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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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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二娘那轻一阵重一阵的哭声,仿佛重锤,声声敲打在立柏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他藏在心底、捧在手心还唯恐摔着了的姑娘,该有多委屈,才会不顾仪态,哭成这样!

    立柏双手握拳,青筋毕露,心里恨极了岑家那一竿子满口仁义道德、君子礼仪,实则却寡情无耻的人,满腔愤怒不知该向何处宣泄。

    须臾后,马车里的哭声渐渐停歇。

    立柏一颗心,却仍旧酸涩不已。兀自寻思着:他已托人看好了宅子和铺子,明日就去和东家商议,把它们定下来。将铺子送与妹子做陪嫁,宅子依旧放在他名下,也算他们兄妹两有了家。听说北征军在招新兵,不如去从军好了。

    等击退北蛮子,立下军功,有了官权在手,才有资格替姑娘出气,才能更好地护着她。

    眨眼间定下计划,立柏回过神,才发现掌心被他硬戳出几个紫红的月牙印痕。他将手松开,抹去眼角的泪光,重又恢复平静,转而思索着,该请哪些镖师,随岑二娘一家去淮州府。

    立柏心想:玉墨常年随岑二爷出行在外,每次岑二爷进京赶考,都是他出面请的镖师护送,应该认识不少可靠的镖师,便微微低头,与他商量起来。

    岑二娘哭过之后,心下大松,这才羞赧着从刘夫人怀中抬头,用手帕擦起哭花了的脸蛋来。

    邓嬷嬷见她怎么擦,都没有擦去脸上的泪痕,趁着她和刘夫人、刘二娘、刘三娘凑在一起说话时,默默地打开水囊,倒出一些清水润湿了帕子,与岑二娘道:“岑二姑娘,用这帕子再擦擦脸罢,您脸上还有泪痕呢。”

    岑二娘羞得红透了脸,谢过邓嬷嬷,双手接过帕子,重又擦起脸来。温柔的刘二娘见她怎么擦,都没擦到点儿,便抢过她手上的帕子,扶着她下巴,轻柔地与她擦脸。刘三娘则凑到岑二娘耳边,与她说起她们在京里的见闻来。

    刘夫人见状,欣慰地颔首,轻声与邓嬷嬷道:“见她们姐妹还一如从前,我便心慰了。”

    “我早与您说过,二小姐、三小姐是心善明理的,不会因岑二姑娘被出族,就瞧不起她,与她生疏。您实在不必担心这个。”邓嬷嬷是刘夫人的奶嬷嬷,又是管家和调教丫鬟的一把好手,颇得刘夫人信赖倚重,因此与她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忌。

    刘夫人道:“嬷嬷你也知道,我们身边围着的,大多都是些眉高眼低、看菜下碟的人。平时面上比谁都端得好看,内里却十分不堪。我们这样的人家,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几乎没有。我也是怕二娘、三娘见多了这样的人,被潜移默化,移了性、情。”

    “有您这样的母亲言传身教,二小姐、三小姐绝不会变成那样眼皮子浅薄的人!”邓嬷嬷给刘夫人理理皱了的衣衫,提醒她:“夫人,您不是还给岑二姑娘备了银两么。”

    “对了!”刘夫人这才想起,冲与刘二娘、刘三娘贴在一处说话的岑二娘道:“二娘,快到伯娘这儿来。伯娘有东西与你。”

    岑二娘闻言连忙摆手:“不行!您和两位姐姐特地赶回来见我,待我仍旧如初,已是二娘的福份了。我不能再要您的东西!”

    “为何不要?”刘三娘接过母亲手里的桃红色荷包,硬塞进岑二娘手中,故作恶声威胁她道:“快收下!你若不收,就是瞧不上我们,往后咱们也不必再相见了。”

    “三娘所言有理。”刘二娘也道:“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你若不受,对得起一心为你的母亲和我们吗?再说,你们一家离了岑家,手里的庄园、店铺、宅院,都被岑家收回。一家子没了进项,家里大小又都病着,要怎么生活?”

