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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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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也是短促无力的。
暮语当心地接过来,爱怜地看着那张褶皱的小脸,像是下定决心做最后一搏般,将弦予往嘉瑞怀中一推,终于忍不住尖声叫喊道:“尘儿,体走啊,体带着你的孩子离开皇宫啊!他不值得你为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暮话此言一出,嘉瑞和尔容俱是昕得齐齐惊骇,幸好此刻不曾有外人在,但她这话实乃是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人窃听去,不知要惹出多少惊涛骇浪的事端。
嘉瑞将弦子交给尔容,箭步上前就堵薯语的嘴,急道;“暮语,你毕竟是宫中的人,这种话万万不可说了!先不说别的,就是你睦姊听闻也容不得你!”
暮语一把捋开嘉瑞的手,倒不似平日半分柔弱的样子,眼中光芒愈盛,切切道:“尘儿,其实你心中也清楚,我可有半句说错了?不值得,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他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江山,可有半分为你设身处地想过,满口亲情道德只会拿来糊弄别人,什么‘舍一己之私而全大义’说得如此正气浩然,他可想过,为了他自己毒杀兄弟、逼死先皇而夺来的江山,要推着你入火坑的时候,他才是最大的自私!”
“不要说了!”嘉瑞直感觉胸口滞痛,听得“毒杀兄弟、逼死先皇”八个字时,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一下,溢出唇角的一句呓语轻轻,“那件事我也有错。”
“为什么不要说!”暮语此刻全然不同以往温柔婉默的性情,厉声厉色地逼视道;“尘儿你到现在还自责么?其实不全是你的错,毕竟你也想过要弥补的,当初晋王死后……”说到晋王二字,她的声音还是颤抖一下,“你是如何地求他,求他饶恕晋王府一千人等,呵是他却怎样,到最后非逼得你走上盗取令符、离官远走这条路!”
暮语冷笑道:“你曾经说过在皇族只有同母所生才有可能是手足,是的,你一直当他是兄长,这么多年来,体真的已经为他做过太多事,而这些原本都不该是女儿之身去担当,可是他难道真心当你是妹妹,对你尚且如此,我何能求他对晋王讲什么手足之情。”
窗外浸涸着残雪的胭红花瓣无力地飘落,一如高旖尘此刻苍白间泛起奇诡酡红的脸色,终于暮语的声音平静了些,炽热的情绪冷却下来,她的眼眸上蒙着一层润润的潮湿。
“说完了么?我知道这半年来休一直都压抑得很难受。”嘉瑞勾唇淡笑,恍若斑驳迷离的落花,“暮语,嘉瑞一生的荣耀光芒都是这个皇朝赐予的,嘉瑞不能,也做不到在皇朝最需要我的时候弃他而去。”
她一开始就说过丁,无论如何,哪怕虚伪的亲情之后掩盖着怎样的不堪和算计,皇宫始终都是她的家,这里始终都有她的生母胞兄。
嘉瑞抬头看着被宫殿飞扬的檐角逼仄成小块的碧蓝天空,恍惚忆起那些飞逝的日子,天下百姓间盛传嘉瑞公主的雍容娴雅,外具天人之姿,内涵锦绣才思,诗词歌赋旨流传于世,为天下女儿之典范。
