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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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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微微赧然,低头道:“小郡主的姑姑,这个玉笙怎么敢当?”
“你对她这么好,将来喊声姑姑也是应该。”我挨着樱若的小床在墩子上坐下,樱若用小手抓着下巴,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我轻轻握着樱若的一只手,真的很小,小到完全可以被我的手包住。
看外面天光明煌,我有些无奈关道;“这个时候睡足了,晚上又要哭闹了。”
玉笙捻线绣完一针抬头,抿嘴笑道;“小姐,您这可是嫌小郡主烦了?听府上的老妈妈说,您小时候也常哭闹着,夫人事事亲力亲为可没有嫌过烦。”
听她笑语如常,我却觉对面前这人出一丝愧疚。玉笙在我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了十几年,尊我如主,却待我如亲。早年在帝都时,我就想着为玉笙配户好人家,相夫教子,平静地过日子,好过作为我的陪嫁侍女远赴北奴,去过前途莫测,颠沛流离的生活。但她当时执意不肯离我孤身而去,说有自小一处陡大的人陪伴,再艰难的路也会好走一些。在北奴五六年,对她而言是耽搁了。
想到玉笙年纪比我大上好几岁,现已是近三十的老女,至今未寻得个归宿,这怎么不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旧病。我的确舍不得玉笙,毕竟我身边难得有如此忠心坦诚的人。但是要我为一己之私,一直误着她我却做不到。
今日我略略地将我的意思再向她提了提。
玉笙听完,兀自飞针走线含着关意道;“小姐,您这是第几次要撵我走了?”
我有些好气道:“我怎么会撵你走,只是不想你一再地耽搁着,体少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小姐,玉笙真的不想离开你。”玉笙握着我的手,目光恳切的说道,“玉笙到这个年纪了,对花嫁没有什么心思,现在就想好好地陪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服侍小郡主,这样不好吗?”
“好好,你一向就是对我太好。”我亦是握紧她的手,当初在颜府,妈妈将她调到我身边服侍日常起居,就是看中了她的敦厚忠实,木讷寡言却是一个耐苦沉稳的人。我的指尖划着裙衫上柔密的干叶绣纹,无意间说道;“我是想为你寻着一个终身的归宿,万一我不长久……”
“小姐!”玉笙有些发急地打断我,面色微红道:“您说话怎么连个顾忌都投有?”
我守在樱若床边,看着她恬静安睡的小脸,再看玉笙一脸的严肃,忍不住笑道;“我随口说说罢了。跟你说的那事要是不愿意,也当我是随口说说。”
正当这时,轻快地跑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挽着姑娘家常梳的双鬟髻,发间的银钗上摇着一颗明闪的坠珠,身着桂子绿瑞锦襦裙,容颜不甚美丽倒也清秀,眉目间一派小女珐的娇憨可爱。她是韶王府上的一名婢女,唤名碧桃儿,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而且还会几下功夫,与府L一般
的侍女不同。
“参见王妃。”碧桃儿声音甜甜地欠身请安道,我还未说“免礼”之娄的套词。她转眼间就跑到玉笙身侧,高声赞道:“玉笙姐姐的手真巧,这双海棠绣得跟刚刚采来的一样。”她眼神中又是惊叹又是羡慕。
碧桃儿尚是小孩子心性,对我和奕析甚为忠心,而且身份特殊。时而调皮地不守规矩了,我也不与她计较。
玉笙本是内向喜静的人,不像碧桃儿那般开朗热情,低声道;“碧桃姑娘还小,刺绣这东西只要多练练手就会做得好了。”
碧桃儿闻言扁扁嘴道:“绣成后虽好看,但绣的时候那一针一针,密密麻麻地要将人的眼给看花。”
玉笙掩唇而笑,“小姐您听听,这碧桃姑娘的话跟您小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我亦是笑,闲闲地问道:“王爷哪去了?”
碧桃儿俏眸轻眨,说道:“回王妃,王爷在宁州府镇兵指挥长史大人府上。”
我以手轻抚前额,记得奕析好像早晨的时候说起过,我偏是忘了,随意问道:“长史大人有什么要紧事需商量吗?”