    “听话,把荷包收下。里面也没多少钱,就算我们借你的。往后你生活无忧了,大可把银两还给我们。”

    “你二姐姐说得没错,收下吧。”刘夫人也劝岑二娘把荷包收下。

    “伯娘,二姐姐、三姐姐……”岑二娘抹去眼角的泪珠儿,道:“我有银两。离家前,祖母给了我不少银子,足够我们一家花用的了。再说,从前我们二房也有些积蓄,离家时长辈们也没收回,都叫我们带走了。所以,我真的不缺银两。”

    刘夫人和刘二娘、刘三娘见岑二娘不像是在说假话,虽有些纳闷,一向看二房不惯的岑二老太太为何会给岑二娘银子,但想着这总归是别人的家事,她们不好过问,便将荷包收回,又拉着岑二娘的手嘱咐她,往后若遇着什么事儿了,一定要给她们送信,这才放她下马车,驱车离去。刘家母女赶着回京照顾生病的刘尚书和刘四郎。

    岑二娘挥别了刘家母女,戴上帷帽,与疏影、立柏和玉墨一道,进了弘威镖局大门,挑选镖师去了。

    因立柏和玉墨心中早有人选,且去淮州府路途遥远,途中也有些不平安,岑二娘便多加了镖局一千两银子,又许诺要护送他们一家的二十几位镖师,等到了清安县安坪镇,会额外再给他们每人五十两的辛苦费。

    那些镖师听了,个个眼睛发光:这等于是给他们发两份赏银了。众人连连说好话,感谢岑二娘,并保证会将他们和货物,都安全地送到安坪镇。

    弘威镖局和淮州府一些皮货、药材商常有往来,经常护送他们往返淮州府和弘安府。这一路的山盗土匪们,他们基本上都相熟。每年,镖局也会给那些拦路抢劫的,送上一笔过路费。再加上弘威镖局的镖师,大多出自江湖武林世家,拳脚功夫甚好,一般匪盗难在他们手里讨到好处。

    因此,只要是弘威镖局的镖,盗匪们一般都不会下手。

    最终议好价钱,决定三日后出发了,岑二娘才做主,交了两千两的定金,与镖局的东家签下契约,又去府衙,请人做见证,盖过公章,这才与镖局各持一份,分头离去。

第二十八章 临行

    岑二娘痛哭之后,甩开了一直积压在她心上的巨石,只觉整个人焕然一新、无比轻松。刘家母女奔波数十里只为来开解她的这份情谊,她永不会忘。

    这让她知道,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虚情假意,口蜜腹剑,总还有那么一两个昔日的故旧,真心实意地为你着想,待她如初。

    又两个多时辰过去,岑二娘四人终是在城禁之前,赶回了核桃胡同。当马车远远地驶近岑家宅院时,立柏和玉墨发现岑大郎与沈嬷嬷提着灯笼等在大门口,看他们身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就知他们已在外候了一段时间了。

    玉墨见状,又甩了两鞭子,催着马儿跑得更快。

    岑大郎和沈嬷嬷远远瞧见熟悉的棕色蓬盖头的马车渐行渐近,知晓是岑二娘他们回来了。

    沈嬷嬷提着灯笼风风火火地奔入外院厨房,叫冯婆子把热好的饭菜并烧好的热水,端到大堂,又转身进到内院,给焦急等待消息的岑二爷几人报信。

    岑大郎则拎着灯笼跑向马车,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片刻之后,岑大郎呼呼喘气地停在马车前,他把灯笼丢给立柏,钻进了车厢内烧着炭火的温暖的马车,对岑二娘:“妹妹,你总算回来啦,今日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岑二娘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冻得脸色发青的岑大郎,“大兄等很久了吧。大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等?”

    “你们迟迟不归,我也是担心。”岑大郎没有接,傻乎乎地搔头笑了:“我不冷,妹妹你怕冷,快用它捂手,娘说女孩子不能受冻。”

    “嗯。”岑二娘知晓自家大兄身强体壮,并不畏寒,便将汤婆子继续放在腿上,把手放到汤婆子下。她是真的觉着,这天实在是太寒。

    疏影见岑大郎身上满是雪花,便将脚底炭火烧得正旺的铁盆,轻轻踢到他面前,“大少爷,烤烤手吧,我瞧您的手都冻紫了。”

    “也好。”岑大郎见疏影和妹妹都脸色红润,他的手确实很冷,也就把冻木了的手、脚贴近铁盘,烤起火来。

    岑二娘听着马车外呼啸的风雪声,透过车窗望着巷子两边厚厚的积雪,眉头紧锁:这样的大雪天,官道恐怕都结冰了吧。三日后就要出发,看来得多准备些银丝炭,铁锹。不然,这冷冰冰的天气,如何赶路呢。

