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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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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全伤势大愈,再过半月就能下床行走,到时我再来为他复诊。此期间让王大夫每两日来针灸一次罢。”重鸾简单交待了一下李氏关于伤者的膳食营养问题,这才走出了阿全家院子。
妇女们悉梭的议论声在背后响起,他充耳不闻。他怎可能不明白那些人在背后都说了些什么。重鸾从不顾忌此等虚物,而怀葑自小无人教导男女之防,相处这大半月来,除了担心莫须有的“ 不祥”冲撞了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真不知他该哭还是该笑。倘若遇上个心存歹念的,这小姑娘可就让人担忧了。
再说这阿全,倒也是个大智若愚之人,醒来后只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概把事情抹过了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过些时日等怀葑适应了新的生活,他们便可以离开清源山了。怀葑极其念旧,两人现下暂时在山脚下的两间茅屋中安身,而她每隔三日必定上山顶收拾屋舍,将吴夫子一家三人的坟头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因收养她的夫子待她恩重如山,她也在那里度过了与世隔绝的几个年头。
春风拂面,那感觉柔软地如同江南的丝缎,花香缭绕,再过些时日便要迎来这一年的春夏之替,原来时间过得这样迅速。田间开着一簇簇的小雏菊,纤细低调,那么不引人注目,却又有着光鲜亮丽的颜色,静静地绽放。重鸾不禁抿了双唇,眼角弯弯地翘起——真的好像她呵。他跳下田埂,随手摘了一小把,估摸着那小姑娘见了必会双眼放光。
待回到了茅舍中,却发现怀葑不在屋内,不由心下纳闷。灶头上饭菜齐备,柴草虽已熄灭余热还在,想来她离开不久。他打开桌上的便笺,熟悉的清秀字体映入眼帘:上山拜祭,将夜宿旧屋,明日复还。连着读了三遍,总觉得哪里有异却说不上来。她孤身一人在清源山住了那么久,独来独往惯了,此举倒也并非不合情理,可昨日才上过山,今日怎么又要……
他抬头望了眼暮色渐起的天空,一轮银盘已经若隐若现。今日这月圆之夜,天地微动,还真能扰人心思哪。重鸾轻叹一声,担忧之情越显浓重:“这个时辰上山……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放心不下,那便去寻她好了。”
平日里他多有陪同,熟知避过云中村的上山路线,驾轻就熟上了山顶,也都已经快接近亥时。远远看到那依山而建的屋舍,里面却黑漆漆无一丝火光,他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他不想惊吓在屋中的怀葑,在门外轻唤了她的名,却不见屋内任何响动。她素来怕暗,连睡觉也是要留灯的,他越想越疑惑,皱着眉头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重鸾只觉得呼吸有点窒,一颗心沉了下去。月色透过半敞的镂空木门射在地上,如此地洁白耀眼,有一刹那竟晃得他有点眼酸。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初见她时的点点滴滴,他都有些吃惊这些画面居然都如此鲜明。溪边的第一次邂逅,开始让他的双眼莫名地找寻着她的影子;旁人有意无意地提及都能让他若有所思一番;见到以血书成的纸符时心灵受到的震撼;半个多月来兄妹般的温馨相处……从那双清澈的眸中读出别人看不见的坚定,他对她好奇,开始想了解她多一点,想保护她多一点。
他木然地抬头望向天边,那一轮皎月高高悬挂天际,月华洒遍人间大地。今日夜色明亮得诡异,静谧地叫人哆嗦,他在刺目的苍白中猛地一震,口中喃喃道:“月圆之夜……今晚是月圆之夜!”再不发愣,拔腿朝着山林中奔去。
奔跑看似漫无目的,但他别无选择,只因记忆深处的一丝线头被牢牢掐住,引出了他早已忽略的一则饭后顽笑。长平闲聊时曾提过,清源山每逢月圆之夜人人都会提早归家歇息,倒也不是什么风俗习惯,而是这两年月圆之时山林中有凄厉哭喊声,声声撕人耳膜,裂人肝胆。曾有胆大的猎人手持武器去探看过,皆无功而返且被吓得魂不守舍,只说好似林中有魑魅出没,非人力可制,自此云中村无人敢在月圆入夜后还呆在林中。
