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女王蜂的征途-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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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脸缓缓向后倒下，白色的茧落进箱子里，一切平静如初。
　　　　“……只需要提高1度？”吕明知眼中燃起卑劣的希望，“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要拿回原有的一切，也可以吗？”
　　　　万民之王在低温下沉沉睡去，没有回答，如同一条夏眠的白胖海参。
　　　　……
　　　　七天的旅程，相当漫长。
　　　　对林半芙来说，代表着登车后她的睡眠时间将不足30小时……还是七天加起来的分量。
　　　　运送蜂王本来应该使用专车，但亚蜂袭击的两天一夜里，基地有不少设备损毁，所以只能和普通人共乘，无形中增加了许多风险。
　　　　菲妮丝被囚禁在缺氧低温的密闭环境中，极端恶劣的条件不会让蜂王死去，只是让她处于长久的假死状态。
　　　　今天是平静无波的第六天。
　　　　林半芙站在被封死的车厢门口，随手翻开装资料的文件夹，裹紧身上的黑风衣外套。
　　　　冷柜方向传来持续不断的寒气，低温也让她很不舒服。
　　　　白隐说的没错，寒冷是亚蜂的天敌，当环境温度低至24摄氏度，反应速度就会慢上40％。
　　　　手里的文件夹内容有关禁飞监狱。
　　　　那里是旅途的终点，位于中央城后方，去时要经过搭建在地下河之上的铁路，堪称亚蜂永远无法攻破的囚牢。
　　　　“禁飞监狱……”林半芙恶趣味地靠上冰冷的车厢门，“那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喜欢吗？”
　　　　已经守了一个白天，她已经无聊到自言自语了。
　　　　被封冻的茧没有声音，宛如死亡。
　　　　但林半芙直觉认定，蜂茧里的小女孩还活着，闭上眼，几乎能听见她缓慢又不甘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时间到了，我来接班。”
　　　　穿着纯黑战斗服的男人从远处走近，虽然忘了叫什么，却是这几天看惯的熟面孔。
　　　　林半芙冲他点点头，忙不迭远离寒冷的地方，打了个呵欠。
　　　　用来休息的隔间走几步就到了，这种白天干活晚上休息的安排，也很符合她的作息规律。
　　　　只剩下一个问题——
　　　　菲妮丝不可能在茧里睡一辈子，等她出来，指认自己是蜂王的可能性很高，该怎么瞒天过海？
　　　　已经没有第二个钟离诗会替她隐瞒了啊，还是去和白隐商量一下吧……
　　　　林半芙脚步疲倦地打开隔间的门，意外发现白隐不在。
　　　　“这才晚上七点，应该是去吃饭了吧？不错，比饿着肚子等我回来好。”林半芙满意地抖开被子裹在身上，靠着墙壁，决定休息片刻。
　　　　有些人开始放松，有些人的内心则越来越急躁。
　　　　比如吕明知。
　　　　行百里者半九十，许多人都折在最后一步上，于是前功尽弃。
　　　　但林半芙明显不属于这种人，经过他这几天观察，看守菲妮丝的换班衔接根本找不到破绽，连车顶都有人在戒备！
　　　　那天接近菲妮丝只是侥幸，随即就有军部的人呵斥他赶紧离开，让吕明知更加不满。
　　　　……该怎么办呢？
　　　　前任城主急得团团转，远远望着那个水泄不通的铁罐头。
　　　　控温开关就在那里，只要一秒钟，他便可以将温度不引人注意的升高1度。
　　　　但问题是，他走过去必定会被盘问。
　　　　吕明知焦躁地啃着指甲，脑海里劈下一道闪电！只想着怎么从那个铁罐头入手，却让他忘了什么叫迂回！
　　　　那节车厢的制冷由车尾的动力仓负责，但出发紧急，他们绝对来不及为冷柜装独立供电设备！
　　　　吕明知悄悄溜进动力仓，正好是晚餐时间，列车长暂时不在。
　　　　他在几排金属箱的电线中左右看了一圈，选中明显比较新的那个电箱，没有直接在明面上动手脚，仅仅剪短了一根不起眼的电线。
　　　　成或不成，在此一举。
　　　　另一边，看守菲妮丝的人身后。
　　　　控温面板上的墨色数字，悄无声息地跳到了16摄氏度。

　　☆、第52章

林半芙被饭菜的诱人香味唤醒。
　　　　米饭浇满浓香酱汁；　堆在其间的鸡肉泛起亮晶晶的光泽；　刚掀开一次性餐盒的盖子，热气扑面而来，配上足量的蔬菜沙拉；　便是营养丰富的一餐。