碧桃儿摇摇头,忽然她眼神一亮,慧黠笑道:“王妃如果想知道,碧桃儿马上想办法培您去打听。”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且不论宁州府的事我不关心,就算关心,而且我也不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真能打听到什么。
我清浅地笑出声,半开玩笑道:“碧桃儿别去,先不说这宁州府你进不进得去。就算进去了万一让王爷撞见,还以为我派人跟踪着辖制着他昵。”
此言一出,室中三人都笑了。也许周围大人的言笑打搅了樱若睡觉,她突然睁眼醒了,皱着粉粉的小鼻子啼哭起来。
“樱若,乖,不哭。”我低嚷地哄道,温柔地将樱若从小床上抱起,一手托着她柔柔的身体,一手轻慢地隔着襁褓拍她的后背。在哄樱若蛙着的时候,我想到什么地闻碧桃儿:“碧桃儿,你来有事吗?”
“闲话扯扯,可是碧桃儿可没有将正事忘了。”碧桃儿摆出正色,振振有词地说道:“王妃这是驿站传来的。”说罢她呈上来一判精密封口的信笺。
我心中微有些疑惑,拿过来仔细一看,信封上正是元君的笔迹。心中暗睛掐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在帝都中。她临走之际我曾托她调查紫嫣的近况,心底隐隐有些不详。现在千里迢迢地传信回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玉笙见我犹豫,手驻留在封口却迟迟不撕开,走上前体贴地将我怀巾的樱若抱走,瞅着我的神色闷道:“怎么了,小姐?”
我回神将信封撕开,里面滑出一张索心小笺,的确是元君的字。现在已是初夏,身上的衣衫渐渐轻薄,现在却无数如同细小的冰凌揉搓进每一个毛孔,我看着却不禁心神一凛。帝已下诏密幸宁州,十六日起程,轻车简从月末可至,予得此则速修书,望汝慎重,万事留心。
碧桃儿虽心性调皮好动,却亦是俺得察言观色。见我神色有异,手指倡直地拯着那张纸,小心地开口阿道:“王妃,这封信中有说出什么事吗?”
“没事。”我清淡地说道,碧桃儿是个伶俐的丫头,虽知事情不见得像我说得轻松,但还是机灵地朝我福了福就退了出去。
我将樱若从她怀中抱回,将那张有些揉皱的信笺精玉笙看,她多年来陪伴在我身边,即使在最困厄的时候,都是任劳任怨地服侍我,未曾一日离开。她是我寥寥几个愿意信任的人之一,难得能坦诚相对的人,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她的。
玉笙看完之后,脸色发白地张口结舌问道:“小姐……他……皇上要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和盘托山好了。除了琅嬛这个名字是不得已,别的我真的没什么要瞒他。”我将那张信笺就着烛火燃尽,双臂温柔地圈着樱若,看着她婴儿专有的分外水润明辙的眼睛,我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婴儿的眼睛是最明净纯辙,可是当这双眼睛龋明净纯辙时,它所看到的东西是不会留下记忆的。包括樱若现在正看着我,但她以后对今日的我不会有任何记忆。
“可是……小姐。”玉笙面露愁容道,“这不仅仅关系着你跟韶王,还有你当初的假死……最要紧的还会牵扯出夫人的事。”
我看了一眼玉笙,经过多年风雨波折,表面上看着还是一副憨直的样子,其实心思历练得细腻入微。她谠得极是,我现在的名字——琅嬛,势必会牵扯出伏眠中的一些事,甚至还有妈妈当年伪制幕容浣昭的身份,明为富商小姐,其实作为一名细作潜入胤朝的旧事。
“那就隐瞒吧。”我叹息着,俯身轻点一下樱若的额头,芰道:“除了极少几人知道琅嬛就是颜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琅嫘就是二十年前与嘉瑞、浣昭美貌齐名的琅嫘,现在四十多岁美人迟薯了,而跟早逝的宜睦公主颜卿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颜倾天下碧水青山尽长隔2
天际的暮色渐渐浓重,蔓延开鸦翅般纷乱披离的颜色。隐约看见一轮皓月衔远黛,疏疏地流落下浅浅清辉,六月的夜间凉风起,月华清辉延伸出一丛枝柯交错的渡色剪影,覆着霜雪般的洁白 一间摆设秀雅的房中传来婴儿清脆的啼哭声,樱若娇小的双颊哭得彤红,伸出襁褓的小手臂胡乱挥舞,任乳母从左手抱到右手,还是横抱直抱都没有用,还是嘶声哭个不停,许是苦累的时候才略略止住一会。
