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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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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太说到这里,惊觉自己说的太明白了。忙将话回转过来的笑道:“不要嫌外祖母话多。只是你们两个姐儿年岁尚小,又替父亲守了三年的孝。这些年并未经过宴乐来往之事,恐怕明日见人多了骤然生怯。你们两个便跟婉姐儿一处,由她照应着你们。”
陈婉闻言,忙起身应是。又向大姐儿与二姐儿笑道:“妹妹们但请安心,明儿还有我呢。我替你们介绍各家的姑娘们,有些人很好,平日里可以多多往来。有些人不好,咱们点个头儿过去就是了。只不失礼就好,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大姐儿与二姐儿闻言,自是起身道谢。复归坐于陈老太太身前。大姐儿仍旧是一脸的天真烂漫,二姐儿想到陈老太太方才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若有所思。
待回房后,果然打发了跟着的丫鬟婆子们,悄悄至陈氏的房中说话。
彼时陈氏正在房内换衣卸妆,眼见二姐儿肃容进来,不觉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梳洗安歇?明儿还要闹一天呢。仔细睡不好觉,明儿早起没精神。”
二姐儿也不理论,摆手叫陈氏房中的丫鬟婆子先行退下,这才向陈氏似笑非笑的道:“方才外祖母同我们说,要好生招待尤大人的母亲尤老安人,可知这位尤大人便是那年上元节时见过的那位见了母亲就迈不动步的大人?”
陈氏听了这话,便知二姐儿已猜出其中猫腻,当下倒把她不好意思的。纤纤玉指点在二姐儿光滑饱满的额头上,低声啐道:“好你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片子,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
二姐儿看着陈氏满面春风,含羞带笑的模样,心下便是一沉。面上却颇为沉得住气的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风声儿都没听见?要不是今儿外祖母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妈难道还等着人家下聘礼来,再告诉我们不成?”
倘或是大姐儿来问这话,陈氏自诩为人母亲,恼羞之下,是断然不肯明白回答的。只是二姐儿虽比大姐儿还小了几岁,因着这些年查账管事,经营铺面,行事沉稳,颇拿得住事儿。连哥哥陈珪都对她另眼相看,陈氏也觉心中有靠,更信二姐儿是个可商量的人。
因而闻听此言,陈氏略有些脸上发热的低了头,一壁不自在的摆弄着手内的累丝金凤挂珠钗,一壁笑道:“两年前他就跟你舅舅透过口风儿,只是我还得替你那死鬼老爹守孝,便没答应,叫你舅舅驳了回去。没成想他果然又等了两年,我瞧着他对我也算长情。何况他家世门第也都不错,纵然家中尚有几个姨娘侍妾,嫡女庶女,也没个顶门立户的儿子。我已经同他说过了,我会带着你们两个姐儿嫁过去,他也会待你们如同己出。还应承我一过门就能当管家太太……我觉着,要是嫁给旁人,恐怕还不如他是知根知底的好。”
最重要的一点,陈氏自觉能抓得住尤子玉的心,旁的琐碎事情也就不在意了。
二姐儿听了这话,纵使心中不以为然,却不曾出口反驳。沉吟半日,方开口问道:“妈别看我年纪小,说的话却不年轻。妈方才说的那些好处,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点,那位尤大人,今年多大年纪了?”
陈氏一怔,想了想便道:“倒是听你舅舅说过一嘴,今年恐怕四十有三了罢?”
二姐儿便道:“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纵使现在瞧着门第根基不错,可他还能活几年呢?妈虽是二嫁,却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媳妇。说句不好听的话,倘或那位尤大人活到五六十岁撒手去了,到时候妈才四十来岁,难道还能三嫁不成?再者说来,那位尤大人都四十多岁了,之前姨娘侍妾也不少,都没能生出儿子来。可见兴许是他自己不能生。并不与旁人相干。妈要是就这么嫁过去,倒时生不出儿子来,他又撒手去了,不能给妈做主,妈可不是要任由他们尤家的人欺负了?”