　　　　“连车上餐厅的速食都能做出这个水准，军部食堂的大师傅真该去上个吊检查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学厨的天分。”林半芙舀起满满一勺米饭，咀嚼咽下。
　　　　白隐替她拌匀沙拉：“我觉得不管哪种；　饭食的味道都很普通；　半芙是个对食材很讲究的人吗？”
　　　　“我喜欢垃圾食品，薯片和可乐什么的。”林半芙怀念地叼着勺子；　“可惜平时最常吃的就是压缩饼干和营养液，早知道今后就餐环境这么简单；　以前就多吃健康食物了……”
　　　　“等到下了车，我给你做想吃的东西好不好？那个新、新家……有厨房，我之前没做过饭，不过找到详细的菜谱；　做出一餐应该不难。”白隐忐忑地盯着她的侧脸；　想要肯定的答复。
　　　　高精准度的寄生切断手术都能完成；　普通的饭菜难度肯定不高。
　　　　林半芙把米饭里的咸香酱汁拌匀：“好啊；　我没什么忌口，你可以随便发挥，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吃下去。”
　　　　白隐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做好的！家装呢，你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要不要购置健身器材？好像又问了太多问题……但我很期待和你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将蜂王押送到目的地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了，也就是说；　林半芙接下来的全部时间，都是他的。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对未来充满期待，规划自己的人生。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明天是什么样子，在前半生的监牢里，一日与另一日的差别不大，提醒他生命流逝的只有日历。
　　　　有的时候，白隐甚至想挖出心脏检查它是否还在跳动，来证明呼吸不是自己的错觉。
　　　　“喜欢浅色为主的简约北欧风家装，健身器材倒不用……嗯，如果有空地的话要准备跑步机。”林半芙认真思考着回答，突然温柔地笑起来，“我在末世里挣扎求生的时候，根本没想到现在会跟你说这个。”
　　　　白隐全部的意识都沉浸在她唇角的弧度里，才想到出发前未说完的话：“你那时候想说却被中断的话，还记得吗？”
　　　　是了，她那时候也想给自己换对能媲美林墨初的巨大翅膀，却没料到白隐的反对情绪很大，于是不得不认真道歉，说让他担心了。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敲门的钟离天打断了。
　　　　林半芙把沙拉里的甜玉米粒挑出来吃掉，终于回忆起没说出的内容：“我以前曾经遇到过走投无路的境地，然后很干脆地决定去死了。恢复意识后过了很久，才慢慢从‘死亡状态’中调整过来。”
　　　　不存在什么糟糕到无路可走的情况，到最后，不是还有死路一条吗？
　　　　“以前……是指从直升机上坠落吗？”
　　　　“没错。”
　　　　就像下棋被逼到绝路，有的人万般不甘心地接受输掉的结局，但像林半芙这种，发起狠来干脆直接掀了棋盘！
　　　　从高处一跃而下，畅快潇洒，现世活人的纷纷扰扰都别跟她扯上关系。
　　　　“你不要死。”白隐将餐盘往小桌板上一推，抱住她喃喃，“你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所以千万不要死。”
　　　　林半芙安抚地揉了揉那个埋在颈边的脑袋：“当然，毕竟没死成也看破红尘了嘛……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心理学家什么的……有机会我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你，反正以后时间还长，先吃饭吧。”
　　　　白隐整体来说是个很好哄的男人，虽然以前被左深像只熊猫一样娇生惯养，但也不怎么挑吃捡穿，还会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林半芙不讨厌这样的男人，或者说，非常喜欢。
　　　　毕竟性格相似的两个人无法好好相处，这是真理。就像她讨厌林墨初，但反过来想想，自己也是那种人。
　　　　同样控制欲爆表，我行我素，而且没什么守规矩的自觉。
　　　　脑海中浮现一张很是相似的脸，笼罩在黑袍里格外苍白，眼底闪烁着计划满满的光。
　　　　林半芙厌恶地扒了一大口饭，用食物把林墨初从心里压下去。