暮语以帕遮脸,连绵不断的泪珠还是一滴滴淌了下来,低声抽泣着,她看着嘉瑞走了出去,却怎么也拉不住她。
“尘儿!”暮语焦急喊着,抱起男婴想冲上前击,跑到高起的门槛前险些绊一跤,堪堪地让侍女尔容给扶住了,只见那一袭嫣红的嫁衣在众多娥眉杏眼的宫女簇拥下,渐渐不见,向着她所说的命而走去。
暮语顿感哀凉空茫之意漫上心头,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雁飞高兮避难寻,空断肠兮思情倍……说得应是如何心酸,看那关山阻修兮行路难。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
这时,怀中柔软的弦子动了一下,短促地哭出一声,才蓦然惊到了暮语,心里由不得发涩,可怜这孩子,生母到最后都末肯看他一眼,暮语轻拍着他,柔声哄道:“莫哭,莫哭,小七……”
颜倾天下 番外嘉瑞之冰雪林中著此身5
远处,丰熙帝负手而立,似乎久候多时。此时两名体格健壮精瘦、身怀武功的男子向嘉瑞屈膝跪下,简短有力地道:“参见公主,臣今后昕命于公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嘉瑞目光幽然扫视过他们,冷峻刚毅,令人竞不敢逼视,她抬起一只手做了个“起”的动作。
高旖桢缓缓道:“旖尘,此去险象环生。你要汜住,北奴朝中中有这几人万不可掉以轻心,北奴王之王弟歌玮,及翁戌赤璋和出身回鹘国的公主姬雅,尤其是翁戌赤璋,他被封作貔貅将军,此人是个难得的将才,年轻有为,现任北奴王对其甚是倚重,况且翁戌家族与北奴王族世代联姻,在朝中的地位与影响皆是不可小觑。”
嘉瑞眼神清明,道:“这半年我在外面,也听说不少关于貔貅将军的事,据说此人不仅用兵果敢,兼之善于权谋手段,就连王室中人都要敬翁戌氏三分。”
高旖桢道:“可恨我朝中就无如此锐不可当的将才,否则邱鹿原一战本是胜券在握,也不会反被重创如此。”
“皇兄何必作未觅骊珠的感叹,我看朝中的林瀚玄将军虽不比赤璋,却也是勇武过人。”嘉瑞蹙糟,眼光中含着一丝轻蔑,如是戏谑般地说道:“若有才智不输于翁戌赤璋的人愿向大胤称臣十年?”
高旖桢略略沉吟,正欲开口细问,却被嘉瑞拦住。
“皇兄,妹妹此去,有两件事相求,望皇兄一定要答应。”嘉瑞隔着累累白玉珠珞看向他,眼波被柔和的烛光摇曳得若流影溟漾。
高旖桢微愣,随即朗声笑道:“妹妹请说。妹妹临别所求之事唯有两件,定不是什么易事。”
“皇兄真当是洞察人心,这两件事若说与别人而言不难,但于皇兄来随却是不是易事。”嘉瑞浅箕,此刻的神色极其认真,一改刚才的嬉笑,却不急着说,再次强调道:“我若说了,皇兄一定要答应。第一,请皇兄下旨赦免晋王府其余家誊的罪名,贬为庶民即可,水不追究。”
高旖桢昕此迟疑片刻,凝眉思量一番后,缓声道:“可以。”但随即又接着道,“妹妹,既然要施恩倒不如再透彻些,不必依你所言贬为庶民,皇兄可以直接下旨,令他们迁回原先的府邸居住,除了不得再担任官职,其他俸禄供养一切如前。”
嘉瑞一双墨黑的眼眸剔透明净,泠泠若霜雪,仿佛容不得半分的尘埃,她看着他,忽然伸手,一根玉葱般的手指点住了龙袍上赤龙腾飞的一朵祥云,正是指着心的方向,她幽幽叹道:“皇兄,你放心,他们不过就是些孀母弱子,你惮忌还什么。遮宫外半年,虽远比不上以前的养尊处优,倒也是好好活下来了,要搬回原先的官邸做什么?”
高旖桢经嘉瑞一番话,脸上一阵青白不定。他这个妹妹,就是看人看事过于犀利透彻,她眼中揉不进一颗沙子,什么事都要这般直截了当地戳破,也不顾及是否给别人留有转圜之地。
他尴尬地咳两声道:“那么第二件事?”
