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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秦宫夜长-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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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袖里,欣然攥紧了拳头。政,你终究摆出了王者的阵势。你终究期望的是,所有人都匍匐在你脚下,任你摆布。你终究想着随意拿捏人的命运,如果注定今天我们要用这样的方式,相处,那当真辜负了当初的用心。
欣然屏住气,怕自己一时失控,会把望夷宫搅得天翻地覆。
“怎么回事?”是掌管王宫宿卫的郎中令王戊的声音。
就在欣然和内侍们对峙的时候,宿卫郎中来了。
不知是望夷宫的人去通风报信,还是宵禁以后,他们例行巡逻,巡来的。
暗夜中,百来号人,全身的铠甲和头盔,闪着凛凛的光。
“王大人,夫人执意要谒见大王!”内侍的声音,像嗓子被夹在门缝里一般,说话黏黏糊糊的。
王戊走到欣然跟前,客气地冲欣然失礼,“夫人!”
“王大人!是你打晕我的,是吗?”
“属下得罪!”
“我爹娘怎么样了?”这才是欣然最关心的。
“他们依照诏令,被遣送出境了。夫人放心,大王没有为难二老。”
欣然的一颗心落地了。父母亲安全就好。
可是,他们现在一定很伤心!哎,咬了一下芳唇,心里扎扎地疼。情急之下,她甚至忘了告诉父亲,她已经把大姐和魏公子安全救出,送到神农大山墨家总院。她本来是想告诉父亲,都是倚仗政的协助,她才促成此事。虽然这不足以消除父亲对秦王的不满,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欠秦王一份人情,也不至于对秦王那般怨愤,那般偏见。
可是政,总是用他强权的方式解决问题。他怎么能把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做扫灭六国大业般,用强悍的武力,推枯拉朽。他这样子做,太不顾及人的感受了。
难道,就因为他是帝王,就习惯用压服的方式,解决问题。
欣然不能理解,第一次强烈感觉到,原来他们之间,真的隔着高高的台阶,她希望仅仅是台阶,不是天堑。
“王大人,你告诉我实话,大王真的安寝了吗?”欣然清冽的目光直视着王戊。
王戊一时踌躇,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嗫嚅道:“大王还在批阅奏简!”
“他不想见我!”欣然的目光,突然溢出水雾,很受伤的感觉。
“夫人,请恕在下冒昧,你和大王之间,彼此冷静一下,或许会更好!” 王戊看到晚风中,欣然晶亮的眼眸,一下子黯淡,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一般,迷迷蒙蒙的。
“多谢王大人宽慰!欣然鲁莽,这么晚了,还惊动你!”欣然欠身道。
“夫人请勿多心,大王只是太忙了!”
哼,对呀,他忙,他有幅员辽阔的央央大秦,需要他打理,他有宏图伟业需要筹谋,他哪有心思,为了一点儿女私情,愁闷,烦恼。
在纷争的战国乱世,真正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只有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是美人心中的一道绚丽的殇。
赵武灵王与其说他是一个英明的国王。不如说他是一个具有英雄情结的大侠。他身长八尺八寸,龙颜鸟咮,广鬓虬髯,面黑有光,胸开三尺,气雄万夫,志吞四海。他力排众议提倡胡服骑射。他在盛年退位让儿子治理国家,自称主父,身穿胡服率领大军到西北攻取胡地。他想从云中、九原直接南下袭击秦国,于是他诈称使臣进入秦国,察看地形。秦昭王被蒙骗过去了。事后惊讶于他的长相雄伟,拥有不凡的气度,立即派人追赶,可主父已经飞马离开了秦国关卡。
赵武灵王一生攻城略地,冲锋陷阵,英雄气概直冲斗牛。可这位英雄却真真正正儿女情长。他为了一个梦,吟唱着,“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宠爱姿容秀美的孟姚一生。
欣然默然无语,步履沉重地来到寝殿门。
内侍掏出铜钥打开了大锁,欣然看着门口高高的门槛,心里“咔嚓”一声,还未觉得痛,心上已经有了道道裂纹,半晌后,疼痛才沿着纵横的裂纹丝丝缕缕地浸入全身,疼得身子微微发颤。
她艰难的迈入寝殿,门轻轻地被掩上,“啪”地一声,钥匙把门锁上了,寝殿内,长信宫灯照耀出一片茜色的光晕,铺展在青砖上。空气中依稀还飘着政身上淡淡的松香味,恍如昨日的温馨甜美,仿佛可以用手掬到。可如今,已然只剩下寥落的影子,随着摇曳的烛火,忽左忽右,瑟瑟晃动。
今宵,将注定夜长难熬!
