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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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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问三不知。

    苏绾当即便松了脸笑道:“姐姐莫不是疑心是我将嬷嬷推进池子里头的吧?”

    苏墨愣住,接着便明显放松下来,摇着头道:“不是,奴婢怎么会这么想。奴婢只是一时还未从嬷嬷的死当中回过神来。”说着已经主动坐到了苏绾的榻边,“姑娘的腿真的不碍事吗?”

    苏绾本也是心胸坦荡,有道是“水浊则无鱼,水清亦无鱼”。一个人但凡受了冤枉,大抵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拼了老命地喊冤,另一种就像她,干脆将话说出口,坦坦然然给人一个问心无愧的模样。虽说两种各有弊端,也并非是绝对的,但对苏墨如此性情傲然的人就应该拣后者说话。

    幸好吹糠见米立竿见影,苏墨已主动扯到旁的话题了。

    “不碍事。”她答道,马上转了话头,“不知道大公子如何了?若非我强要他给我解释那本《扶苏传》,他想必也不会如此。我心里对大夫人挺是内疚,心想大公子若然好一些了,我定要奉茶赔罪去。”

    苏墨叹了一声,苏绾顿生一些不好的念头。她道:“大公子已多年未发作地如此厉害了。楼御医说是大公子若非救地及时,此时恐怕早已仙游去了。”说着两眼开始泪汪汪的,“大公子待奴婢极好,若他有什么不测……奴婢……”

    “大公子前些年也发病吗?”苏绾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苏墨点头:“偶尔有过发作,可未有这回厉害的。不过楼御医总算说了,此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再不能守殿,要好生静养方可。”

    苏绾心道,这回可让苏洛陵吃亏了,平白没日没夜地守殿去!

    苏泊生的事她不便多问,聊了几句便打算收住,免得让她与寒翠微各自生疑:“劳姐姐在书架那儿取几册书我瞧瞧,打发打发时间。”

    “是。”苏墨应着就取了几本书,又下去弄上来一些点心便立在一旁不说话。

    苏绾余光偷偷瞟她,知道她虽嘴中说无事,心里多半还是恼恨自己的。便也不说话了,所谓说多错多,说的便是这种情况。路遥方能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啊!她也并不指望能融入苏园,只是别将她扯进更加荒诞的事情里去就行了。

    翻了几页书,她便有些困乏,想是夜里没睡好,这回子瞌睡虫全部吹起冲锋号了。就不勉强,搁了书兀自补眠。

    白日里睡觉,在她还是于蓝的时候就没这习惯。虽说身子是华云英的,但这么久了也有些同化了,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里,便又做起了梦。

    这回却没下雪,一条宽阔碧绿的运河在她脚畔。河壁砌的是矩形条石,泛银的色泽里头隐隐有层蓝色杂糅,每块条石还都刻有繁复的纹路,风格大起大落浩淼雄浑。整条河如一条莹绿的巨蟒躺在迷雾中的大地上,蛇身滚滚,蜿蜒无尽。

    忽然河中水花一冒,从里头露出个人,伸出湿漉漉的手递与她一张黄帛,她便飞快俯身去接。黄帛一到手,那人便朝她露出白牙腼腆地笑笑,一头扎回河水里。她迅速展开黄帛,却看不清上头有些什么字。她竭力张大眼睛想看个细究,这一用力忽然眼角冰凉,她便哗然睁眼,发觉自己整个身子竟俯在榻上,眼角触到的冰凉正是那日被苏洛陵摔成四截的灵簪。

    灵簪她未舍得丢,知它已碎,纵然于蓝的身子仍旧好好地在,恐怕也是回不去了。正像打电话一样,通讯公司跨了,小市民还不如拿对讲机爽快。女娲炼石只剩余最后一块五彩石,雕琢成一支这样的灵簪,没有后备,是真正的天下无双。电话跟对讲机,她是一个都捞不到的了。

    无声叹息,将簪子再度包好放入狐毛底下,她回首见苏墨已支着额打盹,自己睡意也消去,便仰着脸思索起刚才的梦来。

    这梦,周公也无折吧?就算有折,她也记不得了。

    细细回想,除却那张黄帛上的东西像糊了层泥一样不分明,其他倒也还好。只不过永兴王朝她是初来乍到,那条河是什么河也猜不出来。倒是那送黄帛的人有几分眼熟,临了竟还对她傻笑。

    苏绾勾唇,心觉这梦里的人真是可爱。忽然脑中一记闪光劈入,她差点滚下榻去——那人——那人竟是哑巴黄!

    她,她怎么会梦到哑巴黄?

