去了,他倒甚事没有,将来要被张公瑾他们笑话。

小罗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徐茂功反倒笑了起来,伸手又从面前的案上拈起了一根筷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又细看了看。我看得直翻白眼,不用瞧小罗成也知道,那个孩子,定是整颗心都跟着那筷子在上上下下了。

“其实,徐某也有一令给老兄弟。”徐茂功不紧不慢地吊着胃口,我心说这人怎么这样,你有令就快发嘛,看把小罗成给急的。

徐茂功这话一出,小罗成连脖子都伸长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见他伸手到另一个袖筒中,取出了一封锦囊,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托着锦囊,看小罗成道:“只是老兄弟这令有些啰嗦,徐某有一封锦囊在此,老兄弟可下去细细看来。”

原来徐茂功待小罗成,竟还有这点不同。小罗成才不管什么锦囊筷子的,见有了令,就喜动颜色了,接了令,跑着就下去了。

见小罗成走了,大厅里的人却还是不免奇怪,就听王伯当向徐茂功问道:“三哥,既是有令给老兄弟,为何定要等他来要了才发呢?”

徐茂功轻笑了笑,道:“八弟可是以为我故意为难?其实不然,老兄弟是北平王府的小王爷,他与我们这些人在一起,总是有些隔阂的。今日是恐他心里不服,才定要等他自来要了令,才把这令交付与他。”

我不觉对徐茂功又多看了两眼,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他的厉害,发令快不说,每一支令都是清清楚楚的,从时间、地点到要做的事儿,几句话交代明白了,每人虽只管自己的事儿,但由他统筹起来,便是一整盘棋局。又说到小罗成,他与小罗成交往并不多,可这几句话,确实是打在了点子上。细想来,小罗成的性子果是如此,他是惯于在银銮殿上站在他爹身边俯视殿下一干甲胄鲜亮的朝廷武将的,现在让他跑到这乡下土房子里,接这筷子令,若不是徐茂功这一安排,挫了他的锐气,没准他心里还就是不服气。

我正在一边想着心事,忽然听到上头一声喊:“秦瑶听令!”

我一呆:也有我的令?当下不及多想,赶紧就踏了出去,喊道:“秦瑶在!”

徐茂功拿起了最后一根筷子,看着我道:“秦姑娘,徐某今日之令,人人都当依令而行,唯独秦姑娘你,可以选择接还是不接。”

我愣了愣,军令还可以有选择的?当下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徐茂功,等他接着往下说。

我没有说话,一旁的王伯当却走了出来,站在我身旁,望上向徐茂功道:“三哥,瑶瑶还小,又是女儿家,若有什么令,小弟愿替瑶瑶接了。”

我心下感动,徐茂功已给了我选择的权利,王伯当还是挺身而出,唯恐我卷入战事有危 fsktxt。cōm险。我微微侧头,看了看他,他正仰头望着坐在上头的徐茂功,那一张脸,坚毅而执着,眼里隐隐地有着一丝热忱。

徐茂功微微一笑,对王伯当道:“八弟莫要忧心,秦姑娘这令只有她可接,旁人都替不得。再者,明日还有别的事要相托八弟。”

徐茂功这样说了,王伯当也不能再说什么,我朝他笑了笑,低声道:“勇哥哥,放心吧,不要紧的。”

王伯当看了看我,微点了点头,才退了下去。

徐茂功拿了筷子,重又对我道:“秦姑娘,这一支令,是要你去见靠山王杨林,在亥时前绊住他,不让他腾出手来。”

是……老杨林……我心里顿时搅成了一团,在山西的时候,我执意从晋阳宫跑了出来,老杨林曾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如今……要叫我回去……

我默然不语,徐茂功等了一刻,把手里的筷子收了几分,轻轻笑道:“秦姑娘若有为难,此令不接也可。”

徐茂功虽这样说了,可我心里却知道,方才他传令的时候,几处衙门都有人去挡住了,唯独老杨林那里没有派人,道理应是很简单,因为老杨林武艺高强,除了罗成,没人能敌过他。可小罗成是不能和他打的,若让老杨林瞧见小罗成的面目,北平就要遭难了。让我去用软法子挡了他,自是比让自家兄弟折在老杨林手里强。

想到这里,我便向着徐茂功重重地点了下头,坚决道:“小瑶愿接此令!”

徐茂功深看了我一眼,双手托了那根筷子,交到了我的手里,又嘱咐了一句:“秦姑娘此去,一切当心!”