作者有话要说: o(∩_∩)o哈哈~,我终究把稿子赶出来了。
昨天被妹子吐槽女主纠结,心里很是踌躇一番。
作者是个时代的悖逆者,总是渴望心中有一片圣洁,把至爱当作一种信仰。
因此,喜欢消遣,刺激的童鞋,慎入!
第86章 博弈
【一】
“政;可恶!让你帮我;竟然把我给卖了!”行宫曲折悠长的走廊;总算走到尽处,欣然憋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她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愤怒地冲政尥蹶子。
“这样不着痕迹的让你进长安君府;你应该感谢我!”政一脸揶揄,似笑非笑看着脸颊绯红,气得张牙舞爪的欣然。
“你帮我;至少让我去的体面一些呀!我成什么了?供纨绔子弟逗趣的优伶;你太损了!你说长安君那号人,进入他的彀(gòu)①中;保不定他会怎么捉弄人。你说我不会从此就困索在雍地,到时候,我势单力薄,你这不是推我进火坑吗?”欣然满腹委屈而担忧地跺脚嚷道。
“你怕了,要不你就别去了!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因为要见自己的姐姐心如虎狼奔突,蠹虫啃噬。”政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嘲弄道。
“我是迫切想见到二姐,我还想帮她脱离困境,可是我现在成了一名低贱的伶人,连自身都难保,到时怎么帮二姐?算了,事已至此,为了二姐我豁出去了!我先到雍地,进了长安君府,再见机行事吧,不过···,我要是有什么不测,你记得回去给我爹,报个信!”欣然眼圈一红,竟然声音哽咽,楚楚可怜。
“哎,我听说,长安君好胜心强,脾气乖戾,谁要是惹他不高兴,他就会把人扔进兽圈里投喂豺狼虎豹,那些猛兽饿了许久,扔进去的人,基本是尸骨无存,你要不要先把衣冠留下,到时我好给你立个衣冠冢!好歹,我们认识一场!”政煞有介事的唬吓道。
“哼,我真是交友不慎!”欣然啐道,转身就要离去。
政一把扯去她的衣袖,“喂,你作甚?”
“我现在就得绞尽脑汁,想想怎么投长安君殿下欢好,省的他到时把我扔进兽圈。”欣然扬起下巴颌,逼上政的目光,冲着他呲牙,自我解嘲道。
“你敢!”
“这是伶人的职责,我责无旁贷!”
“哼哼,我才是你的主人。你现在先想想怎么讨好我吧!”
“我又没有卖给你。”
“我已经预定了!”政不由分说地伸出长臂,一把夹起欣然大步往离宫深处走去,“平时,看你强悍的跟小子似的,怎么拎起来,在手上一点分量没有。”
“哎呀,你快放下我,晴天白日,让人看着多不好。”欣然羞赧,挣扎道。
“谁敢说甚?别忘了,你是我的佞人!哈哈···”政骋怀而笑。
“胡说八道!你这般行迹,非君子所为!快放开我!”欣然斥责道。
“我不会把你怎样的?瞧你刚才跑得一身都是馊味,带你到汤泉宫,让你沐浴!”政夸张的抚着鼻子,好笑地说。
欣然趁此机会,一用力挣脱开政的桎梏,跳开一步,瞪眼,垫脚,嚷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会走!告诉你,别仗着个子高大就可以随意欺负人。”
【三】
汤泉宫坐落在半山腰,宫殿飞檐峭壁,雕梁画栋,殿内温暖和煦,熏香袅袅,汉白玉围着一个巨大的泳池,里面有三个泉眼汩汩地冒着温热的地下水,清澈澄碧,水面上氤氲着一层雾气。
欣然把自己投进水里,钻进水下,闭气不出。汤泉的正对面入目,一副巨大的壁画,铺陈。壁画上人身蛇尾的女娲和伏羲缠绕,雨水交欢。
欣然看了羞臊不已,她干脆憋气像一尾鱼一样在温泉里自在游曳,那种惬意让她留连。
直到暮j□j临,宫殿里不知何时已经染上盈盈灯火,欣然才意兴阑珊地跃出汤泉,穿上已经备好的亵衣,裙裾,擦干头发,随心绾个发髻,姗姗回到前殿。
宫殿里烛火摇曳,九枝连盏灯下,政倚靠着凭几,深锁眉头,正聚精会神地批阅梨花案上的竹简,旁边另一张大案上竟然放着鼎,簋(guǐ)②,敦,壶等,想是政一直在等她用膳。
听见声响,政抬头,揉揉眼睛,一看天色,恍然道:“晚了!”