    “哟,妹妹醒着呢?”寒翠微的声音豁然撞入。她自外头扭腰进门,一眼瞧见打盹的苏墨,正想发作,苏绾先她一步道:“姐姐怎么来了?快来坐。”

    嗓音故意拔高了些,支额的苏墨一惊就醒了,看到寒翠微“哗”一声撞开凳子,局促地起身:“大夫人。”

    跟随寒翠微一同进门的是苏湄,那双媚态百生,瞧一眼都能将闫爷那档子人的魂勾走的凤眸有些张扬地冲苏墨眨。苏墨触到也回了个过去,彼此谁都不肯吃点儿亏。苏绾无奈,眼神劲儿逼来逼去,这是练斗鸡眼呢,还是已经成了斗鸡眼。

    两人对过一阵,显然都想休战再备。苏墨过来将苏绾扶起,在她背后垫了软垫,苏湄则默默跟在寒翠微身后,像影子似地,动静同步。

    苏绾心中哀叹,寒翠微这会儿过来又是干什么来的?

    “什么风将姐姐吹过来了?”她道。

    苏湄搬了条凳子,寒翠微便敛裙坐下:“一早便听人讲妹妹的腿伤着了,可惜泊生那头我放心不下,就先差了苏墨过来。”说着边已向苏墨抛了凌厉的一眼,转过头却又笑吟吟地道,“这不一得空就心急着来探望妹妹了。妹妹的腿好些了吗?王妃可心拧了,若不是姐姐劝住,恐怕早已过来了。”

    苏绾陪着笑了两声:“王妃的身子要紧。姐姐也是,有身孕怎么还能两头跑?妹妹过一阵便能下床走动,不碍什么事。届时还得去烟波阁与姐姐下棋解乏,让姐姐指点指点妹妹。”

    寒翠微掩帕笑着:“妹妹哪儿的话,你的棋艺可比姐姐高明多了。不过妹妹的身子骨也真是娇弱,这才进苏园多久呀,便是大病小病大伤小伤的不断。哎呀……妹妹可得多注意了,这万一真到了忧及性命的时刻,可是谁也帮衬不了的。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最知道,好歹也是自己熬着煎着,旁人心疼也是白搭。”

    寒翠微这番话直说得苏绾心凉。她抬头看着寒翠微,忽然觉得她话里说的,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恐吓!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十八章 特殊爱好

    素知大宅院落里头的高门贵妇,向来一张嘴尖得厉害。这可以说不是女人的错吧,而是时代迫使,女人必须为难女人!

    苏绾清瞳如水,一眨不眨看着寒翠微。这人说不上城府,反倒有些耐不住性子。若沉笃如苏湄,傲烈如苏墨,清纯如苏棋的话,想必苏泊生一生都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只不过肚子里多出块肉便就这样迫不及待盛气凌人了,她究竟有没有想过,这块肉,纵是有心人动动手指,便可将之化为一滩血水。

    她又看了看苏墨,见她眸子里波光闪闪,黛眉微蹙,心里为寒翠微叹了口气。这是苏园的家务事,她打死也不会去掺和,且看个人造化吧!

    寒翠微这趟子过来,应该是昨儿个被临王妃数落的缘故。与临王妃固然不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只能在明里做了个让步,不过这口心气想是不出不快,于是现在就跑过来了。无论是来威胁摆脸色的也好,还是听闻她摔了腿来取笑的也罢,冷嘲热讽的,她从小领受多了。皮够粗肉够厚,除非寒翠微的嘴巴里装的是步枪子弹,否则她一概作耳旁风就是了。

    她的底线如今可谓是无限大。

    寒翠微坐了一阵子,见话也到了,气儿也出了,一股子委屈皆数倒光,心里舒畅多了。扭着腰肢摆着丰臀告辞着要离去。

    苏绾忽然想起什么,忙追问道:“姐姐别急,妹妹还有个不情之请。”

    寒翠微嫣然笑道:“何事说来听听,但凡姐姐能做的,定然给妹妹办得妥妥当当。”

    “倒不是什么大事。”苏绾道,“只是上回在姐姐的阁子里见着那本《扶苏传》,妹妹想再仔细看看。”

    寒翠微脸色微变:“就是妹妹与泊生一同探讨的那本册子?”

