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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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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满朝皆知,十停人也有八停人是知道的。
  所以袁氏这会儿说是亲自下厨,必然是亲手炒出来的。而并非那些献媚邀宠的姬妾假托厨娘之手做出来的。
  既是太子妃的心意,太子殿下少不得领受。就着汤泡饭,略略吃了一碗。太子妃守在一旁,窥着太子的神色,不紧不慢地劝谏了一些话。刚说道多亏了陈家人叫破拐子行径,方才有赵弼和带着锦衣军查抄拐子窝,解救了无数小子丫头,这也是活人无数的好事儿。至少百姓们都感念殿下的恩德,因而朝上的一些风言风语,倒不必听进耳中。便有琦兰苑的婢子奉命来传话儿,只说冯才人病了。
  冯才人便是前文中提过的拐子冯四的亲妹子冯媚儿。从前冯媚儿得宠的时候,经常装病邀宠。太子并非不知,却乐意同冯媚儿心照不宣的来些花样儿。
  这会子太子正在气头上,刚刚吃了碗饱饭略觉松泛些,冯媚儿便来撞枪、口。太子断然没了往常怜香惜玉的小心思,心下更觉腻歪。他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撂下碗筷径自说道:“孤又不是太医,她既病了,宣太医便是。又来问孤做什么?”
  那小丫头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忙低头装哑巴。
  太子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轻蔑。那小丫头子眼见讨不着好儿,忙磕头欲退。刚彻身时,只听太子又说道:“慢着。”
  那小丫头子忙低眉敛目的立在原地。太子沉吟了一会子,方道:“既是病了,就好生静养罢。传孤的话,宫中贵人多,倘或因此沾带了别人,反倒不好。还是搬出去,甚么时候好了再回来。”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般,登时吓住了书房内的人。太子妃是先惊后喜,那小丫头子却怔怔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时又有胡太医回来复命。太子妃是知道胡太医被太子派到陈府上看病之事的。虽心下对外间疯传的二姐儿斗匪一事颇为好奇,可当务之急却是安排好冯媚儿。
  因笑向太子告辞。逶迤回至房中,只见奶母秦嬷嬷面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忙到跟前儿来讨太子妃的示下。
  太子妃便笑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连我也无能为力。只好吩咐底下人好生当差,将冯才人惯用的细软日常之物全都打点齐备了,一同送出去。免得旁人误以为太子殿下是刻薄之人,苛待姬妾。”
  顿了顿,又道:“你去琦兰苑时记得宽慰冯才人几句——殿下也不是就此厌了她,只是她身上不好,恐沾带了旁人,所以才不许她在宫中的。叫她才别苑时好生静养,等养好了病,便能回来。”
  秦嬷嬷站在一旁,满面堆笑的称是。又笑道:“这也是娘娘宽厚仁慈。倘若是旁人,早趁此机会行雷霆之手段,哪里还容的她借病生事,邀宠献媚的。”
  太子妃仍旧是温婉的笑,因说道:“我也不是为了她,不过是看着殿下罢了。待会子石荣来了,也得好生劝慰一回。他是殿下的奶兄,从小儿跟着殿下一起长大的。别为了这么个人,竟生分了。”
  秦嬷嬷仍旧唯唯应是。又问及冯才人所出的小郡主——