    “大少爷、二姑娘,到家了。”玉墨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岑大郎、岑二娘、疏影一个接一个地跳下马车,与玉墨、立柏一道进了宅子,用过热乎乎的晚膳后,岑二娘、疏影和岑大郎,才去里屋把能下床的岑二爷、林氏、岑三郎扶到暖房,又叫了泠风、沈嬷嬷、冯婆子、杨二嫂子的儿子杨鹏、景山和刚被岑大郎请到岑宅的秦大夫,一并到暖房。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岑二娘便宣布,她已和弘威镖局谈妥,立下契约,他们将在三日后出发。

    年纪最大、已过花甲之年的秦大夫苦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率先提出异议:“这不妥!二姑娘,近来大雪纷飞,几乎是呼气成冰,酷寒无比,怕是有过半的官道都结冰了。”

    “这样的天气,怎么能远行呢?况,您家中父母幼弟都带病在身,还需静养,不宜远行。不如,等开春之后再走?”

    岑二爷闻言,摆摆手,“不必担心我们。我与拙荆、幼子虽有病在身,但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妨碍赶路的。与其留在弘安府,日日让人上门看笑话,受人白眼和奚落,我们宁愿早些离开。”

    “且,多年不曾去舅家,如今有机会前去拜访,我们一家,已是等不及了。”岑二爷微笑与秦大夫道:“秦大夫,我知您医术高明,身子康健,想来有您老陪我们一同出发,路上也不会有碍。对吧?”

    “哎……”秦大夫长叹一声,心中后悔不迭:他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想银子想疯了吧,怎么就被岑三老太太撺掇着给林氏下药了呢?嘴上却含笑:“岑二爷过誉了。不过,若您一家坚持要走,老夫随你们同行便是。不过,咱们这一行,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

    “您不必担心,我都已安排妥当。”岑二娘知晓秦大夫担心路上不太平,便道:“此去,弘威镖局派了二十多名武艺出众的镖师随行。而且,从弘安府到淮州府这一路上,他们镖局早已打点妥当,不会有不长眼的来劫我们。”

    “这便好。”秦大夫不是第一天和岑二娘打交道,知道她办事稳妥,为人精明,便放心地捋着自己的胡须,“不知二姑娘可备得有药材?淮州府距弘安府千里之遥,这一路上,难免有人会生病。”

    “我不太懂药材,为避免出错,想着还是劳烦您置办得好。尤其是我父母幼弟的药,可不能缺了。”岑二娘递给秦大夫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您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添些。”

    秦大夫默默地算了算,岑二爷、林氏和岑三郎需要上好的药材补身,还有其他人难免会染上风寒、发个热什么的,他们这行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要去西南,也可能会水土不服。便把这些与岑二娘说了,让她多加了三百两。

    药材还是多备些的好。毕竟,这冬日里,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路上药材铺子极少,不少药铺甚至因大雪封山,许多药都紧缺。

    岑二娘二话不说,又给了秦大夫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并吩咐景山明日与秦大夫一路出门,帮忙搬运药材。摆平了秦大夫,她又问沈嬷嬷、泠风等人:“你们呢?可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听听。”

    冯婆子快人快语:“我们行李都打包好了,姑娘说何时出发,我们跟着走就是。”

    泠风等人自然应同。

    岑二娘见杨鹏依旧郁郁不语,时不时还拿愤恨怨毒的眼神看她和父母兄弟,脸色一冷:“既然大家都无异议了,便都散去,早些休息吧。立柏、疏影和杨鹏留下。”

    冯婆子抱着岑三郎,沈嬷嬷扶着林氏,岑大郎扶着岑二爷先行离去,景山、秦大夫等人随后各回各屋。

    这会儿,因匆匆搬入还没来得及布置的空荡荡的暖房里,只余岑二娘四人,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冷凝了。

第二十九章 杨鹏

    “杨鹏,你已年满十二,也去书院随先生念过一阵子书,想来应是明白基本的事理了。”岑二娘寒着脸对愤愤不语的杨鹏道:“为避免你寻错仇家,恨错了人,本姑娘明摆着告诉你。你父母……”

    岑二娘三言两语把杨二夫妇的所作所为说完,又将自己捉了他们与高氏交换的过程,简要地概述了一下。最后告诉杨鹏,他父母,死在了高氏手上。

    杨鹏全程红着一双眼,听完岑二娘的话,期间几度崩溃,说岑二娘骗人,还坚持认为,他父母皆为二房所害。

    岑二娘对几近害死自己母亲的背主奴才的孩儿,实在没什么耐心,她简单粗暴地把杨二嫂子留给她的证据给鹏儿看:“这是物证,还有你母亲做主将你卖给我的、她亲手签字按压了的卖身契。”

