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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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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说出那句话,是桑辰的不对,但当时冉颜尚未成亲,男未婚女未嫁,他为求爱而“不择手段”了些着实没有什么关碍,可是如今冉颜已经嫁作他人妇,再提出来在人前一说,便有了别样的意思,这是质疑他桑辰的道德,也是质疑冉颜的贞操。

桑辰目光无惧的盯着他,“在下与端梁夫人清清白白,不惧任何人查。在下原以为魏王乃是坦荡君子,却原来都是做给世人看的,请恕在下不屑与尔这般小人为伍!”

说罢,便霍的站起身来。

屋内所有人都被这忽然间的变故骇的怔住,全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桑辰走到门口却被两个护卫拦住。

李泰微微抬手,屋内的人全部退去,才起身踱步到他身旁,轻笑道,“既然你觉得本王是小人,那本王今日就小人到底,来人!”

桑辰冷哼一声,他知道方才的话将李泰得罪了彻底,但今日来时是光明正大的拜见,明日还要点卯,他不信李泰还敢将他扣押。

“随远先生看这是什么?”李泰把一张纸展开在桑辰面前。

上面字迹笔走游龙,风骨俱佳,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他自己的笔迹!然而内容却不是他所写!

李泰只容桑辰扫了一眼,然而他却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是写给冉颜的,大致意思是:桑随远在我们手里,请端梁夫人亲自前来接人。下面写了地址。

“本王一向很喜爱随远先生的墨宝,因此收集了很多,随远先生几年前科举的所有卷宗都在本王府内。”李泰将这张纸递给旁边的护卫,从柚中掏出折扇,哗啦一声甩开轻轻摇着,“虽只得先生七八分风骨,但骗骗一般人足够。”

桑辰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却不肯示弱,“你想做什么?”

“替随远先生更衣。”李泰道。

两名侍卫立刻压着桑辰往屏风后去。所谓更衣,不过是扒掉他的外衣,护卫都是粗人,自然不会伺候人穿衣服,只拎了件事先准备好的浅蓝色丝绸广袖袍服胡乱帮他套在身上,桑辰微弱的挣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啧,随远先生果然风采逼人。”李泰看着被侍卫从屏风后压出来的桑辰不禁叹道。

李泰倒是没有讽刺的意思,桑辰平素不是灰色布袍便是官服,从不曾着华服。人靠衣装,纵然他眼下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不失俊美。

“李泰你这个无耻小人!如此下作手段莫说吴王,你便是连太子万分之一也不及,我纵死又如何,我桑随远今日敢赌誓,倘若你这等小人能为君,就让我生生世世沦为贱藉,永不能翻身!”桑辰脸红脖子粗。

李泰一直笑意盈盈的面上终于变了色,他所了解的桑辰,一直都是那样温和还有些傻气,为人固执,常与人闹的不欢而散,然而却从来不曾撂过这等狠话。

“本王倒是小看你了。”李泰声音微冷,原以为桑辰是个儒流,心怀仁义,一心打算皓首穷经,却不曾想,他竟然一言戳破自己内心所想。

纵然,在外人看来李泰宠冠诸王,太子行径又实在令人失望,他的确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但这些不过是客观事实,他在外一心扑在编书文事上,倘若内阁有几个人能看出他的野心,也不足为奇但桑辰居然也敏锐的察觉到此时,实在不得不让他惊骇。

是隐藏的不够好?还是桑辰的确有能力?李泰更愿意相信后者。

“将随远先生的外衣,以及那封信送到襄武侯府。”李泰沉声道。

护卫把桑辰绑在柱子上,便都退了出去。

李泰跽坐在主座上,眸色几多变换,最终放缓了语气道,“其实先生何必如此固执?小王又非是让先生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编书而已,倘若这部书出世,定然能令天下士子受益匪浅,天下读书人亦会记得先生的好。”

桑辰狠狠的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倘若桑辰真的只是个书呆子,说不定在李泰第一次邀请的时候便高高兴兴的应了,然而有些事情他只是不愿意去想,并非真的不知。

“小王知道随远先生为何这样大的反应。”李泰也不气馁,因为他觉得已经抓住了桑辰的软肋,“先生是真的很喜欢冉十七娘吧?论才学、人品,你都比萧颂高出不止一星半点,但你知道她为何不选择你吗?”