  太子妃便笑道:“她不是常说慈母情怀,离不得女儿么。既然如此,便叫小郡主跟着冯才人去别苑罢。但愿她的病能因此好的快些儿。”
  秦嬷嬷恍然,忙笑着奉承道:“娘娘真真是慈善人儿。”
  太子妃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如今时气不好,可叫别苑伺候的人当心。倘或照顾不周,使得小郡主病了,我可不依。”
  秦嬷嬷闻言,忙笑着应是。口内只说“娘娘放心,老奴必定吩咐妥当了。不叫娘娘操一点子心。”
  
  第三十三章
  
  因着连日来用汤服药,清淡静养,待到二姐儿身上的病将好利索时,已经进了二月份。
  春寒料峭,初春的寒风仍旧吹的脸上刀割似的疼,可院子里的柳枝却开始抽条,叶吐浅碧,丝若垂金,没过几天的工夫,整个后花园子都染上了一层新绿,越发衬出春光的明媚娇嫩来。
  待到轻薄的春衫替换了厚重的棉衣,人行走在外间也不觉寒凉时,吴先生并其母吴家太太也休完了年假回至陈家。搁置了将近月余的女学又起。这一年除寻常的读书识字外,又添了琴棋并女红诸项。
  琴棋自然是吴先生教的,可女红针黹却是舅母冯氏亲手教的。除此之外,陈氏又以女孩儿们务必要学些家务人情为由,撺掇着吴先生教几个女孩儿看账本。吴先生虽然不喜俗务,无奈主家有求,只得应了。
  冯氏见状,又在处理家务打点各家表礼时留三人在旁观看,闲暇时更将三人叫到跟前儿掰着口儿告诉。因而三女年纪虽小,且读诗书,却并未沾染吴先生清高孤傲之气,反倒愈加明理通达,陈府长辈们见了,愈发欢喜。
  倏忽便至春末夏至,园中花木繁盛。二姐儿又起了新鲜花样儿,只说要采摘新鲜花朵儿淘澄胭脂膏子。
  小孩子家喜欢用花儿朵儿扮家家也是寻常事,因而陈府众人皆不在意。任由几个小姊妹自去折腾。
  岂料二姐儿后世因读《红楼梦》,对宝玉淘澄胭脂膏子一节颇为好奇,遂在网上搜寻了技术贴,后又依照其上介绍的古法《小山画谱》中介绍的环节依样淘澄了一些,这会子便以此方折腾开来——
  先是在后花园子里采摘了颜色正红,娇艳欲滴、色泽匀净且香气扑鼻的牡丹、玫瑰、芍药、蔷薇等花儿,剔芯留瓣,在石臼内捣碎后蒸叠出香露来。后又吩咐管茶房的老婆子将清水蒸馏——即将清水滚热后壶盖儿上的残滴留下,无奈使这法子弄出来的水总不大纯净,煮了几次皆不中用。二姐儿不免有些挠头。
  那老婆子原不大懂这些个,只为了讨主人家的欢喜,少不得询问二姐儿要那劳什子何用,二姐儿便说了意思。那老婆子听了,因笑道:“二表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您要的这东西我们这里没有,不如去问问管酒器的。因着老太爷和老爷喜好杯中物,每年秋天咱们家都自酿些酒水留着吃,兴许管酒器的人能鼓捣出二表姑娘要的东西来。”
  那老婆子不过是烦了二姐儿等人,却又不好拒绝的推托之词,却叫二姐儿恍然大悟,少不得依言去烦管酒器的人。那管酒器的闻言,只得依样照做。
  好容易得了一翁纯净的蒸馏水。二姐儿又趁陈氏不留心,将她新买的上好双料杭脂偷偷拿来,泡在煮沸的蒸馏水中,拧绞过滤,上火微烤——等陈氏发现东西“失窃”寻了来时,二姐儿等人早已将丢弃不用的绵胭脂“残骸”“毁尸灭迹”,气的陈氏跳着脚大骂二姐儿“白糟蹋东西,雷也要打的。”
  劈头盖脸的骂过几句后,陈氏眼见着甜白小瓷盒儿内的胭脂膏子果然殷红如血、甜香扑鼻,不觉微微动心,遂用细簪子挑了些在手心儿里,用一滴清水划开抹在唇上,下剩的便抹在脸颊。对镜自照,果觉娇艳欲滴,香气盈腮。不免笑赞道:“果然比市卖的胭脂强一些儿。既这么着,你们继续玩罢,这几盒胭脂我先拿走了。”
  陈婉、大姐儿与二姐儿闻言,由不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这一日闺中悠闲清静且不必说。只说晚间陈珪家来,倒是另告诉了一桩喜事——
