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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面具-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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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因为……我的父亲”
“父亲?”
我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将会和多年前的那场事故有关
邱梨说,在她七岁那年,曾经和父亲一起出湖可就是那天发生了意外,父亲下水去采摘莲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子潜下去之后就再也没能够浮上来
可怕的是,邱梨对此全然不知她只是抱着画板,一笔一划的勾勒着那天湖水里倒映的天空在她专心致志绘画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正在不远处一点一点的走向死亡
就是这样一件事情,改变了邱梨的一生
没人知道真相,只知道父女两个人离开的,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她不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自责
从那之后,邱梨变得忧郁寡欢,而她的母亲也因为丈夫的离开而变得性情暴躁,再也没有耐心照顾女儿有一天,邱梨独自划船去了父亲出事的地方,她把自己的头浸在水里,想要把自己淹死
邱梨说:“就是那个时候,另一个我出现了”
另一个邱梨占据了她的意识,阻止了她的自杀行为,并且回到了家里,过起了另一种生活
她说:“我现在一定要取回属于我的……”
我开口打断了邱梨,说:“可是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邱梨愤怒的喊道:“我就是我,我不是她”
然而就在她喊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忽然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然后眼神就有了变化
她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邱梨忽的左右摇头,怒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要夺走我的一切”
她再度变得冷静,说:“因为,是你夺走了我的父亲”
“他是自己淹死的”
“可如果你能早些发现,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看着邱梨疯癫一般的状态,一个劲的自问自答,就好像人格已经完全分裂成了两个,互相针锋相对
苏晓叹道:“至少我没有这样”
的确如此,苏晓对于苏郁来说,算是一个父母的替代品,她不仅不会伤害苏郁,反而还会照顾她,保护她
而邱梨的状况,却并非如此
通过她的自言自语,我很快就将整件事情联系了起来
七岁那年,邱梨的父亲溺死,而她当时却在画画,于是埋下了内疚的种子
内疚生根发芽,后来长成了另一个邱梨,这个人格在邱梨想要自杀的时候出现,并且占据了身体这个邱梨,就是找我帮忙寻找灵感的那个邱梨
这个过程,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内疚转移
邱梨塑造了另一个自己,然后将父亲死亡的责任通通推给了原来的自己,这样她就能活的“洒脱”一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谎言会变得越来越脆弱,于是两个人格出现了互相推诿责任的情况
另一方面,越是提起当年的悲剧,她的心就会越乱,再也难以回到当初的那片湖面,从而也就画不出任何东西
突然,我的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我顿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邱梨压根不能算是真正的双重人格她的两个“人格”共享着所有记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总是在将责任推卸给另一个,让自己处于一种不用承担责任的状态
此时此刻,邱梨仍在自言自语,甚至开始用手抓挠自己的身体
她说:“如果我得不到,那我就要毁了自己”
她又说:“凭什么,明明是你犯下的错,却要让我来承担一切”
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都闭嘴”
邱梨猛地抬起头看着我,一脸震惊,或许是从未见过我生气的模样,所以微微有些发呆
我说:“十多年过去了,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反而玩这种折磨自己的小把戏,有趣吗?”
她怔怔坐着,呆立不语
我说:“你内疚,因为你没能拯救你的父亲所以你很矛盾,你一方面想方法推卸责任,安慰自己,另一方面却又通过这种方式折磨自己折磨自己的时候,你也会觉得轻松,不是吗?”
邱梨也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要胡说八道”
我说:“你现在就好像在演着一出独角戏,将自己的人格强行分裂成两个,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当其中一个人格伤害另一个人格的时候,其实都是在自残当一个人格将责任推向另一个人格的时候,其实都是自责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就算是你分裂出二十四个人格,也无济于事”
邱梨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恨意,她说:“你根本就不懂我,凭什么这么评论我”
我意识到她的话语中开始使用“我”这个字,于是问道:“邱梨,现在的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只是瞪着我,但是回答不出来
我说:“你的父亲只有一个女儿,即便是在去世之前,他都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而你的母亲也拥有一个女儿,作为单身母亲含辛茹苦将其养大所以说,你首先是父母的女儿除此之外,你还是一个画画的人,但是因为父亲的死亡,你对画画的感情变成了既爱又恨,于是分裂了两个自己,一个痛恨画画,一个热爱画画,我说的没错?”
