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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噩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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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铭听得一阵沉默,随后茫茫然地点头:“那第三?”
    “第三就是,他在借我的反应试探安氏的动向,其实从这一点看来,姬王和安夫人的关系并不是太好,换常人也会这么想,既然我妹妹嫁给了你家,你家里又没有一个主事儿的存在,为什么不带着你家的势力投奔娘家?”羽毛笔在纸上移动,一个肆意的‘安’字落下,又和旁侧的‘姬’字相去甚远。
    “安夫人的态度表明不参与斗争,但显然也得罪了娘家,不算是同一阵线,加上我名义上是你的老师,姬王当然就会怀疑我是不是你开始夺帝位的前哨,他用兵符也是在试探我的态度,如果我就顺水推舟地拿了,他就肯定会长个心眼准备对你下手。最后的目的一定是切断我和你的联系,或者狠一点就是逼我对你下手。”
    白婴一边分析着,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安铭嘱咐道:“这个社会就是这么黑暗,少年你要挺住。”
    安铭被她拍得一晃,点头……成年妖的世界太脏了。
    嗯,白婴脑洞开到这个地步,更脏。
    仆役端着一碗面在门外听得相当感动——
    这么晚了白师还在给殿下补课,真是好老师。
    ……
    次日一大早,白婴就听见门敲得砰砰的,打着哈欠把门开了一条缝,三白眼朝外瞄了一眼,幽幽道:“我告诉你们,自从来了禹都为师都没睡上一晚美容觉,以后早衰了都是因为你们。”
    祁元宿和卫骁才不管她犯懒,直接就挤进门来:“田篱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堂哥拎回家谈心去了,倒是今天早上孔师把我喊过去让我给你送小兵符,还是狱花三骑的,我一看还真是,问孔师之后一听见鼎公把自己的私兵拨给你一部分,我就懵逼了,能让鼎公这么放血,白师你是不是绑架了姜储君啊?”
    白婴接过一个做得很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有一只包金的铁制令牌,令牌顶部鎏金着象形的花纹,下面金钩铁划地铭刻着‘狱花’两个字,背后写着能调动的兵力归属详细。
    白婴掂了掂这小兵符的重量,道:“要不怎么为师怎么能当你们老师呢~看,这就是实力。”
    卫骁不以为然:“你再吹,说不定是人家孔师为了你不在禹都被套麻袋打死才找鼎公求的。”
    “说到这,白师你老实说,你昨天是不是真的把四凶府的精英集体教做妖了?我今天去扬武殿的时候看见他们个个开始怀疑妖生,还有的直接指出我是你教出来的,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就被他们摁着演战到死了。”祁元宿一脸后怕的样子。
    白婴清了清嗓子,道:“你看咱们班五十多号学生,除开你们留禹都的,还有七八个在前线的,我要是输了那脸上多难看,以后四凶府的就可以嘲笑说‘嘿这小子就是老子手下败将教出来的的小败将’,这能忍吗?为师碾压他们是在给你们拔份儿,懂吗小白眼狼们。”
    祁元宿是姬氏阵营的,听罢深以为然,连忙过来捏肩捶腿:“同样是新血,四凶府出身的一向看不起十方监的,还天天嘲讽我们说是专门扔出去和亲用的,今天看见他们一个个脸都青了……还真挺爽的。”
    卫骁听罢拍案而起:“白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也是亲生的学生啊!我也遭受过四凶府的赵大耳嘲笑啊!你今天得跟我去姜府的战殿,也教他们做做妖!”
    祁元宿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赵大耳前脚嘲讽完你,你后脚就把他盖麻袋打断了一条腿卧床三个月,有什么憋屈的。”
    白婴啧啧道:“元宿说得对,你这小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为师估计离名将就差不远了。”
    “别想转移话题,就是不为了我你也得去战殿混个脸熟,总要让你那一千私兵认识一下他们要保护的主人是谁吧,还有统领也要指定一下,这都是事儿,等晚了让那些老杂毛知道鼎公这么厚待你,肯定会跟你扯皮的,走走走。”
    白婴垂死挣扎:“我早饭还没吃呢!花黄还没贴呢!”
    “从认识你到现在就没见过你贴什么花黄,装什么良家闺女,早饭路上吃!”