嘉瑞漫意拈着袖口亦有繁复的捻金风纹刺绣,金线描成的闭案辉煌华丽但摸上去有些粗糙,她斟酌小会,道:“就是,皇兄即刻下旨为浣昭赐婚。”
高旖桢蓦然抬头赢视她 嘉瑞在他严峻的目光注视下,依然从容道,“这一朝臣子中人才济济,其中不乏年轻有为的皇兄随意指一个人配给浣昭,也不至于误了她。”
字字坚定,吐词清晰。
“什么!”高旖桢昕了神色大为震动,当下拒绝道;“不可!旖尘,皇兄唯有此事不能答应你 嘉瑞脸上依然含着一抹清远的笑意,其实这个结果早已是意料之中,她神色骤然冷下来几分遵 “皇兄一向敏思冷静,莫因为她而情令智昏!”
高旖桢寒着脸,道:“旖尘,其他事还有商量余地,但这件事绝无商量的可能!”
“就这件事绝无商量的可能?皇兄还真是把话说绝了。”嘉瑞的声音尖了几分,她“哗啦”地用手拨开垂在面前的白玉流苏,泠泠的目光与他赢接对视,忉齿道:“皇兄,你知道么?旖尘除了最后悔晋王哥哥的事,还有一件事至今仍是悔恨不已。”
“你还记得么?当年我们跟随父皇南下游玩,我偷偷独自外出时遇到一名绝色女子,身边的随从婢女皆感叹其容貌不在我之下,更兼有锦口绣心,气质出尘。我那时也是暗自惊讶,特意恳请父皇令她留在我身边。”
“她”是何人,他们彼此皆是心照不宣。
说起往事,嘉瑞深深敛息,尽量地平复内心不断地激流涌动,嫣然薄唇微微颤着,“我那时是心性强,可是我若知道她温顺柔婉的外表下包藏如此祸心,我是绝对不会将她引荐给你们兄弟!让她有机会离间皇族子弟,刻意激化夺储之争。”
高旖帧糟心肌肉悚动,“尘儿,其实那些事与浣昭无关。”
“无关?你跟晋王哥哥以前虽不甚和睦,也不至于非要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难道不是受她挑拨?”嘉瑞闻言鄙夷地挑动一下眉尖,说道,“皇兄妄你一向聪明,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浣昭的来历过于诡异?”
“诡异!旖尘你怎么能随出如此荒诞的话。”高旖桢如是再忍耐不得,黢黑的眸心瞬间进出无法逼视的凌厉。
嘉瑞全然无惧,凛然回视道:“皇兄你细想想,又岂是小门小户的商贾人家能培养得出来?还有是因为谁而胜券在握?纵然她天资聪颖,通读诗书精妙的兵法布阵?”
慕容浣昭且不说她容貌,单是这般的见识学问,你刚才也说了邱鹿原一战原是胜券在握,那么前面的都可以说得过去,那么她从何学来如此。
“这个……”高旖桢一时语塞,面对嘉瑞伶俐口齿,竟然说不上来。
嘉瑞半分都不给他喘息,进一步道:“我说过了,幕容浣昭的来历定然不简单,此人谋略老成,又居心叵测。”她话锋冷冷一转,目光迫向她的哥哥,“皇兄,现在觉得第二件事可以答应我了么?”
高旖桢显然还是迟疑不决,他可以依着嘉瑞放过晋王府的余孽,但让他舍弃浣昭却是断断做不到,他大笑两声,神色松缓道“尘儿,休多虑了,浣昭索来敏慧,闲时多读了几本兵书也是无可厚非,她心思玲珑,倒让你错认为是城府深沉。皇兄与浣昭相处多时,她并不是奸邪之人,若是浣昭有异心,她毕竟女流之辈,皇兄自信也能制得住她。”
嘉瑞冷哼一声,诮然道:“女流之辈?皇兄可不要小瞧了女流之辈。皇兄自己不也是坚信,旖尘这个女流之辈能抵得上胤朝十万大军么?”