她默认
我继续说:“现在的你没有了绘画的灵感,就是因为你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而你无法欺骗自己的原因是你压根从未接受过现实你总是在逃,但总有一天会逃到死胡同里”
我放缓了语气,说道:“其实每一个人都是矛盾的个体,他们同时是最坚硬的矛,无坚不摧,同时又是最坚固的盾,永远不会被摧毁但是当这样的矛与盾相遇的时候,就是一切苦痛的开始邱梨,你现在就是在用那根矛攻击着盾,结果会没有任何意义”
邱梨带着哭腔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第八十九章 必须接受的过去
曲径通幽小街景,菜香酒香意浓浓。流连忘返夕阳落,小雨凉棚酒一盅。
这是邱梨的催眠世界,她的家乡。
当我听到她的描述时,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从小酷爱绘画,因为无论是谁看到那样的美景,都会生出一种将其深深刻在心中的冲动。
突然,她的世界有小雨淅淅沥沥,年幼的邱梨和父亲一起泛舟湖心,父亲光着膀子,戴了一顶草帽,手里拿着工具就下了水。而她则抱着一块画板,蹲坐在小舟一端,抬起头怔怔看着那片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这是一次与众不同的催眠,因为在我的游说之下,邱梨的两个“人格”全部同意接受催眠治疗,于是才能看到唯独梦里才有机会见到的那番景象。
我问:“不要只顾着看天色,多看一看你父亲,他在做什么?”
邱梨轻轻闭着双眼,躺在催眠椅上,有气无力的回答说:“父亲还在忙……”
我说:“你不喜欢这些农活吗?”
她说:“是的,我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我觉得自己长大之后就会离开家乡……我应该属于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斥着烟酒毒品的空虚世界吗?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说:“看见父亲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她说:“内疚……但是,也有一些不耐烦……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看风景。”
邱梨的心理状态并不复杂,也很常见,可以说很多农村成长起来的孩子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去往大城市,去一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但却未曾想过,自己年轻时候的幼稚想法,会为自己的一生带来多少遗憾。
突然,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说道:“父亲貌似出事了!”
我说:“他怎么了?”
邱梨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敢看……”
“你必须面对这件事情,否则你将会永远无法接受现实。邱梨,鼓起勇气,睁开你的眼睛。”
我仿佛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孤独的小女孩拿开了遮住双眼的小手,但却只能看见湖面上的气泡,那是父亲最后呼吸时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天地渺茫,或许从那一刻开始,邱梨变成了一个从骨子里透着孤单的人。
她说:“我看到了。”
当催眠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对于催眠来说,将来访者擅自催眠回童年,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忌,但是兵出险招,现在我还要做另一件事情。
我要在她的意识里埋一粒种子,看看能否长出一棵支撑她精神世界的大树。
我说:“其实你看到的……全部都是假的,当你回过头的时候,会发现父亲已经回到了船上。”
邱梨明显对此有些抗拒,她轻声说:“不可能的……”
我说:“至少给自己一个想象的机会……邱梨,回过头去。”
她深深吸气,说道:“我看到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活在父亲去世的痛苦之中,内疚自责,恐怕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吧。
我说:“你的父亲只能停留一会儿,想对他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说完,我将一只手盖在了她的眼镜上,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观落阴”,我认为对于某些情况,“观落阴”的确也是解决心理问题的一个好方法。
邱梨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味重复着这三个字,眼角开始不停的涌出眼泪,那是一种滚烫的触感。难怪有人说过,只有眼泪才能温暖心灵。
对于邱梨这颗冰冷至极的心,只有自己的眼泪才能抚慰。
她说:“爸爸,对不起,我不应该讨厌你……其实在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宁可永远不画画,也不希望失去你……而且那一天我明明听到了你的呼救声,但是故意装作在画画,所以没有理你,这全部都是我的错……”
原来如此,那时候的邱梨明明听到了父亲的呼救声,但却因为叛逆还有厌恶故意置之不理,于是导致了悲剧的发生。难怪她的另一个人格会谴责她,说她害死了父亲。
邱梨继续说道:“在你离开之后,母亲生活的特别累,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费心思照顾我……后来我就去了大城市,不想再成为家里的负担……我画了很多画,开始被人当成废纸一样,连看都不看……可是后来,终于有人欣赏我了。”
说完这些,我看见邱梨的脸上忽然变得惨白,甚至有些发青。于是赶紧拿开手,在她耳旁轻声说:“怎么了?”