    “人证嘛,多的是,立柏和疏影都知晓你父母的所为。还有我祖母、大伯母,以及她们身边的亲信,都对此知之甚深。你不信,等以后你长大了,自己去查就是。本姑娘还不屑骗你这个什么都不懂小子。”

    “若非你父母倾尽全力,求我保你安全无虞,此刻,你已被高氏送下黄泉,与你父母团聚了。”

    岑二娘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杨鹏脑海,他全神贯注地翻看岑二娘丢给他的“物证”,一个字都不错过。

    感情上,他绝不相信,向来仁厚老实的父母,会做出险些害死主子的事儿。

    可岑二娘展示给他的证据,以及联想到前阵子自己家里蓦的多了一笔银钱,使父亲还清赌债,还剩下不少银两。母亲还塞钱走关系,把他送进了出了五个状元八个探花、读书人个个向往的麓山书院。

    还有,岑二娘让他看的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

    这一切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杨鹏越想越痛苦,父母背主害命不成,最终害死了自己,这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但害死他们的主谋,却是高高在上的高氏和冯氏,他恨毒了这两个毒妇!尤其是高氏!

    如不是她们唆使、陷害在先,他老实的父母,如何会误入歧途,以致丧命。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年纪太小,文不成武不就,手中无钱又无人,明知仇人是谁,却无法报仇雪恨。

    如今父母走了,留下他孤儿一个,以后不仅不能再进麓山书院读书,走上科举之途,光宗耀祖,还要一辈子给间接杀死他父母的岑二娘为奴为婢。

    原本,他已半只脚踏上了不一样的人生,可终究希望尽数破灭,还让父母对他的期望落空。

    这巨大的落差,让这个年仅十二的少年痛不欲生,种种痛苦、仇恨、复仇无望的绝望……压垮了他,杨鹏状若疯狂地大吼一声,喷出一口心血,晕死了过去。

    疏影、立柏和岑二娘傻眼了。

    尤其是岑二娘,她彻底楞住:她只是想告诉这个仇恨他们二房的少年真相,免得他有误会,往后报复他们,没得她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人反咬。

    没想到杨鹏承受能力这么差,得知真相后,居然吐血昏迷了!

    岑二娘也不想想,杨鹏年幼,家庭和睦,加之年少不经事,难免性子单纯脆弱了些。不是所有如她一般年纪的人,都似她那样坚韧刚强。

    岑二娘摇摇头,让立柏把杨鹏抱到外院厢房,又命疏影去请秦大夫,自己把证据和卖身契收好,又回屋研磨铺纸,去了内院的书房,仿造那几封信的字迹,重新誊写了一份。

    她想三日后自己一家便要离去,待他们走了,说不定高氏和冯氏会去找疏影和立柏麻烦,便想将她仿造的那份几封信,留给更稳重些的立柏,也算给他们留个保障。

    岑二娘原封不动地照抄完那几张肉麻的情信,信中除了冯氏和岑玉廉对彼此的爱慕思念,就是冯氏让岑玉廉令她怀上孽胎,好借此哄骗高氏和岑三老爷,继而谋夺西府家产的计划。

    有了这几张纸,相信高氏和冯氏都不敢动立柏兄妹。

    岑二娘怕高氏和冯氏狗咬狗不成,反而为了一致的利益对外。她虽离了西府,可汀兰院和松竹雅居里,还有她的眼线。昨儿入夜时分,就有人给她送信,说是岑三老爷在外面养的外室似乎怀上了男胎。

    还说岑三老爷特别宠爱那外室,扬言只有那外室产下男婴,便将他们母子接回西府享福,还要给那外室升为姨娘。

    有这外室和她的孩儿存在,冯氏和高氏一时半会儿还掰不了。

    这对婆媳一生算计的,也无外乎西府的家财和地位。

    现在西府都还没有高氏和冯氏反目的动静,岑二娘猜,高氏之所以隐而不发,多半是准备等冯氏产下“嫡孙”,让她有了对付那外室母子的依仗,再留子去母,了结了不贞的冯氏。

    至于奸、夫岑玉廉,呵呵,岑二觉着,明年春天之前,高氏就会让他“病死”。至于其他与此事有干系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不得不说,岑二娘极了解她这个祖母。但她还是低估了高氏的狠毒。而这一点,在他们的队伍离开弘安府后,意外丛生了,她才恍悟。