嘉瑞话中含着的讥讽嘲笑之意,流露得淋漓尽致,直戳软肋。高旖尘纵然再好的涵养,俊面上亦是覆上一层怒到极致的青郁之色,眼眸因极力克制涌上来的怒火而晶亮逼人。
此时,远远地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吉时将至,恭请皇上、公主前往崇华殿。”打昕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天地寂静,仰首只见皓空高远,澄碧如玉,衬着洁白的云丝浅薄,看着远处一带边角的宫殿幽僻冷清,白石崆螬,红墙环绕间几只纸鸢晃晃地乘着微风浮起,摇摇落落的。
他们站在那里谁也不曾动,嘉瑞身上轻盈的红茜纱迤逦至裙尾散开如云,愈发显得她身姿孤清纤瘦,然而限眸中耶抹刚毅决裂之色却令人心折。
“尘儿,吉时到了。”高旖桢声音沉沉,霎时狠下了心,“不行,这第二件事皇兄不能答应你。”
“你不答应。”嘉瑞像是重复他的话,又像是最后一次的确认,“吉时到了。”她唇际浮起丝缥缈如风的浅笑,慢慢地伸手去将刚刚撩起的珠珞放下。
高旖尘心惊胆寒地看着她貌似平缓地动作,“撕拉”一声,线段珠迸,颗颗拇足有指大的明珠惊得四落分散,未来得厦让人做出反应,嘉瑞已是狠狠将风冠上的珠珞撕扯而下。
“嘉瑞你在做什么!”高旖桢又气又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嘉瑞冷冷看了他一眼,意想不到的,她扑上前抽出他腰间的佩剑,雪亮的剑刃照出每个人苍白失色的面孔,她咬牙,字字如切金断玉,道:“皇兄,既然如此,嘉瑞也不打算出嫁了,今日就算万死也要为你除了这个祸殃!你自己逼我的!”
高旖桢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竟手足无措。看这时辰北奴的迎亲位已到崇华殿,嘉瑞到此
刻才说出悔婚,这如何向两国交代,而且节骨眼上嘉瑞又咄咄逼人地要系了浣昭,怎不令人焦头烂额。
“尘儿!”高旖桢箍住她的手腕,用力夺下了剑“哐当“扔在地上,一面命宫女上来在为公主梳妆,一面好言相慰着,“尘儿,好,皇兄答应你,绝不会迎娶浣昭入宫,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嘉瑞高耸的发髻上风冠偏了半边,可她的仪态依然高贵,双眸泠然逼视着,道:“哥哥,不会仅仅是为了哄妹妹上花轿,等到妹妹一走便作罢了?”
外头催促的太监尖利的嗓门一声高过一声,只让人心烦意乱。
高旖桢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平冕下垂落的琉珠沾染了潮湿的汗意,面对高旖尘,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不会,哥哥是帝王,帝王所说的话乃是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嘉瑞轻轻抚了一下掌,神色缓和些,冷静地说下去,“那么劳烦皇兄即刻起一道手谕,一式三份,一份交与老臣陈公,一份交与皇后王暮韬,一份再给嘉瑞,这样嘉瑞才肯上北奴迎亲的花轿。
高旖桢虽知此番被她挟持,但少不得依言做了。
事毕,嘉瑞将那张写有字迹的玉帛纸叠好藏入袖子深处,被撕扯碎的凤冠亦换上崭新,她的神情恢复一贯的清冷端雅,面容宁静如恒,似乎方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兄妹两人一前一启地登上肩舆,朝着崇华殿而去。
同天隔越兮如商参,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世事皆翻云覆雨等闲间,冷雨潇潇葬名花,任凭心有七窍,胸有百计,仍是逃脱不得。
颜倾天下番外嘉瑞之冰雪林中著此身6
转眼到了丰熙三年深秋,白露霜降后,这日头尚晴好,只是寒气重些。
宜 芬宫中,侍女尔容麻利地为德妃解下外边穿的披风,吩咐小婢女去捧了手炉来,她搓着手道“二小姐,外面冷了些罢。”
德妃王暮语正好从凤仪宫回来,热热地饮了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
尔容接过茶盅,问道:“今日大小姐叫您过去,可说了些什么?”