李泰见桑辰垂下眼,不再怒视他,却也一副闭目与世隔绝的模样。唇角微微一挑,“因为先生不愿认崔家,因为先生没有权势,没有地位!”

“你胡说,十七娘不是那样的女子!”桑辰立刻反驳。

李泰面上笑意更浓,声音也恢复平日的儒雅柔和,“小王并没有贬低冉十七娘的意思,可是先生是否曾想过,十七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娘子,一个名声几乎落没的氏族,好不容易有这样联姻以增强实力的机会,十七娘即便喜欢先生亦无法选择。”

是这个道理没错,桑辰一直都知道。可是……冉颜心里的人根本不是他。

“情爱是何物?女子一过了幻想的年纪,便不过是想找个人依靠罢了,倘若萧颂不在,先生再向冉十七娘伸手,倘若在加上先生为她守候许多年的深情,她必不会拒绝。”李泰继续诱导。

“是吗……”桑辰喃喃自语,似是疑惑,然而他心里隐隐明白,冉颜是个果断决绝的人,与一般娘子不同。更何况,他如今依旧怕她。

李泰千算万算,也不会算明白,桑辰对冉颜既爱且惧的心情。

“好,我答应你。”桑辰哑声道。

这是他这辈子,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第364章暗潮汹涌来袭

李泰微微一笑,“先生如此识时务,小王很高兴。”

“能否将衣物还我?”桑辰抬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小王很想知道,先生方才说小王永远不能得到那个位置,有什么凭据?”李泰怎么能不担心,桑辰发下如此毒誓,断然不是像没有把握的赌气之言。

桑辰别开脸,“在下现在不想说。”

桑辰固执的性子在长安是出了名的,李泰心知今天已经将他逼到了极处,不能再继续用强硬的手段,否则到时候得不偿失,遂笑道,“先生不想说便不说,小王明日亦要上朝,不如先生今夜便宿在我这里,明日一同出门,先生以为如何?”

桑辰一副不愿与他多说的模样,脑中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王府司马苏勖劝李泰学习古代贤王那样延宾客写书,李泰便上了奏章。

圣上得知后十分高兴,并且全力支持。这本括地志》按时下的都督府区划和州县建置,博采经传地志,旁求故志旧闻,详载各政区建置沿革及山川、物产、古迹,风俗、人物、掌故等等,可谓是一部集地理与文学一体的巨著,一旦编纂成,势必又是一大功绩。

招揽宾客编纂括地志》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更为了方便李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李泰与李恪不同,李恪文武双全,早年曾经随军出征,并且表现不俗,因此在军中颇有威望,倘若他真的振臂一呼起兵谋反,必有不少人会响应。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泰必须要建立起自己威望和势力,单凭儒名起不到多大作用。而这本括地志》,对于大唐的整个布局规划都有极大的意义,足以体现他的治国之才,又能招揽到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不行,在下家里兔子没有人喂,在下要回家喂兔子。”桑辰坚定的道。

李泰其实可以说派人去帮他喂兔子,但是见桑辰的表情知道再逼无用,便只能道,“好。”

说着,伸手帮他解开绳子,“不过衣物暂时不能还给先生,小王虽相信先生人品,但为大事者需谨慎希望先生能够谅解一二。”

桑辰犹豫了一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随便你!”

李泰尚未来得及客气一两句,便见他兔子一般的窜了出去,竟是连门口的两名护卫都不曾来得及阻拦。

护卫见桑辰冲出去,心中一惊,正准备追,便听见李泰道,“不必阻拦,派人暗中盯着他。”

“是!”护卫拱手应道。

李泰腰粗肚大,夏季撑不住热方才经过一番活动,白皙的皮肤上早已经汗水淋漓,他甩开扇子扇了一会儿,心中却越发烦躁。

萧府中。

冉颜将将收到萧颂从苏州来的传信,正倚在窗栏边阅读。

歌蓝和晚绿端一盆冰放在她身边,准备了一些新鲜果子放在上面冰镇。

看着萧颂的信,冉颜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萧颂在江南道和淮南道追查官员接连被杀案,他刚至淮南道不久,尚未开始展开搜证,但沿途也未曾闲着,竟是查出了一些关于本家那边关于东阳夫人的事情。

