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狐(冰妃)-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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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暗捏了一个法诀在手心。三招过后，他便不得不主动防御。
　　返香盯着他垂下的袖子淡漠扫了一眼，放出了第三招，水系法术的必杀技，裂川凝雪……
　　天地之间，突然绽放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婪夜！”有在众人以为慕容瑾珏此劫难逃之时，一声清晰的呼喊破空而来，夹着几分焦躁，几分担忧。紧跟着一道绿芒切中了白光，追上来的是一招“棘流破”，木灵与水灵的攻击重合，给了慕容瑾珏毫无防备的一击，一道青影从法华中弹出，重重地撞在了青龙的覆甲上，返香上前一步，却被来人挡住了去路。
　　“这种师门叛徒交给我，今天婪夜受的，我连本带利给他找回来！”
　　居然是茶小葱，她回来了？
　　慕容瑾珏咳出了血，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棘流破”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招数。但与水灵攻击一起发动，威力加乘，可相当于一个普通中级法咒，他为得保命，不得已施展“寒镜咒界”，提升法术免疫能力。才堪堪躲过这一击。但是形色狼狈。惨不忍睹。
　　“要带走我师侄，不妨问问我手中的折心柳……”
　　茶小葱落在山崖边缘，右手一圈，将折心柳带出。浮在掌心。
　　慕容瑾珏终于缓过一口劲，抬头循声望去，遥见茶小葱迎风而立。突然一怔。
　　这不是那日在清水镇追赶自己的那个丫头？虽然服色变了，但是眼神却没变，很少可以在女子当中看到这样清澈而没有杂质的眼睛。坦荡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愫。这丫头，穿的居然是端极派掌门的服色……
　　难道她就是焚音要的那个……没想到，她会那么强……
　　心思百转间，茶小葱似是瞪了他一眼，迳向婪夜走去。头顶的青龙发出奇怪的低吼，看见她走过来。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三招已过，开始吧。”返香冷哼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淡淡一笑：“多谢真人手下留情。”重新站起身时，眸间的怀念与温情已经消散。
　　昔日的师徒之间，充斥着浓烈的杀意。众仙门弟子重拾剑阵，如众星捧月，将返香奉在中心，而青龙反倒被掠在了一边。
　　茶小葱仰起头，盯着失去双角的青龙，忽然明白了一点什么：“你的角被人锯了？”
　　“嗷！”好死不死又提这个，青龙怒极，一拱身朝着茶小葱冲过来，茶小葱闪身一避，悄悄浮现在他身后。
　　“那个人说，只要你好好帮他做事，他便将龙角还给你？”这些都只是茶小葱的猜测，焚音的行事作风她虽然不甚了解，但从他与妖皇的合作态度来看，这绝对不像是个恪守信诺的人。而青龙龙角……应该还在丁公藤那儿。
　　青龙一个急刹，扭头怒目而视，这一回，却没有立即扑上来。
　　茶小葱落在婪夜身边，弯腰将他抱在了怀里。还有心跳，虽然很虚弱，他有变回了原形，这已是第几回？
　　心狠狠地揪疼了一阵，茶小葱抬眼看向青龙的目光也渐渐多了几分怨憎。
　　慕容瑾珏与返香已经战在了一处，同样的身法，同样的招式，连力量的拿捏都是恰到好处，不愧亲自教养出来的首席弟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也许便是端极派下一届掌门的继承人。元知义与林蜡竹不忍再看下去，留余在雪为返香掠阵，自己则带领两殿弟子加入到斩妖的行列。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积压多年的夙怨，返香也好，慕容瑾珏也好，都需要一个好好的了断。
　　许多年前，做徒儿的欠了师父一个解释。
　　“小葱……”婪夜感觉到熟悉的体温，挣扎着张了张嘴，鲜血淋漓而下，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
　　茶小葱低头，一滴热泪掉在他脏兮兮的皮毛上：“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的。”