听她这样问,暮语摇摇头,眉宇间露山些为难之色,她示意其他人退下,让尔容走得近了些,说道:“尔容,休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人,这些事也不必瞒你。长姊今日还不是为四妹的事情置气。
尔容点头,轻轻地为暮语捶起肩膀来。其实她原先就有过风闻,自从承运末年,王氏倾尽全力扶持当今圣上登上皇位,王氏的权势荣耀一时抵达顶峰,王太公德高望重,皇上贵为天子都要尊称王太公一声“翁君”,两名女儿一后一妃,后宫中占足风光,其余男子授予官职实权更是不甚被举,真寞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朝中无一个士族能望其项背。
但这些年来,自从王太公过世后,明眼人都渐渐看出来了,皇上对王家的信任有些淡了,反倒是有些倾向于后起之秀的薛氏,并着意栽培着。如此一来,王氏与薛氏仅仅维持是表面和睦,其私交恶劣可想而知。
然而,却是世事难料,谁想得到王氏的四小姐偏偏要心属薛家的薛冕。对此,王氏的态度强硬,而薛氏却是暖昧含糊,毕竟王氏乃是根深蒂圊的望族,而薛氏在朝中根基末稳,纵有帝王宠爱,但若能与王氏联姻却是有益而无害。
尔容捏肩的手法极好,力道施得不轻不重,她思忖着道:“奴婢听闻大小姐召了四小姐入宫来可说了什么?”
暮语脸上的忧色末褪尽,叹道:“莫再提了,长姊今日是认真动了怒气,小妹顾自哭着,却斩钉截铁地说就算离开王家,她也是非那薛冕不嫁,长姊那时气得手指都打颤了,撂下一句狠话,“你若要走,将……的牌位也带走,从此王家就没你们的位置”。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想要劝上一句,都让长姊怒气腾腾的眼神挡了回去。两人皆是要强的性子,倒是谁也不肯退一步。”
尔容也算是稳重的人,此时也昕得“啊”地失声叫出,“怎的闹成这样?大小姐若真要动气摘了姨奶奶的牌位可怎办?”
王太公膝下四女,前兰女皆是正室所山,唯有¨是偏房所山。这是王府上都知道的事,只是王太公疼爱女儿一视同仁,旁人看不出有何正庶之别。尔容忍不住叹气,此时,四小姐被人骤然揭山庶山的底细来,不知道心中如何的激愤难过。
暮语徐徐地用指尖揉着太阳穴,说道:“凤仪宫中全乱了,小妹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说着姨娘好歹服侍爹一场,辛劳一世得来的牌位岂能说摘就摘。她还闹气地说爹虽不在了,王家还有好几位兄弟在,怎的也轮不到姐姐做主。我当时真的是被吓住了,这些年还没有人敢这样跟长姊讲话。长姊气得糊涂了,她也糊涂了。”
尔容一心顾着手下的活计,昕暮语方才这样说免不得愁眉苦脸,宽慰;“二小姐,奠担忧,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暮语清眸中的忧愁如一潮一潮的流波漫上来人,原本王氏族中事有兄弟,宫中一切自有长姊她素来性子静默柔和,不是那种果断会拿主意的当这刻她却想不出任何法子能为家族半分解忧。
暮语眼光虚然地看了一回案上的黄玉花插,簪满了团绒般的大丽菊,她叹出一口气,示意尔容停下。心绪平静下来后,她想起件事来,“我等到明日,姐姐的火气消停些再去风仪宫看她,姐近来身子不好,眼下遇上这样的寒天,还不知可捱过,四妹的事怕是又添些病症。我今日约了人来走一趱,所以在风仪宫推脱不适就出来了。”
“二小姐,还未到刚辰。”尔窑菩道
暮语沉默着,阿道:“那么离开这小半日,七殿下怎样?”
