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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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刺探你？”苏绾顿时气闷，从他怀里跳下来，“我有这么小鸡肚肠吗？”

　　　　剡洛瞟她，沉默着。

　　　　这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因为看不见，苏绾心里就越发生气越发憋得慌：“剡洛，你今儿就给我个明话，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央着我留下的？是……为了扶龙星，还是……别的？若是因为扶龙星，那我苏绾立刻从你的营帐中走出去。将来唯你为马首是瞻，但同样我再不会孤身踏进你营帐一步！”

　　　　“这是什么话？”剡洛站了起来，“你要赌气可以，可别怀疑我，我对你怎样你还不够清楚的吗？绾绾……你别对我存有一丝一毫的戒心，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苏绾哧鼻，回头想想自个儿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是才刚平复的那些事情并不是说消退下去就消退下去的，璎灵还在不是吗？她还在不是吗？剡洛仍然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所以问题都还在。她小心翼翼地顾念着与璎灵的关系，便是不想他受困扰，瞧她为他打算地多好？可他呢？一句让她搬到这儿来就雷厉风行地做了，让她前一阵的苦心很可能白费！

　　　　他也许是不会再伤害她，可是他伤害别人，难道就没想过，那个人有朝一日或许也会来伤害她呢？这样的恶性循环，冤冤相报这世间有太多了。

　　　　她被自己这口闷气堵住，生气之余想要扯掉眼前蒙的纱布，好好看看剡洛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剡洛一瞧她如此，便无奈地拉住她的双手：“绾绾……你不知道，你自从到苏园之后。我与你一直朝夕相对，能有几日是分开来的？形影不离如同贴身带着的一样。我已经习惯有你了知道吗？就像睡惯了枕头，有一天忽然没有枕头了，你会觉得一辈子都不习惯！”

　　　　苏绾愣住，忽然间想到有些人只有抱着从小到大一直在身边的公仔才睡得着的怪癖。原来剡洛也有啊……

　　　　剡洛将额抵在苏绾的额头，轻轻吁气：“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为难，所以才让我不要辜负璎灵……可是，并不代表我娶了她，就不算辜负了啊。相反的，我若娶了她，那才算是真正的辜负。”

　　　　“那该如何？”苏绾闷着声问。

　　　　“呵……目前大局未定，说这些有些远。但是我真的希望，能给璎灵找个绝好的归宿。”

　　　　苏绾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掉进感情深坑里不能自拔的人，连这些都想不到。

　　　　两人正说着这些话时，一道人影怆然从帐帘外跑过，身姿婷婷，翩若惊鸿。

　　　　剡洛安抚了苏绾，便将刚刚从苏绾原本的营帐中拿来的包袱理了一理，这些都是他亲自去拿的，所以方才人不在寝帐之中。苏绾素日要用到的东西似乎没人比他更为了解，饶是苏棋。依她那成天跟做白日梦似地脑袋瓜子，那也时常有纰漏的，唯有他，才知道个详细。

　　　　想到这个，剡洛有瞬间地晃神，男人之所以变得细心是因为他有为之细心之人，何况他本就是心细如尘的人，稍稍再用些心思，这些东西就不难记住了。

　　　　苏绾坐回到榻上，感觉到身边儿的气流微微流动，像阵春风拂面。还带着一些冬末的冷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向去抓剡洛。剡洛的余光瞟到，便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你觉得金宝他们会来吗？”

　　　　剡洛透过窗看到外边儿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靡金，在草地上军帐上镀下一层极淡的光斑，便也没有底：“说了是今早儿让他们过来的，理当比我们稍稍晚一些就能到。我看，你还是别想着这事儿了。如今，关内的形势不容乐观，我们得及早做好入关打算，否则将只剩残羹冷炙而已，要想再行收复可能就难了。”

　　　　苏绾叹了口气：“这儿的人，我不熟悉，你不会也像安阳王那样，让我去做军师吧？这活儿我万万再吃不消，战场，我不想上！”她自从离开安阳王军营之后，还做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梦见的都是些缺胳膊少腿儿的士兵们，自己人有西狄戎人也有，反正都伸着手来向她要命。

　　　　剡洛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失望：“你不希望陪着我吗？”

