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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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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儿闻言,忍笑应是。一时去了,果然将尤三姐儿的吩咐细细说明,那门上堵门的本家爷儿们并小子们也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正值爱说爱闹爱起哄的时节,闻听此言,少不得轰然应是。
外头迎亲的贾家众人见了,也都知道此乃题中应有之意。全都哄笑捧场的顺着门缝塞红包,软语利诱的哄着众人开门。更有一干轻浮爱闹的小子们暗搓搓的记下了尤家门房为难人的步骤,准备等到自家姑娘们嫁人时,也这么为难新姑爷。
两方人马簇拥在门前嬉闹对峙了一会子,陈桡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又笑着索要了一回红包,这才命堵门的小厮们抽了门栓。霎时间守在门外的迎亲队伍蜂拥而进,大家彼此相互寒暄了几句,簇拥着进了尤老太太的上房。
贾珍乃命人奉上正三品的凤冠霞帔,由全福太太亲手接过送进里间儿。贾珍等人在外头,隔窗念了好几首催妆诗。全福太太见状,因笑道:“吉时快到了,大姑娘且更衣罢。”
大姑娘闻言,羞涩的点了点头。刚要起身,便被尤三姐儿按住了肩膀,笑言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时辰么。好歹也得等我们大姐姐出几道题目,为难为难大姐夫才是。”
说罢,乃命人送纸笔来,且叫大姑娘出几道题目。大姑娘才学平常,不过略出一题应景儿罢了。
尤三姐儿见状,只觉得太不尽兴,少不得撸胳膊挽袖子的亲自上阵——好在她还记着贾府爷儿们于诗书上并不精通,因而并没有在此一道上为难人。不过略出了几道后世耳熟能详的急转弯题目,改头换面的写将出来。饶是如此,仍旧磨缠的贾家众人挠头不迭。当中便有人笑向贾珍道:“好个刁钻的小姑子,今后可够你受得了。”
贾珍闻言莞尔。因知道出题的乃是陈子璋最喜欢的尤家三姑娘,也不以为意。只好拱着手讨饶,又命人奉上丰厚的红包。
里间儿女眷们见了,这才同意叫大姑娘穿戴更衣。一时换好了凤冠霞帔,站在妆镜前。众人少不得眼前一亮。盖因大姑娘长得虽不比二姐儿标致,三姐儿明艳,但其胜在容貌端庄,气质沉稳。这会子按品服妆扮了,更是显出七分雍容气派来。
众人见此形状,少不得交口称赞。一时由全福太太替大姑娘盖上了红盖头,银瓶儿银碟儿两个贴身大丫头扶着出门拜别尤老太太、尤子玉并陈氏夫妇,便被陈桡背着上了花轿。
其后如何到了宁国府,如何拜天地父母,如何入洞房,尤家这厢自然不能亲眼所见。尤老太太与尤子玉、陈氏还得忙着张罗喜宴,款待宾客堂客。闹吵吵又是一个白日且不必细说。
只说至晚客散时,尤家上上下下皆神疲力倦,只不过在尤老太太上房略坐了一会子,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梳洗毕,至老太太上房请安。虽然今日并无要事,然尤家上下还得预备明日回门之事,陈氏身为当家主母,仍旧操劳整日并不得闲儿。
至晌午用膳时,尤老太太忽的想起一件事儿来,不觉笑问陈氏道:“前些日子意欲借着大丫头的婚事上门闹事的吴家,你说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将他们全绑了送进荒山林子里去净饿上几日,只叫他们再不敢登尤家的门儿。到如今可都放了?”
陈氏闻言,不觉怔愣了半日。旋即回过神来,少不得捧腹大笑道:“哎呦我的老太太,我前儿那些话不过是玩笑话。哪里真能那么做呀。别说大喜的日子不好触霉头,便不为着这些,人家是好心好意上门添妆来的,况且又是大姑娘的嫡亲外家——咱们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照顾着大姑娘的颜面,哪能说捆就捆了呢。”
“……再说咱们要是当真不分青红皂白的捆了人扔到荒山野岭去。那吴家人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别说安生的办完大姑娘的婚事了,只怕他们当真能做出上门闹事的举动来?倘或因此传将出去了,外人也会说是咱们的不是。到时候可真就是满长安的人看咱们尤家的笑话了。”
尤子玉闻听陈氏如此说,少不得感兴趣的问道:“既是这么说,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应对的,怎地他们这几日竟真的消停下来了?”