“小姐放心,七殿下还好……”尔窑勉强茭道,“只是末足月而诞下的孩子,到底要赢弱些。
话落,。门外有小侍女伶俐地传报道:“禀德妃娘娘,郑国夫人到了。”
听到“郑国夫人”四个字,暮语的唇畔染上一缕耐人寻味的笑意,略略敛衣端坐。
当初浣昭作出一个惊人决定嫁给丞相颜晟类拔萃,但是比起丰熙帝到底还是逊色了很多世人皆不解,虽说颜晟也是青年才俊,在平辈中出凭丰熙帝对浣昭一番深情,就算王氏女子稳坐后位的事实不可更改,她至少还能坐到贵妃,皇贵妃,那是仅仅比皇后矮了一肩的殊荣,谁想得到她会嫁给颜相,其封诰正是郑国夫人。
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外裳,浣昭装束素简,衣裙无不是极清淡素丽的颜色,艮发不梳成髻,如未嫁女儿般任其垂着,她举止间别有一番南国女子被水滋养出来的清雅灵性,气质若仙,皎皎无瑕,真如一支不染纤尘的纯白莲花。而那白皙的眉心依然贴着一枚小小花钿,轻柔美好得宛若一缕花之娇蕊。
绝世容颜,当真是半分都不输于了嘉瑞。
情面上的虚辞说下来后,暮语对浣昭的态度始终淡淡,连尔容都看得出来.客气周全中带着警惕戒备。
暮语原是有事相求,如此一来两人之间有些僵,就这样相对沉默着。忽然,昕得外边有些吵闹嚷嚷,尔容出去一看竟是下起了雪。
“大早起来还是好日头,过午了就让乌云盖了过去,这不细细粒粒地落下雪霰子来了。”尔容道。
浣昭面容如平湖般沉静,欷歙道:“这 么 快‘炫’‘书’‘网’就要入冬了,想想嘉瑞走后也快两年了。”
暮语昕得眉尖微地颤动,见她主动提起嘉瑞,亦是动了几分情肠叹道:“可惜了她惊才绝艳,到底是要委身蛮荒,今生还能得不得见谁都不晓得。谁料得到当年宜芬宫一别是否就永诀了。本宫与嘉瑞自幼相好一场,且是个无能之人,自然想为她做些什么,尽些绵薄之力。”
浣昭闻言浅婉一笺,“你为她照拂幼子,又怎能仅仅是尽了绵薄之力?”
暮语面色稍赧,轻轻一咬唇道:“那孩子先天命如此,本宫怕是照拂不周全了,可怜打一生下来就没让生母好好抱过。”
尔容早将孩子抱了出来,那孩子虽长得有两岁了,但身量看上去要瘦弱矮小很多,藕荷色衣裳,一双墨玉般的乌眸灵气逼人,挺秀的鼻梁生得极高,而肤色因久病而透出奇异的苍白,薄薄的两瓣浅红银亮的耳朵,清晰地看出纤细青紫的血管。小小的孩子,就像只孱弱温顺的小猫儿,安安静静地伏在尔容怀中,不出声也不哭闹。
浣阳凝片刻道:“孩子的五官应是睦得像他父亲,只不过看这秀颐精致的下颌轮廓实在像极了嘉瑞。”
暮语道:“的确,甚至有些老宫人也说,七殿下那下颔轮廓长得像嘉瑞公主。”
他本是嘉瑞之子,是嘉瑞离宫半载后回来生下的孩子,关于他的父亲嘉瑞却是只字未提。嘉瑞远嫁北奴前托付给德妃抚养着,丰熙帝索性将错就错,赐予他皇子身份,一来为了他原就是高氏皇族的骨肉,二来亦是想弥补对妹妹的愧疚。
浣昭此时却是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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