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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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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足不出府,整个人也褪下疯闹的少女模样儿,越来越有温婉大家闺秀的气韵。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岑二娘的真实性、情。

    因林氏生岑三郎时难产,伤了身子,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二房的管家之责,便全落在岑二娘身上。她小小年纪,便不得已当起了二房的家。

    三年前,岑二娘同沈嬷嬷初学管家那会儿,没少吃苦头。

    林氏从前是丫鬟出身,没有管家之能,二房的丫鬟婆子、小厮门房,大多不听她指挥。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高氏和冯氏有意挑选过,特地塞进二房的。他们手上拿着两份、甚至三份月例,不仅不听林氏指挥,还时常配合高氏和冯氏,糊弄林氏,给林氏添堵。

    岑二娘起初暗中接管二房时,哪怕有沈嬷嬷和岑二爷全力支持,也吃过不少亏,被许多刁奴恶仆哄骗欺压过。但她性情坚毅,硬是没有叫过一声苦,忍下所有委屈,强撑了过来。

    撑过最初那段艰难时期后,岑二娘慢慢掌控了二房所有奴仆的生杀大权,将他们发卖的发卖,调、教的调、教,全都训练得像模像样。

    因岑二爷下过封口令,严禁二房内的下仆妄议岑二娘,更不准他们泄露岑二娘当家的事儿。并声明若有违者,直接杖毙。

    岑二爷当年是真的当着二房所有下人的面儿,打死了两个欲给高氏和冯氏传信的恶奴。

    这一记杀鸡儆猴的重锤,镇住了所有仆人。从此,二房后宅便坚如铁壁,鲜少有消息外传。

    高氏和冯氏也很难再探听到二房的动静。

    所以,她们经过大半年的观察和打听,知晓杨二嫂子和林氏亲近,而其夫杨二又有赌、博的毛病,且这两口子,都很在意独子鹏儿,便以赌坊和鹏儿的前程为饵,煞费苦心设计杨二一家,让他们不得不替她们办事。

    岑二娘一路上没干别的,光想那些似是而非的往事儿了。连她和立柏何时出了东城,来到北城边缘的柳树胡同,都不知道。

    等站在柳树胡同巷尾最深处那座闹鬼荒院门外的立柏,都停住脚步了,岑二娘还恍恍惚惚地往前走,结果一头狠狠撞在立柏的背心。

    立柏年近二十,身高七尺有余,猿背蜂腰,身形壮实。他少时进入岑府,跟在岑大郎身边后,便一直有随梧桐院的武师父们练武。他的习武天赋高于岑大郎,又比岑大郎更有恒心和毅力,几年下来,也算孔武有力,一身腱子肉又铁又硬。

    岑二娘年纪小,身高还不到立柏肩膀处。她这一撞,偏生又恰巧撞到立柏背心的那根脊柱,膈得她额头生痛。

    “二姑娘,您可还好?很疼么?”立柏心疼地看着帷帽被撞飞了的岑二娘,额头冒出一个微微凸起的红包,感觉那包好似长在了他心上,又麻又疼。他看岑二娘皱眉揉额头,很是自责:“都怪我没长眼,作何停下!连累姑娘受伤……”

    “行了,立柏哥。”岑二娘被立柏逗笑:“我们本来就要来这儿,你不停在这里,要往哪儿停?不用自责,是我走神了,与你无关。况且,这也不疼。好了,我瞧这周围也没人,咱们赶紧进去罢。”

    岑二娘自幼便将立柏和疏影当自家兄姐看待,待他们很是亲近。私底下相处,没有外人时,都是直呼“立柏哥”、“疏影姐”的。

    “是。”立柏又睃了一下岑二娘额间那红红的包,想伸手替她揉揉,又不敢,便转身往前,推开那快要倒下的斑驳木门,领头走了进去,边走边提醒岑二娘:“姑娘,且小心些,跟着我的脚步走。此地久无人至,杂草丛生,恐有蛇虫藏身其间……”

    “立柏哥,”岑二娘娇俏地瘪瘪嘴,还很没有闺秀姿仪地翻了个白眼:“如今都寒冬腊月啦,天冷得紧,草丛里哪里来的蛇!怕是连虫子,都不多见咧。”

    “姑娘娇贵,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立柏让岑二娘踩着他的脚印走,院里空地上的雪水中混有稀泥枯草,脏兮兮的,岑二娘几乎是闭着眼,走完那段艰难的路程。