陈氏闻言,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不值什么。我不过是打发了潘佑梁同他们说了几句话,提醒他们当日因着吴氏去了他们家登门讨嫁妆一事,两家闹得颇不愉快。不说老死不相往来罢,这几年也是着实没有走动的。大姑娘也因此颇有芥蒂。我是好心提点,生怕他们此时贸贸然登门,不但不能起到攀亲论戚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大姑娘的反感,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回转了。因此我便请他们将添妆留下来,由我放到大姑娘的嫁妆里,先随着嫁妆抬到宁国府去。等到了三日回门的时候,我再寻个空儿同大姑娘细细说明……这事情总得慢慢来不是?总不能他们说断绝往来就断绝往来,说要攀亲论戚就攀亲论戚罢?大姑娘虽是慈悲心肠和软人儿,但也不是泥捏的菩萨,哪能一点儿心气儿都没有。他们听了我的话,也觉着我的话有道理。所以便留下了添妆之礼,还对我感恩戴谢的走了……”
陈氏洛里啰嗦的说了这一番话,因又笑道:“还好老太太今儿提醒了我几句。要不然我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到时候过了三朝回门,又不知道大姑娘多早晚才能回来,倘若吴家此时来人,我可怎么回复的好呢?”
尤老太太闻听陈氏这一篇话,心下便有些大不自在。因说道:“这么说你那日都是哄我的话了?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亏我还那么信你。”
陈氏听了这话,忙开口笑道:“哎呦我的老太太?岂不闻古人有一句话,叫做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咱们不喜吴家的为人,倒也不必白白的送了把柄与人拿捏。老太太您想想,如今吴家的人是眼红大姑娘嫁进了宁国府,想要攀亲论戚的。可这攀亲论戚,怎么也绕不过咱们尤家去。咱们何不先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儿,只等着吴家登门赔罪,伏低做小,到时候老太太想怎么拿捏吴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儿闹得那么厉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大姑娘才嫁到宁国府去,正是立威立德的紧要关头。咱们身为娘家的,可不好替大姑娘添乱呐。”
尤老太太闻听陈氏的辩白,不觉沉吟思索。
陈氏见状,继续笑道:“老太太再想想。因着前些年吴家过来争嫁妆的事儿,大姑娘对吴家可是心存芥蒂的。现如今两家还没往来,大姑娘自然都不理论。可吴家与大姑娘好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上有嫡亲的外祖父外祖母健在,只要吴家先做出悔不当初的模样儿来,大姑娘那么个慈软人儿,当真就能恨到老死不相往来?到时候不论大姑娘是因着情谊,还是碍着名声,都不会认真断了与吴家的关系。如果咱们尤家只一味的同吴家作对,到时候岂不是要陷入被动。还不如趁着此次机会,故作大方的先退一步。我再叫人将吴家贪慕虚荣恬不知耻的丑事满长安的宣扬开来。届时理亏的可就不是咱们尤家了。到时候吴家要是再不识趣,咱们尤家只要随意抓个把柄,再次撕罗开来,即便再闹个老死不相往来,难道外人还能说是咱们尤家的不是?恐怕都会说是吴家人秉性难移,不堪为姻亲嫡长罢了。”
尤氏母子闻言,不觉恍然大悟。尤老太太这才拉着陈氏的手儿,满面堆笑的说道:“还是媳妇儿的脑袋聪明。我就没有想到这些个弯弯绕。”
一句话落,仍是满面顾虑的问道:“只是到时候,倘若吴家不肯同咱们撕破脸,那可怎么办呢?”
尤老太太因着前番讨嫁妆一事,着实腻歪了吴家,何况自从吴家老太爷去了之后,吴家早已不如当年之盛,尤老太太深怕吴家因此攀附了自家与宁国府,恨不得立刻同他们断了关系才好。
陈氏闻言,好整以暇的喝了一碗汤,口内冷笑道:“想要做个四角俱全的亲家很难,想要找茬闹事儿却再容易不过。来日方长,吴家会不会再行不义之事,他们说的可不算,全看咱们罢了。何况从老太太的口风儿中可以推之,吴家人行事向来嚣张粗鄙,只要两家有了往来,咱们还愁没有借题发挥的余地。”
还有一点陈氏却没明说——既然两家都算得上是大姑娘的外家。不妨以此做个对比。到时候一家除了打抽丰扯后腿什么都不会,另一家却是大姑娘能够风风光光立身公府的保障。只待天长日久,大姑娘即便是个木头人,也该知道真心近着谁远着谁才更有好处了罢?