我从玉笙手中抱过樱若,将她放在膝七轻轻地抚慰着。乳母缔她刚刚洗净了身子,连肚兜也未穿,就用一方质地柔软的烟青色小锦被裹着,一团玉雪可爱。樱若一动就露出莲藕般的手臂和圆润后背,我用手托着她的后颈柔声哄着,她鸟溜溜的跟珠好奇地看着我,伸着手来抓我脸上的面纱。
消停了片刻,她嘟起小嘴发山“坞”一声,又哭起来。
“王妃,奴婢有句话憋在心中很久了,就怕说出来不妥当。”乳母立在帘外,蹙着眉眼说道。
照顾樱若的乳母,我来来去去地遴选了好几趟,最终从最初二十多人中留下其中四人。她们都未满三十的年纪,模样端正,身体康健,箍重要的是安守本分,不存了歪心邪念。这四人中要数这位韩姓的乳母最为得力悉心,已生育三子,照顾幼年弦子经验丰富,多时暗中观察下来看她心眼实诚,是个可靠的人,所以我特意命了她为小郡主的贴身乳母。
“你尽管说好了。”我帮樱若将洗澡时解的一枚银制长命锁重新挂上,玉笙在我身边搭把手。这枚长命锁做工极好,精雕细琢着五色祥云腾空纹理,正中镶着色泽天成明透的红翡滴珠石。触手摸上去,银质表面竟是温热,想来是乳母怕正银饰冰着孩子,事前细细地包在绢子里捂热了,不由也感叹乳母的心细如尘,体贴入微。
韩乳母神色谨慎地说道 “奴家听人说幼儿夜间啼哭不止,是魅邪侵扰的缘故……”
我索来不信怪力乱神,随意笑道;“早命人去寺庙中乞了黄符回来,这东西府上贴得还不够多吗?也不见得有效。”
“王妃,您待奴家把话说完。婴儿无知却有灵,小郡主夜间惊哭怕是因早失父母,冥冥中顾念自悲。”韩乳母道。
我心中荡波般地一动,沈仲去年离雌,但是离菡儿去后还不满百日。我看着怀中啼哭的孩子,一个念头泠泠地跳出,婴儿无知却有灵性,她莫不是……在为生了她后力竭丽亡的母亲哭丧。
我回想起当年苗儿不甚俏丽却红如渥丹的脸颊,还有最后一次沈府相见时,那张瘦削凹陷的苍白面孔,再看看樱若年纪尚小却与生母有几分酷肖的小脸,忍不住悲从也来。若是沈仲不死,菡儿不死,这个孩子能养在亲生父母身边,应该会幸福很多吧。
玉笙见我念及往事,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安慰道:“小姐,都过去了,您也不必再自责,好好照顾小郡主,将其平安地抚养长大才是正事。”
我转头朝玉笙会心一笑,心生感激之情。她总是安静地陪在我身侧,宽慰我的心。
“奴家听来一个法子。”韩乳母面露隐秘地细声说道,“父母早逝而受惊的孩子,用父或母生前贴身而戴金银铜铁等的饰物,做成一寸左右大小怒目龇牙的虎首式样,项圈手链旨可,即可给小儿压惊,保佑平安。”
“哦,知道了。”我倦意淡谈地应道,“父母生前贴身所戴饰物,金银铜铁等都可。我即刻命人去办,若是这法子真的有效,自然不会少了对你的赏赐。”
“谢王妃。”韩乳母喜滋滋的拜谢道。
我的指尖拂过樱若佩戴在胸前那被精致的银锁,这银是寻常物什,但是这么大块完整且颜色通透的红翡滴珠石却是难得。想着有些微的怅然,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生身父母贴身而戴的铜铁之类,想想感情亦是如是,无关之人给的爱再好再完美无瑕,或许也比不上心中所爱之人给的半句嘘寒问暖。
我让玉笙将樱若抱给乳母照顾,四名收入王府的乳母中,唯有韩乳母清楚樱若郡主并非我与奕析亲生。我低语道:“你记着提点她一声,此事不可外扬。”
“知道了,小姐。”玉笙会意,我也无需多说什么。
走到外面,皓月当空,远处寒色暮山问吐纳出的无数星子光芒晦黯。天幕帅墨深沉,灭陲之处若有若无地升起暗红的疏烟,像是笼罩在冷光齄冽的铁戟上的层浮锈。
入夜起风,我屏退了所有跟从,一人独自走着。看着映在墙壁上的萧萧树影,如一大团纠结的墨水,莫名地感到一丝心神烦乱。沿着夜露沁凉的台阶拾级而上,看到一兴致闲雅地凭栏而立,衣袂随风飘扬。
我心中知道是谁,提起裙裾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一时玩心大起,伸出双手去蒙那人的眼睛不过他比我高根多,此刻又是背对着我,尽管踮起脚对于够到眼睛的高度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琅嬛。”安静着的他陡然山声道。
我瞬时一惊,伸出的双臂顺势囤住他骨髂分明的肩膀,纤秀玲珑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嗔笑道:“就准休吓唬我,还不准我来吓唬你吗?”