    待他们行至正屋,岑二娘想亲自去翻找,被立柏制止,加之她也怕撞上虫鼠,便把藏匿地点告诉了立柏。

    立柏按着岑二娘说的地方去找,最终确认那藏证据的地点在床下,他把散架了的床移开,在地上捡了根尖尖的木棍,那木棍好似是床梁上的一根支撑帷帐的横轴。立柏用它来挖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挖出一个褐色小布包。他把布包交给岑二娘,岑二娘将布包打开,里面还包了一层防水的油纸,拆开油纸,最里面是几封信。信纸中间,还包裹着一块背面刻有“璇”字的羊脂白玉玉佛,以及一个青玉扳指。那扳指内侧刻有“廉”字,“廉”字旁边还有雕了朵精致入微的玉兰花。

    那玉佛,是冯氏的。从前岑二娘见她戴过。至于那玉扳指,自然是大房庶长子岑玉廉的贴身物品。

    如今大景男子十五而冠,及冠后便可娶妻成家。但勋贵世族家的少爷们,大多年满十三周岁后,身边就有年纪稍长他们几岁的通房大丫头近身伺候他们,教他们知晓人事。

    岑二娘大伯的庶长子,就是他身边的通房大丫头生的。不过那通房命薄,生岑玉廉时大出血伤了身子,很快便病逝。

    岑家嫡支的男子,年满十五周岁,都会收到这么一个代表身份的玉扳指。只不过嫡子的玉扳指内侧的图案为莲花,而庶子的则为玉兰花。

    而岑玉廉,一年前刚举行过冠礼,随后便娶妻冷氏。

第十九章 热闹

    “杨二嫂子此人,心思玲珑多窍,行事之缜密,走一步算十步,令人喟叹!这等私密且攸关重要之物,都被她弄到了手,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真叫人大开眼界!”

    岑二娘啧啧叹了几句,便好奇地将那几封信拆开,随意地觑了几眼,发现信中内容极为肉麻不堪,尽是些“我想你、爱你”之类有碍观瞻的私密情话,看得她一大姑娘浑身冒满鸡皮疙瘩。

    岑二娘嫌恶地把信纸塞入信封内,与那玉佛和玉扳指一道,装入油纸中,然后把油纸塞进宽大的袖袋里。

    她今日穿的是件广袖的银红色石榴图案绣花棉袄,下面配一条柳黄、色长裙,整个人如出水芙蓉,纯美清灵。她双袖间的袖袋颇大,轻轻松松就能装下那个一手便能握住的油纸包。

    既已经取出证据,岑二娘也不愿在那阴气荒僻的地方多待,她几乎是在前面小跑着出了院子。

    立柏在后面专注地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深邃的目光里蓄满温柔,又夹杂着无尽的悲哀无奈。

    岑二娘与立柏一道从荒院出来,已近午时。因她之前的帷帽掉地上染了泥渍不能用,立柏便带着她从幽静的胡同里出来,来到外面集市买帷帽。

    他们行至北城宣德街一家专卖女子服饰的成衣铺子,挑选帷帽时,就看到几丈开外斜对面的商税院大门外,熙熙攘攘地聚集了一大片看热闹的人,以众星拱月的架势围成半弧状,时不时对着站在大门口与两名守门衙役拉拉扯扯的年轻主仆评头论足。

    岑二娘颇有兴致地随意取了顶帷帽戴上,立在门口看热闹,外面的声音太嘈杂,她听不大清,便问伙计:“那两人是何人?为何要在商税院门口闹事?”

    那伙计刚得了立柏赏与他的二两银子,便很识趣地回道:“听守门的衙役说,那二人乃淮州府清安县人士。那名着月白色锦缎长袍的公子,是清安县当地大户人家安家的三公子,他身边那位身穿藏青色棉袍的,是安三公子的小厮安竹。他们因要给新买的铺子落户上契,这两天在商税院跑了好多趟。”

    “听说是因那安三公子得罪了柳氏房牙所的三管事,进而惹恼了院首柳老爷子。老爷子放了话,说是卡着他不予办理。那安三公子一外来商户,虽家中富裕,但在弘安府无人脉无根基,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至于花了大价钱买下铺子却没法定契,也是可怜。”

    “听说他家里又催他速回,他急着走,却因房契没办好走不开。这不,一天十几二十趟地往商税院跑,可惜老爷子烦透了他不见客。他也只能在门口喊两句,让我们看看热闹罢了。”

    岑二娘听到清安县安三公子,便记起了那人的身份。他就是那个被她祖母诳着花了大价钱,还一个劲儿地感激她祖母“仁厚大方”的傻白少爷。

    立柏听伙计说得有模有样,有些疑惑,便问那伙计:“你怎知晓这些?”