原因还要从他们返回长安之后说起。

家族对春来用了家法之后逐出萧氏,然而之后东阳夫人的病情越来越重,请了许多名医,都说是服用了过量的雷公藤,但查了东阳夫人身边所有人,没有任何线索。

而萧颂查到的线索正是与她这病情有关。

东阳夫人暗中与李泰勾结,倘若李泰助萧十郎登上族长之位,彼时萧氏会倾全族之力支持李泰。

东阳夫人并非是一个养在深闺人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势弱,即便扶持儿子当上族长,也不过是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那时的处境也许会比现在更艰难。

于是东阳夫人一直在伺机而动,后来发现江南道和淮南道一代的官员陆续死亡,便暗暗上了心,她察觉死去官员中有一两个与李泰有瓜葛,已能猜出大概。

她精心布局半年,终于再次等到了苏州有异动,来了一个黄雀在后,终于取得一封尚未来得及销毁的书信,虽然笔迹与李泰有所不同,但上面的印章货真价实!

想必是东阳夫人取得书信的事情,做的也不甚干净,被李泰发现了马脚,所以招致杀身之祸。

冉颜直看到第五页,才有萧颂寥寥数句的交代,却只是说,长安暗流汹涌,事情复杂,他将这些机密的事情告之,望冉颜见机行事。

没有任何煽情的话语,然而从这厚厚的一沓秘事之中,冉颜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远在千里之外他的担忧和牵肠挂肚。这份函件倘若被不该得的人得了去,萧颂的处境堪忧,但他还是冒险送了来,无非是担忧自己的妻子身在长安会遇到危险。

还有什么情话,能比得上这份情重呢?

歌蓝看冉颜的神情,知道信中所说并不是什么夫妻情话,便点了火盆端到冉颜面前不远处。

冉颜轻轻抚了抚那几张纸,丢进火盆里。面前一热,火舌陡然伸出盆外。

“娘子,郎君不曾写情话么?”晚绿见冉颜面色凝重,心觉得是不是萧颂没有说些温存的话。

“是啊。”冉颜喃喃道,“的确是未曾说情话。”

晚绿正想着怎么安慰她,便听她继续道,“相隔万重山水,写了缠绵话儿也不过是平添伤怀,不若不说。”

萧颂也必然是这么想的吧。

冉颜垂眸,看歌蓝将火盆泼熄,心里一阵泛空。

“夫人。”门外有侍婢唤道。

晚绿去开了门,“何事?”

“这是有人送至门房的信函。”侍婢双手递过来一封信。

晚绿接了过来,问道,“不知道是何人送的么?”

侍婢答道,“不知,送信来的是个中年妇人,门房问了,但对方不愿意透露身份,只说夫人见到信,自然就会明白。门房见对方只是仆人,举止气度皆不俗,便不敢耽搁的让奴婢送了来。”

“知道了,下去吧。”晚绿道。待侍婢下楼去,才转身绕过屏风,将信递到了冉颜面前。

冉颜心中也疑惑,这个时候,谁会给她递信?

拆开信函,里面只有一张纸,冉颜看了上面的内容,面色微微一变,语气略有些急促的对晚绿道,“去请刘医生来!”

晚绿见冉颜的面色,也不敢大意,应了一声便匆匆跑下楼去。

冉颜将手里的信递给了歌蓝。

“会不会是圈套?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抓桑先生,跑到咱们府上来勒索?”歌蓝看罢,不禁疑道。

“在长安,知道我与桑辰有些交情的人也不多。”冉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揉着太阳穴的手细不可查的颤抖着。

这些年来,冉颜无数次的梦到自己在秦云林出事之前有机会阻止,也梦到无数次秦云林被凌辱的画面,这已经成了一块心病。她任何时候都可以很冷静,可是倘若遇见这样的事情,便立刻失去了判断力,所以她果断把事情交给歌蓝和刘青松,希望他们能给个冷静的意见。

“冉颜!”刘青松冲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喘着粗气,把包袱摊开在冉颜面前。

里面露出一件布袍,冉颜今早才见过桑辰,再加之方才接到那样的消息,自然一眼便认出这是他衣物。

歌蓝见冉颜面色阴郁的吓人,连忙劝道,“夫人,您冷静些,这衣物很是寻常,若想仿制很容易!”