她颤抖着说道:“父亲……不是他,不是他……”
我说:“那是谁?”
“变成了……我自己……”
下一刻,只见邱梨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更可怕的是,我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尖处,却感受不到丁点呼吸。
她的胸口起起伏伏,但是鼻子却没有进行呼吸,这简直匪夷所思。
我眼看着她的状况越来越糟,恐怕再不终止这一切将会窒息而死,于是立刻喊道:“我数到三,你就会醒过来。”
“一,二,三!”
她猛地睁开双眼,张大嘴巴大口的呼吸着,神情慌乱。
而且她的脸上、头发上全部都是汗水,整个人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轻声问:“发生什么了?”
她虚弱的回答说:“父亲突然变成了我自己,她把我的头按在水里,想要淹死我……”
我恍然大悟,在催眠的过程中,她重新经历了童年曾经历过的事情。从父亲溺水身亡,直到她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催眠室的大门已经打开,苏晓递过来一条毛巾,看她现在的神情,貌似对于邱梨的情况也感到十分好奇。
我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邱梨接过毛巾,简单的擦了一下脸,低着头说:“说不出的感觉。”
她说,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至于曾经的自己全部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她。现在的她,是一个接受了童年丧父,坚强长大的女人。
由于她的精神状况实在是不稳定,这一次的咨询只能到此为止。
把虚弱不堪的邱梨送走之后,苏晓坐在属于我的位置上,忽然问道:“喂,你说会不会……我也隐瞒了什么?”
我坐在来访者的位置上,忽然觉得这种感觉还蛮有趣的,说:“答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苏郁说:“我最讨厌心理医生说这种话,如果我自己能找到答案,还找你帮忙干嘛?”
我说:“解决心理问题就像是解决一道数学难题,你需要顿悟,而不是参照着答案寻找结果。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将勾股定理的时候,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背着勾三股四弦五,直到后来才明白它为什么是这样。”
我津津有味的回味着,苏晓却毫不客气的回答说:“我小时候数学不好!”
无言以对。
她问:“邱梨到底是不是双重人格?”
我回答说:“是,但也不是……一般来讲,双重人格非常罕见,那是因为每一个人格都是独立的。而邱梨的状况更像是,两种理念不同,而不是人格不同。她更像是一个矛盾体,矛与盾在分离之后形成了她现在的状态。”
苏晓问:“那你觉得她以后会好起来吗?”
我摇了摇头,说:“没看我连钱都没收嘛……刚才的那场催眠,我只是用她的矛戳破了她的盾,至于结果到底怎样,谁都不知道。”
苏晓忽然问道:“你觉得我是个矛盾的人吗?”
我自己的打量着她,这让苏晓感到一些不舒服,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
我说:“苏郁,苏晓,的确是水与火的两种性格,但奇怪的是,你们之间没有水火不容,反而是和谐相处。而且你俩和真正的双重人格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彼此都能够知道一些对方的事情,这真的很特别。要知道对于真正的双重人格患者来说,他们压根不可能知道另一个人格都做了什么。”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舒服。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苏晓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苏郁见到你之后,我的意识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本我以为你会治好苏郁,到时候我将会不存在了,可是现在看来,我的存在感反而变得更强。”
我反问:“那苏郁呢?”