    那伙计嘿嘿笑:“嗨!左边那个拉着安三公子的守门衙役,是我表哥。我还个表舅是柳老爷子身边的主簿,与老爷子交情颇深,所以……嘿嘿……”

    “原来如此。”岑二娘恍然,“我就说,你一个卖衣服的伙计,怎会晓得那么多内幕。原来是里头有人。”

    “姑娘说笑了。”那伙计羞赧地搓搓手,“我也是赶了个巧儿。对了,我们铺子里新近从南边运回了一批款式新颖、颜色鲜亮的妆花绸裙儿,还有从北边运来的上等雪貂皮、狐狸皮斗篷……您要瞧瞧不?保证漂亮保暖,绝对衬您!”

    “呵。”岑二娘不禁笑开,“你这伙计可真会做生意。不过……”

    她话说到一半,斜前方忽地乍响起一个高亢的男声,“放开本公子!你们这两个混蛋!什么‘手续不正规’,我请了柳氏房牙所的管事,去岑家找三老太太亲自谈好,过的户。岑三老太太都把那两铺子的房契给我了,你们把旧房契拿去,给本公子换张新的就是……快放开!我要去找柳院首!”

    岑二娘和立柏听到那安三公子的话,脸色一冷。再听下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关于岑家和高氏的议论,有说好的,也有说坏的,但绝大数人都在说岑三老太太仗着岑家家大势大,欺负人家外来小公子呢。还有不少人附和着说岑家的坏话。

    岑二娘听了,心中无名火顿起,她对立柏道:“你快去让那愣头青闭嘴!赶紧领了他进去找柳院首,把事儿办了,让他滚蛋!免得他到处嚷嚷,给咱们岑家引来更多非议。”

    身为岑家贵女,岑二娘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家族名声重于一切!哪怕她想着要脱离岑家,但也不绝允许,有人以这种方式给岑家抹黑。

    岑二娘恨死安三那个棒椎儿了!长得人模人样,办的事却叫人无语,出门也不把脑子带上。

    岑二娘甚至想亲自过去,骂醒那个傻瓜。可碍于名声,她只得吩咐立柏前去,替安三办好房契落好户,尽快送走那个傻蛋。

    立柏从前常替岑二爷跑腿,因着给二房庄园落契的事儿,这几年也没少往商税院跑。整个商税院,没有不认识他的。他一出面,悄悄用袖子遮着手,递了两锭银子给那两名守门的衙役,便领着安三少和他的小厮安竹,进了大门。

    “敢问阁下是?”安三少甩开那两名碍事的衙役,随立柏进了大门,才想起问他:“不知您为何要帮我们?”

    “在下立柏,岑家西府管事。”立柏扫了二愣子安三少一眼,淡淡道:“我与二姑娘恰巧路过此地,见公子被阻。二姑娘听说了您与我们西府做生意,见您难办,特地吩咐我过来,助您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安三少感激地冲立柏抱拳:“多谢您和二姑娘!待此间事了,安某定厚谢两位。不知二姑娘何在?”

    “不必了。”立柏目不斜视直径往前走,“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

    “要的!要的!”安三少似乎没有看出立柏的冷淡,一个劲儿地道:“怎能白白麻烦您?那不是显得我很无礼吗!”

    “就是。”安三少的小厮安竹也在一旁呵呵笑:“我们少爷最是知礼,柏管事您可别同我们客气!”

    立柏冷冷觑了安竹一眼,看得他顿时噤声,把头低下,不再造次。立柏这才转而对安三少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待见过柳院首,把您的事儿办了,我便要走。”

    说罢,立柏径直往柳院首办公的地方而去,也不管身后的安三少和安竹是何等表情。

    作者有话说:十七章里说岑二娘已满十三周岁,是我写错了,应该是十二周岁。已经改过来啦!附送小剧场一枚!

    小剧场:

    本章岑二娘的心里活动:本来想看热闹,结果看到一个二愣子麻烦精!真是晦气!/(tot)/~~那傻蛋儿还想见我,本姑娘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能见的么?!

    立柏的心理活动:晦气乘以三!(v?v)该死的愣头青加傻帽儿,竟敢妄图求见我珍之又珍的二姑娘!那傻子连二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敢肖想她!今晚月黑风高,就去套他的麻袋,揍得他连爹娘都不认识!敢跟爷抢人,揍你没商量!