陈氏听了这些话,倒也实在。不觉怔怔的想了一会子,一时觉着二姐儿的话很对,一时又舍不得尤大人的情长。她早年是吃了没有儿子的苦的。何况众人给她描绘的嫁到尤家去的好日子,也是在有儿子的基础上方能成行。倘或二姐儿一语中的,到时候她嫁入尤家却生不出儿子来……
陈氏想到此处,愈发登时坐不住了,忙扬声叫过门外伺候上夜的婆子,因说道:“去东院儿请哥哥来,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商议。”
那婆子答应着去了,陈氏便向二姐儿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房休息罢。明儿还得早起呢。”
二姐儿见状,只得应了。当即回房安歇。
不知陈氏与陈珪之后又商议了什么。只说次日一早,二姐儿早早起身,梳洗穿戴毕,方至上房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欣然吃过早饭,又笑着说了一回话,便有宾客渐渐登门。
冯氏忙带着陈婉与两个姐儿至前头待客。陈氏虽说除服出孝,到底是孀居守寡之人,不好到席上招待,只管在后头陪陈老太太说话儿,也是安分随时的意思。
先头来的大都是陈家的本家亲戚,冯氏张罗着众人吃茶说话,又引着大姐儿二姐儿一一见过,不过说了些寒暄客套的场面话。待本家亲戚来的差不多了,便有朝中同僚携妻带子的登门拜访。
一时尤子玉也带着尤老安人过来了。冯氏引着尤老安人入内,又叫大姐儿与二姐儿过来请安。尤老安人倒是头一次见到两个姐儿,不觉细细打量了一回,但见大的一个温柔标致,沉默可亲,小的一个粉雕玉琢,伶俐精致,不觉笑赞道:“果然是两个标致丫头,倒把我们家的大丫头给比下去了。”
说罢,褪下腕上的两只玉镯分别带到大姐儿与二姐儿的手上,又拉着两个姐儿笑道:“过两个月便是我们家大姑娘的除服宴,你们也要过来才是。”
尤子玉早在去岁年节之时,便将意欲迎娶陈氏过门之事缓缓说明。尤老安人乍闻儿子要娶一个寡妇,还要带着两个拖油瓶进门,登时不答应。无奈尤子玉软磨硬泡,将一番大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车轱辘似的说了一年多。
一说陈氏虽是再嫁女,却也是陈家二老的心头肉,不但父母溺爱,连陈珪这个做哥哥的也待这个妹子如珠如宝。如今陈珪虽与他平级,可年岁比他小那么多,又深受太子殿下的器重,可见来日前程要比他强。有这么一个姻亲在朝中守望相助,强如那些为了巴结他就将女儿嫁过来做填房的人家儿。
又说陈氏虽是再嫁,可模样标致,性情爽利,手内不提田地买卖,但只一间胭脂铺子,不说日进斗金,却也引得京中世家仕宦的女眷们趋之若鹜。可见其人是个有才干,会管家理事的,嫁进来便能操持家务。且因着那嫁妆铺子与京中仕宦勋贵家的女眷们都有来往,他身为朝廷命官,将来说不准就能用得上这些人脉。
三说陈家门风好,陈氏会教导女儿。膝下两个姐儿不说模样性情,只说二姐儿智斗匪类能得了当今圣人的亲口赞誉,便比世人都强。那些个娇娇滴滴的小姑娘们,哪里能比。待陈氏进门后教导儿女,也不愁教不出好人儿来。
四说陈氏带来的两个姐儿是在圣人跟前儿都挂了名的,想必来日长大成人,婚事也差不了。届时两个姐儿的姻亲便是尤家的姻亲,待陈氏给他生的儿子长大了,朝中也有人脉。
五说陈氏旺夫旺家……瞧陈氏回娘家才多少日子,陈珪不但升了六品主事,还同裕泰商行有了来往。每每投银入股裕泰的商船,每年赚的银子钱虽说有限,却是明公正道正途来的银子,哪里像他们从公中伸手,搂的钱少担的风险还大。况且陈珪也说了,他们陈家能同裕泰商行合伙做生意,都是托了二姐儿当初救人的福。所以等到陈氏再嫁时,这一笔钱也要分出一股给陈氏做嫁妆才是。
这么一来,陈氏的嫁妆单子便不可小觑了。恐怕他们尤家未必能张罗出相等的聘礼。
细数陈家的这一番际遇,桩桩件件都与陈氏和两个姐儿有关。可见陈氏母女的命数好。等到陈氏嫁进尤家旺一旺他这个夫婿,兴许他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总之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由不得尤老安人不信。又见儿子着实一腔把心思都扑在陈氏的身上,尤老安人就算不愿,为着儿子的心事前程,也是无可奈何了。
只是心下到底酸溜溜的。碍于儿子的颜面,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只是尤老安人却没想到,她都表现的这般热忱一代,儿子口中与他情投意合的陈氏却仍是淡淡的——也不是淡淡的,只不过礼数周旋,寒暄热络之余,好似并没有儿媳妇要讨好婆婆的那一份热忱。
尤老安人不动声色地品了一回,果然如此。心下不免犯嘀咕,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强忍着心中狐疑直待宴毕,等不及家去,直在马车上就将话问出口。那尤大人闻言,也是忍不住苦笑的摇了摇头。因想到方才陈珪引他去书房说的一番话,不觉有些忐忑的道:“如璋贤弟方才同我说了几句话。只怕是……”
尤老安人看着儿子吞吞吐吐的模样,急切的问道:“只怕是什么,你倒是说呀?你不是说你跟陈家都说好了么,可别你这边兴兴头头的等了人家两年多,人家转头又嫁别人去了。”
第四十三章
尤子玉颇为诧异的看着面上丝毫不掩急切之色的尤老安人,话说近一年来,尤子玉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只是叫尤老安人看在陈家的势利上勉强接受了陈氏带着两个女儿再嫁。这会子婚事因陈氏的顾虑而略生波折,他还担心尤老安人一气之下,会否决这门亲事,另寻儿媳。万万没想到尤老安人竟是这么个反应。
难道俗语说的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竟应在这上头了?