    等把半死不活的白婴拖到客居院门口,就见到安铭正要进门,卫骁立马把安铭一把夹在胳膊下面:“有个皇储坐镇事儿就更简单了,就说是观摩学习的,他们也少点废话。”
    卫骁说的也没有错,这样大规模的私兵待遇简直和掌一军的老资格一级将领一个级别了,鼎公也像是要借厚赐来摸摸白婴实力的意思,就趁着那些老家伙们还没有来上班就把私兵备案做了,早搞完事儿也少得罪些权贵。
    安铭纯属被抓来镇场子的吉祥物。
    “我了解了,给了我私兵兵符却没给我备案,这就是逼着我本人去战殿露脸,这老爷子也挺黑的。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最多也不过是演战什么的,为师本来是不怕,被你们惊了瞌睡后就说不定了……”
    马车轻晃间,白婴哼哼唧唧地靠在车壁上,像是要睡个回笼觉。
    “你醒醒,姬王坐镇的扬武殿能跟姜氏战殿比吗?扬武殿是姬王私家的,战殿却是帝宫的编制。虽然现在大头是鼎公一系把持的,但姬王势力也不小,两边经常撕架,闹出命的也是常事。”卫骁骑着马把胳膊伸进车窗里摇着白婴,叨叨逼逼地强调:“你昨天是因为姬王坐镇他们才不敢做些过的,你要是来战殿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死样子,那些纨绔肯定会跟你赌战的,有时候是出私下驯养的战奴,有时候是直接向你本身挑战你懂吗!”
    白婴一下子醒了:“不类个是吧,本宝宝这样的软妹子也下得了手,咱们还是回去吃李家的包子吧。”
    “那可不一定,女将虽然少但也是有的,我有几个经常约架的对家,他们在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不过我们作为学生是可以代你死斗的,所以你可不能怂啊!你怂了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
    白婴暴怒:“你说什么?你还去死斗?!鬼要你代我去死斗啊!我要找你姑姑谈谈你的教育问题!卫骁你给老子站住!”
    马车忽然停了,白婴一下子没站稳,撞开了车门,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出鞘剑音,卫骁和祁元宿两个就策马横在马车前,而前方,站着三个蟒纹赤衣的青年和一个年纪很小的黑衣少年。
    为首的一个青年,目光阴鸷地扫过卫骁,又落在白婴身上,像毒蛇一样盯了片刻,嗤笑。
    “难怪今日战殿门口的空气都污浊了许多,啧,看到你卫骁就想起了卫蕊妹妹,我就说一个被姜王玩过的家族,还讲什么贞洁名声,给我大哥做填房不是很合适?我看今天天色不错,上次输了战奴,这次就赌一赌亲妹妹吧,本君也拿表弟做赌注,你看如何?”
    白婴看到,卫骁的眼睛像是沉进了岩浆里,渐次染上代表着毁灭的血红颜色。
    他身后,黑底赤金地悬着一面巨匾——战殿。
    
    第四十九章 嬴氏
    
    纯血统的天妖虹膜是会随着极端情绪变化而变色的,当眼球虹膜从黑褐色过度到红色时,表征类似于‘虹膜异色症’,意味着天妖处于一个疯癫而危险的边缘状态,攻击性大大提高,但又并非是完全地失控,相反处于一个极端冷静的状态,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盘算着如何最快最解恨地杀死目标。
    看到卫骁这反应,白婴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姜王了。
    姜王对卫公主的侮辱是加诸在他们整个氏族上的,从卫公主成为姜氏的二妻开始,卫氏所有的女儿,即便是地位尊崇的女天妖,也低人一等。
    明珠蒙尘,就再也不是被供于祭台上的宝物,而是玩器。
    祁元宿怕卫骁发疯,策马横在卫骁和那挑衅青年中间,道:“郑君,我们是奉鼎公的命令来的,你要在这里闹事阻拦,可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白婴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氏族核心子弟的身份,一个氏族中最顶级的是‘公’,其次是围绕着‘公’的宗老,其次是开国六姓的家主不叫家主,而称作‘王’,非开国六姓的家主之下就是‘君’,相当于世子的地位,将来是要继承家族的。
    “鼎公?”那郑君目露古怪之色,冷笑道:“我倒是高估了你的智慧,鼎公已经半年不理事,怎会有命令给你?你假传鼎公的命令,我身为战殿副监察,有权把你押至刑堂揭皮挖筋,看看你在十方监求学这几年,究竟是不是长了他族的骨头!”
    “郑狗!”卫骁猛然抽剑直指郑君,瞳仁血红地怒视他:“你有几张嘴够我划烂,尽管来!”
