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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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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儿正是心烦意乱之时,根本顾不得同四姑娘寒暄说话。闻听此言,只用手帕子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四姑娘闻言,也不以为意,仍旧笑着说道:“二姐姐不满意这桩婚事,只同太太明说就是了。太太那么疼宠姐姐,姐姐你执意不肯嫁到张家,难道太太还会为了外人逼迫姐姐不成?何况躲在房里淌眼抹泪儿,终久没什么用处。”
四姑娘一席话恰好说中了尤二姐儿的心事。她坐在床榻上略沉吟一会子,方开口说道:“这事儿不与你相干。”
四姑娘便笑道:“我知道。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说罢,因又瞧了瞧天色,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乏了。就不打扰二姐姐三姐姐歇息了。妹妹告退。”
四姑娘一壁说着一壁向尤二姐儿尤三姐儿欠了欠身,施施然告退。
尤二姐儿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四姑娘的背影,直等到四姑娘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来死死握住尤三姐儿的手,开口说道:“三妹妹,我觉着方才四丫头说的很对。我应该劝说母亲同张家退婚。我绝对不要嫁到张家去!绝对不能嫁给张华!”
尤三姐儿瞧着尤二姐儿双颊带泪却斩钉截铁的模样儿,不觉伸手替尤二姐儿抹了抹泪水,开口说道:“好。那你明儿便同妈说罢。”
尤二姐儿闻言,却是一愣。她是知道尤三姐儿同张妍素来交好的。如今她提出想要退婚,原本还以为尤三姐儿不会赞同她的话,甚至还会劝她熄了退婚的念想,哪里想到尤三姐儿竟然是这么说。
尤二姐儿犹疑的咬了咬嘴唇,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妹妹赞同我的意思?你也想要我退婚的?”
尤三姐儿闻言,便是一阵苦笑。摇头说道:“我说不好。只是换位思考的话,倘若要我嫁给一个无德无才,还有可能学坏烂赌之人,我是不愿意的。哪怕这个人同我青梅竹马,从小儿一起长大。毕竟嫁人乃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即便我同张家交好,同妍姐姐张华哥哥都好,我也不会拿我一辈子的终身做赌注。”
同还在迷惘纠结的尤二姐儿不同,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尤三姐儿是知道书中的张华是个什么德行的。虽然惋惜于年少时的两小无猜,也不知道张华最终能不能改好,但是尤三姐儿终归不敢——或者说是没有资格拿着尤二姐儿的终身大事做人情儿。
既然尤二姐儿自己都不想嫁给张华了,她也没有立场指摘二姐儿的。
尤二姐儿不知怎么地,原本还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听了尤三姐儿这一番话,倒是安然落了地。忙的一把手握住三姐儿的手,十分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三妹妹一定是心疼我的,一定是明白我的。”
尤三姐儿鲜少见到尤二姐儿这么激动的模样儿,不觉莞尔笑道:“不过世事无常。即便二姐姐不嫁给张华哥哥,也未必就能事事如意。你也是知道那些个世家公子的,大都是三心两意之辈。今儿朝东,明儿朝西,便是娶个天仙在家里,也不过三年两载的便抛到脖子后了……”
“那也比嫁个不成器的受人奚落的强。”尤二姐儿不等三姐儿说完,便擦着眼泪冷笑道:“我受够了那些人当面说是为我好,背地里却嘲笑讥讽各打算盘的模样儿。我不想认命。老太太说得好,人活一世也不过是六七十载。我知道我从小儿没有妹妹聪明伶俐,我原也没有妹妹那份争强好胜,想在外头立一番事业的。我只不过是想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锦衣玉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罢了。可是她们偏不让我好过,偏要嘲笑我讥讽我可怜我,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闲言碎语茶余饭后的笑话里头……”
第107章