一声凄厉喊叫远远传来,紧接着越来越频繁,其中夹杂时隐时现的哭泣,声声摧人心扉,重鸾胸口犯闷,似也感受到了那种非常人忍受之痛。他脚下加快,朝源头迅速追去,不久便来到一块密林,四周古树参天,背靠山体,地势起伏不平。
重鸾调息内力,稳下被哭声扰乱的心神,双眼炯炯盯着眼前被植物气根覆盖的一个洞口。他控制不住地忐忑不安,倘若他没猜错,那个源头便是,便是……
黑影闪过,耳边响起猎猎风声,在僻静的夜里伴着幽幽的哭喊显得无比诡异。重鸾似定在原地般毫无动作,那黑影却越来越多,在他眼前飞奔而过,飒沓满天月华,他似乎听到了来自地狱的鬼哭狼嚎,带着冥地的幽寒之气朝他狠狠扑来。
“铮”地一声霞光四射,重鸾转身立定,手中已多了把三尺长剑,红白剑气大盛,飞旋舞绕着透明的剑身,眩目地让人不敢直视。他双手持剑于胸前,运行内力注入剑体,同原本的剑气合二为一,气波如潮水般四散,将重鸾的黑色长发猛然拉直。他大喝一声,将宝剑重重插入面前土中,气波漫入松软的泥土呈环形冲了出去,所到之处黑影消失无踪,幻像皆灭。
他缓缓睁开眼,直起身来,一步步稳稳朝那洞口走去。气根被拨开,小小的洞窟在月色下一览无余。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蜷缩在角落,长发散乱,凄厉的哭叫下去了很多,但依旧不断,似是根本无法忍受才破唇而出。
重鸾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刚刚他竟都摒住了呼吸。“怀葑,是我,你的大哥。”他小心翼翼走到她身后,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好凉的身体!重鸾心惊,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怀葑,当日既应下了要相信大哥,就让我好好照顾你。每个人心中都有些事情不想为人知道,你亦必有苦衷,大哥便什么也不问,可好?”他慢慢把她身子扳过来,'富士康小说网www。fsktxt。com'却发现她突然呼吸加重,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他是真急了,赶紧把她翻了过来,以手代梳拨开她的散发,苍白的容颜蓦地暴露在月光之下。只一刹那,他的瞳孔和心脏同时猛烈缩了一下——这是怀葑,却又不是怀葑!这张脸七八分地像,却有着说不出的迥异!他确信自己并未因为心急而看花了眼,但仍赶紧闭眸甩了一下头,再睁开时却见躺在怀中的的确确就是那个他不惜代价救下,相伴半月有余的清秀小姑娘。
他头皮发麻,这种事情,任他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能一时想明白。这位义妹,当真不是常人!她天赋异禀,画符救人于危难,月圆之夜全身苦楚难言,布下幻阵使人无法接近,容貌竟然离奇变化……
“啊!”怀葑的惨叫声传来,他的臂上顿时火烧般疼痛,他拉回神思,这才发现她疼痛难忍之际已狠狠抓伤了他的臂膀,留下五道深深的红痕。墨黑的瞳孔散乱,重鸾知晓她的意识已经濒临涣散,再也不敢耽搁,赶紧扶她坐起,从背后开始渡气。
浑身冰冷的身体中注入了一丝暖意,这丁点儿的温暖逐渐扩散,就像春天的种子发了芽,碧绿油亮的叶子纷纷窜出,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丝毫缝隙也不留地罩住了她的全身。这感觉好生奇异,摧裂骨骼的痛楚也逐渐消失,她就像浸在一股温润的潭水中,又仿佛仍在母亲的身体里畅游,如此地惬意舒适。
极其轻缓的笛声飘然入耳,她听得不真切,曲调中的淡淡缱绻却异常清晰,好像一抹清凉的甘泉注入她的心房,她无比渴望,紧紧捧住想要更多……
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茫然,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只听得外面有急促的雨声,打在茂密的树叶上沙沙作响,与那笛声交织在一起,出奇地协调。鼻中窜入了混着新雨和泥土味道的空气,说不出的平和静谧。她听着听着意识又模糊了过去,陷入了混沌之中……过了许久五感才完全恢复,她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庞同样注视着她,眸中原本的担忧在那瞬间抹去,只剩下无尽的柔和。
小小的洞窟中亮了亮,跟着外头惊雷落地,她浑然不觉,怔怔盯着他臂上的五道刺目红痕,眼角淌出滚烫的泪。重鸾心猛地揪紧,放下手中曲笛,抬手轻轻抹去那行晶莹。大掌被反握住,怀葑把他的手贴在面上,复又闭上眼睛,泪却流得更凶,片刻便把他的手心沾的濡湿。重鸾拥她更紧,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黑发,一下一下地梳理着。
