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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噩纪-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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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恩师曾为南都一战守护生民百万,现在竟然被刁奴掳去,为护姜氏声名与两姓和气,除赐死以外,卫骁想不出有什么妥善的方式。”卫骁抬起头,直视姜王道:“恩师受辱等同卫骁受辱,卫骁受辱,就是姑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姜王一阵头疼……如果说这姜府里有什么忌惮的,头一个是鼎公,那么后一个就是卫氏公主。卫氏全族上下都是火爆脾气,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偏偏他儿子活不久,眼见帝位无望,卫氏的势力就更不能割舍。
    ……怎么这个白姓地妖偏偏有个卫氏的学生!可若是今日妥协,不说这位白师是否会倒向姬家,这事传出去,姜氏族王的颜面何存?!
    姜王这厢僵持着,卫骁也是心急如焚,目光穿过姜王身后就像是要从姜王的寝宫里揪个人出来。
    “我应该没走错吧……”
    一片沉默中,女子懒懒的声音尤为突出。
    只见一个女子被仆役引着来到了□□,先是看见庭院里那一具尸体,愣了愣,左手环住右臂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转脸露出个笑。
    “哎呀,我来之前就听说王要拿好酒招待我,特地去散散满腹茶水,怎么出去透透气的功夫,就生了这么多乱子?青天白日的见血,可不是养生之道呀。”
    她这么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姜王自然是听明白了这是个台阶,虽然还恼火着,但也不得不赞叹这个女子是个会说话的。假装这是一场正常的邀请饮宴,既全了他的颜面,又轻轻敲打了卫骁的不合时宜。如果他把这件事轻轻放下,那就是他占理,对卫氏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人情。
    “咳……”姜王脸色变幻了一阵,对卫骁的态度就变了,轻斥道:“侄儿,在白师来府中作客时冲动至此,难道给外客看笑话吗?”
    白婴点头道:“是啊,我怎么教你的?冲动乃兵家大忌,还不给你长辈请罪。”
    卫骁瞪了白婴一会儿,直到接到后者的眼色,哦了一声缓过来:“看来真是个误会,王若有责罚,卫骁绝无怨言。”
    “罢了,一个奴侍,死了就死了,只是你这性子要改改了。”姜王端出一副宽宏大量不与小辈计较的态度,转而打量了一下白婴,面色一缓,道:“来啊,摆酒给白师压惊,本王要——”
    他话还未说完,门外走进来一个紫裙女主事,她一来,姜王脸色都变了,立马站直了。
    紫裙女主事来了之后,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鼎公请白师一见,请。”
    这一下庭院里彻底鸦雀无声。
    那封请柬明显是姜王冒用鼎公的火漆发出的,怎么真的就惊动了鼎公?
    白婴余光一瞥,见那姜王六十好几的高龄了,竟然只是见了个鼎公的亲随就脸色苍白,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再一见卫骁正在对自己使眼色,轻轻点了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和姜王告了个罪,白婴就被那那紫裙女主事带走了。
    “王见谅,卫骁今日送白师回去后自会再来请罪。”言罢,卫骁跑得比兔子还快地跟了过去。
    庭中只剩下满地血腥。
    如果不是那女子临机应变找了个借口在卫骁面前把这件事化解,按卫骁这个闹法,万一传到卫氏和鼎公那里……
    姜王不敢想了,长出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捋了捋胡须,啧啧低语——
    “虽然不以姿容见长,单这份机变,纳入府中不亏……可惜啊,可惜。”
    ……
    比起姜王的正殿那边,姜府西苑的守卫明显森严许多,也亏今天为了设个套,姜王把府里的巡卫都支开了,若是按白婴那样的乱跑,多半抓住了就不由分说地处死了。
    “……虽然是虚与委蛇,但你这脾气确实要改一改了。”
    “这次不杀几个刁奴以儆效尤,下次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卫骁想起这事儿就满脸戾气,“姜氏的王哪怕有姬白蘋一半的气度,我卫氏也不至于如此憋闷,竟要为这样的下作东西效忠。”
    白婴显然明白自己的三观动不了卫骁这样的天妖贵族的根本,摇了摇头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怕你给了姜王这次难堪,以后他会给你使绊子,毕竟小人难防。我又没什么事儿,这一页就揭过去吧。”
    “哼。”卫骁仍旧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白师你要是男儿,我说什么也要让长辈们把你扔进战场上练练血性,你也曾一计动万军,怎么到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却婆婆妈妈的。”
    白婴忽然戳了他一下,卫骁回过头,看见白婴伸出两个大拇指,露出一口白牙——
    “不过徒儿你简直帅得飞起,点个赞。”
    卫骁又高兴起来:“我可没冲动,闹事儿之前先去找了个帮手,如果我捞不出来,就让他请出鼎公的名头,草包王肯定吓得蹿树上。”
    白婴好奇道:“是哪位高人呀?”
