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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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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婴紧咬嘴唇,双手捂面,惨然叹道:“荒唐,荒唐!大哥,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鬼魅突然走出人群,说道:“这人恶行,远远不止如此,一个月前头,我当时还为鬼剑门效力,亲眼见到他为了取信于我,强·暴九狐姑娘,将她压在身下,不停宣·淫。九狐姑娘当时大声哭喊,极为可怜。”
安曼与李书秀闻言花容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婴勃然大怒,拉住鬼魅,问道:“如果你所说为真,你为何不私下对我说?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你今后让姐姐怎么做人?”
九狐神情凄苦,泪流满面,哭泣道:“阿离,你。。。。你莫要责怪鬼魅姑娘,她若私下对你说,你念及此人恩情,未必忍心处罚他,唯有将此人罪行公开,才能让众人知道他的嘴脸。我。。。也是我命苦,遇上这等奸·人,我。。。。我。。。”
雪莲派上下众人闻言无不震怒,冯叶华更是怒不可遏,想要上前揪住苍鹰,但九狐死命抱住他,嚷道:“冯大哥,此人武功极高,诡计多端,你看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可千万不要轻敌。”
九婴踏上一步,大声道:“苍鹰,你这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苍鹰笑道:“你都说我言而无信,卑鄙无耻了,我说的话,还有谁会相信?”他朝李书秀望了一眼,见她神智迷糊,身子抖动不停,手握流星剑,似要拔剑,却又不忍动手。
苍鹰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异样气息。
那仿佛是天地异变的先兆。
苍鹰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只见他们皆神色惊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碎片。唯有安曼仍目光依恋,满脸不信的表情。
他想:“安曼,这可不行,如果你不站在他们这边,我如一走了之,你可就立时得遭殃了。”
七十六 轻乘归梦云
苍鹰摸摸身侧,并未找到长剑,迫雨紧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立时便出手将他诛杀。
苍鹰将目光对准李书秀,说道:“阿秀,你说,这些年来,我苍鹰可曾亏待过你?”
李书秀出神许久,心中冒出些许希望,摇头说道:“大哥,你对我很好,恩同再造,你先前所说之事,全是骗我的,对么?”
苍鹰面露喜色,大声道:“他们这些人联合起来陷害我,我先前气昏了头,胡言乱语,连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阿秀,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向迫雨弟弟说说情。”
李书秀皱着眉头,望向迫雨,迫雨连忙说道:“阿秀!别听此人花言巧语!此人如此奸恶,谁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
苍鹰又扭头对准安曼,说道:“徒儿,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苍鹰待你不薄,你就不能帮我说说话吗?”
安曼性子热烈,心下一震,立时踏上几步,拦在苍鹰面前,面对群雄,嚷道:“门主哥哥,诸位同门师兄,师父他为人如何,人所共知,你们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申辩机会?”
突然之间,苍鹰一伸手,抓住安曼,抽出她腰间弯刀,抵住她脖子,神情扭曲,大声道:“你们全给我退后!谁都不要上来!”
众人见状,尽皆愤懑,恨不得将苍鹰砍成肉泥,然而安曼落在他手上,此人武功之高,足以横行江湖,安曼内力虽强,但却远不如此人招式巧妙,此刻被苍鹰制住,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于这恶人之手。
安曼伤心至极,慌忙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苍鹰嘶哑着笑了几声,神态有如疯虎,他说道:“安曼,有些事我一直没和你说,眼下不告诉你,只怕你死不瞑目。你以往的小情郎,那个叫拉普的莽汉,就是死在我苍鹰的手上。”
安曼霎时心如刀绞,怒火攻心,李书秀想起往事,也是扼腕痛惜,安曼望着李书秀,厉声问道:“阿秀妹妹,他说的是真话么?”
李书秀垂下脑袋,神情悲凉,点了点头。
苍鹰笑道:“阿秀以为我当时神志不清,乃是被鬼魂附体,无意间下的手,不错,不错,我当时确实被鬼魂附体,但杀那蛮夷的举动,却是我苍鹰亲自动的脑筋。这混账将阿秀迷得神魂颠倒,我若不杀他,阿秀怎能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哈哈,阿秀这傻丫头,居然被我欺骗至今,也可算是天真至极了!”
李书秀与安曼同时尖叫道:“你住嘴!”