尤子玉心下暗笑,将到了口边的说辞咽下,另换了一番形容,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声,开口说道:“方才如璋贤弟同我闲聊——哎,说起这话,实在是叫我难以启齿。”
尤老安人看着尤子玉这么一番落寞形容,心下也不觉有些发慌。忙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个话,你倒是说呀?可是他们嫌弃我们尤家如今比不上陈家的富贵权势,所以不想结这一门亲事了?”
尤子玉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旋即苦笑道:“虽不是。却不远矣。”
说罢,也不待尤老安人追问,径自长叹道:“母亲也是知道的,儿子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倘或在寻常人家,如儿子这般年岁的,膝下早已是儿女成群,恐怕儿女都滋生孙子孙女辈了。唯有儿子,膝下着实荒凉。虽有几个女儿承欢,究竟不是顶门立户的男丁。倘若说是妻妾们的肚子不争气,可是这么些年,咱们尤家虽不是那等妻妾成群的人家,究竟姨娘侍妾也不算少了。这些情况如璋贤弟早已尽知。早些年还不觉什么,可这两年一瞧……他是怕儿子身体不济,陈氏将来过门,终身无靠罢了。”
尤老安人原本对陈氏的寡妇身份十分不满,更不喜陈氏带着拖油瓶嫁过来的举动,如果不是盘算着借陈家的势利襄助儿子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这门婚事她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可是这会子听了尤子玉的一番说法,尤老安人已经顾不得对陈氏挑三拣四。她也是知道自家情况的。当年因着儿媳妇过门几年都生不出儿子来,尤老安人着实挑了几个好生养的丫头开了脸放在儿子屋里,尤子玉自己也在外头物色了两个容色娇俏的姨娘纳进门。可是这么些年,连带死了的儿媳妇一同算起,尤子玉膝下也只有这几个女儿。可见尤家子嗣不丰。
难道真的应了陈家人的话?
尤老安人心下一沉。半日,方才缓缓说道:“既是这样,陈家人怎么说?难道为着这么个顾虑,两家的亲事就作罢了不成?”
尤老安人话刚出口,突然想到因着陈氏要替先夫守孝,为女方名声计,陈尤两家根本就不曾正式议婚,只不过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罢了。皆有意待孝期过后,再行纳彩下聘之事。而在此之前,双方皆对此事守口如瓶。
换句话说,今日就算是陈家反口,他们尤家也是没法子的。
思及此处,尤老安人有心想说不成便不成,难道没了陈氏女,他们尤家竟找不到好儿媳妇?何况陈氏并非清白之身,她还觉着一个带着两个女儿的寡妇配不上她家儿子呢?