“我可以、看见、将来,”她顿了顿,似是在积累勇气说下去。重鸾点点头,鼓励地拍着她的肩,视线从未离开她的脸庞。终于,她肯对他敞开心扉了么。
“好久、的事情、却依然、清晰。”她轻轻说着,声音有些沙哑。而重鸾聆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言语,思绪似乎与她的回忆绞在一起,飞回了很久以前……
云中村的吴夫子将她从溪边救回,发现她较一般孩童痴愚,却并未因此嫌弃,反而越发尽心照料,村中孩童有时也会同她做伴。直到有一日,她在梦中看见山脚下的河流因大雨涨潮,邹伯伯采办货物回村时失足跌落,溺水而死。
她惊吓而醒,连夜跑去敲邹家的门,众人却都因她年纪小又痴顽,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平日疼爱自己的邹伯伯高高兴兴出了村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邹家人身着丧服,哭嚎着迎回了已被江水泡烂的尸体。那年,她才两岁。
从此以后接二连三,她开始断断续续做梦,梦境从模糊变为清晰,梦中事件发生的时间从很久以后到迫在眉睫,从过去到将来,好事、坏事,应有尽有。她看得到身边所有人的命运,却从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应对,看着自己关心的人遭遇灾难,那种力不从心和自责感越发强烈,越发让她憎恨自己。
村里的人渐渐容不下她,夫子每每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深邃。吴夫子通古博今,懂些易理,便教她简单的符咒与玄学。怀葑识字速度缓慢,在这方面却一点即透,即使十分繁复的咒文在她而言易如反掌。夫子几次对她张口欲言,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最终带着一家人搬去了山顶居住,几年后吴家两老因病相继离世,两人唯一的儿子失足落崖,只剩下怀葑一人孤苦伶仃。
夫子如父,怀葑那时年岁小,又加上天性痴愚,并未察觉任何不妥,吴夫子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将会付出的代价。推迟亡期、延长寿数乃违反天理之举,这报应终会应验在她身上,而灵力的使用亦会反噬于她。吴夫子终是不忍,但若怀葑当年能猜出分毫,定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们家人续命。
村中人视她为妖孽,人人都躲之不及,唯恐不幸如瘟疫般传染上他们,只有小时候的玩伴阿全待她不差,还肯和她说话,帮她准备蜡烛灯油一类的生活必须品。多少年来她未曾享受过家人的天伦之乐,甚至有些不记得如何与人相处。她愤恨这种所谓的天赋异禀,只想做个普通人,有着怜惜自己的亲人和亲密无间的挚友。十多年的孤苦让她甚至不敢存有侥幸,不再期望上天的眷顾。人们在有所获得的时候,通常会失去一些等同价值的东西。她得到了最神圣的礼物——堪破天机,洞悉轮回的异能,她却弃若敝屣,只愿换回世人眼中最平常的东西。
曾经以为,不会再有人对她笑,更不会有人对她流露出关怀的神情。直到那一日,众目睽睽之下,眼前这个男人一席惊世言语,她平静的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悸动。她可以再期待一次么?可以么?
双手被大掌包住,令人渴望的温暖从手里传达到了心里。不知何时她已坐直了身子,透过涟涟的泪光,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沉稳的男子。她伸出手,一寸一寸抚上了他略显疲惫的脸,以为他会和别人一般直觉避开,谁知他却纹丝不动,静静承受着她饱含辛酸的轻抚,双眸晶亮,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
悲伤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无声的泪水又流了满面,嘴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既然看不透她和他的未来,那便尊崇自己的心意,再期待一次罢。眨了眨眼,视线这才变得清晰,她亦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眼神中溶着的无限疼惜。
她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扑进他的怀中。
再期待一次又何妨?