我接了那根筷子,向徐茂功称了谢,这才退了下去。

到这时,所有的筷子令都发完了,徐茂功便让大家去休息,今晚还可睡上几个小时,到明日,就睡不成了。

我接了那令,便有了心事,只是闷闷地想着要怎样去见老杨林,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可脑子里一团乱,理不出头绪。只好叹口气,想着先去睡上一觉,也许明天能有法子也说不定。这么想着,便往外头走去,不料还没走得几步,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这是……小罗成的声音……他不是刚才就接了令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你要保证她永远快乐。”小罗成又说道,可没等别人回答,又急急地接了下去,“我是她表哥……”这话没头没脑的,可他说这话时,却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连语声都在颤抖,但又偏偏宣告什么似的,很是坚决。

“我会尽力。”回答他的是一个平静的但却很坚定的声音。

我听到小罗成“驾”了一声,飞马走了,我的心里,早间那种歉疚的感觉,却是越发重了……我猛地摇了摇头,就像他说的,小罗成只是我的表哥,仅此而已。

                  第五十五章

小瑶犯难遇杨林 秦琼出关诓文通

第二天一早,大家趁着早上开城门多有混乱,各各化了装,混进城去了。我想了一个晚上心里都没有主意,只好一个人骑着马到外头打转,但我越是着急,这法子倒像是离我越远似的。有心想要不管不顾先闯了靠山王行辕再说,可又总是鼓不起勇气……见着了老杨林,我该说什么呢……他还会旧话重提,让我离开王伯当吗……

我兜转了几圈,心里只是乱,连路也未细看,等我突然醒过神来,这才发现,我竟到长叶林来了。

心下也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地转上了熟悉的路。那一片小树林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下了马,缓步走过去,当日韩彦平为老杨林准备的陷阱还在老地方,张着黑洞洞的口,好像还打算把谁吞没了似的。我探头朝洞里看了看,洞口边缘还有手指粗的绳印儿,是那天我拆了垫子把老杨林拉上来的时候留下的……

想起初见老杨林的事,我忍不住一个人闷着头笑,那样倔强的怪老头儿,没想到竟是靠山王。初见面时那般别扭,后来与我相处,却是父亲般的百般关怀爱护,他的倔强、固执和刚烈,想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到老来还是孑然一身,孤单太过的缘故吧。

在长叶林转了几圈,忽然想起来,时候已是不早了,我顿时着了急,现在若是不赶紧往城里走,误了关城门的时候,今天就进不了城了。没想到,我刚要打马飞奔,那林子里忽然多了一个黑影,一声轻嗽让我整个身子都猛地一颤。

老杨林……

也不知他躲在那里看了我多久,到这时才缓缓走了出来,一双眼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左右扫着,就是不朝我看。他张了张嘴,看口型分明是一个“瑶”字,可到了也没有说出口来,他叹了口气,索性略了称呼,低低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本想叫他一声“父王”,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王爷……”

他终是抬头看了看我,那双眼里有一种心痛教我不忍去看,可那一声“父王”还是叫不出口……原来心境,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老夫问,你怎么会在这儿。”老杨林又说了一句,语调中仍是没有询问的意味,却分明是要我回答的。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扯了个谎,道:“听说王爷来了,就来这里看看……”

“他呢?”他走了几步,分明已到了我的身后,只把背对着我,这一句话,却又问了出来。

他没有明说,我却一下子知道他问的是谁,王伯当现在大约是在节度衙门口候着,准备动手了吧,这些却是不能和他说的。他问得简单,我也只简略答了:“在城里。”

“他……”老杨林只说了这一个字,像是碰到了什么烦难,语声没能接下去,生生地顿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狠狠地攥紧,紧得只是发抖,怕他心里难受,忙接了下去:“他待我很好……”我知道,老杨林说那一个字,必是要问他和我的相处。

“哼!”老杨林冷笑了一声,“好?跟你说点好听的带你四处逛逛就叫待你好了?你这丫头……”

老杨林话没说完,又噎住了,我的心只是往下沉,当日在山西,我曾大声地反驳他,可现在,我只是觉得难受,心里又酸又苦……王伯当待我极好,样样都护着我照顾着我,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不安的感觉……

“王爷……怎么到山东来了……皇上……也……离开山西了吗?……”我断断续续地说着,想要说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若是要问宇文成都你就问吧,这里没有人笑话你。”老杨林粗声道。

我心里一跳,那个我想说没有说出来的名字,就这样突兀地跳到了我的面前,我再也控制不住,颤声道:“宇文……宇文将军……他怎么样了?他的伤……”