苍鹰又道:“安曼,安曼,我的乖徒儿,我遇上你之后,愈发庆幸我当时将那蛮子宰了,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让你死心塌地,被我迷得魂不守舍?我本打算再过几年,等你们俩人懂得男女情事之后,挑拨你俩关系,让你们互生憎恨,自相残杀,来一场姐妹反目的好戏,可惜啊可惜,我苍鹰棋差一招,这番苦心,也彻底泡汤了。”他学着昆仑山中那位血元的口吻,竟将这操纵人心的恶魔模仿的惟妙惟肖。
安曼将自己嘴唇咬出血来,眼中如同燃着烈火,她恨恨说道:“苍鹰!你这魔鬼!我当初怎么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来?”
苍鹰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你以往是瞎子,从今往后,可得好好放亮招子,省得再被我这般奸徒所骗。”
安曼狂怒之下,无暇细思,分辨不出苍鹰语气中的劝诫之心,关切之意,只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替自己的青梅竹马报仇雪恨。
李书秀痛苦不堪,对苍鹰的感激之意,对他的憎恨之情,在胸中纷至沓来,混沌蒙昧,体内蛆蝇尸海剑的真气翻江倒海,在各条经脉间狂窜怒奔,而她手中的流星剑受此感应,瞬间光芒绽放,竟如同大火炬一般。她忽然仰天长啸,如同狮吼龙吟,如同山呼海啸。
啸声之后,她陷入冷静,整个人不再发出半点声息,仿佛被埋入墓穴中的死人一般。
苍鹰抬起头,心头闪过一丝喜色,旁人见到李书秀此刻模样,仅仅微觉奇怪,并未察觉异状,而苍鹰却能感受得到,李书秀体内连破玄关,武学境界已天翻地覆,他想到:“成了,终于成了!她以蛆蝇尸海剑内力打通了青蟒、赤蛇二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替她担忧了。”
他手臂微松,安曼跟他练了三年多功夫,对他身手熟悉异常,刹那间有所感应,全力一拽,将苍鹰甩了出去。苍鹰惊呼一声,虽败不乱,手掌微曲,抓向李书秀,迫雨长剑出鞘,剑影晃动,斩向苍鹰肩膀,但苍鹰一招“众鬼开门”,幻影疾冲,将迫雨招式挡开,迫雨后退半步,立时省悟,怒道:“那夺走九鼎真经,杀死夏怜楼主的贼人也是你!”
苍鹰不去理他,径直扑向李书秀,但见李书秀微微抬手,数道无形剑气如乱雨纷飞,如牢笼般向苍鹰压下,苍鹰厉声惨叫,一时惨受乱刀切割,皮肤绽裂,鲜血迸流,他舍命一个翻滚,想要躲开那滚刀大阵般的剑气,但那剑气如同阴魂般追踪而至,苍鹰身法虽快,却如何躲避的掉?当即又被一轮猛攻,皮开肉绽,面目全非,他哇哇痛呼,脚下踉跄,一下子跌入山谷中。
方才苍鹰偷袭阿秀,而阿秀以剑气致胜,这一幕风驰电掣,兔起鹘落,令众人神摇目眩,几乎来不及反应。待见到阿秀以神妙剑气将苍鹰重创,而苍鹰跌下山崖,一齐高声欢呼起来。鬼魅与九婴是无形剑气的好手,可此刻见阿秀的剑气如此神奇,几乎无穷无尽,有如狂风暴雨,只觉心绪激荡,心中敬畏至极。
迫雨与九婴冲到悬崖边上,见苍鹰并未坠落谷底,而是挂在一棵凸出松树之上,似乎想要坐起,但那松树突然折断,往山谷中直坠下去,也是他厄运当头,该当惨死,松树已落下,牵动几块巨大山脊,当即山崩地裂,轰鸣不断,那些万斤巨石滚滚而下,砸在苍鹰身上,将他掩埋在其中,激起漫天尘土,就算有一千个苍鹰,也决计难以存活。
九婴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却作出悲恸神色,跪倒在地,戚戚哭了起来。雪莲派众人围在他身旁,不停相劝,苦心安慰。
九婴哭喊道:“我九婴御下不严,交友不慎,门中生出这么一个武林败类来,我还有何颜面对着大伙儿?我又该如何向那些被他害死的英雄好汉交代?”
迫雨将手掌放在九婴肩上,劝道:“九婴门主,我与他幼年相识,他此人一贯如此,时而清醒,时而奸恶,恐怕患有失心疯的毛病。他做出这种种恶行,绝非任何人所能预料,又怎能怪罪到你的头上?”