    她话音一落,一弯廊角处转出一个青年,他一来就微笑道:“也不是冒用恩师的名头,只是在恩师面前提了一句,恩师就对白师有了些兴趣……这召请倒是不假。”
    白婴一看是同事,哎呀一声道:“孔桑?你什么时候到禹都的。”
    卫骁翻了个白眼,抢话道:“孔师本就是鼎公的关门弟子,当然要回禹都。”
    白婴笑了笑:“我好像是听说过,说实话,同年这几个指导师里,还真的就只有孔师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气质,原来是家学渊源。”
    卫骁在一边吐槽:“可不是么,看看别人家的指导师,好好学学什么叫为人师表。”
    白婴充分贯彻了恬不知耻的个人特色:“然而为人师表作用有限,还是不幸惨遭湿身,呜呼哀哉。”
    孔桑当然听得出来自己也是曾经被白师水淹的一员,却也不以为意,道:“调侃就到这吧,恩师今天精神好,让今天踏进西苑的访客都去‘窥命池’挑一条竹鲤。”
    卫骁‘啊’了一声,瞪大了眼:“那是先贤留下的窥命神鱼,到现在也只剩下三百多条,鼎公真舍得!”
    白婴疑惑不已:“那是什么?”
    孔桑一边引着他们向内院走去一边解释道:“白师有所不知,府中有一先贤留下的鱼池,池中鱼名为竹鲤。其初生时腹中便有先贤埋入的‘不化竹’之竹签,若是在岸上用鱼线投食,钓上来的第一条竹鲤,剖腹取竹,签上所书据说能预示未来。”
    “这个唬弄法挺有创意的。”白婴点头,很快就看到了一大片池子,与别处的池子不同,这池水想来是专门有人照顾,并没有冻实,薄薄的白冰间依稀可见青纹鲤鱼来回游弋。
    “您可别不信,留下这池子的先贤名声极大,鼎公少年时曾钓出一鲤,腹中竹签有‘鼎器’两个字,结果还真的就此成就了国之鼎器,鼎公的名号也是从此来的。”卫骁抓过鱼线就开始左右瞄好位置:“几年前安铭也在这钓过,钓出来的竹签吓坏一群老头子……哎我就在这钓了,看看能不能钓出来个‘英雄’鱼。”
    白婴是不大信这一套,捏着细细的鱼线发愁,看着孔桑也在池子边垂下鱼线,也有样学样地扔了出去,鱼饵歪歪扭扭地甩进了一堆水草里。
    “这真的能钓的上来吗……”
    白婴刚说完就迅速被孔桑老师打脸,后者鱼线一动,还真的就钓上来一条竹鲤,旁边的仆役连忙用银刀剖开鱼腹取出一片两根手指那么宽的竹签,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孔桑微笑了一下,把自己的竹签翻过来:“仁辅。”
    “有点意思啊,你的才华日后一定能做个仁辅。”白婴真心赞道。
    旁边侍立的仆从们满面喜色,得了孔桑的允准后,捧着‘仁辅’竹签去给暖阁里的鼎公报喜。
    “我也钓出来了!”说话间,卫骁也牵出一条大竹鲤,这条竹鲤当真十分肥硕,落地就是一阵扑腾,竟似要跳回池子里。
    “老子从五岁开始就没有猎物从我手里跑过——”卫骁也是果断,抽出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划开了鱼腹,挑出一根竹签,一看,顿时眉飞色舞:“名将!就冲这两个字,姑姑能吹十年了!”