“政,其实你不用等我的!”欣然迎着政的目光,有些歉疚地说。
“我刚好有些竹简需要浏览。” 政舒展一下筋骨,冲欣然招手,“过来!”
“你平时总是前呼后拥的,这会子,宫殿里怎么这么空荡,就咱俩?”欣然打量一下偌大的宫殿,情不自禁地掖紧领口,故作轻松地说。
“都被我支出去了,让他们围着篝火热闹去。”
“那我们也去吧。”一男一女独处,欣然莫名感到局促不安。
“不急!看你头发还湿漉漉的,出去一经风,指定着风寒。”政起身,从曲琼③上取下挂着的巾,走到欣然跟前。
“我自己来!”欣然接过巾帛,解散发髻,将葱秀的长发揽到胸前,细细擦拭,“屋里暖和,烘一会儿就干了!”欣然赧颜道。
政走到屏风后,半晌才出来,回席上跪坐,见欣然已经擦好头发,把巾挂回远处,就招呼她到跟前坐下。
“据我知悉,你二姐在雍地很受长安君宠爱,你一个人去见见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只管放心。这个符节,你拿好,没事最好,万一有什么情急的事,拿出它,一定可保你性命无虞。”政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白色螭虎玉器,郑重地递给欣然,嘱咐道。
“政,其实,我刚才仔细想过,长安君府邸,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是去赴汤蹈火,我没什么可害怕的,到时我随机应变就行,你这么郑重其事,反而让我忐忑。”欣然踌躇道。
“以防万一而已,一定拿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示人。记住了。”政神色严肃,敦敦叮嘱。
“嗯!”既然政坚持,欣然也不忍拂却他的美意,接过,谨慎揣进怀里。
政示意欣然背对他,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玉栉(zhì)④,轻柔地为她梳理长发,半晌,他忽然囔囔低语道:“记得母亲年轻的时候,头发也如你这般乌云如瀑。”
“她一定很美!”欣然回应道。
“嗯!”政颔首,良久又说:“她为了我受了很多苦。”
“她一定是个伟大的母亲!”
欣然话音刚落,政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仿佛一下子陷入沉思般,发怔!
欣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转身,美眸凝视政,眼中都是疑惑。
“欣然,我们之间一辈子都不要尔虞我诈,不要背叛,行吗?”政紧握着欣然的手,一脸郑重地说。
“你能许我一生一世吗?哪怕地老天荒?”欣然满心期许。
“我给不了你唯一的承诺。”踌躇片刻,政坦诚道。
欣然的眼色登时黯然。
“不过,我可以许你一世庇护!”政信誓旦旦。
“政,你不懂。”欣然悠悠地说。
“什么?”
“女子的心。”
【二】
欣然独坐在篝火旁,意兴索然,政突然有事,连夜带着卫队驱车离开骊山了。临走前,嘱咐欣然说,一定谨慎小心,见机行事,不可意气用事。
火光照地欣然,一脸通红。场地上人声鼎沸,大家都围着篝火随意蹦跳,大口噘着鲜美的现烤野味。
欣然拿着一跟长长的木棍,无聊地捅着噼啪已经燃烧的很旺的火堆,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一个人,可以充塞心里的一个世界,他不在身边,满心都吹着空荡荡的风,冷飕飕的。
骊山满月下的隽秀婀娜,篝火晚会上,男男女女载歌载舞的热闹喧嚣,怎么也品不出半点滋味了!
在暗处,欣然一直在冷眼偷窥长安君,发现他一个晚上,也如她那般,郁郁寡欢,全然没有白天那副嚣张跋扈样,他拧眉,目光盯着篝火,长久的痴望,有时候茫然地眺望远处蟾光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剪影,长长的吁气,仿佛心中积蓄了万斛愁绪。
那种情状下的长安君,一个稚气未脱弱冠少年,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满面沧桑,欣然想,富贵温柔乡里泡着的公子,难道也会有许多的不遂心,他目光中的痴缠,是为了谁?会是为了二姐嫣然吗?政说,长安君很宠爱二姐。宠爱和爱是不一样的。宠爱可以施与人和物,很多人,很多物。可是爱是唯一,那是用整颗心去装另一个的存在。
“长安君对二姐只是宠爱,而已,一定是的。二姐她爱的是庆卿,他们俩是生命中的彼此,虽然天不遂人愿,他们不能厮守,但是彼此的心,即便万水千山,也是紧紧相连的。”欣然在心里咕唧道。
透过苍茫的月色,欣然仿佛看见庆卿踯躅的脚步,二姐落寞地在每个日暮夕阳的傍晚,驻足翘望,凄惶的背影拖得长长的。
像《平沙落雁》、《阳关三叠》这样的曲目,嫣然知道欣然,绝对是谱写不出来的。
有时候嫣然会觉得,说不定,那次巨雷轰顶,那是神灵给欣然醍醐灌顶。
①彀中:本指箭的射程,引申为一定范围,界限!