　　　　“……”苏绾吸了下鼻子，没有说话。

　　　　“也罢，至少我若还有丝清醒的脑袋，即便是在死人堆里，我也会爬回来见你。”他调侃地说道，目光落在苏绾的身上，一路游移过眉宇鼻尖嘴唇下巴，将她的影像全部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这话，他曾要求她说过，岂不知这是个相互的承诺。

　　　　苏绾的手指有些发颤：“你别说这些话，但凡爬回来的是少了什么零件儿的，我可不要。”

　　　　剡洛笑了，控制不住地俯身吻她：“绾绾……如果能早些爱上你，该多好……”他始终觉得时间不够，好像自己之前浪费过很多很多风平浪静能够相互喜欢的时间。很心疼，心疼那些时间里丢失的一切，如今再捡起来时。却已难恢复当初的平静。

　　　　苏绾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回应着，让舌尖辣痛****渐渐透入心底，一丝一毫都封藏起来，准备在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好好品尝。

　　　　于中正似乎有急事，虎步进来，“啊！”立刻又跑了出去。

　　　　“于中正！”两人退开，剡洛冷着眼喊道。

　　　　于中正的背影僵直：“呃……公子……”

　　　　“什么事？”他有些懒懒地起身，走到于中正面前。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五十四章　死神

　　　　第两百五十四章　死神

　　　　于中正对男女之事本就极为羞涩，他现在恨不得能将脑袋埋到草地里头去。咬住唇，一下把过来要说什么的事儿给忘了，瞪着自己的两只脚仔细寻思着，直恨自己这破脑袋，怎么这么不禁吓。他想，自己要是被敌军俘虏，只要在他面前大演美人计他就得投降，真不争气儿啊！

　　　　“嗯？”剡洛本就有些不悦，见他这副样子就更加了几分厉色，目中精光一闪，一副要把他丢出去的模样。

　　　　“哦……想起来了！将士们都悉数回来，这会儿都在校场等着公子……”于中正一触碰到剡洛的目光，就越说越小声，直说到声如蚊呐心虚地抬不起头来。

　　　　剡洛“嗯”了一声，又看看苏绾。

　　　　苏绾敏锐地感觉到有一寸**辣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他是想让她去，但是她却已怕了那种场面。万千士兵的气势雄浑，由她一个人支配，那是多么激昂的一件事儿，可是她却因那些将士们手中握着的兵器冷光而心生畏惧。或者是因为这些刀剑即将要沾染上的血……

　　　　她摇头：“你去吧……我等你。”

　　　　剡洛有几分失落，他似乎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过，其实西疆时，那个意气风发号令群雄，冷静沉着，精干睿智的苏绾，一直没有真正融入过那里。即便到最后一刻打的那一仗也是因为要完成苏泊生的遗愿，不得已而为之的。

　　　　明知武力是必须的，但是她想尽量离得远一些。

　　　　剡洛没法子，便只能同于中正去校场了。

　　　　军帐安静了下来，一寸阳光透窗，冬日的空气在草场上散发着一股热烈。

　　　　苏绾躺下，静静感受着一股宁静像血液一般冲入体内，忽然感觉到身边儿有人。她的耳朵在黑暗之中变得极为灵敏，马上坐了起来：“怎么有回来了？”

　　　　“是我！”璎灵淡淡的呼吸扑面，似乎正在瞧她的眼睛。

　　　　苏绾的眉毛轻挑，察觉到璎灵的异样：“姐姐有事儿吗？”

　　　　“没事儿，来瞧瞧你，本以为你我以后一同住，便多了闲话的时间，有些话也就不急着说明白。但是没想到妹妹的包袱都未在毡房里放热便就被公子收拾到这儿来了，真是可喜可贺！”语气里一股朝天酸劲儿扑鼻。

　　　　苏绾愣住，心道果然啊，还是无法避免这种情况。她干涩地笑了笑：“我治了眼睛便会回去。”

　　　　“哦？”璎灵满脸地狐疑。

　　　　“姐姐不相信我？”

　　　　“我是不相信公子。”她老实回答。

　　　　苏绾渐渐觉得无心应付：“姐姐想怎么样？”

　　　　“不想如何。”璎灵咬住唇，“我知道，你为了公子任何事情乃至性命都可以不顾，我从一开始便没有强迫你离开。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接受我？”

　　　　“我没有。”苏绾笑了笑，“以前或许有，可是自打我回来，便已接受了你。”