这也不怪陈氏斤斤计较锱铢盘算。实乃人心难测,长日相处下来便是舌头还有碰着牙的时候。何况陈家与大姑娘并非嫡亲血脉?
陈氏可不想自家辛辛苦苦筹划忙,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既然会有这个隐忧,与其藏着避着躲着,莫不如趁着这个档口儿挑破了脓包。到时候也省的吴家人巧言令色,背着他们到大姑娘跟前儿磨嘴皮子说空话儿的讨人的好儿。
陈氏一番盘算计较,尤家母子自然不得而知。眼见陈氏说的斩钉截铁,尤老太太与尤子玉只得相视一笑。尤老太太思忖半日,方才向陈氏提议道:“既然事已至此,倒也没什么说的。只是依你看来……咱们要不要同你哥哥商议一番。毕竟你哥哥八面玲珑,处事机敏。倘若他能给咱们出个主意,咱们也不必担忧了。”
陈氏闻言,心下暗笑,口内则道:“这个事情也不难。只等着明儿忙活完了咱们家大姑娘的回门之事,我便回家一趟,同我哥哥说一声罢了。”
尤子玉听了这话,不觉心下一动,忙开口说道:“既是这么着,咱们也不必急着同吴家的人联系。便等着过些日子再说罢。且不要惊扰了姑爷回门的好日子。”
陈氏闻言,颇为无语的看了尤子玉一眼。想了想,方才说道:“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倘或吴家的人打定了主意的要攀附大姑娘,攀附宁国府。那也不是咱们能挡得住的。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依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还得尽早告诉大姑娘才是。”
尤老太太与尤子玉听了这话,也都笑了笑。尤子玉因说道:“这话说的很是。只是明儿三朝回门,倒也不好同大丫头说这事儿。还是等着日后再说罢。”
陈氏见尤老太太与尤子玉再三再四的敷衍塞责,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倒是没多说什么。
次日便是三朝回门,贾珍夫妇早早儿的便备好了回门之礼,登门拜访。
彼时尤子玉早已等在家中,且沐浴焚香,颇为重视的穿戴妥当。闻听回事人回说姑爷与姑娘回府,竟亲自迎到二门上将贾珍夫妇接入大厅。
一时见过了尤老太太并尤子玉夫妇,便引着贾珍并大姑娘至祠堂祭拜了祖宗先慈,其后尤子玉并尤家本族男丁陪着贾珍说话儿,陈氏便拉着大姑娘的手儿进了尤老太太上房。屏退左右,先是问了宁国府住得可好,贾珍待她可好,亲戚妯娌们可都好相处,丫鬟婆子们可都勤谨听话……
大姑娘容色绯红,低垂着臻首一一的应了。陈氏见状,也知道大姑娘进门这几日暂且没受委屈,不觉放下一半的心。又拉着尤氏问了好些闺阁私密话。尤老太太先是耐烦听着,眼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口提醒尤氏要好生服侍姑爷,更要时时记着帮衬娘家云云。
陈氏见尤老太太殷殷嘱咐,便不再插话。只等着尤老太太说的口干舌燥,倦怠乏累时,则起身笑道:“老太太惦记着大姑娘,这几日夜里都不曾好睡。今儿一早更是早早地便起来了,只不住的瞅着自鸣钟盼着你们回门。况且又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想是乏累了。莫不如好生歇歇,我先带着大姑娘回我房里说话儿罢?等到了午膳时,再过来寻老太太?”