②簋:祭祀或宴飨时,盛黍麦的器皿。
③曲琼:弯曲的玉,即玉钩,古人用来挂衣物饰品的。
④栉:古代梳子和篦子的总称。
第87章 夜宴
【一】
是日的黄昏极美;凄美的斜阳,晚霞绚丽的颜色如锦缎般泼洒,燃烧整个天际;一道残阳;仿佛如一首长风悲歌一般。
风起,湖面上,彀(gou)纹微皱,碧波粼粼。
政矗立在湖中的亭子里;倚靠着廊檐;望着水光中自己颀伟的倒影,睖睁。霞光如烟霭笼罩。远望;他的侧影,在夕阳中勾勒出一副唯美的剪影。
对面湖岸上,蒹葭苍苍,白鹤舒展着翅膀,姿态优雅的双双翱翔,鹤呖声声。
望夷宫人去楼空,轩敞的寝宫透着空洞的风,凉飕飕的,那股劲力仿佛直直穿透他的心脾,冰冷沁入骨髓。
她是如此骄矜,桀骜,毅然决然!
当初,他们是用心靠近的,而现在分离的,也是他们的心。
欣然当然不知道,那日他的父亲白泽是怎样当面指斥秦王寡恩而虎狼心,履至尊不是以公心对天下,而是鞭扑天下,蹂躏列国。指责他任人不惟贤,用人试之如举鼎殂,只看功利的表面,让一些盗跖之流,充斥朝堂,奔走六国摇唇鼓舌,破坏离间六国君臣,刺杀六国贤良之士,祸乱天下。
白泽还痛斥他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逼死吕不韦,歼我良人。数落秦王威逼欣然,堂堂君王,行龌龊小人之举。慷慨愤激地直陈一箩筐悖逆的话,若是平日他早已将这样的人,鼎镬,车裂了。
可是那天他忍了,他没有降罪于白泽,就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他已经做出让步,可是她依然不解。如此执拗,冥顽!她甚至不屑做他的女人,望夷宫人人仰慕的中宫至尊之位,她竟然弃之如敝屣,情愿做一名工匠。
她竟然如此轻贱他的用心。
他焉能不怒!
“大王!”赵高呼唤的声音,从他背后,冷不丁地想起。赵高就站在他身后,仅一步之遥。政惊颤转身,今天他怎么这么入神,平日里他是如此警戒,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敏捷的感觉到。可是,今天赵高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他竟浑然不知。
“谁让你踏进这里的。”政愤怒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经过湖水的跌宕,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像巨雷,从天空的某个地方滚落。炸响在赵高的头顶,那么低沉的一声巨雷,赵高被惊吓的一哆嗦,有点惊恐地瞥眼秦王,脸色十分难看。
“大王,太后在甘泉宫备下酒宴,已经等待大王的銮驾良久了!”赵高诚惶诚恐道。
哦,想起来了,母后今天早上就指派一个女官,到曲台宫诏会他,说晚上是月夕节。团员的日子,宗族的人应该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家宴。他犹豫了半晌,终究点头了。
自从太后从雍地回来,政一直没有主动拜谒过母后,对她感情也一直疏淡。佳节来了,敷衍一下场面,还是必须的,到时赢氏宗族的人,都会被邀请来,族里的长辈,晚辈,都来了,他作为赢氏家族中“临御天下”的王,在这样的场合缺席,自然不成体统的。
恍惚中,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预定开席的时间,早过了。
一个帝王怎么能躲在一隅,自哀自叹,简直贻笑大方。政不屑地对自己冷嘲道。
秦王一甩衣袖,仗剑虎虎生风地大踏步出了亭子,沿着回廊走得飞快!他大步流星,一个劲地猛走。此时已经夜色初浓,秦王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刹住身子。 赵高只管一路小跑追着秦王的脚步,冷不丁地一头撞在秦王的身上,当即惊魂出窍,噗通跪地,告饶道:“仆隶该死!”