　　　　璎灵似乎有些意外，仔细看着苏绾的脸，想从那张波平如镜的表情里看出一丁点儿的异样。可是，她竟却坦然地很，这是她有些怀疑自己方才在军帐外所听到的只字片语，究竟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其他什么。

　　　　她的手心里有汗，用汗巾轻轻擦着：“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嗯？”苏绾诧异。

　　　　“公子的心，我万般沾不到一点儿，我认了。但是，我的牺牲不可以白费，我想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什么？权利？地位……”苏绾轻笑，忽然间觉得有些太过看重璎灵了。

　　　　璎灵抬起头：“不错。”

　　　　“后位？”

　　　　“对！”

　　　　“你不觉得说这些太过早了吗？”苏绾冷刺。

　　　　“那是你觉得。”璎灵道，“我要你白纸黑字地写下来。”

　　　　“白纸黑字？”苏绾挑眉，“姐姐啊……你为何如此心急？等到我们入关也不迟啊。”

　　　　璎灵摇头：“你不懂，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就写吧……”说着就起身往书案上走去。

　　　　察觉到璎灵要做什么，苏绾立刻跟随者起身：“姐姐先别忙，我眼睛都还瞧不见呢！”

　　　　璎灵扭过头：“我拟好，你画押即可。”

　　　　苏绾冷笑了一声：“姐姐这是让我信你好呢？还是不信你好呢？”

　　　　璎灵皱起眉，本已在研墨的手停了下来，有些叹气：“不是我逼你……而是，你知道的，我没有安全感。离开京都我变一无是处，我本以为……以为公子会看在我爹的份上，对我有所交代，岂知他如此绝情。”

　　　　“嗯？”苏绾疑惑，“绝情？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璎灵吸了下鼻子，不让自己在苏绾面前流下眼泪，饶是她看不到，那也算是一种示弱。她不想！对苏绾提出这种要求已算是退了一万步，失了许多自傲自尊，她不能连眼泪都输了别人。她抬起头，“我只是听到了你们方才的那番话。无论是你，还是公子，你们觉得帮我找个好人家便算是对我做出了交代，岂知我这辈子是铁了心跟定公子的。”

　　　　她顿了一下，盯着苏绾的脸看时忽然觉得一股羞辱。将头别向窗外，阳光金柔，飘洒她那张倾城容貌，她微微我五指轻碰脸庞，拂过肌肤经历这一路而来的餐风露宿而依旧细腻如玉，心弦上那根绷紧的弦忽然间就“噌”地一声断了。她以为，拥有绝世之颜的自己，从来不会再男人面前失败，却没想到自己输了最大的一场战役，而且还是输给像苏绾这种只是平淡容貌的人。

　　　　她究竟赢在哪儿？她已无欲去知道。她只是尽量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当初在出关时看到她为了众人甘愿当怀煜书的箭靶子时，她曾有过动容。她觉得身为女人，大义是最难的，但苏绾做到了。所以她觉得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众人，根本没有相提并论的需要，只要剡洛能不改初衷，将那句娶不了她收回去，这一切就根本不会变了。

　　　　可是不是，剡洛终究是变了。

　　　　是他逼着她这么做的。

　　　　泪珠在羽睫上悄然滑湿，落下脸庞她赶紧抹去，抹去这无人看到的难堪。再次回身看苏绾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

　　　　“这事儿，你不会同公子去说吧？”

　　　　“嗯？”一直认认真真在揣测璎灵现下心思的苏绾，猛遭这一问，便一瞬有些迷茫。

　　　　“你……不会说吧？”璎灵不确信。

　　　　苏绾回转思绪，对璎灵的态度五味杂陈。是她破坏了璎灵原本会面对的生活……或许就连剡洛亦没有想到过，他会真的爱上自己。见过美人如玉，又岂会对一个瓦罐感兴趣呢？就连她自己此刻想起来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心中一直有一个梗，扶龙星啊扶龙星，若没有这层身份，她的穿越世界又会是怎样的？或许与苏园只是擦肩而过，她如今也只怕是在关内饱受动乱之苦。

　　　　但有了扶龙星，一切都不一样了。不光是她自己的命运，更有剡洛璎灵的，甚至于黄叶苏棋苏墨等等一干人都变得偏离了自己原本生活的轨道。

　　　　她的降临，真的改变了这里所有的人，甚至于整个永兴王朝吗？

　　　　她忽然有些害怕，怕得胸口忽然怆痛，摇摇晃晃了两步支住身后的床榻，嗓子眼儿里已经弥漫开来一股腥甜。难道，这个就是改变的代价？

　　　　她抬起头，竭力想透过眼前的绷带去看那个就在自己面前的人，好明明确确地感受到，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都回不去了，自己即便要死，那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你怎么了？”璎灵过来，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地可怕，便有些不忍心了。