尤老太太年事已高,况且这两日着实折腾的狠了,此刻也有些哈气连天。闻听陈氏所言,只觉得体贴备至,登时便应了。
陈氏见状,仍旧小意的服侍着尤老太太退了簪环,躺在床榻上略歪着小憩一回。这才引着大姑娘出了上房回至正院儿。因命春兰献茶毕,同大姑娘闲话一回,方才提及吴家众人过来添妆一事。
第90章
大姑娘闻听陈氏提起吴家过来添妆之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笑着邀请二姐儿、三姐儿改日得闲儿了去宁国府逛一逛——
“如今我刚刚接手管家之事,还有些忙乱。等过了这几日,母亲便带着二姐儿、三姐儿和宝哥儿去府上逛逛罢。”
陈氏闻言,也不再提及吴家之事,含笑答应道:“那也好。叫我们也沾带着大姑娘的光儿,去侯门公府里走一遭,见一见世面罢了。”
话题既然说到了宁国府上,陈氏少不得又向大姑娘询问两府之人秉性如何,因又规劝道:“他们那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门第自然是显赫的。况且贾门一族嫡系旁支繁盛,这人口多了,关系自然比咱们这样的人家复杂。何况他们的规矩又大,你是初来乍到的新媳妇子,一时摸不清规矩也是有的。你也莫要着急,慢慢来罢。管家理事的时候,也不要急着端出太太的款儿来。免得立威不成,反倒被那些个刁钻奴仆拿捏住了把柄说嘴。反正那样的人家也都是有规矩的,你不了解,就随着从前的规矩走。凡事多问问长辈,总归是错不了的。”
大姑娘闻言,一一的点头应了。
陈氏又叮嘱道:“你刚刚嫁进宁国府,最要紧的便是摸透姑爷的脾气性格儿,唯有得了他的喜欢尊重,你才能在那府里站住脚。至于你祖母说的那些话……不是说不叫你放在心上,只是凡事总要有个轻重缓急。没有哪个夫家愿意看到新进门的媳妇儿一门心思的向着娘家的。你可记着我的话了?”
陈氏字字句句且敲在大姑娘的心坎儿上,大姑娘又岂有不记得的。当即面带动容的连连点头。陈氏因又问及宁国府的姨娘侍妾们可好相处。
大姑娘闻言,不觉迟疑了片刻,方才讪讪说道:“……那些个姨娘侍妾的,想是轻狂惯了。我因这两日忙着回门儿一事,也没工夫搭理她们。只等着过两日我腾挪出空儿来,再说罢。”
陈氏闻听如此,不觉冷笑连连。刚要开口说什么,视线触及一旁的二姐儿、三姐儿,不觉住了口,因笑道:“你们两个先去上房瞧一瞧老太太的动静。待会子再回来说话儿。”
二姐儿、三姐儿闻言,便知道陈氏要同大姑娘说些私密话,倒是不好叫她们听见的。不觉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这里陈氏见两个姐儿去了,方才拉着大姑娘的手儿笑道:“你这话倒也有理儿。那些个侍妾之流,不过是供爷儿们取乐的阿猫阿狗罢了。便是替爷儿们生了哥儿姐儿的,也不过是半个奴才命。何况她们都是些不下蛋的母鸡。你莫要理睬她们。当务之急,还是趁着你们小两口儿亲亲热热的劲儿,好生保养着,只要怀了哥儿,今后还怕那些个轻狂浪蹄子作甚?”
大姑娘听了这话,不觉面色一红,旋即羞羞惭惭的低下头去。陈氏见了,不觉心下暗笑,当即又招手儿叫大姑娘俯身过来,贴着耳朵传授了一些“御夫之术”。大姑娘听得越发红涨了面容,最后更是握着脸儿投入陈氏的怀中再不肯出来。
这里且不说陈氏与大姑娘如何传授经验。只说二姐儿、三姐儿出了正房,便在游廊下缓行漫步。眼见秋高气爽,园子里只有菊花开的茂盛,二姐儿颇为郁郁的步入园中,随意采摘了一朵金菊,捏在手里摘花瓣的解闷儿。
三姐儿见状,心下沉吟一回,方才笑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儿地怎么也做出这辣手摧花的事情来?”
二姐儿听了三姐儿一番打趣,却没心思同她说笑。随手将半残的菊花丢弃,二姐儿绞着帕子沉吟半日,方才问道:“三妹妹,你说张华哥哥读了这么些年的书,究竟能不能金榜高中的?”