　　　　想什么不好非得想他，真是破坏心情。
　　　　……
　　　　地下都市，中央城。
　　　　这里是末世后的新首都，位于北方地区，在全年如夏的地球，只有这里还能找到四季变换的感觉。
　　　　一栋栋高楼仿佛从地核内生长而出，利剑般向上延伸，却无法刺透头顶坚实的阻隔。
　　　　中央城并不像千灯城那样采用半地下设计，而是完全处于地底深处，上空有模拟日光运作的人造光源，和白天无异。
　　　　地下铁抵达车站时正好是清晨，能看到地底天空的光源一点点亮起，宛如朝阳初升。
　　　　林半芙从睡梦中被叫醒，冷水泼了把脸恢复清醒，开始维持最后一天的警惕。
　　　　乘客全部下车，地下铁终于冷清而安全，不用担心有人蜂混入其中破坏。
　　　　林半芙准备接班，走向关押菲妮丝的低温车厢，注视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中央城的建筑物最高有三十层左右，与人类在地上的工业规模无法比拟，但这已经是在地底的极限了。
　　　　地下铁在车站短暂停留后继续出发，前往首都后方最后一站，也是绝对安全的壁垒，禁飞监狱。
　　　　这里建立于末世后的稳定初期，完工时间甚至早于中央城，象征着人类对抗凶兽凝结的智慧，也是所有被捕获的亚蜂优先流向的地方。
　　　　带给幸存者的，则是一份份关于亚蜂习性的研究资料，以及消灭方法。
　　　　为了解决供水问题，中央城比邻一条水量巨大的地下暗河，而禁飞监狱坐落于暗河包围之中，只有一进一出两条通道，绝对安全。
　　　　“辛苦了。”林半芙随意冲车厢门口守夜的人点点头，摸了一下腰后的往生刃，接替他的岗位。
　　　　只是在那人离开时，她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峻！
　　　　“温度升高了。”林半芙注视着门上的控温面板，“我记得白隐说过，要保持15摄氏度以下……这个温度持续多久了？！”
　　　　液晶的控制屏幕上，墨色数字赫然显示着16，而且不管怎么调试，都没有反应！
　　　　守夜的人满脸紧张：“诶……升高了？对不起，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亚蜂还躺在里面，应该没有影响吧……”
　　　　这节车厢左右和上方都有人监视，还装了压力感应器，如果内部有什么行动，外面的人会马上发觉。
　　　　所以他紧张却不很担心，正门还有随时能够观察内部的玻璃窗，能够看到昏暗冷柜里结霜的蜂茧，安安静静宛如尸体。
　　　　林半芙不停用指尖戳着屏幕上的降温按钮，发现没用，用耳机接通后勤部：“归致远在吗？冷柜出问题了，马上过来检修……不，先不用过来，去检查总部电源。门口24小时都有人守着，应该不是在这里动的手脚。”
　　　　“你不要愣着了。”林半芙切断通讯，命令对面傻站着的男人，“去把白隐叫来，让他检查蜂王的状况。”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地下铁驶离繁华都市，车内外似乎同时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安静，只是持续了几秒钟！
　　　　下一刻，钢铁车厢的顶端轰然爆裂，连带整俩地下铁都跟着震颤不已！
　　　　林半芙循着声音转身，缩起的瞳孔映入难以置信的场景——
　　　　关押菲妮丝的低温车厢顶部，钢铁墙壁被硬生生撕裂出一个缺口，本应该安静沉睡的蜂王，正得意的迎着狂风活动四肢。
　　　　“蜂王逃出来了，紧急停车！在首尾进行远程攻击，不要贸然接近！”林半芙切换到公共频道，声音急切。
　　　　随后输入密码开启车厢正门，顶着严寒跑了进去，在车壁上借力上跃，攀着那个被撕裂的缺口来到车顶。
　　　　“妈的，指望他来救人，老娘早被大卸大块了，果然还是要自己想办法……”菲妮丝站在不满地自言自语，赤足站在冰冷的金属上，脚趾如同粉嫩的桃花瓣。
　　　　茧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细到脆弱的手脚，完全看不出有撕裂钢铁的力量。
　　　　林半芙多少会被低温干扰行动，离那个不断冒寒气的缺口远了一些，站在这节车厢的另一端，笑着拔刀：“旅游团没到地方之前是不允许乘客擅自下车的，况且你选的还是天下第一黑心导游，不光没法走，不去指定地方购物也不行啊。”
　　　　菲妮丝残破的茧衣像白裙般松散地挂在身上，下摆不断拍打小腿，狰狞地露出犬齿：“这一车黑心导游还是早点去死吧，老娘喜欢自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带你去看天空。”