尤二姐儿素性和顺,向少与人争执。但如果真的定下了主意,却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左强。这一点倒是同陈家人极为相似。
因而当尤二姐儿经历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熬煎,好容易熬到了翌日一早晨醒问安的时辰,且至正院儿寻了陈氏,明言自己不想嫁到张家的时候,陈氏竟然丝毫不感意外。
彼时时辰尚早,尤子玉也只是洗漱穿戴好了还没上朝。且同陈氏在外间儿正厅上吃早饭,闻听二姐儿如此言说,少不得开口笑道:“从前我只知道三姐儿是个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的脾性,却没想到咱们家二姐儿也有如此的杀伐决断。果然是家风使然。”
陈氏闻言,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尤子玉一眼,尤子玉但笑不语。伸手接过陈氏递来的红稻粳米粥,用瓷勺搅了搅,刚要吃一口,想了想又撂下瓷勺,乃向陈氏笑道:“我倒是觉着退婚这事儿可行。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老祖宗讲的门当户对,必定是有其道理的。别的暂且不说——只说张家如今的处境,他有什么底气求娶咱们家二姐儿?大丫头嫁到宁国府的时候,咱们尤家光是陪嫁就出了小五千两的银子。他张家拿得出这份聘礼么?大丫头一过门儿便是正三品的诰命,等二姐儿嫁到张家了,恐怕连个举人娘子的称号都捞不着罢?再别说昨儿荣府迎娶长孙媳妇儿的声势。你瞧着满朝文武,功勋卿贵,哪有不来的?若说这些都是小情儿,得过且过。可是等到二姐儿生了哥儿姐儿的时候呢?人家的孩子一落地,便含着金钥匙。有祖辈父辈的蒙荫,这辈子吃穿不愁,且用不着十年寒窗,只要长到十六七岁上,家中长辈略活动些个,一个正六品的虚职便到手了。倘若他自己再争气些,将来为官做宰,更是指时可待。可若是托生在张家,那孩子又能有什么出息?便是真有出息,又得熬煎多少年才能出头儿?倘或生个闺女,那更是糟心。这世间的男人都知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他张家的女儿同侯门公府出来的仕宦贵女相比……恐怕还不如人家身边儿得宠的大丫鬟罢?”
尤子玉这一套长篇大论说的极为刻薄。却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话。听得陈氏心烦意乱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尤子玉的碗里,没好气儿的道:“快吃你的罢。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来烦我!”
尤子玉闻言,不觉莞尔。却是撂下了碗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陈家同张家乃是世交。当初你们母女落魄的时候,也颇得了张家的帮扶。只是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便是再有恩情在里头,总不好拿着自己的亲闺女做人情儿。更何况当年张家遭人算计吃了官司,若不是有子璋出手相助,他们张家哪里还能有今日?便冲着这一条,什么恩情也都还完了。下剩的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如今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两家哥儿姐儿不拘容貌性情更是不相匹配。与其勉强成婚,莫如各退一步,只当多了一门亲戚时常走动着也还罢了。真要等到结亲不成反成仇的那一日,吃苦受罪的还不是咱们家二姐儿么。你素来聪慧机敏,怎么这点子小事儿反而看不开了呢?”
正说话时,只听门外小丫头子会说“三姑娘、四姑娘来给老爷太太请安。”
陈氏闻言,摆手示意尤子玉莫要多说。一时有小丫头子打帘,尤三姐儿、四姑娘前后脚儿的进了门。陈氏便笑道:“你们今儿可是来晚了。”
尤三姐儿接口笑道:“并不是我们晚了。而是二姐姐来的早,想必是有话同妈和老爷商议的。”
陈氏听了这话,便知道尤三姐儿是知道二姐儿的想头的。因笑道:“那你怎么看?”
尤三姐儿便说道:“这是二姐姐的事儿。妈怎么不问问二姐姐的意思,反倒来问我?”
陈氏笑道:“你二姐姐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想问问你是怎么看的?”
尤三姐儿道:“一家子姐妹,我自然是向着我亲姐姐的。我只盼着她好,至于外人,我就管不了那么多。”
陈氏听了这话,便知道尤三姐儿的意思了。乃笑道:“好哇。原来你们姊妹两个都是商量好的,偏在我跟前儿捣鬼。这会子可叫我看出来了罢?”