    “66666666,看这条鱼的吨位,你将来一定有出息。”白婴还想说点什么,自己手里的鱼线蓦然一动,忽然水面水花炸开,一条身体特别修长,但是瘦巴巴的小猫鱼拍着水花跳上了岸。
    白婴:……
    卫骁仰天长笑:“白师不用灰心,这池子里偶尔也会进两条泥鳅~哈哈”
    孔桑咳嗽了一声道:“这也是竹鲤,呃……体态可能小了点,应该也是有窥命签在其中的。”
    “行~冰天雪地吃烤鱼应该也还不错,为了庆贺你这个未来的名将,那条鱼给为师留着啊。”白婴无奈地转着手里的银刀,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蹦跶来蹦跶去的小猫鱼,然后一刀剁下去,小猫鱼顿时身首分离,露出一小节微微腐烂的竹签。
    卫骁还在那里调侃:“没事儿,再坏也不过是当年姜王抽出的‘朽木’,总有垫底的,白师不哭,勇敢地面对人生吧!”
    “呵呵。”
    只见白婴用两根指头嫌弃地夹起鱼腹里的竹签,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抬眸时竟然罕见地有些无措。
    “白师你抽到了什么?我瞧瞧。”卫骁正在兴头上,扑过来就抢,哪知白婴没抓紧,竹签一下子摔了出去,落在孔桑脚边。
    孔桑无奈地笑了笑,附身正准备拾起,突然间笑意如雪融般消失。
    他的瞳仁里倒映出竹签上用血红色的朱砂深刻着的两个字——
    霸主。
    
    第四十三章 二太子智商感人
    
    霸主?苏死本宝宝了。
    白婴用银刀拨弄着地上的鱼尸,妄图从里面找出个能感应到王霸之气的信号波感应器之类的。
    那边厢不待卫骁看,孔桑把那支‘霸主’签攥在手里。
    “卫骁,你先回去吧,见过鼎公后我亲自送白师回安府。”
    “啊?”卫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竹签上是什么?”
    “别问了,关于今天的事,你嘴严一些。”
    卫骁不满道:“为什么?我还准备找姑姑告一状呢。”
    孔桑神色平静地答道:“白师是顾着你才不跟你一起闹事,你不会是想给鼎公难堪吧。”
    提到了鼎公,卫骁顿时没了脾气,怏怏对白婴说道:“我姑姑是卫萝夫人,要是还有欺上脸的就找她,姑姑一直很想感谢你把我教成材了来着。”
    白婴迅速顺杆上爬:“看吧,你家长都认可了为师拔群的教育技巧,就你们这群小崽子眼皮子浅,身在福中不知福。”
    “孔师你看,师者的道德品质这个家伙一点都没有,等开学了一定要上报监察会啊!”
    白婴顺手捏着半条竹鲤的尾巴把他砸了出去:“走吧你~”
    等到卫骁走后,白婴整理了一下神色,歪着头问道:“这些大尾巴鱼真的就那么灵?”
    “自窥命池立下始,百年来几无错漏。”孔桑看着手上的竹签,的神色有些恍惚,很快又坚定起来,走到池边,把手握紧了一会儿又松开,那片坚硬的不化竹竹签就断成了三截落在水里。
    “你这是?”
    “保你的命,”孔桑说完,半蹲下来,在水里看准了,又捞出一条竹鲤,取出一签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递给白婴。
    “就拿着这个见鼎公吧,不然你今日恐怕走不出姜府的门。”
    “我是不大信这个……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保险点就保险点吧。”白婴翻过竹签一看,唇角上扬:“现在我有点迷信了,这个‘王佐’说的不还是你吗?”
    孔桑这会儿又缓过来了,道:“白师能把卫骁这样的纨绔教成将才,这‘王佐’之名也不虚。我们快走吧,恩师等得久了只怕精神会不济。”
    ……
    白师进暖阁之前脑子里先设想好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或者威严无比的迟暮枭雄形象,等到进去之后,还是稍稍有些意外。
    除了脖子处烙印着几许天妖的图腾纹,姜鼎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很普通的那种家属院里下棋打瞌睡的老爷爷。
    一百七十多岁的高龄,就算在寿命漫长的天妖里,也是一等一的高寿了。
    在此之前的唐三明老爷子多少岁来着?