九婴垂泪半晌,说道:“若非迫雨大哥一语点醒梦中人,我九婴此刻还被他蒙在鼓里,不知他会做出多少恶事来。若是我昔日知道他的底细,早在昆仑山上,我便将他身份告知于你,这么一来,也不会生出这么些事端了。”
大伙儿纷纷说道:“九婴门主,此时巨凶伏诛,正道得彰,此乃喜事,不可哭哭啼啼,以免招致不祥。”
九婴这才站起身,走到九狐身边,两人靠在一块儿,互相劝慰,群雄觉得两人容貌俊俏异常,神态可怜至极,无不同情怜悯,哪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迫雨心念李书秀,朝她那边走去,可忽然间,见到李书秀身后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身影,那人肤色惨白,四肢干瘦,却又肌肉虬结,披头散发,神情狰狞,双目圆睁,嘴巴紧闭,看起来又凶又呆滞,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袍子,单手拿着一柄长剑,似乎足有两百斤重。那长剑对于旁人来说,几可算作一柄斩马刀,而对那人而言,不过是一柄寻常单剑罢了。
而李书秀丝毫不觉此人到来,兀自失魂落魄的站着,双目迷茫,静若空无。
迫雨不知此人来历,长剑斜指,喝道:“阁下是什么人!我先前怎么没看见过阁下?”
他这一出声,众人也立即发现此人,见此人几有一丈高矮,宛若神佛雕塑一般,容貌古怪至极,无不吃了一惊,深怕他伤害李书秀,各个儿抽出兵刃,围了上来。
那怪人只是盯着李书秀,蓦然朝她伸出手来,迫雨不敢怠慢,剑刃一转,一道白色雾气如箭矢般刺向那人,他此时功力冠绝江湖,与九婴、离遁等人不相上下,而寒冰剑气更是狠毒无比,料知只要那人中招,立时难以动弹。
怪人随手挥舞长剑,剑招也不如何出奇,却将白色剑气轻描淡写的化解,迫雨招式被破,立时感受到此人浩瀚无垠的剑意,心生敬畏,无论如何也难以再度出招。而众人见到那一剑,全数吓得魂飞魄散,仿佛此招乃是朝自己刺来,非但中者立毙,还能招来无尽鬼怪,万千灾祸,流毒无穷。一时之间,除了少数几人勉强站立,余人尽皆蜷缩身子,躲在一旁,剧烈颤抖。
那一剑仿佛能使神佛辟易,诛仙屠魔,众人不过**凡胎,如何能不惊惧至极?
李书秀转过身,问道:“你是什么人?”语气平静,并不惊恐。
怪人缓缓说道:“我是一位剑客。”他声音空洞,毫无感情。
李书秀又问:“你来找我?”
怪人说道:“是你唤我来的。你领悟了流星剑的奥秘,故而我来找你,保你免受山海门的荼毒。”
李书秀沉吟片刻,说道:“你要带我走?你叫什么名字?”
怪人说道:“我叫独孤,旁人都叫我剑魔。你随我去,可传我衣钵,练成无上剑法。”
众人一听此人姓名,登时发出惊呼,山崖上仿佛一阵雷鸣,他们高声喊道:“独孤剑魔!独孤剑魔!”这独孤剑魔名动江湖数十载,与“隐豹、灵剑、佛掌、天魔”四人齐名,此刻一见,果然功夫高的不像话,直如妖怪一般。
李书秀愣了片刻,心头泛起一股渴望,只觉这叫独孤的怪人无比亲切,像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师父一般,她跪倒在地,朗声道:“独孤师父,你带我走吧!”