　　婪夜动了动爪子，将脸贴在她的胸前，半闭着眼眸摇了摇头：“只是倒霉，没事……我是男人……”他说过自己是男人，但却一次又一次让茶小葱保护，她救过自己多少次，为自己流过多少眼泪，他已经不想记起了。
　　不得不承认，执明对他说过的话都是事实，自家媳妇强太多了，虽然曾经连他也不自觉地以为茶小葱是个废物。
　　“我帮你报仇！”茶小葱恨恨地看着那呆头呆脑的龙。
　　青龙没有接到慕容瑾珏的指令，又听了茶小葱的一面之辞，面上的表情很是糊涂。
　　“小葱……”婪夜重重地喘了口气，道，“我送给你的东西还在不在？”
　　“梳子？”茶小葱一怔。
　　“不，不是。”他否定。
　　“这个？”茶小葱不确定把贴着佩着的龟甲翻出来给他看，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惦记这个。婪夜只送过两件东西给她，一把象牙梳，一块乌龟壳，不得不说，这位国主的审美爱好还真是奇特。
　　婪夜微微睁了睁眼，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四神之一的青龙继任者，普通法术不可能打败它，我教你一道口诀，用召唤术……”
　　“召唤术？”召唤什么？海龟？茶小葱捏着龟甲一脸迷惑。
　　婪夜没理她，迳自将咒文说了。最后一口气没撑住，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二十六字的口诀，竟用光了他有的力气。
　　“婪夜！你特么给我醒来！我记不住！”茶小葱用了命令式的口吻，可怀里的小动物却没了反应。她一急，招呼折心柳便要离去，却听半空慕容瑾珏发出一声清啸。
　　啸声刚落，一声龙吼震天响起，万道冰棱破空而来，茶小葱护住婪夜在空中翻了几滚，一只巨大的爪子压顶而至。
　　茶小葱一惊，正要上前迎击，忽感胸前一热，佩在脖子上的龟甲发出了淡淡的紫光。
　　“海龟就海龟吧！”茶小葱将口诀在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终是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慕容瑾珏乍见那灵光，蓦的脸色大变。
　　稀涂火原上突然升起一道紫黑的乌云，云端露出了一颗巨大的蛇头，一双巨目转动片刻，锁定了茶小葱。
　　“契约？”一只布满咒纹的巨掌伸至茶小葱面前，抖落了遍布的紫桦，终于露出了粗造的掌纹。
　　“师叔，歃血！”风沉劈下一名小妖，回头远远叫道。
　　对了，召唤！茶小葱顾不得会召唤出个什么东西，当即伸手右手中指狠狠地咬了一口，几滴鲜血坠入了那庞然大物的掌心。
　　云中咒光乍现，露出一面巨大的龟壳，蛇头昂扬，是一脸的傲然。在它巨大身躯的强烈对比下，刚才还傲视天地的青龙就变成了一条小黄鳝。
　　“是玄武之神执明！”
　　众人抬脸一看，立即傻眼——茶小葱召唤出了天地四神兽之一的玄武！　


☆、第218章　搞定

　　“没用的蠢货！”
　　玄武大神这句不知道是骂婪夜还是骂青龙，总之是骂得十分有气势，朝天喷出来的鼻息立即吹飞了两名仙门弟子。巨尾更是横扫无数小妖，惨呼声不绝于耳。
　　执明比庞大的身体卡在了稀涂山与端极灵山中间，巨大的龟壳一眼望不到头。远远看去，整个儿龟身就像是稀涂幽谷突然被人翻转过来，一顶锅盖从朝上变成了朝下，平地突然多出了一座起伏有致的山峦。这一张嘴，口水吐了青龙满脸满身。
　　茶小葱受不了那股腥味，抱着婪夜腾身飞到了半空，连声道：“拜托了，乌龟大人！”
　　风沉的眼角一抽，差点被乱石击中。他回过头来纠正道：“茶师叔，是玄武，玄武执明大人！”
　　执明看一眼半死不活的狐狸，不耐烦地爆粗口吼道：“乌龟你个蝴蝶，小丫头给我滚得远远的！这没爹没教没娘养的孩子交给老子来扁！”
　　茶小葱觉得执明说话的方式太特么对胃口了，不禁一脸佩服地怔在当地，仰视中。
　　一名小妖离得近，见她傻傻地站着，心头窃喜，搓出个火球就要偷袭。却不料一丛寒冰擦着头顶飞来，将头上没几根的毛顿时被蹭掉了一大半。他哀嚎一声，掉头就跑，不多时便被追上前去的端极派弟子乱剑刺成了花洒。
　　风沉上前，扯着茶小葱准备离开战场中心。茶小葱慢了一步，被执明扬起的劲风扫中，连带着婪夜又在空中滚了几滚，拖着风沉一起飘远了。
　　我擦，这大乌龟太生猛了！
　　“生蛋……生个王八的蛋。青龙你特么有病才留个这么差劲的青皮蛋子，就算是杀了也不足为惜！”
　　执明与婪夜父母的关系十分要好，又与婪夜有着深厚的师徒情谊，眼见着他受伤，竟顾不得以大欺小的嫌疑，甚至将当年与青龙族同僚的面子也抛去了九霄云外。他追着青龙一顿乱打。每一下都拍中了它不太结实的尾巴。