  你倒如何。却原来这些时日太子与诸位皇子针锋相对,相互拆台。朝中因此风波不断,少不得有些手段不干净,遇事不玲珑的朝臣因此受牵连,或遭人弹劾被贬黜,或因事获罪锒铛入狱,或见机不妙欲抽身而退告老辞官者,且不在少数。
  于是三五日间,原本满满当当一个萝卜一个坑还嫌多余的职位竟出了不少空缺,些微影响了朝政的正常运转。
  眼见朝中诸臣人心惶惶,不思埋头做事只顾党同伐异,一直作壁上观的圣人少不得亲自出面几相敲打,从权制衡。且命六部相关主事人等推荐贤良,就补空缺,即刻遏制了有些不可控制的局面。
  太子与诸位皇子闻听圣意,少不得偃旗息鼓。明面上收手了,暗地里却不忘在朝中各部安插心腹。圣人对膝下几个儿子的明争暗斗心知肚明,眼瞧见各部报上来的这些人,就知道背后是谁在张目。更何况诸位皇子举荐的这些官员,从秉性到资历也各有各的不妥之处,圣人并不满意,因而除自己看中的几人外,余者皆留中不决。
  于是神仙打架、鹬蚌相争,持久不下,局面僵持之际,太子经锦衣军统领赵弼和提醒,不免想到了陈珪。既想到了陈珪,又不免想到朝中的这一回斗法——
  平心而论,若说这一番风波乃由陈珪而起,未免高看了陈珪。可若是没有陈珪这件事做油头,他的几位皇弟也不会这么早的发难。更何况上元节斗匪一事,陈珪舅甥在圣人跟前儿也是挂了号的。再看一看陈珪自入官后的履历,虽没有太大的功绩,却也可圈可点,堪称漂亮。
  最重要的是,太子也看中了陈珪接人待物的手腕儿。比如锦衣军统领赵弼和此人,因出身名门,战功显赫,为人颇有些骄矜狂傲,刚愎自用。等闲人皆不入眼的。可这么一个人,居然甘于同陈珪折节下交,又亲自出面向自己举荐他,可见陈珪平日里定然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儿。
  太子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人物。更何况还有上元节的那么一段香火情——陈珪可是仗义勇为,还因此举家遭难的。官声手段都有,想必到了圣人跟前儿,也说不出他的不好。自己便推他一把,做个顺水人情儿,成全一段君臣佳话,岂不美哉。
  太子这么想着,果然把陈珪的名字报了上去。按理说七品的官员进六品的主事,原不必圣人亲掌。圣上日理万机,每日决断朝中大事,向来只管朝中四品以上大员的任免,哪里有工夫注目草芥之事。
  可太子投其所好,使得圣人见了陈珪这个名字,不免又想起上元节白龙鱼服的这一段韵事来。太子趁机又在一旁凑趣的说了些自上元节后,民间说书唱戏之人将这一段故事改编成话本戏折子于市井间传唱,且着重描补了世人皆以此对陛下歌功颂德的逸闻,更叫陛下为之欣然。
  太子既奉承的陛下极为受用,陛下亦少不得在感慨之余重拾了慈父情怀,因又想到太子在这一桩事中的无辜受累,免不得软了心肠。御笔一挥,朝中原本争执不下的几位官员定免就此定下了。并苦口婆心的亲自教导太子一番帝王为君之道。
  君臣父子复又相得,且不必细说。
  当下只说这一局是太子技高一筹,既辞别了圣上。太子转头便吩咐宫中太监至户部传话儿,在东宫接见了陈珪。君臣之间又是一番知人善任的冠冕堂皇,亦不消多说。只说陈珪出宫家来,倒是忙把这一桩喜事告诉了父母亲眷,陈府众人因此阖家欢腾。连带府中家人亦因此多得了一个月的月俸。
  欣然饭毕,吃过茶点。陈氏便凑趣说了二姐儿等人鼓捣出上好胭脂膏子的话来,又将其中两盒转送给冯氏。陈珪就着冯氏的手看了一回,但见胭脂如血,香气扑鼻。陈珪虽是外男,却也晓得这几盒胭脂比市卖的强不少,因笑赞道:“果然不错。”
  陈氏闻言,十分得意。仍笑说是二姐儿带着姊妹们鼓捣出来的。那一番洋洋得意,全然忘了方才跳脚骂人之事。
  陈珪笑眯眯的看了眼妹子,旋即笑问二姐儿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弄这个来?”