    安三少的心理活动:太好了!好心的岑二姑娘和柏管事要帮我落户!我再也不怕那个白胡子老院首了!~*^-*^~听说岑二姑娘是女主,这样心善的姑娘一定长得很美!少爷我要去见她,把她拐回家当媳妇。这样,我就可以做男主了!么么哒~~

第二十章 威胁

    立柏出面,柳院首也不敢不卖岑家的面子,再加上他已经拖了安三少两天,该出的气儿也出得差不多,便顺水推舟地给安三少换了新房契。

    安三少得了房契,大喜,连连拜谢立柏。也不管立柏愿不愿意,与他那没眼力劲儿的小厮安竹一道,非要跟着立柏去见岑二娘,说是要当面谢过她的好意。

    立柏鲜少碰到安三少这种不通人情世故、完全看不懂眼色的公子哥儿,一时也拿他没法,又急着回去向岑二娘复命,只得黑着一张脸,任那没心没肺的主仆俩缀在他身后,去成衣铺子拜见岑二娘。

    岑二娘实在没有多余的耐心应付那对愣头青主仆,但人家上门道谢,她又不能直接叫人滚。只得耐着性子,随意敷衍了安三少几句,打发了他。

    随后,她才与立柏一道,匆匆回西府梅园,让疏影遣小丫鬟去小厨房吩咐厨娘整治了些吃食,送与她和立柏果腹。

    待他们用完膳,屋子里铜漏滴刻上的指针指到了未时三刻。

    岑二娘遣散了其他仆人,只留立柏和疏影在东厢的暖房内,她将之前留出的一万五千白银的银票,拿了一万两给立柏,另外五千两给疏影,同时,还将他们俩人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

    “疏影姐,这五千两银子,你收好,就当是给你置办嫁妆用的。”岑二娘见疏影再三推拒,故意马着脸,“你不收,是嫌少?还是看不起我?”

    “不是,姑娘!”疏影泪水涟涟地急着道:“这钱我真不能要!这些年,您已经陆陆续续给了我不少银两首饰,我都存着呢。嫁妆……”疏影脸红得堪比虾子,嗫嗫嚅嚅:“足够了。反正,我不能收这钱!”

    “疏影说得没错。她的嫁妆,我和她早有准备。”立柏把疏影面前的五千两银票并自己面前的一万银票叠在一起,恭敬而坚决地退还给岑二娘:“这笔银子,我们怎么也不能收!”

    立柏与岑二娘推心置腹:“自从我与疏影来到西府,您、二太太、二爷和大少爷、三少爷,待我们如同自家人,教我们读书明理。我们不仅吃穿都不短,还有月例和赏银拿。这些年,我们也存了不少银子,足够去外面生活用了。您一家要脱离岑家,去外面另立门户,银钱是万万不可缺的。二姑娘,这些银票,您还是收起来吧。”

    疏影见岑二娘坚持要给银票,还做出一副伤怒的模样,心道不好:兄长从来最怕惹姑娘生气,他见二姑娘黑了脸,已经开始动摇了。疏影眼睛一转,立即拉着立柏跪在岑二娘面前:“姑娘,请您收回银子,否则我和哥哥,就长跪不起!”

    岑二娘拗不过这对固执的兄妹,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她让立柏拿了五千两银票,用来去外面买宅子铺子用。

    立柏把他和疏影的卖身契与岑二娘的银票一起收好,装到了疏影与他缝制的荷包里。

    岑二娘再次叮嘱立柏将今日与她出门寻证的事守口如瓶,才放他们兄妹下去,让他们收拾自己的行李。很快二房的天就要变了,岑二娘希望他们能早做准备。

    目送立柏与疏影离去,岑二娘叹了口气,把余下的一万两银票并先前在祥福记兑换的金票分成五份,分别装入五个贴身内置钱袋中,又将那五个钱袋与装证据的油纸包一起,藏到了自己卧房塌下的青砖下。

    做好这一切,夜色也已降临。岑二娘正要去暖梅堂与父母兄弟一起用夕食,高氏身边的赵嬷嬷带了两个小丫鬟,亲自来梅园,请她去汀兰院用晚膳。

    岑二娘琢磨,高氏大约已经打点好了族长和几个族老,请她去用晚膳,多半是要与她商量他们一家自请出族的事儿。

    念及此,岑二娘默然而笑:看来,她这祖母很是心急呢!正好,她和父亲,也挺心急的。

    想着脱离岑家的事儿宜早不宜迟,岑二娘爽快地随赵嬷嬷去了汀兰院。

    岑家以诗书传家,极重规矩,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岑二娘默默地同高氏用完夕食,然后,扶着她的手,与她有说有笑地闲叙家常,不过是聊些首饰、衣服之类的话题。