可是转念一想,现如今再寻媒人张罗亲事,总比不得陈家知根知底。何况尤子玉凭白等了陈氏这许多年,期间更苦口婆心掰着口的游说劝和,也给尤老安人留下了陈氏虽非四角俱全,却也难得合适的印象。
如今骤然听说这门亲事不成了,尤老安人恍惚之间,只觉一时半刻的,竟再想不到哪家姑娘比陈氏更合适做尤家的媳妇。不是模样儿性情比不上,就是门第家私配不上。因而思前想后,不觉怔住了。因又想到尤子玉果然是这么多年都没生出儿子来,心中更生火上浇油之焦躁危急。满腔抑郁之情,竟比得知陈家想要悔婚更为凄风苦雨。
尤子玉眼见尤老安人如此怔忪,心下不免有些后悔,只怪自己话说的造次了。虽是成功拿捏了母亲,然叫母亲花甲之年骤然面对尤家香火可能会断的残酷现实,也着实不该。遂忙赔笑道:“母亲说的是哪里话。这门婚事既是两家私底下说好的,如今陈家并没有悔婚的意思。只是如璋贤弟担忧我的身子骨儿不济,所以同儿子私下相商,想请一位老太医替儿子把一把脉,保养一番……母亲也是知道的,如璋贤弟深受太子殿下器重,近两年常在东宫走动,也识得几位脉息不错的老太医。倘或是别人,断然没有这个福分,也只是儿子同他交好,他才肯舍这一番脸面去求人罢了。”
尤老安人本就因着尤子玉的一番话,生了心病。如今听尤子玉如此说,哪里有不同意的。喜得忙笑道:“这主意很是不错。别说你如今子嗣不丰,便是没有什么,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合该请老太医瞧一瞧,闲时多加保养才是。”
尤子玉窥着母亲的神色,因又道:“这只是一件。另一则……如璋贤弟也是提议,待陈氏嫁过来后,倘或接连三年都无音信,或者咱们家的姨娘也没生出儿子来,还请族中做主,替陈氏过继一个孩子才好。如此,不但陈氏终身有靠,亦且连咱们尤家的香火也得绵延下去。也不辜负了咱们这一房的祖宗才是。”
尤老安人听了这话,也觉得陈家的提议是万全之策。想了想,因笑道:“这件事情倒不值甚么,届时同几位族老商议一二便是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请那位老太医家来给你诊一诊脉才是。我也好安心。”
尤子玉笑着应是。尤老安人想了想,又问道:“如今陈氏的孝期也过了。陈家的意思,咱们家何时上门提亲才好?”
尤子玉原本是同尤老安人商量请太医诊脉之事,不曾想竟有这一场意外之喜,且叫尤老安人没了对陈氏的抵触之情。闻听此言,不觉笑言道:“今儿才刚出孝呢,且不忙。再者说来,陈氏虽是再嫁,陈家却很着紧这一门亲事,也要给陈氏好生预备着嫁妆等物。还要预备着桡哥儿同徐家的小定之事,以及桡哥儿的聘礼。过两个月又是咱们家大姑娘的除服宴……接接连连这几件事过了,也总得明年过后,才好正式登门提亲。”
尤老安人听了这一篇话,因又想起陈珪之子陈桡同徐子川之女的婚事,遂开口问道:“听说那位徐大人的发妻,其娘家是扬州著名的大盐商。那一份富贵家世,哎哟哟,比之咱们京中的豪奢仕宦之家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桡哥儿娶了他们家的女孩儿为妻,恐怕这一份聘礼要好生筹办些个。”
尤子玉听了这话,又笑道:“扬州盐商再是富贵,也不过是家中多金银罢了,要不是有徐子川这么个翰林出身的老丈人,究竟不值甚么。您老人家可曾听说,如今如璋贤弟的女儿婉姐儿且与京中裕泰商行少东家的嫡长子议亲。同扬州的盐商相比,这裕泰商行的东家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儿。他们家原是山西晋商出身,据说祖上还有人在前朝做过二品大员。如今这位嫡长子也在国子监念书,今年才十六岁,便中了秀才。乃是国子监祭酒李守忠的得意门生。看这情形,将来也是要从科举入仕的。”
尤子玉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的笑说道:“不提如璋贤弟如今在太子殿下跟前儿的得意,只瞧如璋贤弟给自家儿女结的这两门姻亲,母亲您说,儿子这一回结的亲事且不错罢?”