秦王忿怒地咆哮道:“赵高,你跟了寡人那么久,难道你不了解寡人的脾性,你不知道落实我的指令要雷厉风行,不得有半刻迟缓,今晚甘泉宫有月夕节夜宴,为什么不早点禀奏寡人,竟敢延误,你想让宗族里的前辈在后面胡说八道,嚼舌头。你不知道他们一天厚禄养着,就会道听途说,妄自揣测,制造谣言吗?”
秦王没头没脑地发怒,一席话,骂得赵高无所适从。只能磕头如捣蒜地,自责,“仆隶该死!仆隶该死!”
“还不快去给寡人备乘舆?”秦王怒斥的声音,滚动在赵高的耳畔。
赵高急忙唱诺下去。
秦王快步疾走,衣袂簌簌飞扬。
赵高看见秦王一径往北走,可甘泉宫,在渭水南岸!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大王,前面是兰池宫①!”赵高扯起嗓子嘶叫,可秦王迅捷的脚步早已经过长长的走廊,几个拐弯背影就消失了。
赵高的喊叫,消散在晚风里。
【二】
兰池宫是刚刚兴建的宫室,寝殿才初具规模,里面砍伐来的木料,开采出来的石料,堆彻如山。
夜色阑珊,这里烛火通明,工匠们在忙着给宫殿上漆涂彩。
秦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走错道了。转身回到仄道上,倏然,一张大网从他的头顶,罩下来,他敏捷地拔出长剑一挑,飞身跃出,网砰地一声,滑落在地上,软软地瘫在地上。
同一瞬间,陡然从旁边的树丛里,窜出五六个一身黑衣,包头裹面的剑客,他们手里把着的是吴钩②,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像几道幽灵的光。
秦王铮地擎着长剑,戒备,对峙,随时准备迎战。
几个人相视一下,一起向他扑来,顿时你来我往,一招一式都风雷激荡。
“别伤着他,捉活的!”其中一人带着浓重的齐鲁口音说道。
秦王以一抵六,费力周旋。
“有刺客!捉刺客了!”轰鸣的喊声响起。
僵持短短的一刻钟,宫中宿卫的郎中,就蜂拥赶来。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呦呵!
六个黑衣人见此情状,交换眼色,虚晃几招,抽身而退,几个纵越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等救驾来迟,大王受惊了!”郎中令王戊,领着救驾的郎中,跪地拱手道。
“哼!”锵地一声,秦王把长剑重重地压回剑鞘。
“宫中警卫出现纰漏,危及大王安全,臣罪该万死!”王戊请罪。
“起来吧!”秦王面无表情道。
“臣这就下令封锁兰池宫,追查刺客。”
“不用了!王戊,寡人命你带人看好骊山俑窑的白家质囚,若有闪失,尔等统统枭兽示众!”秦王如炬的目光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神色有一瞬的寒冷和飘忽,随即凛然地说。
王戊应诺退下。
看来白泽并不死心,他想为了女儿,冒巨大风险,潜入秦宫绑架君王,亦或是伺机劫走欣然。为了女儿的自由,莽撞到近乎悲壮。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秦王冷嗤的同时,心里也不禁对白泽这等护犊之情,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秦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暗自唏嘘道,也许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必定会知道梦是多么虚妄。
【三】
富丽堂皇的甘泉宫,华灯初上。月夕节③,皓月还没上来,有风吹过,房檐上的风铃,叮当有声,像什么撕裂一般,泠然。
层层低迷的云,遮蔽着星空,圆月没有出来,连星光都是黯淡的。
甘泉宫的广场上,庭燎明灿,宫灯华彩。晚风和煦,略带凉意,淡而飘渺的琴音,舞台上红衣妖娆;长袖舒卷,清风如歌,舞动妖娆,舞尽魅惑。
“政儿!政儿!”赵姬对着神色恍惚的政,低声呼唤道。
“哦!”秦王回过神,望着母后,赵姬手脚有些局促,似乎是刻意的小心翼翼,脸上竟然挂着近乎谄媚的笑,让政觉得陌生。
“政儿,听说刚才你在兰池宫遭遇刺客了,母后闻之骇然。你没伤着吧?”赵姬拍着胸口,似乎惊魂未定。
“几个毛贼而已。”秦王不屑地冷哼。
“没事就好!宫中的警卫怎么可以如此松懈,这件事应该严肃处理。”赵姬面色一凛,陡然跃现出太后的威仪。
“母后颐养天年就是,这些事就有寡人操心即可。”秦王的语气不咸不淡。
“那是!”赵姬有些尴尬,秦王现在似乎任何事,都不想让她置喙,可是做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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