尤三姐儿闻听此言,只同二姐儿相视一笑,并不答言。
陈氏又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只是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况且二姐儿同张家的亲事又是指腹为婚,从小儿定下来的。这会子便是要退婚,也须得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话音儿刚落,便见吃完了早膳的尤子玉在丫鬟的服侍下漱了口净了手,一壁擦手一壁笑言道:“夫人素来行事爽利,怎么偏在这件事上拖泥带水犹犹豫豫的。俗话说夜长梦多,何况二姐儿是个女孩儿家,倒也拖不起的。我瞧着此事还是当机立断的好。常言道儿女成婚,须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张家虽有赵家的婚约,可是打从你带着两个姐儿进门,二姐儿三姐儿便入了我尤家的族谱。今后两女婚嫁,自然同赵家再不相干。这从前的婚事也不能作数。待我今日下朝来,便写一封退婚的文书与那张家,你在家时也同二姐儿好生收拾一番,将从前张家给的东西,都随着书信送还回去也还罢了。”
尤子玉一壁说着,一壁又想起来另一件事,乃问道:“对了,当初张家同赵家下聘求娶二姐儿,可是下了聘金的。你且瞧瞧都有些什么东西,实在找不到的也罢了,折算成银子,双倍奉还给张家,也就是了。再从公中提出一千两银子来,也随信送过去。便说是咱们尤家为着二姐儿考虑,退了婚事。却也是过意不去的。这一千两银子便给张华筹办婚事所用。想必也够张华求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发妻了。”
尤子玉为了让二姐儿脱身,倒也是下了血本儿的。
一应举措听得陈氏忍俊不禁。一面服侍着尤子玉冠带,一面笑道:“老爷倒是性急。好歹也容我家去同哥哥商议一番,再做决定罢。”
尤子玉不以为然,仰着头双臂平伸,任由陈氏为自己整理衣衫,随口笑道:“且不用问。子璋的决定必然同我一样的。谁家父母脑子是进了水,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前途还好赌的混账东西。子璋便是不同意我的话,也只是担心我的法子不周全,惹人非议罢了。我倒是不在乎这些个儿,权且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名正言顺。”
说罢,尤子玉不容陈氏反驳的断然说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且得去朝上点卯。不跟你磨缠,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句话落,未等陈氏开口,便风风火火大步流星的去了。
只剩下陈氏哭笑不得的看着尤子玉的背影。怔愣了一会子,方才向二姐儿笑道:“行了。既然你老爷揽下这事儿,倒是用不着咱们操心了。待会子去上房给老太太请过安后,你便回房收拾东西罢。将这么些年张华送你的东西全都收拾妥当,跟着你老爷的书信送到江南……”
陈氏说到这里,又想着三姐儿道:“等会子你也跟着回去收拾东西。如今两家退了婚约,你再收着张家的东西,也不合适。”
尤三姐儿闻言,只得点了点头。
一时众人同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陈氏便提起意欲同张家退婚之事。尤老太太闻听此言,登时喜得无可不可,搂着二姐儿便道:“这才是正经主意。咱们家二姐儿若论及家世容貌,哪里比那些仕宦大家出身的姑娘们差。如今且摆脱了张家这泥沼烂坑,我且叫你大姐姐时常留心注意,必定给你挑个四角俱全的人家儿才是。”
众人且在上房内陪着尤老太太说了笑了一回,眼见尤老太太精神不济略乏了,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二姐儿三姐儿得了陈氏的吩咐,自然要回房收拾东西。四姑娘原想回去念书的,且被陈氏叫住了。因说道:“你跟我到房里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四姑娘闻言,略迟疑了片刻,便跟着陈氏回了房。陈氏且命献茶,然后摒退了房内伺候的丫鬟婆子。至于母女二人说了些什么,外人倒是不得而知。
陈氏送走了四姑娘后,便命小丫头子到二门上传话儿,且叫陪嫁包吉送了一封书信回至陈家。问的便是陈珪对尤家退婚一事的态度。陈珪晚间家来见了书信,果如尤子玉所言,并未对退婚一事有所异议。只是叮嘱陈氏劝说尤子玉,莫要提起赔偿张家一千两白银之事,倒是可在信中明言倘若张家有所求时,尤家必定尽力而为。
如此即可。
陈氏见哥哥如此回说,心下大定。
如今且说尤子玉下朝家来,果然写了一封退婚书与张家。因陈氏得了哥哥叮嘱,少不得劝说尤子玉莫要提及银钱之事。尤子玉闻听陈珪之言辞,颇不以为然。不过他此举且乃是为了退婚,倒也不想惹怒张家横生枝节,只得依从陈珪的意思,客客气气地写了一封退婚书,并张家从前赠与二姐儿三姐儿之物,及聘金信物等,一道差人送往江南张允到任之地。
当下且不言张家接到退婚书后如何反应。只说二姐儿退婚之事,不日便传到了尤氏耳中。尤氏既得知此事,贾珍便也知道了。