尤老安人听到此处,不觉又惊又喜,忙笑言道:“果然这陈如璋的眼光不错。这两门亲事于陈家而言,端得有裨益。”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尤家门口儿。尤氏母子这才收住了话头儿,下车回家,洗漱歇息。
不提尤氏母子如何安心得意。只说陈氏并大姐儿、二姐儿守孝三年,早已习惯了家中清静岁月。如今骤然忙乱起来,只这一天的迎来送往,寒暄客套下来,早已是神疲力倦。至上房昏定后,只不过略略说了几句话,便欲回房洗漱安歇。
岂料陈珪却径自找上门来。撵着两个姐儿回房睡后,如此这般,将先前与尤子玉商议之事同陈氏和盘托出。陈氏这几日都在为这件事费心费神,不曾想哥哥早已暗中解决了后患,喜得无可不可。忙端水捧茶的感谢道:“多谢哥哥替我费心。倘若不是哥哥足智多谋,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陈珪自觉干脆利落的解决了隐忧,也颇为得意,当即捧着茶水笑道:“不过是瞧着尤家知根知底,子玉兄又着实在意你,堪为良配罢了。倘或换了别人,我也没那个工夫搭理。如今万事皆已妥当,妹妹安心备嫁便是了。”
说到此处,不免又想起前尘,因摇头笑道:“也不知二姐儿从哪里学来的刁钻古怪,端的是人小鬼大。你说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从前竟没想到。倘或早一步想到了,兴许就不是如今这个情形了。”
陈珪不过是随口一说,听在陈氏耳中,却心下一定。沉吟半日,若有所思的笑道:“兴许,这便是天缘凑巧了。”
第四十四章
因着陈氏母女才刚出孝,即便尤陈两家的婚事已定,陈家也不好在这个档口儿大张旗鼓的替陈氏操办嫁妆。好在陈氏乃再嫁之女,手内早有一笔嫁妆,这些年二姐儿生财有道,赚来的银子除少部分补贴家用外,都用来置办田地买卖。如今算来,陈氏手中不多不少,却也有了两个小庄子并十来间铺面。再加上胭脂铺子的收益,每年少说也有个千八百两的进项。
再加上陈珪当初应下的,会将裕泰商行的海运生意分一股与陈氏陪嫁。这一笔每年又是至少一千两的出息。其余的绫罗绸缎,衣裳鞋袜,妆奁头面,箱笼家什,珠翠钗钏乃至古董字画,瓷器药材等等,有些是早便有的,有些须得现置办的,也都趁着替陈桡与陈婉筹措聘礼嫁妆的时候,悄悄替陈氏置办了起来。
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年近花甲,只这么一个女儿;陈珪又只这么一个妹妹;冯氏虽然年轻时节同小姑子不睦,这几年相处下来,早已亲为一家,更似姐妹。因而陈家上下操办起来自然是尽心尽力,再不必陈氏操一点子心。
如今且说二姐儿从陈氏口中得知陈珪央求太医替尤大人请脉,兼请尤大人保养身体一事,不免动了心思。遂同母亲商议道:“有道是闲暇多加保养,总好过病急乱投医。妈素昔身子结壮,从来也没个头疼脑热的,可见是底子好。只是身子再好,妈如今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既是请太医诊脉,何不烦请他老人家也到咱们府内走动一回。一来可以给外祖父外祖母瞧一瞧脉息,二来也给妈瞧一瞧,该怎么调理身子才好?”
毕竟过些时日就是二嫁的人了。虽说尤大人年过四十,从前又不知多加保养,只怕身子亏虚,生不出儿子来。可陈氏年近三十,一旦怀有身孕,按照现在的说法,也是高龄产妇了。古时妇人产子,其危急景况便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多少年轻结壮的媳妇子都免不了难产血崩之灾,乃至一命呜呼或一尸两命。二姐儿虽不曾亲眼见过,可这么些年也听过一些,生怕陈氏也遭此一劫。不得不小心谨慎。
陈氏原本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早先并未想到这些。如今听了二姐儿的话,倒是深以为然。当下似笑非笑的点了点二姐儿的额头,因笑道:“人小鬼大的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你从哪儿看了些什么书,端得学出这么一副刁钻古怪的脾气来。也就是我和你舅舅不理论,换了旁人家,岂能容你这么着。”
二姐儿捂着额头嘻嘻的笑,一发猴儿在陈氏怀内,搂着陈氏的腰肢笑眯眯道:“我就知道妈和舅舅最好了。要不是你们纵着,我和姐姐们也不能读书识字,更遑论做生意看账本。如今我只求妈一件事,倘或妈应了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氏听了这话,顿觉新鲜。忙笑问道:“你要求我什么事儿,先说来我听听?”
二姐儿便道:“我想同桡表哥一样,学习弓马骑射,妈能不能应了我?”
陈氏闻言,霎时吓了一跳。口内念佛的道:“哎呦呦,你作死,愈发不像个大家闺秀了。平日里你算账做生意,因着有我们挡在前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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