奕析握住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热度干燥的纹理,看着我来的方向问道:“樱若睡了吗?”
“再哭闹上一会吧。”我朝他眨眼,讪讪地苦笑道。想起房中乳母给我说的皤,于是简略地说给奕析听。
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地说了两声好,凑到我耳边问道:“你知道今日宁府中在商量什么事吗?“
我心下讶然,细细思忖已大致明了缘故,却有意避而不答:“谁关心宁州府中的事?今日我正好收到元君从帝都传来的信函,你倒是先猜猜她说了什么事?”我的侧脸贴着他背部明朗冷冽的线条,意态清浅地笑着。
奕析回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敛声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我平静地点头。帝都或是奕槿,于我而言都已太遥远。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八年的时间,其中相隔着太多的人与事。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原本应该抹灭的前生记忆,诡异地在一个人的头脑中保留下来。
“琅嬛。”奕析眼神异样地看着我的平静,“那你怎么想?”
看着他此刻的表情,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双敏臂软软地搂住他的脖子,娇声道:“还能怎么想都已经嫁给你了,悔婚的事我可是做不出来。”
“可是你知道的,虽然那么八年过去,皇兄他……”奕析微蹙眉峰道。
“既然做了你的王妃,我当初就没有打算隐瞒,不过玉笙说得对,我不得不顾忌到我的母亲。原本想着最快也是要熬到八月中秋节叫,没想到会这么仓促。”留得尖尖的指甲“沙沙”地划着栏杆上纹理细密的玉石,心想:的确太仓促了,现在伏眠中许多事悬而末决,此时绝不是好的时机。
我们两人倚着栏杆并肩而立,月渐渐升至中天,印在青石格子地砖上的影子,由长地拖曳若重叠到缩微成脚下模糊的一团。
“我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难为元君居然能火急火燎地派人送信来,我给玉笙看了信,她却惊吓得半天都在走神。”我声色清淡地自嘲道,“有点后悔给她看信了,她若是今晚睡不着,我就更后悔了。”
奕析仅是笑笑。
“我承认白天是我在敷衍玉笙。但是……你先说清楚……”我揪住他的衣襟两侧,轻轻撅嘴问道,“碧桃儿到底是来伺候我的还是来看着我的?那丫头不要以为我就不知道她今天偷偷地又回来过。”
奕析笑道 “你别跟碧桃儿计较。”
“她认你是主人不见得认我主人。”我切切道,“小丫头等着明天来缝她的嘴,她今天不是夸玉笙的海棠绣得好吗,叫玉笙给她绣一朵在嘴上。”
奕析闻言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的鼻尖,佯怒道:“琅嬛,你说话可是越来越过分了。玉笙那种的性子如何扎得针去,你怎么不自己去。”
“嗳。”我戳一下他的额角,咯咯笑道;“让我绣就不是并蒂海棠了,小丫头到时候岂不是更有的哭了。”
颜倾天下碧水青山总长隔
高奕槿此次出宫名为北巡,为避免不必要的劳民伤财,并不是一路声势浩大,鸾风赤方扇,玉珞金步辇。而是尽量低调,仅仅知会了沿途的地方府衙。
我的身份如果唯独是琅嬛,伏眠国主,跟他相隔遥远,是不会见到的。可是琅嬛现在另一重身份却是七王妃,从名义上来说已是皇家中人,避而不见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权衡现在形势,诸事未稳,以免节外生枝,我是不宜出现在奕槿眼前。
权宜之计,就是寻找一人暂时做我的替身。
这些日子我一直居于流蕊苑,外面的消息陆陆续续地传来。皇上亲自率领命检校少傅、奉国军节度使、前制置使检校太保、殿前都指挥使等官员,查看了雪涵关外的龙吟台墟址遗迹,故地重游唏嘘不已,二十年的龙吟会盟之耻最终湔雪,并且嘉赏与宴请在北奴之战中有功的将士。
皇上素来与韶王感情亲厚,此行未偕同宫誊嫔妃,倒免了避嫌的顾虑。阔别后为畅叙兄弟之情,皇上未居于宁州行宫,而是居于韶王府上。风平浪静中过去几日,我独居于流蕊,长日悠悠,闲闲无事,我不能见变析,也不能见樱若,日子过得幽闲却也冷清。
流蕊苑中晚开的寒绯樱早己瓢零凋谢,几瓣焦黄失水的花瓣沾在湿润的泥土上。旁边的一丛伶仃的索罄花生长得势头正劲,枝叶葳蕤,墨紫色的花萼纤纤地托着鄢白瓣金蕊。
我沿着乌石小径漫步在苑中,远远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弯着腰在抬地上的樱花瓣,弹击灰尘收在束口绢袋中。我心中想倒是有趣的人,于是出声道:“已经落地的花瓣做成千花不太好,就是用来制香那香味也比不得新采的来得纯。”
我想到以前妈妈在世时,除了看书之外,也喜 欢'炫。书。网'采撷新鲜的花瓣制香,至今还记得遗落在她衣襟袖底间纯然雅致的美蓉香。
听到我这边的声音,那女孩小脸一红就跑了。我走上前几步,没看见她踪影却迎面碰七了刃雪刃雪四处霜了一眼,问道:“怎么,琅嬛你找人吗?”