　　　　“答应了就不会丢下你。”
　　　　“遇到危险就大声求救，我会来保护你。”
　　　　“不管你做什么饭我都愿意吃下去。”
　　　　同志们，感受一下这些男友力爆表的台词，都是女主说过的。

　　☆、第53章

“嘎吱——”
　　　　车轮摩擦铁轨；　尖锐的噪音让人骨头发酸；　终于迫停成功。
　　　　地下铁已经离开中央城有段距离，恰巧停在横跨河面的大桥上，下方水流湍急；　却因为落差不大没有哗哗的水声，未被灯光照亮，显得漆黑压抑。
　　　　前方不远则是禁飞监狱；　打通正上方的地表层露出天空；　建筑顶部反射璀璨金色，只是阳光照进百米深的地下后毫无温度。
　　　　行百里者半九十；　比这更倒霉的是折在了家门口。
　　　　林半芙的军靴踩着车厢边缘，脚下是沉默的危险河流：“整个地下区域都是人类的地盘；　你就算离开这里，也会在别处被逮捕，何必白费力气呢。给你个建议，注意到前方那边阳光了吗？那里直通外界；　不如飞过去看看？”
　　　　“你当我傻吗？禁飞监狱上方是人类基地；　守卫比这里只严不松；　不然以你们胆小的性格；　会开那么大一个洞直通地底毫无防备？”菲妮丝撇嘴，又兴致勃勃地对她发出邀请，“既然自己走不了，那就只好请你良心发现带我出去了……嘿，考虑好跟我回巢穴了吗？”
　　　　林半芙无情地摇头；　身体突然伏低：“那样变成黑心导游的人就是你了。比起被坑，我还是更喜欢坑人。”
　　　　与此同时，紧急下车的作战小队已经架设武器，一枚子弹挟风而来，直接命中背对他们的蜂王！
　　　　砰地一声火花四溅，就像打在了钢板上，本尊毫发无伤。
　　　　林半芙脸色发青，咬牙咒骂：“12毫米的子弹能有什么用，一群废物，去给我换狙击炮啊！”
　　　　用谈话吸引蜂王注意，剩下的人仓促间能铺设防线已经是万幸，在这种左右都找不到埋伏点的不利情况下，只能以地下铁为掩护，前后攻击。
　　　　人类开拓的巨大地下空间里，微弱的枪声向远处扩散，在嶙峋的岩石层间反射。
　　　　菲妮丝在冲击下只是轻轻晃了晃身体，正面仍然对着林半芙，脖子却刷的扭转180度，直直盯着后方！
　　　　“咔咔……”
　　　　伴随着关节扭曲的脆响，少女纤瘦的身体臌胀起来，柔软茧衣被撑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水流，风速，似乎在同时变得缓慢，一秒钟被拉得极长。
　　　　砰！
　　　　茧衣炸裂，纷纷扬扬的碎片落下，露出的却并非赤。裸的身体，而是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甲壳！
　　　　那是……蜂王褪去人形拟态后真正的模样。
　　　　完全虫化的亮黑身躯将近三米，原本是手臂的地方长出六只尖锐利爪，背后的四只蜂翼覆盖骨刺。
　　　　腰肢、脖颈……这些重要的连接处却异常纤细，宛如被放大上千倍的胡蜂！
　　　　林半芙立刻转身，沿着车厢顶端向后跑去：“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所有人找地方隐藏，离我前进的方向远一点，在增援来之前不要动手，以现在的战力绝对打不赢！”
　　　　通讯频道里一片滋滋的盲音，半晌才听到回答。
　　　　是方棠的声音：“……至少试一试，中央城就在不远处，绝对不能让它冲进城市。”
　　　　异变发生时，车上的作战小队分别从就近的出口撤离，大桥上的空间有限，不便攻击，此刻上百人正向地下铁首尾两端进发整队。
　　　　林半芙也是如此考虑的，朝着禁飞监狱的方向前行，以菲妮丝和她的过结，应该会追上来。
　　　　跳下停滞的地下铁，落地一瞬间并未减缓速度，继续飞奔。
　　　　“嗡嗡——”
　　　　身后传来高频震颤，是蜂翼！
　　　　“追得很快嘛。”林半芙反手握刀转身，却看到虫化的菲妮丝从她头顶飞过，并未停留！
　　　　暴躁娇气的小女孩只是伪装，摘下假面露出真正的王者之姿，永远理智，永远淡定，才能成为棋盘外的操纵者。
　　　　菲妮丝没有理会挑衅，抢在她前面冲进刚布好防线的人群！
　　　　血浆和断肢在空中飞舞，射击声顿时变得混乱，在车身的掩护下，来自后方的支援军也很难击中菲妮丝。
　　　　“啊——救命！救命！”
　　　　混在作战小队里的吕明知，坐在地上拼命后退，哪怕知道噪音会激怒亚蜂，也难以遏制地发出尖叫！
　　　　那副养尊处优的斯文模样惊恐扭曲，无框镜片上溅了血，让视野一片鲜红。
　　　　六只足爪肆意扯碎几个人，第一道防线宣告瓦解，巨蜂沉沉的腹部从吕明知头顶掠过……只是掠过。
　　　　菲妮丝没有杀他。
　　　　子弹击中甲壳连弹痕都未留下，小小脑袋上的复眼转动一下，向他投来个轻蔑眼神，无惧地冲入枪林弹雨。