　　　　苏绾摇头，刚想开口说话，才发了一个音节，便“噗”地一声，吐了璎灵满身的血。一阵脑海乌海空洞，脚便软了，仓乱之间抓住璎灵的手一头栽倒了床榻上。

　　　　“啊！”璎灵尖叫一声，立刻捂住自个儿的嘴巴，瞪大眼睛对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有些匪夷所思。过了半晌，她才渐渐回过神，颤着声音问，“苏绾……苏绾……你……你怎么了？”

　　　　喊了半天儿没声，她开始害怕，禁不住心里的恐惧，伸出食指去探苏绾的鼻息。

　　　　“我没事。”苏绾忽然说道，有些筋疲力竭。乏亏之感从骨骼里头像虫子一样爬出来，几乎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痛苦上千万倍。可是痛过之后，她又与常人无异了！

　　　　这算什么？老天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这样慢慢折磨死她，能让谁人痛快呢？

　　　　她蹙起眉：“劳姐姐扶我起来。”

　　　　璎灵被吓呆了，半天才将苏绾拉起来：“你你你……你真的没事儿？”

　　　　苏绾摇头：“你也瞧见了，我兴许命不久矣，那白纸黑字，还需要写吗？你若坚持得住，那后位与公子的心，不都是你的吗？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你……”璎灵捂住嘴，不让自个儿惊愕出口。

　　　　苏绾叹了口气：“姐姐回吧，我要休息了。”

　　　　璎灵还被震在原地，血迹顺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一滴滴滑下，被衣料吸附，她仍不肯相信。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五十五章　爱权交易

　　　　第两百五十五章　爱权交易

　　　　“什么时候的事儿？”璎灵问。

　　　　“许久了……去苏园没多久之后便如此了。”

　　　　璎灵的牙齿在打颤：“公子知道吗？”

　　　　“别告诉他。”苏绾淡然地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不能分心。”

　　　　“究竟是什么顽疾？”

　　　　“无病无痛，来时去时都如飓风过境。”苏绾抬起头嫣然笑道，“所以，是天注定的。”

　　　　璎灵退了一步，胸中紧地厉害：“对……对不起……若早知道你这样，我……我便……”

　　　　“怎样？”苏绾笑了笑，不想将那些事看得太过于重，“便不让我写白纸黑字地承诺书吗？”

　　　　璎灵沉默了。

　　　　“哎……”苏绾长叹，“姐姐，这事儿任何人都不能去说。你以前怎么待公子的，便依旧如此待公子吧，他若真会为你动心，便一定会为你动心。我只是希望你，别拿那些浮名功利去与他相比较。你知道，人贵在感情，若能拿感情去换取你所要的名利地位，那也便不是真的感情了。”

　　　　“……”璎灵心内大为震动，没想到苏绾会同她说这些，她忽然对她萌生了一丝同情。

　　　　苏绾摇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别同情我。我，大概还是比你幸运的……”

　　　　璎灵一愣，这话又如重锤砸下来，在她最为敏感的地方狠狠钉进了一根铁钉。苏绾这是，在激她，让她万不能放弃去争取剡洛的感情。可是……为何自己会觉得心虚呢？

　　　　她慢慢地转身，发觉这次二人的对话，完完全全击溃了她剩余的最后一丝尊严。但她竟却并不去生苏绾的气，反而对她渐渐有了一股钦佩。可是这钦佩里又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如此复杂的感受，让她一时间在苏绾面前无所适从。她本以为，自己已是这世上活得最为委屈的人了，但凡能争取到的能慰藉自己心灵的东西她都不想流失。可是见到苏绾这样子，忽然间觉得，那才叫可怜。

　　　　璎灵如来时那样，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军帐。苏绾侧耳听着轻微地脚步声，有丝隐藏的慌乱，忽然对自己嘲笑了一番，在最不能示弱的人面前，****了生命的底线，她得来的会是什么呢？

　　　　背抵着温暖的毛皮裘，这次胸中的异样让她开始懂得害怕。害怕自己会突然有一天，以一口血结束生命。而自己的灵魂，却不知道又将会去哪儿，像撞车一样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还是如众生那般，沉入那阴寒之极充满着酷刑与冤魂的阴曹地府？