　　整个稀涂山因为他这样火爆的攻击方式发出阵阵轰鸣，跟打雷似的。
　　最可怜的是，端极派玄真殿年久失修的厨房就这么垮成了渣渣。
　　莫说是仙门之众，就连青龙也预想不到大神会用到这种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没有法术，没有咒光，就只是舞着大脚掌四下乱追。小青龙爆出来的冰箭全根本射不穿那坚硬的龟甲，反倒是被拍痛的尾巴肿得比香肠还鲜亮。
　　青龙的速度虽比玄武快一点，但蛇头龟身的玄武还有条伸缩自如的脖子。真是想逃都逃不掉。
　　慕容瑾珏只顾着对付返香，根本无暇顾及被海扁的青龙，转头一看，顿时汗下如雨。
　　谁也没料到事情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仙门弟子已经看呆了，小妖们本能地四下逃命。
　　战场上乱哄哄的。
　　“小葱！茶小葱！”元知义放弃了斩妖除魔的雄心壮志，追着茶小葱满头大汗地跑，“能不能让它停下。照这么个打法，我们全派上下都要露宿街头了！”关键是他的厨房啊。厨房啊，没有厨房就等于住和尚庙了，他不想这样……
　　“婪夜没教过我怎么让他停住攻击啊。”茶小葱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双手紧紧搂住昏迷的婪夜越奔越远。
　　那货是大神，她叫得住么？开玩笑！况且，这个庞然大物的处事风格跟自己太像了，叫它停下来不等于扇自己的脸吗？绝对不行！
　　风沉在一旁道：“它现在是你的守护兽，应该可以的，你试试！”
　　玄武年纪大，可耳朵却好得不得了，这话传进耳朵，惹得它鼻孔一撑，怒道：“守护个毛！”
　　风沉一缩头，一泡腥臭难当的口水擦着头顶飞出去。
　　风沉终于明白了，玄武之神执明压根就是个神界的无赖，怪不得其它三神兽都乖乖归息了，它却还要一直留在人界，他完全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明哲保身，风沉立即聪明地收口不言，拉着茶小葱又跑远了一点。
　　元知义跟在后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执明这样大张旗鼓地跑来跑去，也不分是妖是人，一顿子乱踹，众仙门弟子终于领悟到斩妖大业当来日方长，各各抛出法器御物乱蹿，以免被无故炮灰。
　　天上地下乱成了一窝粥。小妖的尸体更在稀涂山上铺成了一条平坦宽阔的血路。
　　小青龙飚泪了，它只是刚被孵化出来的孩子，哪见过这种阵仗，算起来玄武执明应该是叔叔辈，哪有叔叔这样打侄子的？更何况他还丢了龙角，这力量上差的可不只一个档次。
　　慕容瑾珏审时度势，自然不会硬拼，眼见输赢一边倒，婪夜又已经被救走，再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当机立断，招呼青龙一起撤。
　　茶小葱因为婪夜的事对小青龙恨之入骨，见慕容瑾珏要走，立即冲上前去仰头朝着执明一顿狂吼：“格老子的，将这条蛇给留下！老娘今天要吃蛇羹！”
　　端极派众弟子对着她的背影一起抹汗，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执明虽然不想听这丫头的话，但契约已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推脱，只能老实照办。
　　“轰！”地一声巨响，青龙被执明一个甩尾砸下了稀涂火原。
　　茶小葱又指向慕容瑾珏，跳脚道：“还有他，他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也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执明不耐烦道：“死丫头，你特么有完没完！”懒洋洋地伸爪要去拍慕容瑾珏，后者一缩头，丢下返香就跑，但还是被执明扯下一块衣襟来。慕容瑾珏由里到外被冷风吹了透心凉，估计他这位翩翩如玉的浊世公子八辈子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老鬼，你认真点好不？”茶小葱叉起腰。
　　“啰嗦！老子就不爱追，你奈我何！”执明白她一眼，居然不肯动了。
　　慕容瑾珏绕了一圈。击退几名前来拦截的仙门弟子，想要施术将山崖下的青龙召回来，却始终没有响应。转头见执明与茶小葱争吵不休，只好瞅了一个空，丢下青龙就这样逃了。他生在世家，一向气度优雅异于常人。却不想回一趟师门竟弄得如此落魄。再想起茶小葱以一己凡身召唤神兽竟没被那强大的力量反噬，到现在还能生龙活虎地与人斗嘴，不由打了个寒噤。