雪莲派众人震惊无比,一齐出言劝阻,但李书秀并不理睬,那怪人让李书秀跃上自己宽厚背部,轻轻一跃,身影一闪,竟就此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迫雨大急,想要追赶,但九婴竭力相劝,让他莫要冲动。迫雨冷静下来,知道这独孤剑魔辈分极高,武艺超凡,绝不会欺负阿秀这样的小姑娘。而阿秀跟着此人学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虽然有些失落,却也只能作罢。
众人感叹一阵,九婴向众人告罪退席,于是群雄也渐渐散去。又有好事者跑到山崖下去找寻苍鹰尸首,却见已然碎成肉泥,惨不忍睹。他们想起苍鹰恶行,痛骂几句,只觉大快人心,随即朝远方走去。
。。。。。。
一个时辰之后,离平嵩山往西约莫二十里,有一条荒僻小路,到了夜间,群兽嘶吼,异妖奔走,空中月镜凄凉,黑暗无边,而树木更是荒芜枯萎,阴森恐怖至极。
苍鹰手持秘影长剑,背着小小布囊,独自一人,走在这危险路途之上。他身上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却不以为意。
他早就在那座山崖上动过手脚,找一处石块松动之处,藏了一具尸体,替其穿上同样的衣衫,又费尽心思,找来一根松树,夹在石块之中。等他坠崖之时,他一个转身,钻入密洞,将尸首挂在松树上,松树颤动,那尸首竟如同活人般起伏,随即他运蛆蝇尸海剑推松巨石,于是尸首、松树随着石块坠落谷中,众人一瞧,无不以为他已然惨死。
他想起自己将众人骗得团团转,微微得意,心头抑郁稍减。偶然间,他抬起头,见到一个巨人背负着一位少女,跃入月轮之中,在空中如飞鸟般闪过,他望着眼前一幕,久久出神,心生迷茫,蓦然驱散杂念,大笑三声,眼中却闪着泪光。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首定风波来,词曰: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他想起词中那等逍遥之情,洒脱之意,既觉伤感,又觉自在。
————
第五卷完
一 临江仙·;落叶飞花随水去
苍鹰借着月色赶路,他体质特异,身上伤处缓缓愈合。路过一处山涧,但见流水朝南滚滚逝,落叶坠花漂浮萍,不禁心生感慨,在泉边找一块干燥草地坐下,暗想:“我闹到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二弟、九狐,也是苍鹰我聪明能干,英俊不凡,惹得一众女子对我由爱生恨,因而惹出祸端。唉,都说这红颜祸水,到我苍鹰头上,可谓是白脸祸水了。”
这般自吹自擂,抑郁之情一扫而空,心情登时大好,又想道:“我途经此地,流水向南,花随水游,岂非冥冥天数?莫非是老天爷让我取道向南,在那边讨生活么?”
他自忖在北方江湖名动天下,一不留神,便会被人认出来,届时与昔日同僚伙伴大打出手,虽然不惧,但却绝非所愿,而今江南之地武事颓败,乱作一团,而元朝忙于外忧内患,对南方管束极严,北方武人,大多无意在那儿发展。他前往南方,足可保多年平安。而此刻也并无其余山海门人下落,左右无事,何不去南方走一遭?
他由此决定,登时心平气和,不再犹豫,又觉得自己容貌着实不赖,万一哪天有惹上红祸,得不偿失,索性精心易容一番。他在脸上造了一道长长疤痕,从眼角一直拖到唇边,揉动双眼,弄得一眼大来一眼小,又将脑袋埋在土里,运气将泥土吸到脸上,抬起头时,在脸上抹匀。成了一个黑脸汉子。剪下发辫,扮作一丛假胡子。
他找了处湖水一瞧,只觉心满意足。知道恐怕天下再无人能认出他来。站起身来,又觉豪气顿生,对将来之事满怀期待。他昂首挺胸,如猿猴般长啸几声,惹得自己哈哈大笑,随即迈步而行,朝南方进发。
。。。。。。。
时光如梭。转眼逝去,不知不觉间,半年已过。
长江边上有一座市镇。叫做九江,原先不过是一座小小渔村,但近些年来,这镇子躲过战火。又吸纳诸多逃难商贾来此定居。渐渐繁荣昌兴,由此壮大。原先满目平房,四处泥地,而此时路渐渐平了,高楼层层拔起,栽树种花,圈地成园,积木成林。成了远近闻名的福地。
镇边多有小河,镇上居民也惯于在河上漂流赶路。此时,只见河面上波澜不起,水波粼粼,一艘船上满载船客,朝九江镇驶去。
船上有一位青年,长相文弱消瘦,但容貌俊秀,双目如星,穿着一身灰色直裰,盘膝坐在船舶角落,手中攥着一物,用白布包起,看似是条长棍。他约莫二十三左右年纪,虽然岁数不轻,但看他表情懵懵懂懂,战战兢兢,仿佛初出家门的老实公子哥一般惶恐。
船上有好事之徒不停朝他那边张望,猜测他白布中事物,又猜他身份来历,但过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渐渐无人理睬他了。
船靠了岸,只见一位黑脸好汉走上船来,此人脸上一道长疤,气势汹汹,虎步龙行,对船家说道:“要去九江渡桥口,多少钱?”