　　　　如是那样，她但愿不过那奈何桥不喝那孟婆汤，她要守着这两辈子的记忆，在地府里做只千年老鬼，再不去受这人间劳什子的闷气儿，再不让老天玩弄于股掌之上。

　　　　想到激烈之处，她猛地咳嗽起来，不得不弯起腰让自己舒服一些。

　　　　“姑娘，怎么咳这么厉害？”苏棋端着药碗进来，见到这副模样立刻将药放一边，先过来扶她。

　　　　“没事儿……”苏绾的唇色发白，说话时声音有丝儿发哑。

　　　　一口的血腥味儿直冲苏棋的鼻子，她登时皱紧眉，又看到地上散落的点点血斑立刻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姑娘，你怎么又这样了？这离上回还不过一个月，怎么又吐血了？”

　　　　苏绾愣了一下，也就苏棋记着时间，怎么间距已经小成这样了吗？浑身陡然罩上一层冷霜，她立刻抓住苏棋：“郭夫子呢？”

　　　　苏棋一愕：“瞧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你还有这闲心去管糟老头子！”

　　　　苏绾摇头：“你去找他来，快去……”眼下只能问问郭襄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似乎已明显地感觉到了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走，好像放血那样，看着自己的生命之液在体外汇聚成河，奔腾而去，抽离掉自己所有的生命体征。

　　　　虽然，郭襄子也极有可能一问三不知，但，那仅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她多怕看不到剡洛，黄袍在身荣登大宝之日，那龙头龙珠的宝座之上，可还有着她的一份心血啊！

　　　　她多不甘心。

　　　　苏棋见拗不过她，只得去找郭襄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桌子上的药是葛军医所开，用来治眼睛的，让她千万得喝。

　　　　等苏棋走后，苏绾又呆坐了许久，直到觉得嗓子发干，残留的血腥味使她回转神来，她才想起苏棋的叮咛。于是慢慢摸到桌子边儿，一寸一寸用指尖去感知药碗的热度，然后捧起药，就着那苦涩，将嘴巴里的那些腥苦全部冲散，用另一种苦味代替。

　　　　她皱着眉放下碗，开始若有所思，来来回回地想着这究竟怎么回事儿，但是却始终没有头绪。

　　　　按说若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的话，那么早在一开始应当就会灰飞烟灭了吧？可是却不，那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忽然觉得脑额阵阵发痛，什么都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好像瞬间被拉成了一条细若发丝的直线，能从这一端直接看到那一端，但是过程却已被夷为平地。

　　　　苏绾没法子，只得趴着桌面儿等郭襄子来，渐渐地有些昏昏欲睡。

　　　　日渐西斜，金乌满地，横亘在远方的山峦成了匍匐地面的一条线，起伏不定，弧线柔和。

　　　　将士们纷纷从校场回来，营帐已到了晚饭时间，热闹纷繁，尤其是因为今日剡洛他们一行人正式到位，更让人不禁痛快心生。程东同另外几个副将一起偏要拉着剡洛去他帐里喝酒，于中正觑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别耽误公子回帐。但是到底都是粗人，没想到那份上去，还以为于中正犯眼疾了呢！

　　　　于中正颇为郁闷，抱着今儿刚从营里挑出来的一把雪亮钢刀准备看好戏。

　　　　没想到剡洛却欣然同之了，与他们一行人笑闹着到了程东的帐中，让厨子备几道好菜，一年多未见倒也有许多话可以说。

　　　　他虽也想回去，但是也不知道回去如何跟苏绾说起校场上的事儿。那些将士的状况该不该与她讨论？该不该征询她的意见？她是全然撒手不预备理会这些了的，但是自己又情不自禁地会与她说这些。怕她不爱听，那便晚些回去，待她睡着了就好。

　　　　剡洛只是这么想着，料不到苏绾正煎熬在生死一线之间。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五十六章　婚约

　　　　第两百五十六章　婚约

　　　　自苏棋跑出军帐去找郭襄子。一个时辰之多都还不见回来。原是郭襄子也去了校场，自然是跟着那一大堆人一起回来的。他说是要待在哨台上住的，但是让程东使人又给喊了回来，说什么军令如山，你是老子那也得听他小子的话。其实是程东压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