“谁能保证一定不是他!”冉颜紧紧抓着衣物,满眼戾气。

诚然,冉颜不喜欢桑辰,也不喜欢与他相处,然而桑辰除了是她来到大唐交往较深的第一个人外,他本身如清水的纯净,也令冉颜颇为欣赏,让她有一种想保护这种纯净不被破坏的冲动。

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冉颜会如此渴望萧颂在身边,就如上次冉云生失踪那样,纵然她做事还是冲动了些,可也不至于失去辨别的能力,他能够安抚她的情绪。

“此事要想周详一些,我已经派人去桑辰住的地方去寻他了,等等消息吧。”刘青松在关键时刻,倒也拿出了正经的样子。

冉颜看着他肃然的模样,轻轻吁了口气,“放心吧,我眼下虽失去了方向,但智力没下降。”

有萧颂在的时候,她会纵容自己小小的冲动一下,因为他是冷静的,既然容她去做,必然是有把握收拾好残局,可如今,必须要步步为营。

有上楼的脚步声打断了沉默,来人在门前停住脚步,恭声道,“夫人,东阳夫人来访。”

“诶?”刘青松满脸诧异,“她不是重病卧床?不好好在兰陵呆着,跑长安来做什么?”

冉颜闭眸深呼吸一下,才道,“请东阳夫人去厅内。”

“冉颜,你可要绷住了啊,不管她说什么。”刘青松即使不知道萧颂说的那些内容,也从中嗅到阴谋的味道,“我在这里等着桑辰的消息。

“歌蓝,你与刘医生一起在这里等着吧。”冉颜站起身,沉声道。

她垂眸看见刘青松有些不安,便道,“放心,我已经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说罢,领着晚绿走出药房。

第365章入毂

冉颜走出拱门之时,恰遇见从内门道进来的东阳夫人。

她依旧是眸光悠远的模样,只是清瘦了许多,面色苍白,一身素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如不食人间烟火般。

冉颜冲她微微欠身。

东阳夫人颌首,由侍婢搀着向她走过来。

“大伯母请厅内坐吧。”冉颜道。

东阳夫人看向庭院中的凉亭,声音有些虚弱,“屋里有些闷,去亭中坐坐吧。”

才至傍晚,午间的余热还在,其实外面比屋里更加闷,但既然客人已经择了去处,冉颜便也就随着她去了。

两人在凉亭里的席上跪坐下来,冉颜便问道,“瞧着大伯母气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倘若不是东阳夫人可能对冉颜有威胁,其实冉颜对其也无多少恶感,甚至某些时候还会冒出非常恶劣的想法,如果不是东阳夫人谋杀了萧颂的前两位夫人,萧颂如今也不会是她的夫君。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冉颜越来越觉得,这世上再没别人比得上他。

“是病了一些时日,且我自觉时日不多,所以才会在孝期出来见你这一趟。”东阳夫人的语气像是在说饭后喝什么茶,如此轻飘。

“我观大伯母气色,尚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冉颜道。

侍婢上了茶,东阳夫人不紧不慢的端起来抿了一口,才道,“有些病,并非良药可医。”

冉颜顿了一下,挥手令亭边的侍婢退下。

东阳夫人放下茶盏,盯着从外面花圃伸进亭子里的一朵红色木芙蓉,似有些出神。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我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小九从前不对我下手,不过是怕打草惊蛇;令我身后那个人对他有所猜疑,如今他既已得知我与那人决裂,势必报复。”

萧颂的确是那样的人,而且他报复的手段每每狠绝,不给敌手留丝毫余地。倘若他恨上一个人,绝不会一刀抹了那人脖子,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将其毁灭连渣滓都不剩。

“小九做事的手段,旁人不知,我却领教过几次。”东阳夫人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从袖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放在几上,“我来,只想同你做个交易,这是李泰勾结地方官员、有谋反之意的信函,你拿去,条件是换我儿性命。”

萧颂报复起来,很难说会不会顾忌兄弟情义。

冉颜盯着她,淡淡的道,“我为何要接下这烫手山芋?李泰谋不谋反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东阳夫人目光微垂,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函的边角,轻声道,“可我知道,李泰抓了桑随远。”