　　　　吕明知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抱头躲到一边。
　　　　早知道这么危险，他肯定不会死皮赖脸留在车上！
　　　　但既然他是安全的……那么一定要让林半芙死在混战中！
　　　　全部家当折损在千灯城，连傍身的钱财也不剩多少，如果不是林半芙，他根本不会落魄到现在这种地步！
　　　　混乱战场的另一边。
　　　　林半芙几次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脱下风衣，毫无防护地冲入那片血腥之地。
　　　　菲妮丝在蜂王姿态下就是个刀枪不入的超高速怪物，她使用翅膀对战局的影响不大，说不定还会因为腾空而遭到360度攻击。
　　　　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菲妮丝一早亮出本体，那么绝对不会被抓住！
　　　　至于现在的情况，归根结底是两个人都大意了……
　　　　“呵呵呵……”
　　　　菲妮丝全身被黑色披甲覆盖，声带发出几个古怪的单音节，但很明显在笑。
　　　　她飞在空中，身下是垒起的断肢残骸，未凝固的血液从挤压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淅淅沥沥一路向下，汇入湍急暗河里。
　　　　林半芙死死抓住往生刃，眼底映出遍地血色：“吃饱了，开心吗？”
　　　　菲妮丝用口器叼住一大块肉，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立刻响起，片刻后才停歇：“……为什么，不用本体，和我打？”
　　　　声音僵硬，泛着平板无波的电子感。
　　　　林半芙微笑：“和你打还用不着本体，就算都是蜂王，也要分个大小啊。”
　　　　菲妮丝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的粗糙声音，蜂翼压成俯冲的姿势，掠起一阵残影向她袭来！
　　　　林半芙游刃有余地避过，瞄准她脚爪的关节：“身体无法被子弹穿透，那这里呢？”
　　　　地下铁车头已经溅满鲜血，滑腻的无法站人。
　　　　菲妮丝的利爪在铁皮上留下深深刻痕，却无法阻止打滑，只是刹那错身，其中一只爪子就被削掉了前端！
　　　　“砰！”
　　　　子弹离膛的巨响。
　　　　林半芙废了她一截足尖，自己也并非胜券在握，左肩被打出贯穿伤，骨骼碎片和血肉混在一起。
　　　　吕明知那张脸，从枪口缓缓飘散的青烟后露出来，然后忙不迭钻进敞开门的车厢里，打算从安全的车内逃离。
　　　　外面子弹乱飞的，谁知道会不会打中他？
　　　　菲妮丝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赞赏：“真是好孩子……”
　　　　林半芙拧起眉头，按住伤口。
　　　　这么近的距离被12毫米子弹打中，普通人的手臂早就和肩膀分离了，她却还能捂着伤处觉得疼，不错。
　　　　枪伤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般轻描淡写，哪怕是口径最小的子弹，穿透人体也会留下拳头粗的空洞，哪怕不是击中要害，人也会瞬间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同一时刻，救援终于赶到！
　　　　三枚大口径子弹精确飞向菲妮丝的利爪关节，霎时穿透那层柔韧的薄膜！
　　　　三只力量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顿时离体，掉在地上溅起小小血花。
　　　　方棠从远处奔袭而来，要害被纳米金属牢牢包裹，在单兵外骨骼的助力下，每一步都能迈出三米。
　　　　发射极其坚韧的钢化绳索，瞄准巨蜂纤细的腰部！
　　　　菲妮丝嘶嘶冷笑着挪了挪身子避开，那张根本看不出表情的脸突然变得冷峻。
　　　　绳索上虽然有矛尖，却不是要杀她！
　　　　全副武装的作战小队从长桥下消无声息地抵达战场，此刻一拥而上，十几根钢索在菲妮丝身侧交织成网，极具压缩了她的活动距离。
　　　　更多的人，正在接近。
　　　　“嘶——！”
　　　　菲妮丝被迫落地，发狠地向前冲去，顿时崩断了几根钢索！
　　　　既然想从桥下接近，那就把你们都砸死吧。
　　　　菲妮丝用剩下的一边爪子拼命撼动地下铁车头，整个车身剧烈摇晃起来，被拨离轨道，向一侧轰然倾倒！
　　　　幸好，蜂王的力量再可怕也有极限，只是与车头相连的那节车厢被菲妮丝推倒，从桥下攀援接近的人并未出现伤亡。
　　　　桥面震颤，混凝土和灰尘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