　　“你奶奶的，都怪你。让他跑了！”茶小葱冲上去一脚踢在执明的脚趾上。
　　执明翻一个白眼，表示不痛不痒。
　　风沉与林蜡竹上前拉住她劝道：“算了，穷寇莫追。还是先回去看看婪夜的伤势。”
　　“哼！”茶小葱这才抱着婪夜，驾着折心柳大摇大摆地飘走了。
　　元知义追在身后振臂高呼道：“我的厨房……厨房……”
　　返香面无表情，向着执明作了一礼。甩袖离去。
　　其余弟子收到传讯，纷纷扛着战利品飞回山门，天地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满地腥风证实着这场恶战曾经发生。
　　……
　　婪夜被青龙那一口咬伤了心脉，一时半会恢复不了。茶小葱坚持说返香的玄冰殿太冷返香师兄太没人性，硬是将他移到了自己的玄奇殿贴身照料。
　　元知义虽然极力反对她那样不顾辈份没上没下地乱来，但琐事太多，分身不暇。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执明在山下寂寞太久，好不容易被人召唤出来。哪里还肯回去，他死皮赖脸地跟着茶小葱回到师门，一进山门便将将元知义摇摇欲坠的厨房兼小灶踩了个稀巴烂，它的理由很坚挺——仙门弟子不应贪恋荤食，污浊之物影响修行，所以它一口咬定这个饭堂是违章建筑，需要立即拆除。有了执明强迁大队，可谓见神拆神，见佛拆佛，在不话下。
　　据说，元知义听到神明教诲深感自责，回去哭了三天……
　　一场风波平息，茶小葱摇身成了拯救师门的大功臣，而执明与茶小葱顺利结成契约，也明正言顺地在玄武殿赖了下来。
　　怀着敬畏……呃，或者爱戴，端极派所有弟子到了玄武殿都聪明地绕道走，这令执明十分气闷，才住了两天，便觉得呆在端极派与睡在稀涂火原几乎没区别。得了个这么弱的主人，也是有跟没有一样，不爽！
　　虽然执明承认这丫头说话做事很有风格，但毕竟是个母的，还是个弱小的凡人，力量实在不怎么样，他对自己懊恼的同时，也对狐狸的眼光，表示了深深的鄙视。找媳妇要么找个有风情的，要么找个好生养的，这小子找的是啥？
　　执明的理论是，找女人还是应该找壳硬的……
　　返香命司徒钟琴下稀涂火原打捞青龙，寻了半天只找到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这孩子在昏迷中醒来，满嘴胡言乱语，应是吓呆了，大家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是哪家的弟子，只好把这孩子丢进玄真殿，遣了几名性情温和的女弟子陪着。
　　至于那条青龙，大抵是趁着收拾战场的弟子不防备，跑掉了。不过就算抓住了青龙，也没办法将它怎么样，众人找了几次没找到，也都只好作罢。
　　玉瑶仙座虽然伤得不重，但端极派上下为了答谢其相助之义，将澄光殿一众弟子留下来好好款待，虽然厨房没有了，水果还是少不了的。而三清宫的剑阵负有保护门派安全的重任，当日便全部撤走了。由始至终，御华派只送了一封隔鞋骚痒的慰问信，大意是端极派力抗群妖，实在高义，仙盟要提出最尊崇的精神嘉奖，云云。
　　茶小葱在返香那儿看完了信，十分不爽地将其撕碎在风里。
　　玄武现身，对于整个仙门来说，不亚于一颗强大的定心丸，但众人得知这颗定心丸是茶小葱开出来的，又是好一阵沸腾。一时褒赞的有，贬责的有，担心的有，嫉妒的有……
　　风沉往返仙妖二界搜集了许多信息，其中不乏两族女子为着婪夜吃干醋的，更有人将婪夜无故受伤归结在了茶小葱身上的。
　　反正茶小葱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婪夜美人没有找到疼他爱他的男朋友也都是这女人的不是，六界当中，有一种叫腐女军团的队伍正在飞速壮大。
　　好在不管是什么都影响不到茶小葱失而失复的喜悦。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婪夜三天三夜，直第四天，才终于撑不住，搂着心爱的狐狸坠入了梦乡。
　　婪夜是被茶小葱勒醒的，面对死亡的直觉反应，就是蹬腿，而狐狸这一蹬，却恰恰踩上了一堆绵软之上，婪夜公子没少摸过那块地方，当即流着鼻血清醒过来。
　　忽略那该死的心绞痛，看着茶小葱这静而沉稳的小脸，他第一次有了做丈夫的满足。　


☆、第219章　一对二货

　　渺夜之城里还是一贯地黑暗，慕容瑾珏走出越行的法阵，快速穿过几道回廓，接受了守城魔兽的检视之后，跨入了正殿。
　　长殿尽头的黑暗宝座在他进门的刹那睁开了一只邪佞的眼睛，眼珠缓缓转动，打量这清瘦的身影。
　　漆黑的暗角里传来了一句冰冷的问候：“右使大人，回来了？”