    苏绾听闻她这么问,心里便有些后悔去讨那本书了,应该叫人去外头买一本才是。便摇头道:“妹妹也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的,姐姐别放在心上。”

    “哟——妹妹这话可不对。”寒翠微踩着莲鞋转回来,“妹妹现在可是咱苏园里头一大宝贝,就算是一句无心之言,咱做姐姐的也定是放在心尖儿上想着的。《扶苏传》是吗?苏墨,回头你取了过来给绾姑娘,别叫姑娘一直记挂着这事。”

    “是。”苏墨应道。

    苏绾嘴中颇觉不是味道。怎么寒翠微这话头一出,总觉着是变了味儿的!她细细蹙着眉,也只好应道:“麻烦姐姐了。”

    寒翠微脸上阴晴不定,领着苏湄先行离开。

    苏墨待两人走后,往炭盆里加了炭料:“姑娘饿了吧?奴婢叫人摆饭。”

    苏绾拉住她:“墨姐姐,你先坐会儿。”

    苏墨眼神一股困顿,在榻沿坐了下来,问道:“姑娘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莫不是腿上吃痛?奴婢这就唤楼御医来。”兴许是刚才苏绾有意替她挡下一顿责骂,苏墨这时的态度已比之先前好过很多,她说着就要起身。

    苏绾急忙又拉住她:“墨姐姐别慌。我是有事求姐姐帮忙!”

    “什么事?”苏墨道。

    苏绾在狐毛底下摸出那包灵簪残段,摊开来对她说道:“这东西姐姐也见过,我娘就留了这么一件东西给我。眼下我父亲也已去世,未留下什么足以凭吊。仅仅这簪子,已是我对父母念想的唯一物件了。可前些日子不知好歹给摔成了几截,姐姐可否拿到外头去问问,这东西还能不能修的。”

    苏墨轻手轻脚接了过来,瞅了几眼:“这是奴婢的眼神儿出毛病了还是别的?我怎么记得这簪子从前是绿色的呢?”

    苏绾一震,忙道:“瞧第一眼的时候可不是在灰尘堆儿里拿出来的吗?定是看岔眼了。姐姐帮忙问问,我也知破镜难圆,若实在找不到人修的,就拿回来,我也权当努力过,没法子了。”

    “这事儿好办。”苏墨笑道,“会这手活儿的都在街上,明儿我便出去打听打听。”

    “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

    苏墨面色嫣红,显然是苏绾这一声声“姐姐”极其受用。便也含糊应着,下楼张罗摆饭去了。

    要说苏园里头唯一让她称心的,那便属饭菜了。

    她是苦过来的人,人生样样事情都是自己打拼下来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依靠。福利院的日子虽说吃穿不愁,但毕竟在保证数量的前提下,质量不见得会成正比。所以自己赚钱之后,她通常都使劲慰劳自己,吃穿说不上顶级,但好歹也能教一般白领龇牙的了。

    苏园的食材比较考究,兴许是近日临王夫妇在园子里,于是最近的伙食比之她先前刚来之时的还要好上一半儿。

    不过,有道是“肉吃多了也怕腻,金子多了也喊沉”。苏绾瞧着苏墨领人摆上来的各色佳肴,不禁胃里一阵翻搅。尤其是见着那道“玲珑丸”,从喉咙里窜上一股恶心。颇有些“蓦然回首,那猪油竟又在灯火阑珊处”的无奈。

    哎——玲珑又见玲珑!

    苏绾用筷子戳了几下,心道这菜好些时候没见着搬上桌面儿了,怎么今天又给摆出来了?稍早还以为是苏洛陵特意嘱咐的,却原来不是。

    心里稍稍有些失落,随口问道:“好些时候没见玲珑丸了,怎么今儿个掌勺的又兴起弄这菜了呢?”

    苏墨“呀”了一声:“前些日子,苏棋在到处嚷嚷姑娘的一道玲珑丸子做得漂亮,掌勺的便就气不过,也想做来试试。却没成想一道道都成了四不像。况且二公子极爱这道菜,自那日吃过姑娘做的之后,便就不想吃旁人做的了,于是也没人敢再做送到逍遥居来。今儿怕是掌勺的黔驴技穷,无菜可做了吧,瞅着二公子不在的空当,便又偷偷故菜重做了。呵呵……”

    “二公子极爱玲珑丸?”这是苏绾头一次听说苏洛陵有什么爱好。原来白狐狸喜欢吃猪油猪肉,旷古奇闻。

    这一说,便就有些好奇,向来冷冷淡淡的苏洛陵,他究竟有些什么爱好呢?古人也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自己也不想与他共同谋划什么,但同住一个屋檐下,不了解****的另一半,一个不小心踩了地雷,炸翻了整个苏园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哪知问了苏墨,她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说什么?二公子喜爱栽花植草?”