因思及二姐儿之温柔标致,和顺腼腆,贾珍少不得叹息一回,因说道:“倘若二姐儿能早些退婚,我倒是想替我那琏兄弟做个媒,给他们两人牵一回红线的。二姐儿素性温柔和顺,倘若她能嫁给琏兄弟,必定能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到时候你们两个既是姊妹且是妯娌,日后也好相处。可叹世事无常,倒是可惜了了。”
尤氏闻言,少不得笑道:“你这话可不能叫凤丫头听见。小心她撕了你的嘴。”
贾珍闻言,也跟着讪笑道:“若说这个凤丫头,模样儿倒是没的说,就是这性子忒厉害些。你说她才进荣府几天,便将琏兄弟的房里人撵的撵,逐的逐,就连她自己的陪嫁丫头,稍跟琏兄弟多说了一句话,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满长安城内的世家子弟,谁不瞧琏兄弟的笑话儿?她自己是个醋瓮不要紧,反倒叫琏兄弟担了个惧内的骂名,凭白受人嗤笑。连带着我们贾家的爷儿们也脸上无光。”
尤氏听了这话不觉也笑道:“我瞧着这件事情倒也怨不得凤丫头。我听说但凡是懂规矩的大家贵族,凡爷儿们成亲之前,家里长辈都会做主打发了房内人。这也是对新娘子的敬重。我们尤家门楣不高,攀比不上,我又是个后进门儿的,也还罢了。可是凤丫头却是京营节度使王大人的内侄女,你们贾王两家又是旧姻亲,从小儿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怎么连这点子礼数都不懂了呢?”
贾珍闻听此言,愈发好笑的道:“好哇,你今儿倒是跟我论起体统规矩来了?”
尤氏便笑道:“这我可不敢。我不过是白说说罢了。老爷若是不喜欢,我不说就是。”
贾珍且同尤氏闲话儿,哪里会认真计较这些事儿。闻听尤氏所言,不免笑道:“咱们贾家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素来长辈们屋里的人,便是猫儿狗儿,也要比年轻主子们更有些体面。琏兄弟那两个屋里人,虽说模样儿性情一般,却也是老太太亲自给琏兄弟的。这么些年服侍主子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里想到凤丫头刚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给打发了呢?”
尤氏听了这话,不觉莞尔,因笑道:“可见得凤丫头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贾珍嗤笑着接口说道:“可不是不好相与么。如今荣府掌管内宅的,除了二婶子,便是凤丫头。都是她们王家的人。她们姑妈侄女儿的再一联手,你瞧过几年,那荣府的家当就说不清是姓贾还是姓王了。”
第108章
张家的退婚书是在九月份同给陈桡成婚的贺礼一道儿送回长安的。张允并没有把退婚书送到尤家,而是同着贺礼一并给了舅舅陈珪。退婚书中所写的缘由也是“小儿不器,难以匹配,遂退还婚约。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倒是把尤二姐儿摘得干干净净。
陈珪知道张允是眼见事不可违,所以想做一个顺水人情。毕竟时下礼教森严,且对女儿家求全责备。倘若二姐儿无故退婚,哪怕两家当真是门不当户不对,亦会有人在背后言三语四,只说二姐儿是嫌贫爱富,品性堪忧。
陈珪位高权重,人脉绵厚,虽然不惧怕此等流言蜚语,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俗话说得好,不招人嫉是庸才。但若是分明能够做到不招人嫉,却非要弄得沸沸扬扬世人侧目,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如今张允把主动退婚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一则是顾念两家的旧情,二则也是想要陈珪的人情——毕竟退婚之事已不可为,与其纠结那些谁对谁错谁忘恩谁负义的琐碎之事,莫如趁此机会博得陈珪的好感,今后再有求人讨情儿之事,也好笑脸登门。
张允的盘算陈珪心如明镜。不过事关二姐儿名节清誉,陈珪也乐得收下这个人情。反正官场之中,也都讲究个礼尚往来。只要张家明白事理,他也会投桃报李。正如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所言,两家就算没了姻亲关系,也是世交旧友。十多年的交情往来,如果能退一步海阔天空,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
陈珪看过了张允送来的书信,颇为满意的收下了张家给陈桡的贺礼。旋即将退婚书并二姐儿从前送与张家的针线等物着人送往尤家,亲自交到陈氏的手中。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回。
说的却是叫二姐儿这些时日尽量减少外出走动。毕竟长安城内仕宦清贵之家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此前二姐儿与张家有指腹婚约一事,知道的人不少。如今两家退了婚约各自嫁娶,难免有人留心在意,万一有看不惯陈家行事的讨人嫌当面问到二姐儿头上,岂不是大家难堪?