第六章 缱绻
大街小巷灯笼悬挂,申时便全都上了灯,那倒影映照在缓慢流淌的护城河上,泛起好看的粼粼波光。岸旁偶有人放花灯,此起彼伏地还有鞭炮爆竹声、孩童娇笑嬉闹声、商贾叫卖声……
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背着药箱在人群中穿梭,一身素色的长衫并不惹人瞩目,但围绕于他的清朗之气却莫名显眼,走在这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闹市里透出一股宁静的空谷幽兰之色。深冬的天里呼出的气马上变成白雾,他略显得衣着单薄,却因行色匆匆而并未在意。
“小谢先生,出诊归来,赶回家看妹子哪?”路边摊子的老刘笑呵呵地问候着,并把早已包好的枣泥糕递给了重鸾。
“刘师傅,麻烦您了。”他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铜钱来,全数塞入老刘手中,“明天就是除夕,我这做哥哥的当然要回来吃团圆饭的。”怀葑偏爱这个摊子卖的糕点,重鸾每次出诊归来时都会为她捎上一包,久而久之成了习惯,老板也会事先预备好。
“你家妹子越来越能干啦,前几日还帮孩子他娘写家书呢!”
重鸾本就清俊的脸庞越发光彩照人,嘴角漾出令人目眩的弧度:“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不在的时候还多亏刘大嫂帮忙照顾呢,我先回去了,已离家半月有余,怀葑该担心了。”说着便向老刘拱了拱手,转头疾步走了。
“哎,归心似箭哪。”老刘收好钱,依旧是笑呵呵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上翻炒着糕饼,顺便感叹一下这样的兄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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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鸾出了集市,又拐过几条街,走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巷子里也像别处一般装点着各色灯笼,微风偶一吹过,满眼的荧光晃动,明灭点点,更照得这夜色韵彩风流。他笑意盈盈地看向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门户,半阖的木门边悬挂了一幅长绢,上书四个大字:代写书信。
他差点笑出声来,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娟秀字迹,暗地里小小地感叹下:这楷书写得越来越好看了呢。他家怀葑一点也不傻,如今更懂得如何持家了。打水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重鸾回过神来,赶紧整了整身上衣物,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井边忙碌,长裙利落地绑在白皙的小腿肚上,长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藕似的臂膀,颇为吃力地揉搓着石桌上的衣服。重鸾的眼角略微有些抽搐,冬夜的井水尤其冰凉,她竟然还深夜浆洗衣物。而且,这孩子都十七了,怎么还如此孩童心性,这般地不吝啬肌肤,万一被哪个登徒子看去……
怀葑听到了响动,把头扭了过来,在灯笼的映照下赫然现出一张同三年前毫无二致的面容。一见是日思夜想的大哥,她脸上的兴奋之色难掩,立即扑了上来,紧紧环住了重鸾。“大哥总算归家,怀葑很想你。”说着把脸蹭上了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真实的温暖后,才满足地喂叹出声来。
重鸾嘴角一牵,笑意仿佛涟漪般在那墨润如玉的眸子里散开,任她抱了半晌才道:“天气冷,你这大半夜的还用井水洗衣服,也不怕落下病根,快些进屋把衣裤穿整齐了。明日是除夕,在家乖乖歇着,让大哥来干这些活。”他抚上她细腻柔滑的长发,恋恋不舍。
怀葑已及笄一年多,发饰早从总角改为简单的云髻,她却不喜梳理,搞得发髻松松散散,不得见人。无奈之下他做起了婢男,一开始还为她梳得一丝不苟,久而久之也近墨者黑,随意绑个髻,'富士康小说网;www。fsktxt。com'若她哪日一丝不苟起来了,他或许还会看不习惯。这样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若是披头散发之时被外人看见,保不住要动什么邪念了……
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也罢,反正怀葑出门皆有他相随,出诊时她也乖乖地照吩咐安分在家,这些个担忧完全不必要。重鸾脑中天人交战,丝毫没在意怀葑看起来仍就只有十二、三岁,且这个妹子的长相在镇上充其量也只是中等,并不能引起什么瞩目,思考这些其实是多虑了。
“大哥的冬衣,打算今晚洗出来的。”她喃喃,瞟了他一眼道,“再说,有大哥在,不怕生病。”他不禁失笑,才去了半月有余,就会贫嘴了。看看,他的怀葑,一点也不傻!这三年来的辛苦和心血一点都没有白费,她的身体好过从前太多,渐渐展露笑颜,在他的谆谆教导下说话也利索多了,平日空闲时阅览书籍,甚至还提出以写字为业,给家里多添些小收入。虽然真的只有一丁点儿,但是她会捧着铜钱朝他开心地笑,只因那弯弯的眉眼,他心一软,本不想她吃苦也由着去了。
虽然脑筋仍有些不开窍,可那都只是白璧微瑕——当然,这仅是重鸾一厢情愿的想法。邻居们眼中的怀葑固然乖巧可人,却依然痴顽了些,好些事反应都比较慢,或者根本反应不过来。比如说,王婶子多次暗示,要给重鸾找个媳妇,怀葑表现十分懵懂,屡屡致使她们在这个问题上难以进行深层次交流。重鸾得知后啼笑皆非,这该不该算是帮了他一个忙呢?