　　“迦冥，主上现在何处？”慕容瑾珏趁着答话的时机避开了那只独目，向迦冥处身的地方昂然一礼，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
　　宝座上嵌着的魔眼死死地盯着他的侧影，妄图从他的表情中打探视出什么，只可惜，它又一次失望了。
　　“主上正在午睡。”迦冥闷闷地回答，迟疑片刻又添了一句，“朔日将至，主上希望右使大人能尽快办妥那件事。”
　　没有人问起妖皇或者端极派，慕容瑾珏在心底轻轻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主上醒来记得通传于我。”退后两步，朝着那虚空的宝座拜了一拜，座上的魔眼立即露出了百年如一日的轻蔑，他没有理会，静静地转身离去。魔殿深处传来含义未知的笑声，仿佛将一切都了如指掌。迦冥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末了，才躬身隐入内殿。
　　暗红的晶帘后，映着一张高傲俊绝的脸，一只白皙修手的手，在榻沿的弈盘上慢慢摸索，帘后半瞑的眸子，正对上了迦冥黑得没有存在感的身影。焚音的眼睛似乎睁了睁，声淡如水：“本座说过，由右使出手，绝对能将事情做好，你们还在担心什么？”
　　迦冥低头道：“右使大人到底是返香教出来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属下看他不敢轻易对自己的师父动手……”
　　“多余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替本座看着魁麟，我不希望他接近不该接近的人，懂？”手指一挑。一颗晶莹的白子被撬入掌心。焚音盯着它，饶有兴趣地吹了口气，“既是棋子，做好棋子的本份就好。他若是多走一步，本座还得重新考虑以后还用不用他。”
　　“属下明白。”迦冥垂手而立，黑黢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抗拒。
　　“仙盟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废物。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将青龙双手奉上，呵呵，有趣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焚音拈起那颗白子重新掷入棋局。顿时打混乱了黑白子的对峙，他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拖着逶逦的长袍往着更深的漆黑走去，仿佛在自言自语，“你们总说自己喜欢黑暗，只因为你们大多没见过光明的美好，那边的世界。是不同的……”
　　迦冥神色一凛，快步跟了上去。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终于消失在暗门之中。只剩下殿上的水晶帘，轻轻摆动，发出清脆地撞响。
　　……
　　朔日，对于焚音来说无异于女人来大姨妈的日子，而对于茶小葱而言则可以完全忽略这一点，因为按照暮云卿就要回来了。
　　她不理会元知义的气急败坏，更执明大神的抱怨连天，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自慕容瑾珏遁走之后，群妖又发起几次攻击，却都被端极派先天的仙风云体阵击败，三千妖兵，在茶小葱眼里都成了飞灰。她的力量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着，仿佛紧闭的闸口被人一下子放开。而随着这股力量的奔涌，婪夜的伤势也奇迹般地快速好起来，才不过几日工夫，婪夜就可以下地到处乱跑了，茶某人很怀疑这只臭狐狸根本是偷懒装病娇。
　　婪夜可以到处乱跑，茶小葱却不可以，她终于体会到了皇帝批奏折的苦楚——返香这厮不知搞什么鬼名堂，几乎把整个玄冰殿里的公文都给她搬来了，处理过的、没处理过的，歪歪扭扭地叠成了三摞，没顶的书卷看着她两眼发直。这些可不是六界异闻录，或者江湖小八卦，而是绝对的催眠好物。一边看公文，一边看着只管喝药看小说的婪夜，她真恨不得那个被青龙咬坏的人是自己。
　　“返香师兄最近要出远门么？”茶小葱抬脸问站在一旁磨墨伺候的奇穷。
　　“没有啊，师尊何出此言？”奇穷并不觉得由茶小葱处理卷宗有什么不妥，眼前这个可是击溃妖军的大功臣，又是名正言顺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