    白婴回忆间,孔桑已经上前一步,“恩师。”
    姜鼎公并没有回答,闭着眼像是在浅酣,几息后,动了动搁在扶手上的指头,晃了晃。
    “命签拿来。”
    孔桑把三枚竹签都呈上,一一解释道:“学生不才,得了个‘仁辅’;卫骁现看来真的是学业有成,竟然投中了‘名将’。”
    姜鼎公仍旧没睁眼,一一摸索着三枚竹签上的刻痕,摸到卫骁那枚时,微微点头:“没想到这只野猴也有这样的转机,这‘王佐’的名头不虚……孔桑,你这‘仁辅’虽比你那几个师兄强,却还是被比了下去啊。”
    “学生还有待锻炼。”
    “差就是差,有什么不好认的,你年轻有待锻炼,难道这女娃不比你年轻?”姜鼎公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的关门弟子留,转而“姬氏早些年就准备收拢羽翼在禹都养精蓄锐了,南都那些杂牌军我也见过,虽有据城之险,要守得住也是麻烦中的麻烦……难得听奏报说你为防上手生疏,还特地选了稳扎稳打的戍守策略,难得奇中求稳。说句话我听听,到底是不是他们传得那么年轻。”
    白婴有点听不明白这老爷爷的意思,像是赞誉又更像试探。轻咳了一声收敛起平时的随意:“百兽之中困兽最凶,只不过恰巧南都那时比群狼稍稍凶那么一点。若要说有功也是南都军民的功劳,近日流言以鼎公睿智,想必不会轻信。”
    姜鼎公似是赞赏地嗯了一声:“声质清越,虽是个女娃却字字坚定,是个有主见的。按仪程的封赏是姬氏那边负责,倒也没有姜家什么事……只不过今天我那孽子处事不妥,就从我麾下狱花三骑里抽一千精锐给你做私兵,他们驻扎在军城,具体要带回十方监多少你自调。”
    白婴不由得啊了一声,就连孔桑也很意外。
    他们这些有等阶的天妖贵胄都是有私兵的,少则五十多则上万,可还很少有直接给外客私兵的,而且狱花三骑在禹都几乎算是最强的私兵了,鼎公送这么大的礼,如果传了出去,姬氏根本就不能再按正常的仪程给白婴奖赏,势必要追加以立求贤的形象。
    “这——”白婴刚想婉拒,就见孔桑轻轻摇了摇头,拿询问的目光望着他。
    “不瞒白师,此次因争权夺利便要玷污为国守战之功,到底还是你吃了些亏,你就收下吧,算是恩师给后辈的一些照顾。”孔桑言罢,又对鼎公深深一拜:“恩师,今日白师也疲劳了,若是还要见一见那一千私兵只怕要晚了,不如先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鼎公那边安静了片刻,淡淡道:“你倒是对得起‘仁辅’两个字,还没成气候就开始护羽毛了……罢了,遣紫嫄送她走吧,你留下,我有话说。”
    白婴只觉得这一老一小气氛极端诡异,也不大想多待,应付了两句就离开了。
    暖阁里虽有炭火,却无端端生出几缕冬日之寒。
    孔桑恭恭敬敬地站在姜鼎公身侧:“无论如何这私兵也太多了,恩师是否也认为此女周围窥伺者太多?”
    “不然你觉得我派那么多私兵是做什么的?能让你不惜骗我也要保下,说吧,那女娃的真命签是什么。”
    孔桑沉默。
    姜鼎公冷笑,仍旧未睁眼:“你知道为师的脾气,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知道,你是在逼为师把窥命池水放干找那碎竹片吗?放心……这女娃有守南都之功,换你都不一定如此干净漂亮地守下来,我虽是姜氏,也晓得妖族大义。”
    “这……”孔桑犹豫了片刻,低头道:“学生与她曾谈过许多,此女在军战指挥上的才华太过难得,学生斗胆向恩师讨保白九婴。”
    姜鼎公哦了一声,双手交叠,淡淡道:“说吧,总不会再来一尊‘杀神’,我扛得住。”
    “是……霸主,天下霸主。”
    姜鼎公倏然睁眼。
    ……
    霸主,这两个字很有意思。
    就算是来个‘皇帝’或者‘帝王’白婴都不会那么意外,毕竟古来帝王大多都是因势成就的,歌颂的是地位,而霸主反之,歌颂的是拥有这个称号的本人有着震慑诸方的功绩和个人统治力。
    “白师——”
    “以后叫我白傲天。”
    “啊?”
    白婴对安府下人们的幽默感很失望,转而问道:“安铭呢?”