    岑二娘将那仿造的几封信并原件一起收好,又拿着烛台,翻箱倒柜寻了几套金银玉制的首饰,打算明日给疏影。

    第二日一早,岑二娘就把疏影和立柏叫到暖房,她让疏影关上门后,便把昨夜自己翻出的首饰硬塞给她。

    疏影得了沉甸甸的一匣子华美精致的首饰,想起自己就要和岑二娘一家分别,抱着匣子,哭成了泪人。

    岑二娘和立柏怎么劝她,她都止不住眼泪,后来还是沈嬷嬷途经暖房,听到动静,将疏影带走出去外面哄了。岑二娘和立柏的耳朵,才没被她哭破。

    尽管疏影走了,可他们耳边依旧萦绕着她嘤嘤的哭声。

    好一会儿后,岑二娘饮下一杯花茶后,耳朵才彻底清净下来。她将自己仿写的那几封信和岑玉廉的玉扳指、冯氏的玉佛,一并交给立柏。

    在立柏惊诧的目光下,岑二娘又向他说明了要害,立柏才仔细将东西收好,放入袖袋里。

    眼见立柏把能保住他们兄妹的证据都收好了,岑二娘才展颜。她默了默,又问:“杨鹏如何了?身子可还好?”

    “秦大夫说他忧思过重,心结难解,血脉不畅。咳出那口血,血脉反而畅通了。”立柏皱眉:“就是那小子咳出心头血后,身子骨陡然虚了,半月之内,都要卧床静养,否则会有损根基。可姑娘你们再过两日,就要远行。那小子,怎么办?”

    *******

    再次感谢土豪依然在路上亲的打赏!

第三十章 出发

    “真是个麻烦!”岑二娘眼中闪过不耐:“如今高家正遣人四处寻他呢。我祖母不斩草除根,是睡不香的。那小子知道的太多,如不随我们离开,留在弘安府,迟早还不被人逮着灭口。”

    “可镖局那边,都已约定好时间,我们不可能等他好了才上路。”岑二娘按按抽疼的太阳穴,不忿道:“真真是个烫手的麻烦精!”

    “姑娘……”立柏沉吟了一瞬,实在不忍岑二娘烦愁,便道:“不如将他交给我。官府那边发来了通告,朝廷正在弘安府招兵入北征军抵抗北蛮。我欲参军,等那小子痊愈了,到时我走关系,捐个百夫长,让他跟我去军营,给我当小厮就是。”

    “你要从军?!”岑二娘淡定不能,“战场上刀剑无眼,危机四伏,你家就你一个男丁了,你居然想从军!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儿,你为何要去掺和?又不是缺银少钱的活不下去……”

    “姑娘,请镇定。”立柏让倏地站起怒视他的岑二娘坐下,道:“我也有我的考量。大丈夫在世,谁不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如今北蛮屡屡南下,骚扰我大景。边境处的百姓,哪怕是幼子妇孺,都知道拿菜刀扛锄头打北蛮子。”

    “如今朝廷正是缺人之际,我跟随大少爷学了这么多年的文治武功,也想去战场上走一遭,击退北蛮子,护我大景百姓和山河!”

    岑二娘从立柏脸上看到了满满的保家卫国的决心和建功立业的野心,她便知道,立柏心意已决,无论谁劝,都劝不动他。

    岑二娘只问他:“你欲参军这事儿,疏影知道么?”

    “我暂时还没告诉她。”立柏提起这唯一的妹妹,笑得十分宠溺,“您也知道那丫头从小就是个哭包,一哭起来简直魔音灌耳,劝都劝不住。她知道我要参军,还不哭死?等我准备好要走了,再告诉她。到时她要哭,自有妹夫替我受了。还请姑娘暂时替我保密。”

    “罢了,你们兄妹的事儿,我不管,自己解决吧。”岑二娘老气横秋地道:“你上了战场对敌时,自己也多留个心眼儿。什么都没有活命重要。你可是疏影唯一的依靠了,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立柏含笑凝望摆起长辈架子、一本正经训话的岑二娘,眼里尽是欢悦和满足。

    岑二娘又叮嘱了立柏几句,才把杨鹏的卖身契一并交给立柏,让他护着些那小子,毕竟她答应过杨二嫂子,保他无性命之忧。

    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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