    “大胆!战殿面前剑指副监察,还不来把这孽妖拿下!”
    卫骁一向是嚣张惯了,当即对战殿门前的护卫喝道:“我今日要和这狗东西赌斗,谁敢插手,仔细你们的腿!”
    一边是六姓贵子,一边是战殿监察,战殿守卫当然两边都不想得罪,正犹豫间,一个女声突兀插入——
    “怎么个赌法来着?”
    祁元宿头痛道:“白师你就不要搀和了,这与你无关。”
    白婴一脸无辜道:“我没有搀和啊,只不过既然是从我这毕业的,我也要负责到底不是?”
    “你是……”郑君眯着眼打量了一阵,忽然微微抽了口气:“你是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南都指挥官?”
    郑君一看他们这反应就感觉不妙,他家郑公曾经叮嘱过要趁姜氏和这位打好关系时多多拉拢认识一下,结果前脚姜王又用了那样的手段,后脚他就开罪了白婴学生。
    ……其实这么一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灵血地妖,真的有他们传得那么神乎其神?斗败了本届扬武殿所有四凶府精英?
    反正他是不信的……爬到了老虎背上颇有点不上不下的郑君如是开解地想。
    “少君,看来传闻中鼎公要赐她狱花私兵的事的真的了,那可是连我族都没有得到过的,万一她受到重用,必然会作为卫氏一党挤压到我族的地位。我们要趁此机会打击一下此女的声名,保住鼎公眼前的位置才是重中之重啊……”
    一听身后同族爪牙如此剖析,郑君立马醒悟,目光立即阴狠起来。
    “既然白师赏脸,那本君就暂且不与卫骁这小子计较。赌斗就要按照十方监的惯例先拼彩,谁的彩头高,就有先挑对手之权,对方可反对一次,反对以败局作数,然后武斗文斗各一场,我看以白师的弱质,武斗恐怕不行吧,这反对权怕是要用在武斗上吧。”
    这就是战殿公子哥儿们赌斗的残忍之处,彩头就是拼谁家的彩比较贵重,如果你敢拿传家宝赌,那你家老头子肯定打断你的腿,但是不敢就是你怂,那么对手就取得了田忌赛马一样的优势。
    武斗的话多半是卫骁上,但郑君如果赢了彩头,挑卫骁文斗的话,他的演战功力多半跟不上四凶府的学子,当然可以反对一次,但反对一次就等于输了一场,除非文斗武斗两场都赢,否则胜利还是拼彩赢家的。
    见白婴陷入思考,郑君胜券在握地一笑:“既然是卫骁先提出赌战,理当由我决定彩头,我的彩头就是我表弟,赌你嫡妹卫蕊,只不过你今天得罪了本君,本君不止要你卫蕊,还要你向我当着战殿的面叩首道歉,反正两家即将结为亲缘,也不好不给你点余地。”
    “我想想……”白婴拍了一下卫骁示意他别冲动,侧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也不说让你日后相见的时候三跪九叩喊爹什么的,我看卫骁的妹妹也跟你有缘,若这次输了,日后相见你就喊卫蕊一声干娘吧,这样两家结为亲缘,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祁元宿像看蛇精病一样看着白婴……果然要开始搞事儿了。
    郑君愣了一下,继而暴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白婴满脸淡定:“好歹也是这边的小领导,剁手剁脚的总归不太好,伤了和气。”
    “放肆!”
    “侮辱战殿监察,合该下狱火刑!”
    “战殿十三卫!还等什么?卫氏小儿不敢拿,区区一个地妖还不敢拿下吗?!”
    郑君阴着一张脸,任凭身后的扈从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无论如何地妖就是地妖,敢在禹都的地盘里对天妖如此放言,哪怕有不世军功,只要没有职位,他就算当街生杀也绝不会被国法惩处。
    卫骁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对着围上来的战殿守卫冷冷道:“敢动我,断一条腿。动我恩师,我灭你三系血脉!”
    卫家是出了名的霸道,他们这个家族别的不多就是女性天妖多,换言之就是和禹都一半的氏族无论祖上还是现在都有姻亲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卫骁说杀你全家,你全家就绝对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就算郑绥跟卫骁有私仇,那也是姜氏阵营内部的矛盾,上面掌权的笑笑也就过了,他们这些小家族出身的侍卫每每都成了遭殃的池鱼。
    正僵持之际,后面忽然来了十几个轻甲的武将,一见这堵了战殿门的阵仗,先是一愣,后又了然。
    “郑绥、卫骁,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堵在战殿门口成何体统!”