    那下人倒完热水,呃了一声,道:“殿下刚出‘狩炉’……先是在医官那里,这会儿应该回去休息了。”
    白婴瞳孔一缩,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踹门出去找安铭。
    狩炉,这个白婴还是从银鸥那里学到的新名词,是兽人权贵们围了训练最强的战奴,把战奴丢进一片和最凶恶的野兽同处的围场,后来演化中泛指那种不见血不得出的私家训练场。
    ……那是给战奴和角斗士用的啊,怎么会用在安铭身上!
    白婴整个人头皮都是发麻的。
    安府里没有风,一直都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感觉。
    白婴走进安铭的住处之前,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队阴甲人正抬着一具用麻布粗粗裹着的尸体向后门移去。
    看体型和肤色,像是正宗的罗刹战奴。
    白婴瞪了一会儿。
    马个鸡,要是安铭刚刚去‘狩炉’对战的是这个,那在他这个年龄段还真的是虎得一比。
    白婴一踏进安铭的住处就反射性地一抖,这院落除了没有什么花草装饰,和那种日式的开放式庭院差不多,走进去就是一股实实在在的寒气。
    白婴才来安府两天多,这还是第一次走进安铭住的地方。
    就算是体质超人的天妖,那也是小孩子,小孩怎么能住这么冷的地方!
    “安铭!在的话吱一声!”
    这院落里没有什么仆役,白婴只能一个一个地拉开房门找,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扇门后看到了安铭。
    安铭倒是没有她想象得像一朵被摧残的小白花一样,也只是右手肘和嘴唇下面受了点伤,只是看上去像是精疲力尽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别吵。”
    “我靠你跟我说别吵?我特么还以为继母虐待继子的事情只发生在故事绘上,没想到还真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啊。当时看到你手撕佣兵还以为你丫小子天赋异禀,结果你告诉我如此凶残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装逼,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这能忍?!你给我起来,我背你去暖和一点的地方休息,然后我得找你继母谈人生!”
    安铭生无可恋地看了她一眼:“不要闹,回去。”
    白婴活像是个儿子被打了的熊家长一样气得几乎快原地跳起来了:“我带过的娃只有我能欺负,好不容易灌输一点正能量她这是把你往中二病的邪途上推啊!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半生不遂——”
    安铭一见白婴要过来拖他走,费力地撑起来:“我没事……”
    白婴也是个成年人,拉开安铭的袖子就看见一片淤青,还有少许被什么利器划过的小伤口,却都已经被墨绿色的药膏包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那表妹的姑母不是什么好人!呸,好妖!以后你出去了别人问你为什么中二病呀,你告诉人家你是我教出来的,那我人民教师的颜面往哪儿搁?能被这么欺负还不吭声你这智商也够感人的!”
    安铭听着白婴在那里唠唠叨叨的,也没说话,而是抬头看向白婴身后的窗子,外面的雪光在窗上映射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门呼啦地一声被拉开了。
    
    第四十四章 三公主内心崩溃
    
    这还是白婴第一次见安夫人。
    这位安夫人相传是姬王的嫡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物,年轻时痴心于前任安王,在氏族反对下强行嫁入安府,但嫁来后不久安王就病死了,只留了个幼子给安夫人照顾。而安夫人也算坚强,在姬氏的非议下收拢了安氏的势力牢牢掌控,但也因此和母族的关系恶化。
    和白婴想象中略显刻薄的面貌不同,女性天妖的年轻期在十四到六十五岁左右,安夫人在里面也算相对较为年轻的了,仍然保留着她这个种族应该拥有的美貌……但眉目间有一股微微的阴气。
    就像是门外侍立着的,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阴甲人。
    安铭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拉了一下白婴,摇摇头。
    白婴逆着光看到一个极高挑修长的美妇身影,待到安夫人缓缓走近,白婴发现她的眼珠是灰色的,目光的焦点也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望着面前的虚空中某一点。
    目盲?
    “你逾矩了。”安夫人的声调很沉,音调有一种静水深流的感觉。
    这话显然是对白婴说的,白婴当然不可能在恶毒的继母面前弱了气势,把安白雪公主的脑袋一按,站起来表情严肃地问道:“犯不犯规矩的稍后说,我想知道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和战奴厮杀是什么意思?”
    安夫人双手叠在一起,灰色的眼珠转向安铭:“小?”
    安铭想申辩一下,无奈身患嘴癌晚期,马上就被白婴抢白——
    “我只知道我教的是指挥疆场的学生,没听说过往杀手刺客上培养的,怎么说这也是姓安的孩子,照这么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这责任是归在安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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