船家原先无精打采,一脸惫懒,但见到此人样貌,吓了一跳,不敢得罪,立时嬉皮笑脸,弯腰点头,笑道:“只要二十文钱。”
黑脸好汉也不还价,掏钱付账,走入舱内,朝那青年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
那青年望着好汉,微微一哆嗦,目光变得困惑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顷刻间,他双眼放光,嘴角发颤。
黑脸好汉走到他对面,笑骂道:“你这书生,望着老子做什么?”
青年说道:“我怕认错了人,不敢说。”
黑脸奇道:“那你准是认错了,我没来过这里,谁都不认得。”
青年问:“苍鹰大哥?”
黑脸好汉一个喷嚏打出,当真风雨飘摇,漫天口水,但那青年身子微微挪动,连一滴口水都没沾上。苍鹰低声怒道:“好哇!老子千躲万躲,想不到在此处遇上熟人,说不得,只能杀你灭口了!”
青年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大哥,是我,是我,是归燕然!”
苍鹰一愣,渐渐认出他来,随即狂喜,霎时扑了上去,将青年抱起,举着他如陀螺般转圈,青年慌了神,嚷道:“慢点,慢点!莫要惊扰旁人!”
旁人见了苍鹰模样,早就躲到一旁,哪里敢多管闲事?闭上眼睛,遮住耳朵,示意自己不会多事,闷声发财,以免招致横祸。
苍鹰将归燕然放下,扬州一别,这兄弟两人差不多有十年没见,见归燕然依旧是当时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苍鹰喜不自胜,可转念一想,顿觉沮丧,轻声问道:“老子扮成这副野猪般的相貌,你还能认得出来?”
归燕然用力点头,心下喜悦,又觉得放心了许多,说道:“师父说,这是玄夜伏魔功的奇效,我辨识人的时候,乃是通过动作、身法、言行、举止来看,谓之心眼,而非单看容貌,光听声音。”
苍鹰松了口气,笑道:“原来不是老子易容差劲儿,而是你小子眼神忒尖。”
归燕然这些年来常常想念这位义兄,想起两人分别时苍鹰的教诲,总是感激万分。也是他性子孤僻老实,平素居于荒僻村落,也不与旁人啰嗦,为人处世,相当笨拙,此时迫不得已,远离养父养母,以及青苍子师尊,正觉得浑身不对劲儿,没料到在这儿遇上救星。
苍鹰问道:“你要去哪里?”
归燕然说道:“青苍子师父在渡桥口村子有一间老宅,他让我到那儿避避,住上一些日子。大哥,我先前听你说。你也要去渡桥口,是么?”
苍鹰搓着手掌,神情雀跃。说道:“听说这九江镇这些年来好生兴旺,八方神圣、九海鱼龙,全数在此争抢地头,老子在北方混不下去了,也要来此做些买卖。”
归燕然喜道:“既然如此,大哥何不在小弟家中暂住些时日?”
苍鹰笑道:“如此正好,难得你师父大方。居然送你一套宅子,老子岂能不借借你的光?”
归燕然想:“到时候你别骂我窝囊无用,我就谢天谢地啦。我除了煮水扫地。其余万般不会。”
苍鹰却想:“十年之前,我这义弟已然武功极高,我们两人联手,岂不是狼入羊群。鹰落鸡圈。在江南可以横扫天下,作威作福?”随即又哑然失笑,想到:“老子本是为了避祸而来,正应当低头做人,不露峥嵘,岂能把我这义弟往火坑里推?”
两人坐在一块儿,苍鹰瞧出归燕然饿了,取出干粮。分给归燕然,归燕然喜出望外。将干粮取过,两人一边嚼食,一边长谈,苍鹰讲些无关紧要的江湖轶事给归燕然听,归燕然瞪大眼睛,一惊一乍,兴奋的如同猢狲一般。
苍鹰问道:“兄弟,你今年二十好几了,可有媳妇儿了没有?”
归燕然说道:“我师父说我练的乃是。。。。。”
苍鹰只听一半,立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自个儿也常常将这话挂在嘴边,当即笑道:“不错,不错,红颜本是骷髅肉,雪肤正如摄魂网,你练得是纯阳童子功,自然不能娶妻生子。不过你既然有此决心,为何不索性出家呢?”
归燕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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