    祁元宿一见那领头的武将,松了口气,打了个招呼:“杭大哥,我们是奉鼎公命护送白师来战殿来取私兵备案的,发生了点误会,还请行个方便。”
    “白师……原来是白师吗!”那杭姓的武将看起来品阶不高,但名望看起来不差,快步走过来也不顾面子不面子的,对着白婴就是一揖:“末将杭子微,谢过白师危难之际戍守南都保全我母亲安危!”
    白婴忙退了一步:“将军言重了,请起身吧。”
    “那时我母亲在南都探亲还未来得及撤离,如若城破,以母亲的血脉恐怕要被兽人掳走。末将昨日一听鼎公有意为白师挑选私兵便自告奋勇地来了,白师若不弃,末将自愿为白师作十年私兵统领。”
    以天妖的寿岁,十年不算长但也绝不算短,尤其是杭子微这种仕途上升期的,开口就是要给白婴当十年护卫这简直就像是考上了国家公务员后忽然要说去当私人保镖的差别。
    这太吓人了,白婴本能地就阴谋论了,正待拒绝,只见郑绥脸一沉,似乎也是没想到鼎公赐给她私兵的事竟然是真的,叫道:“杭将军,你受鼎公赏识,何必委身一介地妖的护卫而自断前途?再者,你现在还是兇卫统领,给一个地妖作揖是在侮辱战殿的威严,我必向宗老参你!”
    杭子微见今天卫骁竟然反常地没有炸刺儿,火气自然就朝着郑绥去了,冷冷道:“那正好,郑君在战殿门前拦截鼎公之令,宗老面前一并说了吧。”
    “杭子微,你要与我郑氏为敌吗?!”
    卫骁憋了好久,这会儿见矛盾转移,大为不满:“郑狗,你不是要赌战吗?老子等得脚底都生根了,你还怂什么?”
    “等等等等,”白婴站出来,一脸严肃道:“都别争执了,站在门口骂架多影响战殿形象,你们看旁边卖早点的师傅都不做生意了,你们这吵得比演得都漂亮。”
    众人转头一看,果然对街有一家早点铺子连老板带客人都端着碗呆呆地望着他们,一时间个个面皮发红,此起彼伏地咳嗽着。
    白婴继续教育道:“大家都是有身份的妖,不要在门口闹。既然事儿都撞到一起去了,那就一场赌战落定吧,若是我输了,杭将军见谅,这私兵我也不好意思要了,郑君可满意?”
    郑绥还没忘记白婴刚刚调笑他的事,白婴那么一说,以后他再想以姻亲撩卫蕊,就要被人嘲笑认干娘的梗,冷冷道:“本君自会请姜震监察为我等主持赌战,必让你付出代价!只是本君以螭弟为彩头,你们还不把卫蕊请来?”
    这会儿大家才注意到郑绥身后那个气息不显的黑衣小少年,只见那小少年一抬头,所有人都惊了一惊。
    孽龙纹。
    天妖的图腾各有不同,一般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让族中最有威望的宗老刺上族纹,只有一种身份的天妖是从一两岁起就必须用龙羚之血刺上极其精细的孽龙图腾,那就是储王。
    姜焱如此,姬蔓萦如此……安铭,亦然。
    他们若不成妖帝,则必成族王。
    见众人屏息,郑绥得意洋洋道:“诸位见笑了,本君表弟嬴螭伤好未多久,正是要被举荐至鼎公门下的,只是即便是山国毁亡,储王仍是储王。你若赢了,堂堂储王就给你跑腿三年……只是卫骁你可不是储王,想与本君对赌,还是把你妹妹喊来吧。”
    这里没有谁的身份能和嬴螭比较。
    卫骁则是出离愤怒:“嬴螭!你若还有半分先祖的尊严,趁早从这狗东西族里脱离出来!”
    那叫嬴螭的黑衣少年满脸麻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神游。
    是的,西川山国已灭,嬴氏荣光不再……只有他一个了。
    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好说的。
    杭子微皱眉道:“郑君,你们族中若是得了六姓后裔,应该在十年前就报给宗老才是,怎么拖到现在?”
    郑绥轻嗤道:“我们也是一年前才偶然从拐子手里发现本君这表弟的,堪堪养了一年才把我这表弟养出几分活气来,现在让他尽尽储王的价值又如何了,怎么谈得上先祖尊严?”