    等两人进入花厅的暖房,遣退下人后,高氏便慈祥地笑与岑二娘道:“二娘,先前祖母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办妥了。族里说得上话的几个长辈,我都已打点好。你祖父那里,还需你们兄妹几个加把劲。如今,只欠你祖父这个东风了。”

    “祖父那里,我与兄长早有安排。”岑二娘天真烂漫地甜笑道:“只要祖父知道兄长念不成书,只爱刀枪,不想考取功名了,他老人家定会把我们赶得远远的。”

    高氏想起冷心冷肺的岑三老爷,觉得那死鬼真是活该,子孙们都被他寒了心,不管是有出息的还是没出息的,都对他不亲近。他拿热脸去贴二房的冷屁股,还贴得很开怀,也不知人家一心只想远离他。

    高氏望着手里绣着精致兰花图案的汤婆子,冷笑不已:她就盼着岑三老爷那死鬼,被二房一干人气死才好!如此,西府的家产,还能快些落入她手里。嫁与他这么多年,她早被他伤透了心,巴不得他早些断气,眼不见为净。

    岑二娘怕他们离开西府后,高氏和冯氏再无顾忌,对他们一家下黑手,便对高氏道:“祖母,不知大伯母这几日可好?她腹中的胎儿还好吗?怎么没见她来给您请安。从前大伯母不是每日早晚,必来给您请安的。”

    “她年纪不小,又怀着孩子,我怎么忍心叫她来请安?”高氏谈起冯氏腹中的金孙,顿时眉开眼笑,“早便吩咐她不用来了,天寒路滑的,省得不小心跌倒,或是冻坏了我的乖孙儿!对了,你问她作甚?”

    “无他。只是,祖母,从前大夫不是说了么,大伯父很难让女子有孕。而且,这三年来,大房也没有姨娘通房怀孕……”

    岑二娘一未出阁的姑娘,张口闭口怀孕的,一点儿姑娘家的羞涩矜持都没有,看得高氏直皱眉。但岑二娘毕竟不是自己嫡亲的血脉,她也懒得管教她,便紧锁眉头,听她继续往下说:“大伯母骤然有孕,您不觉着蹊跷吗?”

    “你这话,是何意?”高氏听着岑二娘别有所指的话,气得拍桌而起,指着她怒喝:“你竟敢怀疑冯氏怀的不是我儿的骨肉!你这恶毒的小狐狸,就见不得我与冯氏好!子嗣可是大事,你可别乱说!”

    “祖母别激动。”岑二娘笑吟吟对高氏道:“您若不信,自个儿派人偷偷盯着大伯母和岑玉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高氏怒瞠双目,不可置信道:“她和玉廉?怎么可能!”

    “这消息,是我看在您不遗余力助我们二房脱离岑家,赠送与您的。”岑二娘好心道:“您毕竟是我祖母,我如何忍心见您被贱、人蒙骗,让人混淆了大房的血脉。大伯母与岑玉廉私通的事儿,是杨二夫妻告诉我的。杨二嫂子怕我不信,还给了我证据呢。”

    “玉廉和冯氏……这绝不可能!”高氏边摇头,边指着岑二娘的鼻子骂:“你这小狐狸,定是你编的胡话来哄骗我,离间我与冯氏。岑二娘你好黑的心!都要离开岑家了,还不忘挑拨离间!”

    “我岑二娘行得端做得正,落口有声,从不说假话。”岑二娘骄矜而傲气地扬头:“是与不是,您偷偷派人去查便知。我今日与您说这些,除了不忍您叫人欺骗,想点醒您,还想让您知道,我手里握有冯氏与岑玉廉暗结珠胎的证据。”

    “哪怕我们一家离开岑家了,您和冯氏,也别想来找我们的麻烦。相反,你们还得替我们扫除不必要的麻烦,保证我们一家子快活无忧。如若我们一家将来出什么事儿了,有关冯氏无耻地与自己庶子私通的证据,以及您和冯氏构陷我们二房的证据,就会传遍弘安府。”

    岑二娘看着高氏惊惶的脸,一字一句问她:“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高氏已经被岑二娘说动,她原本觉得冯氏这个年纪还能有孕,十分惊喜。如今听了岑二娘的话,开始怀疑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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