    苏墨点头:“二公子最爱的便是那片竹林,迁进苏园的头几年,都是他一人一株株种下的。再是逍遥居门前的那片银丹草,届时春天一到满庭芳,跟其他花儿果然不同呢!”

    “竹林是他亲手种下的?”

    “是的。要不怎说那竹林,二公子决计不让旁人乱走呢?都说是二公子心紧着竹子,宝贝地要命,故才勒令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偏离那条小道。”

    苏绾心里一顿:竹林里有机关,你们乱闯岂不是拎着脑袋在手里当球玩儿。苏洛陵迁入苏园也不过是个孩童,便就有那种心机了吗?她不得不对苏洛陵喜爱栽花植草的特殊爱好保持观望态度。兴许那片银丹草,也就是薄荷也并不简单。

    忽然又想起了飞鸢阁前的梨阵。苏泊生说那些婆娑梅是自京城移植过来的,那么那个梨阵呢?总不至于也是照模照样移过来的吧?若是,那么也就是并非苏泊生苏洛陵兄弟在防什么人,而是整个苏园在防人。

    可是若不是呢?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十九章 入眠

    一顿饭因为一道猪油丸吃得毫无味道。苏绾草草吃过便让人撤下,自己则继续在榻子里看书。

    午后斜阳入屋,照得那面汉白玉桌石频频生光,金漫漫地直扎她的眼。

    她放下书,抬手挡去桌面的反光,看到苏墨正摊开了撑面竹圈,取下一张水绿色的帕子,上头绣有两只斑鸠鸣柳,松针几根。线路缜密,色调明快,与帕子的水绿衬在一块儿,有一种旷外奔放的自由感,令人陡生爽心。

    “姐姐绣的是什么?”她问道,张手要过来细看,“活儿真细。”

    苏墨咬唇:“是——双鸟戏柳。”

    苏绾将帕子反过来瞧了一眼,愣了一下,旋即还给苏墨,说道:“这么漂亮的帕子,姐姐可要收好了。”

    那是张双面绣。绣工如何她倒是看不出来,只不过既然是双面绣,她就不便再评价什么了。一来是不想苏墨再生疑窦,二来这种事定然少知道一个人是一个人,三来《绣宗》是从华云英那边拿回来的手札,她会不会诸种绣法未可知,但对书中内容应该绝不模糊的。若苏墨兴起提个什么蹩脚的问题,她可回答不上来。

    苏墨胡乱将帕子塞进袖子里,拾撮好桌上的花色线团跟各种型号的绣花针,一同装进一个鹅黄色竹丝篮内,低头道:“奴婢是不是惊扰姑娘看书了?”

    “没有。”苏绾摇头,“我只是想着那本《扶苏传》,姐姐若不嫌麻烦,帮我去趟飞鸢阁可好?”

    苏墨抬头一愣,面有喜色:“飞鸢阁?奴婢这就去。”话毕就已提着篮子窜出了门,“咚咚咚”直朝楼下奔去。

    苏绾还想说什么眼前却已无人,空张着嘴有些苦笑。她只是给苏墨一次靠近苏泊生的机会……并非她动了恻隐之心,想去掺和这等子事,而是她忽然想起了华启光。

    不知道华云英能不能到那里看到他。

    爱与感动几乎难以甄辨,可她却清楚地很。华启光让她感动,却无法教会她爱!

    苏绾无意之中盯着桌面被冬日照得炫目四射的光线,发起了呆。

    苏墨对苏泊生究竟如何,她无权过问,也无意过问。只是有点疑惑,那究竟是爱还是感动亦或是感激呢?如果古人都有一种“受人点滴涌泉相报”甚至“以身相许”的逻辑的话,那她无疑会成为一个狼心狗肺或者忘恩负义的异类。

    想得恍惚间,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罩住原本炫目的桌面,偌大一个影子投在苏绾视线里,她一下子觉得屋内陡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苏绾手脚一软便从榻上滚了下来,惊叫一声想到那个炭盆就觉得火辣辣的火苗子已经烧到了她的裤脚。

    “小心。”来人立刻凌步接住她。

    她听声音是苏洛陵,立刻伸手抓紧他的衣衫,无奈脚软地不听使唤,“咚啷”一声还是踢翻了炭盆,不光是裤脚,连着脚上的皮也烫掉了一层,疼得她立刻滚下眼泪来。

    苏洛陵踢掉火星子,将苏绾抱回榻上,翻着裤脚查视她烧到的脚踝,说道:“你这张嘴,万事万灵。才说自己伤了腿,便就真的伤到了。”他轻轻脱了她的袜子,吹了吹已起水泡的脚踝,指腹轻轻按了按,问道,“疼吗?”