    此时白婴忽然抢在卫骁发火之前问道:“你说的,若是我赢了,吧这孩子交给我三年可是真的?”
    郑绥冷笑道:“地妖,你很有自信?”
    “只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怎么郑家贵君说话掷地无声,风一刮就不算话了?”
    “让卫蕊来战殿,一切好说。若是卫蕊不来,你这地妖,恐怕不值吧。”
    白婴没说话,只听见马车里传出一个年幼但坚定的声音。
    “我值。”
    嬴螭麻木的目光忽然一凝,转过头望向站出来的一个稚子。
    血脉共鸣,储王间奇妙的感应,正如姬蔓萦能很容易发现安铭在附近一样,他的血统告诉他,这是一个足以和他拼潜力的对手。
    白婴伸手让安铭扶着跳下了马车,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把你输出去的,放心。”
    安铭点了点头,看向脸色一下子苍白的郑绥。
    郑绥可以随意把亡国的嬴氏储王拿出来招摇,却绝不敢招惹现在的三大储王,即便三大储王的实力里安铭只是排在最后,但安铭身后的安夫人同时有着姬氏和安氏两家的关系,就算他赢了也绝不敢收一个储王。
    郑绥哑然得正说不出话来,白婴发话道:“郑君,这就是我的彩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干,别怂。”
    郑绥再也丢不起这人,一拂袖往战殿里走去:“走!”
    白婴望着郑绥气急败坏的背影,一脸感慨道:“本宝宝真是一锅红颜祸水,走到哪儿都是血雨腥风的,无奈。”
    安铭:→_→
    祁元宿:→_→
    卫骁:→_→
    简直无力吐槽。
    
    第五十章 赌战
    
    战殿,完全由天妖掌控,相当于名义上诸王的军事指挥中心一样的地位,实际上随着贵族的侵蚀,内部机构逐渐腐烂,甚至于一些专门供给军队的训练场也沦为赌斗取乐之用。
    “白师,其实大家都知道郑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还把私兵赌上。”
    “有没有私兵不重要,反正我在禹都也留不久,这口恶气你们能咽一次,还能一直咽?”白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赌战影响一样,淡淡道:“垃圾永远是垃圾,你对垃圾妥协一次他就得寸进尺,有些家伙不是你退让就不受其害的。”
    “你对四凶府的家伙们可没今天这么凶残……”
    “我和四凶府小年轻们的矛盾停留在竞技层次,他们再炸刺儿也就随他们去了。这位郑垃圾跟我们属于利益矛盾,就好比他抢我们家小鱼干还嫌小鱼干不够咸,你说这能忍吗?怎么说也得抢他一包小鱼干。”说着,白婴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郑绥身后的嬴小鱼干。
    ……你只是想拐带别人家的孩子吧!!!
    安铭属于被自愿,其实他也不认识嬴螭,只觉得对方还挺悲惨的,亡国灭族寄人篱下,白婴的想法看来是想把他从狼窝里捞出来拯救一下思想。
    她是不是想收别的徒弟了?
    哦,呵呵。
    “……老夫贺笃正,忝为战殿监察,应邀来主持赌战。”
    斗战台类似于擂台性质,周围如斗兽场一样围成一圈环形坐席,两方人马分列左右两席,“因拼彩为二位储君,拼彩一项按规矩加码,左方胜,则不仅安储王要为郑氏侍读三年,卫骁要当众叩首道歉接受郑氏提亲,同时白九婴放弃私兵兵权,一同接受郑氏惩戒——即杖刑、囚刑、烙刑各选其一。”
    这赌注一出整个斗战台哗然,相较于杖刑和囚刑,这个烙刑就完全是侮辱性质的了,杖刑是一直要打到郑绥满意为止;囚刑则是浸水牢,这三九寒天即便是妖,泡上一天也去了半条命。
    而烙刑就是身体上要烙下郑氏的族徽,以后无论白婴有怎样的功绩,都会打上郑氏奴隶的记号。
    “烙刑?郑狗你他妈再说一遍?!”不顾郑绥脸色黑青,卫骁翻上斗战台:“贺监察,我要加码,别的不要,老子就要郑狗一只眼睛。”
    那贺监察道:“三刑加诸的只是地妖,故右方不能再加码。你方若胜,郑绥则要拜卫蕊为……义母,你知道这是大事,何况他是郑君。”
    卫骁凶狠地看向面露得色的郑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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