冉颜心中一跳,分明看见东阳夫人唇角有一抹浅笑一闪而过,她抬起头来,秋水清浅的眼眸望着冉颜,“这个交易如何?一命换一命,我知道,你有本事说服小九。

“是你自己服的雷公藤?”冉颜陡然明白过来,谁又有本事在这样精明的女人身上施毒?只有她自己吧。

端阳夫人端起杯子,正要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错。李泰以为用宗主之位便能诱使萧十一杀了我,可他不知道,萧十一根本不堪一击。”

从联手这一段时间,东阳夫人其实也看出李泰这个人并没有识人善用之能,这在争储位的道路上是个致命的缺点。

东阳夫人继续服毒,一是为了争取时间,萧颂身负皇命正在去江南道的途中,肩负重责不说,他本身便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如果知道她重病不愈的消息,多半不会急着下手报复,而是会暂时观望形势;二是为了麻痹李泰,李泰在萧府里有安插眼线,她暗中控制萧十一,依旧装作被其下毒的样子,偷偷出兰陵。

其实她已经到长安有些时日了,只是等着这个合适的时机。

冉颜自也是能想到这一层,可是她不明白,东阳夫人既然有能力瞒住李泰,有能力控制萧十一,还能够得知李泰的动向,又怎么会惧怕萧颂的报复,急忙赶过来做这个交易?

东阳夫人自是能看出冉颜的疑惑,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虑什么。

冉颜抬眼间却意外瞧见亭外的小径上,一袭素衣的萧铉之长身玉立,不知何时站在了芙蓉丛中。木芙蓉不过一米高,将他修长的腿掩埋了一半有余,他气息不匀,面上带着莹亮的汗水,似是匆匆赶来。

有侍婢随后追过来,似乎是看见冉颜的目光,便并未出声。

这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冉颜目光微转间,东阳夫人垂着眼,并未发现,只是用她那一贯平淡的语调道,“我放弃,不过是忽然发现,我所谋的一切,并不是十郎想得到的东西。”

晚风轻轻拂过木芙蓉花丛,院子里一片静谧。

冉颜看见萧铉之呆呆立在那里,便知晓东阳夫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也听见了。

东阳夫人亦发现了冉颜的动作,便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淡淡的看了萧铉之一眼,转过头对冉颜道,“侄媳妇是否要同我做这桩交易?”

“好。”冉颜痛快的答应。既然萧铉之不知实情,实在没有必要承受萧颂的怒火,况且现在她也需要这份信函从李泰手里换取桑辰。

纵然这样,可能会遭致李泰针对萧府,但这也是不得已之计。

东阳夫人肯来同冉颜做交易,也是看准了冉颜的性子,倘若冉颜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她可能就会另寻别路了。

“那么,请侄媳妇发誓吧。”东阳夫人道。

冉颜实在有些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被自己儿子发现真相,竟然依旧如此坦然,于是便竖起手,道,“我冉颜,今日对天发誓,倘若不遵守与大伯母之间约定,死后永不得超生。”

“如此便好。”东阳夫人微微抬手,贴身侍婢立刻扶着她起身。

冉颜亦起身相送。

待东阳夫人走到凉亭前的阶梯上,萧铉之才反应过来,唤了一声,“母亲。”

“你怎么来了。”东阳夫人驻足。

冉颜离得近,能看见她抓着侍婢胳膊的手微微一紧,额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许是毒性发作,但在转而看她面上,却还是那副山高水远的清寡。

萧铉之不喜争斗,性子孤僻,却不笨,自出了春来之事,他百思不得其解,春来会为了维护谁而不惜一切?只有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母亲。

这些日子以来,萧铉之一直在暗暗注意东阳夫人的动向。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个淡薄世事之人,淡薄到十分的寡情,然而看见她用雷霆手段将萧十一压制的不得动弹时,他偷偷跟到长安来,只是想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砀,从听见的只言片语中,已经隐隐能猜测到事情的大致轮廓。

这个一向寡情的母亲,做这一切事情,竟然只是为了他!

“母亲……”忽然间颠覆以往的认知,让萧铉之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从今以后,你便当做没有我这个母亲罢!”东阳夫人道。

语罢,看也不看满脸震惊的萧铉之,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萧铉之愣了一下,匆匆朝冉颜施礼,转身追上东阳夫人。

冉颜没有闲情逸致去管他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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