无论如何,现在她能够健健康康地成长,是他最开心的事情。每逢月圆之夜旧疾仍会发作,有他在身边渡气照应总是能熬过的。为什么会有这病,三年来为何容颜未变,甚至身量未长,怀葑自己也不知,亦或是有不便相告的苦衷,他便不再追问,估摸着是窥测了天意受了反噬,却总觉得哪个环节有些不对劲。末了未有想通,难以医本,心里虽着急难耐,这几年也没有出什么大事,遂只得每月月圆守着她,为她渡气吹笛,稳定心神。
怀葑啊,他的怀葑啊。心中又升起大家长般的自豪,这可是“谢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呀!妹妹完墟虽是亲妹,却也就比他晚出生半个时辰而已,况且生得那般的性格,从小在家便是混世魔王,虽他也事事操心,却跟怀葑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傻丫头,大哥乃习武之人,穿得少也不妨事。”他读出怀葑心中所问,简单答道。心疼被冻得红通通的双手和脸蛋,赶紧牵了她的柔荑塞入怀中,一只手抚上她的柔嫩面颊,轻轻摩擦着。
两人进了屋,怀葑忙不迭给他端茶倒水,随即入了厨房去布置饭菜。身影在锅碗瓢盆中蹦蹦跳跳,可见心情有多么愉悦。重鸾一边跟她说着在外乡见到的奇闻轶事,一边整理着药箱,随手拿出放在箱子隔层里的书画字帖,自然是为怀葑精心购买的。他抖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画来,朝对面忙忙碌碌的身影道:“怀葑看看,大哥给你买了什么?”
怀葑扭过头来,不声不响地盯着方方正正的宣纸半天,才笑道:“好看,吃完饭贴到门楣上。”
重鸾古怪地瞧了她一眼,视线调回到手中字来,心中疑惑:这并非倒“福”,只是几月前与她闲聊,说到棋州一位有名的书法家擅长写生肖字,这回出诊时特意为她求来,是个龙飞凤舞的“鼠”字,这该如何贴到门楣上去?况且明年是马年,即便贴生肖也不恰当。他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径自收好了字帖放在一边。
怀葑丝毫未觉他的心思,摆完了菜两人落座,依旧高高兴兴一同说着话。重鸾不似完墟,他长年奔波在外,除了药箱身无长物,饮食起居过的去就好,即便粗茶淡饭也不会抱怨半句。与怀葑离开清源山后的一年走了一些地方,也不知什么原因令他渐渐萌生了定下来的愿望,不想再漂泊万里,过了些时日便同怀葑回了清源山脚的镇子,医馆知晓后立即聘他为大夫,之后又置了宅子,这才安顿下来。
完墟与他有书信来往,一度取笑这是衰老的表现,还很莫名其妙地提到当初爹爹谢竹筠也是他这个年纪,一个人在落霞双涧等了母亲五年多。他每每看过都一笑置之,这个妹子苦尽甘来,如今万事顺心,爹娘的玩笑开不起,家里头又有那个恐怖相公惹不起,自然只能拿他这个好脾气的哥哥找找乐子开开刀,有的没的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他回神过来,这才发现碗里的菜已经堆得跟小山似的,连一点点白饭的影子都看不见。唇边漾开好看的弧度,他眉眼弯弯地凝视着这个正继续往他饭碗里努力添菜的小姑娘。他的确是在有了怀葑以后才萌生了安定的愿望,可能是想给她一个温暖坚实的家,抑或是自己厌倦了四海为家处处家的生活,还是别的什么,他不清楚,但也不需要弄清楚,因为现在的生活很好,真的很好,好地令他无比满足快乐,好地令他想要开怀欢畅地笑。
他也夹起一撮肉丝到她碗中,柔声道:“大哥碗里都快盛不下了,怀葑自己多吃些,身体强壮起来,大哥就了了心愿了。”
怀葑一口吃下重鸾给她的菜,拍着胸脯笑眯眯说:“大哥放心,怀葑会是清源镇,最强壮的女人!”
重鸾听得眉开眼笑,嘴都要合不拢了。若是长平在定要看得眼珠子都落下来,他的小谢先生若是笑成这样走出门去,那可是会灿烂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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