    苏绾只觉钻心的疼稍缓,咬牙也不是不能撑过去。但就是有一股子莫名的心酸,控制不住的双手发软。幸好渐渐地,双眼已识得清苏洛陵的脸,才明白自己是一时间凝视强光太久,又忽然变暗时产生了暴盲。

    双手还是紧着苏洛陵的衣衫,他的气息稳重沉厚,丝丝如午后清风微醺,苏绾的心收不住地狂跳,立刻推开他:“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洛陵被她推地斜倒在榻上,沉沉吐了一口气:“祭祀已结束,我来换身衣服将高僧送回寺里去。”

    见他似乎累得喘不动气,苏绾才想起他已有一天两夜未合眼,就说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时辰还早,不急在这一时。”

    苏洛陵侧过脸看她:“不了,我先去拿些东西将你的伤弄仔细,别留了疤。”

    苏绾拉住他:“伤在脚上,就算留了疤也没人看到,不碍事。”

    苏洛陵淡笑,摇了摇头就出去了。苏绾见喊不住,便只能由着他,躺回榻上静静等着。

    不知为何,屋子里静地仿佛可以听到时间像水一样划过,伴着心跳如一只陀飞轮的手表,“滴答、滴答……”

    须臾,苏洛陵便回来了,捧着一个夹金漆纹花木盒放在桌上,又在盥洗那边取来一盆子冷水,张手就要将她的脚浸入水中。

    苏绾脚一缩:“要做什么?”

    苏洛陵瞧了她一眼,突然拉住她的脚往盆子里按:“得将热毒逼出来。”

    “啊——”一股钻心的冰冷自脚底刺上胸口,苏绾大叫,又猛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瞪圆了眼睛看苏洛陵。

    苏洛陵滑稽地大笑,一边蹲身在她的脚踝上淋些冷水,一边又说道:“脚麻了,便不疼了。”

    苏绾真想一脚踢翻他,但无奈伤足被他握住,她浑身起疙瘩,忙抖抖脚道:“我,我自己来。”

    苏洛陵抬头:“好吧。”就轻手将她的嫩足放入水内,自己则绕到桌前,在那个夹金漆纹花木盒里取出些瓶瓶罐罐及一块褐灰鳖甲。将鳖甲掰碎置入石头研钵仔细舂捣着,一边拈来几个瓶子间歇倒入其他东西。

    苏绾看得直愣,苏洛陵竟亲自为她捣药?

    屋外金乌西垂,屋内便一寸寸暗下来。将苏洛陵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稀薄黯淡,直至一起融进屋子里灰沉沉的色调内。

    苏绾手下一停,那块被烫开的地方就开始火炽一般疼入心尖,她心想苏洛陵的法子倒挺实用,不过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于是只得埋头不停淋水,耳畔水声与捣药声叠奏,音律伏起。

    过了半晌,捣药声渐息,分毫减慢,像个迟暮老人拄杖缓行。苏绾以为苏洛陵捣得差不多了,便抬头去看,却见他趴在桌边闭目,捣药的手仍似机械一样缓慢舂着。

    苏绾张嘴想叫醒他,忽然有些不忍,看着那只捣药的手一点点停下来,挂在舂柱上还不肯放下,她心里酸地厉害。

    苏洛陵静静睡着,数日的疲软已使他俊颜清瘦了几分,下巴青色的胡渣色如丹青。

    何曾见过他如此憔悴?

    苏绾想到,他可以冷漠可以淡然可以阴沉可以犀利可以玩世不恭可以狂躁可以平静,但是,怎可以憔悴?

    这种憔悴与他全然不配,他虽无意气风发之时,至多也是朝她发发莫名其妙的脾气。可他始终如水一般穷极清冷淡漠的质感,是无法抹去的。

    水有多种形态,固态、液态、气态。固时则冰,如他品性;流时无形,如他隐忍;气时无拘,如他变幻莫测。

    苏绾心底泛酸。每个人都是一滴水吧?要不然,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面目?

    她起身,跷着腿拿了件衣服想盖在苏洛陵身上,又想到已是傍晚了,寒气碜人,这样睡着指不定着凉,便扶起他往床边过去。

    不知为何,苏洛陵的身子极轻,轻地——苏绾以为他这阵子辟谷绝食,没吃饱饭。

    可毕竟自己少条腿支撑,到了木床那头还是累得与之一起跌进床内,直喘粗气。

    一条坚实的胳膊横过来搂住她,温唇贴着她的脖子轻轻说道:“谢谢。”

    苏绾惊住:“苏洛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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