  二姐儿因笑回道:“前儿看一篇古籍,因看到里头有记载绘画所用红颜料的制作方法。我想着胭脂与红颜料的意思大概是相通的,便因此弄了些。谁想就成了。”
  陈珪听了这话,越发抚掌笑赞道:“这话很是。看来咱们家的二姐儿不但不是个死读书的,亦且心灵手巧。既这么着,也别白费了这份天资,明儿我便吩咐陈礼多采买些相关书籍,只要二姐儿喜欢鼓捣这些,由着她去便是。很不必拘着她。”
  陈家的家教,向来不以稚儿岁小便敷衍塞责,更不会拿着世俗规矩大道理压人。所以便养出陈珪这么个善于钻营且八面玲珑的,又养出陈氏这么个不在乎礼教规矩只顾自己遂意的。这样的人,性子好便好在机敏灵活,不拘泥于世情,因而手段多端,不落窠臼。可若说不好,也是太习惯于剑走偏锋,投机取巧,恐怕不如秉性沉稳者扎实稳当,就算没有大富大贵,也不至于大起大落。
  不过这些都是闲话,暂且不说。
  只说陈氏听了哥哥这一番话,倒是心中一动。一壁手内擎着个盛着胭脂膏子的甜白小瓷盒儿把玩,一壁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叫二姐儿闲着无聊鼓捣着罢。倘或弄得好了,咱们家从此不用市卖的。再多一些儿,便拿到铺子上卖些闲钱,给她们姊妹买糕吃。”
  众人闻听此言,因笑道:“又促狭了。咱们家哪里就缺了她们姊妹的糕点吃。”
  说说笑笑间,夜已深了。众人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至次日,陈府主子们上班的上班,进学的进学。冯氏打点过了家务,便同陈氏齐至上房陪陈老太爷、陈老太太说话儿。说了没两句,便有门上的小子来报裕泰商行的常友贵常管事带着家眷来了。
  陈老太爷见状,少不得吩咐将人引到正厅吃茶,因陈珪不在家,自己则换了见外客的衣裳出去相陪。冯氏亦带着婉姐儿并管家媳妇子至二门上迎客。陈氏与两个姐儿守孝在家,倒是不必出去的。
  众人原以为常管事不过是寻常拜访。却不曾想,常管事此番过来,却是给陈家带来一场富贵的。
  
  第三十四章
  
  当下却说常友贵与陈老太爷在外间书房见了面,不免笑意寒暄,谈古论今,又品评了一段市井逸闻。待茶过三巡,常友贵方才提及正事,因说道:“老爷子也是知道的。区区不才,现在裕泰商行忝为管事。我虽无甚本事,我们东家却是个八面玲珑,财通南北的人物儿。旗下更有一支出海的商队。每年来往三四回,专司将本朝的茶叶,丝绸以及瓷器等物运往海外,贩回西洋的机括、玩意儿乃至西洋药。这一来一往,获利颇丰。这且不说,只说我们东家又是个广结善缘的妙人儿,每年商队出行,专有几艘船腾挪给朝中世卿贵宦之家。如今天气和暖,又是商队出行的好日子。只可惜我们东家现在杭州一带处理机密要事,竟不能回。遂命我与诸位大人接洽并打点诸事。我便因此想到了贵府上……”
  常友贵一气说到这里,不觉笑眯眯的看向陈老爷子,语气颇为和缓,又有点儿得意的问道:“不知老爷子可有兴趣参一股啊?”
  陈老爷子闻听这话,心知常友贵是想送他一场富贵。心中自然是动容的。谁嫌银子烫手呢。可是转念一想,不免又有些犹豫。因说道:“好叫小友得知,寒门小户,比不得那些仕宦大家。我虽不是这个行当里的人物,却也深知,历来海上生意,获利颇丰可本钱也厚。比如贵东家的这一条线,恐怕一股至少也得几万两银子……这却是我们不能的。”
  “哎,”常友贵听了这话,知道陈老爷子是误会了,忙摆手解释道:“是我的话没说明白——说句不怕老爷子见笑的话,虽然这支商队是我们的,可若说起东家留给朝中大人的几艘船,别说是我,恐怕连东家也是不敢自专的。总是那几位大人自行商议了,方才知会我们一句半句的。为的不过是下面的事儿好做。我们也都知道,他们那些人,加股减股的,这当中考量的可不仅仅是本钱丰厚了,还得看身份、资历。好难缠的。我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从虎口里掏食儿?”
  “我的意思……只是我们这些经手的底下人,包括跟船的那些个,来来回回,总不好空走宝山一趟的。因而趁此机会,攒些股本夹带些儿个。也是东家、贵人们吃肉,我们跟着喝汤的意思。东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是个最宽厚慈善不过的人,向来体恤我们底下人的不容易。”
  所以常友贵的意思,是问他愿不愿意跟着夹带些物件儿,赚些个零头罢了。
  陈老太爷恍然大悟,不觉笑赞道:“你们东家果然不俗,也难怪生意铺的这么大。”
  当下又谢过常友贵时刻想着他们。常友贵闻言,忙笑着谦辞,只说自己是“知恩图报”,又说天缘凑巧,如若不是陈珪舅甥侠肝义胆,又“怎能与贵府上结交?”