三姐儿想了想,因笑道:“张华哥哥向来勤勉,何况他自入了家学读书,也有名师大儒教导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罢?我听说桡表哥今年下场发挥的不错,倒是有七分把握可以高中的。张华哥哥同桡表哥一道儿读书,想来也差不了的。”
三姐儿这一番话原是为了劝慰二姐儿的。岂料二姐儿听了这话,反倒是越发气闷了。拉着三姐儿的手长吁短叹的叹了一口,口内说道:“妹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就算张华哥哥将来有幸能金榜题名,那又能如何?我朝规矩,即便是状元入仕,也不过得个七品的翰林罢了。何况以张华哥哥的才学,想要金榜题名都十分勉强了,这种考状元的话我压根儿都不敢想。也就是说张华哥哥即便高中了,也不过封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儿。起点都这么低了。得浪费多少年才能爬上三品大员的位置?何况以张家的家世背景,也不能替张华哥哥打点什么。倘或将来科举高中,外放到哪个穷乡僻壤去,我岂不是要跟着他受蹉跎。到时候也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回京……我现在一想起这些,就觉着头疼。”
尤三姐儿看着二姐儿认真烦恼的模样儿,不觉轻笑道:“只怕是姐姐杞人忧天了。即便是张家没什么背景势力,还有舅舅呢。舅舅那么疼爱姐姐,倘若将来张华哥哥科举入仕,舅舅必定会尽心提携的。”
二姐儿听了这话,沉吟片刻,不觉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很是。倘若舅舅肯帮扶一把,张华哥哥的前程也就能好过了。”
一句话未落,不免又想起大姑娘晒妆之日,尤家三房的两位堂姐言三语四的那些话。不觉又暗淡了一张俏颜,不以为然的道:“不过身为男儿,若总是靠着妻子娘家的势力才能升官发财,究竟也没什么意思。”
尤三姐儿听二姐儿如此说话,便知道她定然是见了大姑娘的姻缘后,心下起了攀比之意。不过这也属寻常之事。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只要人生在世,谁还没个自觉不自觉的与人比较的劲儿?只不过有些人比的是富贵权势,有些人比的是家世容貌,有些人比的是才学修养……
此刻眼见二姐儿如此苦恼意难平,尤三姐儿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二姐姐还记不记得,妈从前常常叨咕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见世事总是难有两全的。二姐姐这会子瞧着宁国府威风显赫,却不知道贾家家大业大,是非也多。况且那贾珍又是个倒三不着两的混账人,且又惯会纵着府中姬妾胡闹的。二姐姐性情和软,从来不愿与人争执。如今却嫁到了宁国府,只怕今后硬着头皮的日子多而且多。更因咱们两家门第相差太过悬殊,只怕就算来日大姐姐受了委屈,老爷也不敢替大姐姐出头的。所以古人才说门当户对,齐大非偶,就是这个意思了。”
二姐儿闻言,不觉一怔,旋即细细寻思了一回。
尤三姐儿趁势又说了张家的许多好处——别的暂且不说,只说张华与尤二姐儿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张家的长辈们也都待二姐儿如自家女孩儿一般。如今陈家且对张家有救命之恩,提携之恩,张家因此感恩戴德,对二姐儿只有更好更体贴顺意的,再不肯委屈半点儿。更何况陈家向来护短,既有能力且又有余力照看二姐儿不被夫家人欺负。最最紧要的——
“……大凡世家子弟,多有些贪花恋色的脾性。今儿朝东,明儿朝西,便是娶个天仙在家里,也不过三天五日的就腻烦了丢到脑后。便是大姐姐,那还是新婚的夫妻呢,今儿你听她的口风儿,只怕还是受了宁国府那些姬妾姨娘们的气。二姐姐从小儿是被妈和舅舅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眼见着舅母因着舅舅独宠,何等恣意。又见母亲因着姬妾之故,受了多少苦楚?平心而论,二姐姐是愿意做舅母一辈子过的顺遂恣意,还是愿意图那个虚虚热闹,去受那个气?”
尤二姐儿闻言,默默不语。尤三姐儿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我是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不过要是换我的话,宁可选个家世门第并不显赫的,只要他这个人有能力,只要我们两个情投意合,便是白手起家又能如何?就说舅舅罢,早些年也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刀笔吏,如今不也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了?手掌大权,深受圣人与太子的器重,那是何等的风光得意?却因与舅母少年的夫妻,感性深厚,到如今也只肯守着舅母一个人。如今外头的那些诰命夫人——便是公门侯府的大家女眷们,谁不羡慕咱们家的舅母好福气?可见女儿嫁人,对方什么家世门第的且不重要。端看人品学识。只要自身有出息,便是身在寒门也能光耀门楣权倾朝野,如果自身没出息,即便是仕宦大家也能生出败家败业的不肖子孙……哪里就能为了眼前的富贵,便轻易定下一辈子的事儿?”
尤二姐儿听着尤三姐儿长篇大论的一套话,原本还有些纠结的心事登时开解了。只瞧着尤三姐儿如此侃侃而谈,忍不住失笑出声,学着陈氏的模样儿伸手戳了戳三姐儿的额头,口内笑道:“怪不得妈总说你是人小鬼大,果然就你的话最多。”
一句话未落,只见陈氏打发了春兰出来寻人的道:“原来二姑娘三姑娘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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