苏晓说:“我不知道,但是觉得她也变得坚强了许多,或许有一天会不再需要我了吧……”
她的神色有些惆怅。
我笑着说:“其实这是一件好事。苏晓,你自己发现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其实你所说的那些变化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那就是,苏郁变得越来越像苏晓,而苏晓也变得有些像是苏郁。”
她听后怔怔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九十章 最后的时间(上)
在那次咨询之后,邱梨又一次来到了心理诊所。
这一次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了不少的变化。五颜六色的头发变成了黑色,而黑色的手指甲则恢复了肉色,整个人的装扮也变得清爽起来,乍一看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二十一岁女性。
干净,而且纯粹。
但是她的眉心仍然锁着,看起来还有很多忧愁。说来也是,毕竟对父亲死去的自责不是短时间就能释怀的。
她说她打算回家一趟,看一看母亲,然后就跟随游轮出海旅行,看一看能否找到失去的灵感。
对此我感到欣慰,因为无论如何,至少邱梨有了不错的精神面貌,她已经有了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从今往后将会为了实现目标而努力,而不是使用烟酒来麻痹自己。
祝你好运,海上的毕加索女士。
……
“医生你不知道,我现在碰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发火……前两天还因为一点小事把我妈给气哭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位来访者是一位男性,名叫罗大左,二十八岁,有些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头发乌黑浓密,只不过却梳了一个中分,看起来有些……“娘炮”。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如果有一点声响都会吓我一跳,然后我就特想把眼前的东西全都摔掉,一个不剩!”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可以大致推测他患有躁狂症,这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疾病。患病的人往往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情不自禁的暴怒,其中有一些在愤怒之后还会内疚,陷入深深的自责,最终导致抑郁,当这两种情况合二为一,就成为了躁郁症。
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心理疾病,因为它能够毁掉病人的社会关系,包括亲人、朋友甚至是公司同事。而当一个人失去了完善的社会关系,这往往意味着他的生活将会变得一塌糊涂,从而使病情加重,进入一个无法摆脱的恶性循环。
其实在我眼中,“病”分为两种,一种是患者能够自行克服的,一种则是无法自行克服的。前者的医疗意义其实不大,比如比较“小”的心理问题,类似青春期的躁动,这些问题与其帮助不如让其自行解决,还可能有所感悟。而后者则有所不同,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患者很有可能会在无穷无尽的恶性循环中走向自我毁灭。
罗大左说:“医生,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这样毁了它!”
我说:“按照你的情况来说,应该需要药物和心理辅导治疗,不过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解决。”
他一听短时间无法解决,顿时脸色垮了下来,说:“为什么?我很严重吗?”
我回答说:“躁狂症是一种容易反复病发的病症,你可能在很长的时间里都需要服用心理稳定剂……”
话还没说完,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医生,我不能吃药!”
我反问:“为什么?”
他露出一个纠结无比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表情中能够看出,他是真的不能吃药,只是原因貌似难以启齿。
或许是因为经济缘故?
我说:“心理稳定剂的价格不会太高,剂量也不大。”
他咬着嘴唇,用一种压抑的方式咆哮道:“不是钱的问题。”
我有一种感觉,如果继续在药的方面探讨下去,恐怕下一刻他就会发病,把我的咨询室砸的稀巴烂。于是我迅速的转移话题,说:“那就只能进行心理干预治疗了,我也没法确定效果怎么样。”
他说:“无所谓,只要你治我就行!”
我微微皱起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
一般来讲,躁狂症的病人总是紧绷神经,所以遇到很微弱的刺激也会做出极强的回应。
治疗的第一步,我选择了放松治疗。
治疗的地点选择在催眠室,因为放松治疗严格来说算是催眠的第一步,所以很好进行。在我话语的引导之下,躺在催眠椅上的罗大左很快就放松了心情,身上那股暴躁的味道也减轻了不少。
我说:“想象你正躺在一片沙滩上,海水轻拂着你的脚心,很舒服……”
与催眠不同,放松疗法过程中来访者并未进入催眠状态,所以意识仍然比较清醒,他忽然开口说:“真是想象不出来啊,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
我有些惊讶的说:“江城周边就是海,离我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沙滩,你都没去过吗?”
他说:“工作太忙,从来都没去过……而且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去,总感觉像是单身狗。”
我笑道:“那你到底是没时间,还是不敢去?”
罗大左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不敢去。”
我打开催眠室的灯,说:“那今天我陪你去,行不行?”
他坐了起来,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我,说:“我性取向很正常的。”
我感受得到,此时此刻罗大左的心情很好,而且他刚才说的话也是冷幽默的一种。只是他开玩笑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或许这也是他没有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我也很正常,走吧。”
当罗大左真的决定要跟我出去走走的时候,反而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脸色忽然发白,甚至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
这让我再次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似乎这位患者在某些信息上有所隐瞒,或者说是欺骗。
我带着罗大左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沙滩,也是我曾经带苏郁去过的地方。那里对于我来讲是个特殊的地方,有着很多难忘的经历。
也是,安清竹最喜欢的地方。
或许是我口中的“彼岸”成功印在了她的脑海,所以她总是在想,大海的尽头会不会就是“彼岸”,如果她能飞的话,真想过去看一看。
当我和罗大左坐在沙滩上,把双脚轻轻放在海边的时候,他仰头看着天空,忽然对我说:“这些天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没有转过头去,因为我觉得罗大左的语气中包含着试探,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所以我看着海水问道:“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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