  大家彼此一来一往,倒是越说越投契。常友贵便趁此机会将商船往来打点之事略略说了一遍。
  陈老爷子也是知道海上风险大的,每常听到或有海上风暴掀翻了几艘船,致使商行血本无归等事。心下存疑,倒不好问出口,末了致使笑着拖延道:“我年岁大了,现下总不管事。只不过有的吃便吃一口,有的玩便玩一回,安享晚年罢了。现如今家下大小事务,总得犬子说的算。可否等他家来,我同他商议一番?”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常友贵自然笑应。又笑说道:“……也并不着急,这一番打点总得月余方能全事。”
  于是爷儿们两人默契的不再多说。反而转口谈起朝政时局来。那常友贵虽是商行管事,但平日里奉承权贵,结交天下,眼界见识自然不俗。且他身份所致,更是对京中各仕宦权贵家的私密事知道的不少,陈老爷子同他细谈一番,倒也获益不浅。
  当下且不言二人,只说冯氏带领着婉姐儿并家下媳妇人等,接出大厅,将常家太太一行人引入上房。双方女眷厮见毕,常家太太因见着二姐儿俏生生立在陈氏身后,不免笑道:“二姑娘可大安了?上回登门,不曾想二姑娘病着,我们怕叨扰了二姑娘,也不敢相见。”
  说罢,又命自家女儿再上前见礼,谢过救命恩人。
  那常家小大姐儿虽然年仅四岁,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却也深知二姐儿对她的救命之恩,忙上前行过万福礼,口内说道:“金杏谢过姐姐救命之恩。”
  二姐儿亦忙上前还礼,口内笑道:“见过妹妹。”
  双方厮见毕,各自归坐。陈老太太细细打量常金杏一回,因笑道:“我瞧着常姑娘这一回气色倒好,并不像上回相见,小脸儿苍白消瘦,且总是现出惊惧之色。”
  常家太太闻言,少不得长叹一声,因说道:“小孩子不经事,想是吓坏了——别说是她小孩子家,便是个寻常的大人,遇见了那样的事儿,又是受惊又是受伤的,也难免会惊惧害怕。这些日子也还好了,早先几日,晚上睡觉还做噩梦呢,又是哭又是吵,我们在旁听了,心都要碎了。”
  说罢,又是一叠声儿的感念陈府。陈家众人听了,也不免想到早几个月匪类深夜纵火一事,少不得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
  冯氏在旁,生怕大人们说这些话,小孩子听了存在心里,夜间惊怕。忙开口笑道:“我们大人说话,小孩子一旁坐着也没趣。不如叫婉姐儿带着她们去后头玩,何如?”
  众人闻言,皆笑着附和。
  陈婉忙站起身来,一壁笑应,一壁欠身告退。又招手儿叫大姐儿、二姐儿并常金杏自后门离开。
  众人且躬身告退。尤未走时,常金杏极其自然的将手塞进二姐儿的手内,小姊妹两个手拉着手离开。
  房内大人们见了,不觉相视一笑。冯氏尤嘱咐道:“你们自去玩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这便吩咐小丫头子将茶果点心送到婉姐儿屋里,你们若再要什么,只管要去。不可拘束了才好。”
  众姊妹皆笑应。一时转出上房,沿着抄手游廊过月洞门,逶迤行至东院儿陈婉的闺房。路过花园子时,常金杏因贪看园中花草,不觉站住了。陈婉见状,因笑道:“天色正好。这么好的天儿,倘或只在屋里说话,倒把韶光辜负了。莫若叫小丫头们将茶果点心送到花园里来,咱们便坐在亭子里说话儿可好?”
  常金杏听了这话,很和心意。却碍于自己是客人,少不得客随主便,不免眼巴巴的看着大姐儿和二姐儿。
  大姐儿与二姐儿自是知道待客之道的。何况她们也觉着屋中憋闷,竟不如外头的好,因而笑应。
  陈婉见状,少不得回头嘱咐跟着的小丫头几句话,那小丫头应了,旋即转身而去。
  一时回来,身后果然跟着一串的小丫头子,皆手捧茶盘,上头摆着瓜果点心。另有两个小丫头子抱着清水巾帕与轻薄锦褥坐褥,在亭中栏杆与石桌石凳上皆抹了一遍,又铺设了,方才请几位姑娘入座。
  大姐儿因拉着常金杏细问寒暄,“几岁了”“可读过书不曾”……
  一时又笑问:“你为什么叫金杏儿?”
  常金杏想是尝答应这句话,此时见大姐儿问,亦笑回道:“爹爹说金这个字的意思极好。像我们家这种买卖人,一年天南地北的走,为的不过是金银二字。我妈怀我的时候,又极爱吃酸杏儿,所以便给我起名儿叫金杏。”
  一篇话下来,倒是比旁的话顺畅多了。
  说罢,又笑道:“我家还有个小妹妹,今年才十一个月大,叫金桔——”
  一句话未落,二姐儿接口笑道:“不必说了,定是令堂怀你小妹妹的时候,改了口味,爱吃桔子了?”
  常金杏笑嘻嘻的道:“正是如此。二姐姐好聪明。怪道见了坏人也不怕。”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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