莫如暂且偃旗息鼓,低调做人。等个一年半载,众人都渐渐忘了这事的时候,再出来交际赴宴。届时二姐儿也到了及笄之年,便是谈婚论嫁,也是理所应当。
陈氏素来将哥哥的话奉为金科玉律。闻听陈珪如此叮嘱,陈氏自然唯唯应是。至于二姐儿,素来顺从惯了,唯有在此事上闹了一把情绪还得到圆满解决。因此她早在闻听张家退婚的消息时便已喜不自胜,至于后头该如何谋划筹措,她更是半点儿异议也无。
唯有尤家众人抱着趁热打铁的算盘,对陈珪的谨小慎微不以为然。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陈珪这个当舅舅的都不想操之过急让外甥女儿遭人非议。他们也不敢违背陈珪的意思行事。
不过不拘二姐儿如何深藏内宅,她身为陈家的外甥女儿陈桡的嫡亲表妹,于表哥成婚之日,还是要在陈家露面的。
还好陈珪平日里位高权重积威甚深,纵使有人背地里看不惯陈家行事,却也不敢在这大喜日子里找晦气,也叫二姐儿落了个耳根清净。
二姐儿是清净自在了,可惜尤三姐儿却没这个好福气。因陈家人丁稀薄,管事的女主人只有陈老太太、冯氏、陈氏并婉姐儿四人。其中陈老太太年事已高,精神不济,不能费心操持这样大事。婉姐儿又是腼腆小姐,纵使平常跟着冯氏打点些家务人情儿,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到底也没经历过这些。陈氏又是个外嫁女,让她顶着陈家的名号去款待贵客,虽然不是不成,终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至于冯氏虽好,但她只一个人一张口一颗心,到底不能料理周全。因而唯恐迎亲之日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惹人笑话,急的嘴里都起了嘴炮。
尤三姐儿看在眼中,少不得拿出上辈子在公关公司工作时的流程做派来,先替舅母写了一份策划书,桩桩件件交代明白,划分责任并人事关系,以及款待贵客的先后顺序及负责人等等等等,且又自告奋勇,推举自己同婉姐姐二姐姐一同招待前来道贺的年轻女眷并各家姑娘们。
冯氏见尤三姐儿轻轻松松便将诸般琐事交代的明明白白,顿时喜得无可不可。忙拉着尤三姐儿的手好一番的道谢,因又笑道:“回头儿叫你桡表哥给你当牛做马。你有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出头,只管吩咐他替你跑腿儿便是了。”
众人闻言,不觉莞尔。
及至到了陈桡迎亲当日,陈府门前簇簇轿马,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热闹喧嚣,竟然比陈老太太贺寿之日更甚。
其中皇子皇亲,驸马王公、公主郡主、王妃太君、夫人诰命等济济一堂,圣人亲赐礼部贺仪等事早已是习以为常。
少时迎亲的队伍家来,众人簇拥着陈桡与徐家的大姑娘拜过天地父母,送入洞房。
彼时陈婉、尤二姐儿。尤三姐儿并陈家女眷们皆在洞房内,笑看陈桡这个新郎官儿在喜娘的催唱声中掀了红盖头,饮了合卺酒。新娘子乃徐家长姑娘,闺名毓秀,生的柳眉杏目,唇红齿白,眼波流转时顾盼生辉,那一身大红嫁妆愈发衬得肤白如玉,人物风流。看得陈桡险些呆住了眼。
众人见状,少不得又是一阵打趣笑闹。
尤三姐儿虽然是未出阁的姑娘,但她乃穿越而来,上辈子听过的见过的也多。打趣起人来却比那些自诩大胆的媳妇们还要促狭有趣,羞得陈桡屁股上好像针戳了一般的坐不住,只得打着且要出去敬酒的借口,面色中烧的逃出洞房。
众位女眷们见了,更是哄然大笑。
尤三姐儿从前跟着舅母到徐家走动时,也见过徐毓秀几面的,况且她是个自来熟,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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