我淡淡地摇头,“你怎么来了?”
刃雪一听,不满地扁扁嘴,“这话听着怎么像是逐客夸。”
我笑而不语,携她一同在花阴下坐着。刃雪的性子跟元君极像,不过因她年纪尚小,说话间更加开朗直接一些。
“你说那人会什么时候走?”刃雪一手托腮笑着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会很久。”我道。我不能露面,扶乩会替我假扮成琅螺王妃。她不必周旋,甚至不必说话,只需礼节性的稍稍拜见一下。尽管前段日子关于琅嬛的传闻甚嚣尘上,我相信以奕槿的性格不会过多的注意一个无关的女子。
刃雪她聪明伶俐却过于活泼好动,这样十分容易惹人注意。还是一向安静沉稳的扶乩最好,她心思缜密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倒觉得扶乩奇 怪;书;网,那个半死半仙的人,我本来还以为她不会答应。”刃雪说话时的毫无顾虑很像元君,明眸一眨埋怨道:“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丹姬是冷冰球,她是冷淡溃,要不是还有姐姐陪着我,这日子就太难过了。”
我漫不经心地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琅染。”
“琅染?”见我蓦然提起这个名字,刃雪神色有些惊讶,叹息道:“她很可惜,才十五岁的年纪而己,我当时听到她溺死的消息时真不敢相信。”
“我也是,当姽婳亲自来找我回去时我就有预感出了大事,只是没想到这大事是出在她头七的”我有些落寞道,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有种感觉从未间断,就是琅染的死跟我有关。
刃雪端起瓷盏轻抿一口,缓和气氛道 “琅嬛,还是珷玞姑姑的荼最好喝。”她顷刻出了个主意道:“我们一起去她那里好吗?”
我想到上次珷玞对我半冷不热的态度,不好直接回绝,于是调侃道:“我可不敢去,看着茶碗底躺着一条蜈蚣,这样的茶我可喝不下。”
“什么蜈蚣?”刃雪有些糊涂,即刻反应过来,清灵荚道:“你晓的是蓍草茶,其叶缘裂片细 小如蜈蝼足罢了,哪是真的蜈蚣。”
“不过据随姑姑闭门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刃雪嘟囔道。
我轻轻哂笑道:“那个倚老卖老的。”珷玞是伏眠老一辈人有资历的人中唯一还在世的,她脾气冷僻,不喜被人打扰。我除了必要时礼仪上的问候外,一般都是对她敬而远之。
我想到些什么,落落起身道:“刃雪,陪我去看看姑姑。”
刃雪十分不解,想问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与我一同骑马从流蕊出去,我们没有直接沿近路回去,而是从流蕊出去之后再往北。策马跑出五六十里,直到临近胤朝与北奴交界人的柯尔,眼前出现大片广襄贫瘠的戈壁,稀稀落落的有几方土色毡布围成的人家,长相粗陋的骆驼刺之类乱草杂生。此时少风沙,一眼看去远处地平线上戳出几处突兀的尖锋,满目漠漠苍黄中如异景叠现,庞大的覃积山脉在一派荒凉中蜿蜒横旦。我若是没有看错,那儿处突出的尖角就是鹰断峰、擎帘峰一带。
我并非真的要去看珷玞,不过是在流蕊苑中过得烦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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