“不怎么样。”老杨林答得很生硬,“反正他本来就寡言少语的,也不见个笑,现在也就是和以前一样。他的伤?原来你还记着他有伤。看着像是好多了,只是太医不肯断了他的药,成日这药那药地往他屋里送。老夫略问上一句,太医就神色慌张地答称他的伤是不碍的了。依老夫看,却是不见得。”

我心里越发酸楚,嘴上不肯多说的人,越是把事儿放在心上,看着像是豁达,反正样样儿都是冷着脸子不言不笑,但却是把所有的伤都烙在了心尖儿上,面上冷惯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就这么默默地让那刀一直在心里割着……剜着……面上还要一如往常……

“你若难受,就跟老夫回去。”老杨林突然大声道。

我身子一震,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老杨林重重地一叹:“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罢罢!你既不想听,老夫就不提了!”

我垂着头,见老杨林往那坑洞走了几步,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要到这儿来?昨日王儿来过了,说了些儿话,老夫就想到这里。”

二哥昨晚是赶去见老杨林了,今日老杨林既出现在这里,小程和尤俊达便一定是无事,要不然,老杨林要亲自监斩,哪儿有空到这长叶林来。

老杨林忽地回转身来,目光只是看着我,道:“老夫现在还时时想起,当日遇到的那个没礼貌的丫头,说出话来虽然直得教人一听就气怒,可倒是实心实意地宽了老夫几句好话。”

这还是第一次,老杨林和我说起那日初见的事,原来,不仅我觉得他是个怪老头儿,他也觉得我不懂礼貌。说来也是,那日我都管他叫“老头儿”了,他对我的印象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我禁不住笑了起来,轻声道:“那日我也觉得,父王是个倔强的怪老头儿呢!”

老杨林的脸色突然变了,我这才意识到,方才一时松了神,竟把“父王”两个字叫了出来,耳边忽然想起在山西的最后一个晚上,老杨林气急地怒喊,以后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心里便只是觉得窘迫万分,嗫嚅着想说上一句道歉的话,却不料,老杨林把手一挥,打断了我:

“瑶儿,今日陪老夫喝酒,可好?”

瑶儿……他又把我唤作瑶儿了……好像有太久太久我没有听到他这么叫了,心里一阵暖流涌动,大声应道:“好!父王!”

老杨林哈哈大笑了起来,骑上马,当先往城里而去。我记起徐茂功的嘱托,赶紧在后头叫他:“父王,今日别去城里了吧!”

老杨林勒住了马,回过头来,有几分狐疑地问我:“瑶儿,这是为什么?”

我一时没有想出托辞,不觉暗地里犯了难。

老杨林仔细看了看我,忽地问道:“可是因为他?”

本来这事和王伯当毫不相干,我大可坦然答一声不是,然而,经老杨林这一问,这几天来的事,桩桩件件都浮上心头,这一个“不”字我竟说不出口,连自己都在问着:因为他?不自禁地垂了头,只是说不出话来。

老杨林又是一叹,终是道:“罢了,那就不进城吧。”

老杨林说了这话,便当先往林子下头跑去了。长叶林附近,也有几个小镇,要找一个酒铺还是容易。跑了不多远,就见着了挑在檐上的酒招。老杨林跳下马,随意把马缰系在店前的树干上,我便也照样拴了马,跟着老杨林进了酒铺。

“小二!把你们的好酒都拿上来!”老杨林一进店,大大咧咧地在靠窗的桌子前坐下,一整锭的银子,“当”地往桌上一扔,喊出话来威风凛凛,气派十足。

见了这样的主顾,小二哪里还敢怠慢,早捧了好几个酒壶奔过来,得意洋洋地一一介绍:“爷,这是山西的汾酒,这是绍兴的女儿红,还有波斯的葡萄酒,爷但看喜欢。”

小二说得起劲,老杨林却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波斯的葡萄酒?就你们这小店能拿得出?是觉着老夫没喝过吗?”

小二被老杨林顶了一句,敢怒又不敢说,只是干瞪着眼。老杨林挥了挥手,道:“酒留下,你下去吧!”

那小二巴不得听到这一声,当下半秒钟都不肯再耽搁,一溜烟地就跑了。

老杨林自己斟了杯酒,端起喝了一口,咂了咂嘴,道:“酒味儿不正,也粗糙了。”

我抿嘴笑了起来,轻声道:“父王,那个小二八成又要把您当作怪老头儿了呢。”

老杨林愣了愣,自己也笑了起来,道:“那倒是和瑶儿见解一致了,也未尝不可。”

老杨林这一句话,几分宠溺几分爱护都在脸上,我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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