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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顺治王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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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想避开后宫中的纷争,便向孝庄讨了个恩典,将凤印暂交给了贤妃,由她待掌六宫。
所以,我也落个清闲。整日看看书,临临帖,再去前院晒晒太阳,日子过得倒也舒适。
转眼间,秋意渐浓。院前的那棵梧桐也开始掉叶子了,绿中泛黄的叶片在风中打着旋,如同翩飞的蝴蝶。
可我知道,它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我倚在窗前,忍不住轻轻问道。当然,没有人可以回答我。
也许,福临就是那棵树,而我就是飘落的叶子。我和他走到今天这种形同陌路的状态,到底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
抑或是,我们两个都没错,错的只是我们的身份。
“公主,秋凉了。您怎么还在这吹风?”乌尤不满地提醒着我,努努嘴道:“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小皇子考虑考虑啊。”
闻言,我转身看向乌尤,唇角向上扬了扬,轻笑着开口道:“呵呵……是呢……”我的尾音颤的很长,无端的生出一种压迫和哀怨感。
“公主,您……”乌尤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是想劝我不要伤心之类的,自从我醒了之后福临再也没踏入坤宁宫半步。大家也都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到皇上,提到其他宫受宠的娘娘。
也许,是我最近太沉默了,沉默的让人觉得可怕。
“公主?”见我又走神,乌尤唤了一声。
我身上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你家公主金贵的很,如今又有了身子,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呢?你们啊……”我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们啊,就别再瞎*心了!当心我把你们给撵出去。”
“公主!”乌尤加重语气的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叹气连连。
“好了好了,在叹气都成老嬷嬷了。是不是到午膳的时辰了?”我转移话题,实在没心情纠缠在乌尤所关心的那个问题上。
我话音刚落,就听书棋过来说午膳备好了。
以往我吃饭的时间也没个固定,但是现在不同了,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我也得按时吃。
午膳很简单,四菜一汤,全是按照我吩咐的食材弄的。宫廷御厨的手艺出众,一些简单的民间小材料也被弄得色香味俱全,精致而不是美味算是他们的追求吧。
然而饭还未吃完,贤妃就过来了。
贤妃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赶忙放下筷子起身迎了出去。
“凝儿。”贤妃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扶起我的手,深吸口气道:“我们进内室。”
她的话说的很轻很轻,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同她进了内室后她吩咐乌尤在外守着,若有情况及时通报。
偌大的内室早已没了那张碍眼的睡塌,我和她只得坐在梨木椅上。她刚坐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色纸笺,我看着眼熟。
那似乎是我用红色月季花仿薛涛纸染色而成的小纸片,除了坤宁宫别处不应该有啊,而此刻贤妃拿得却分明是我染的那纸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我瞬间的有些疑惑的神色,贤妃叹口气道:“这,果然是你的,你打开瞧瞧吧。”
“嗯?有什么不妥吗?姐姐从哪得来的?”我边问边接过纸笺,打了开。
清秀的簪花小楷字迹映入眼中,只是我却无心欣赏。因为,那字是我写的。上面是一首律诗,前天临帖时书桌上飘了落了一片梧桐叶子,一时心有所感才写下的这首诗的。
“梧桐叶落雁初归,迢递无因寄远衣。
月照石泉金点冷,凤酣箫管玉声微。
佳人刀杵秋风外,荡子从征梦寐希。
遥望戍楼天欲晓,满城咚鼓白云飞。”
我抬眸看着贤妃,轻声把该诗背了出来,有些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古人的诗文借来感慨一下而已。姐姐是从何得到的?”
听我此言,贤妃的面色越发凝重,“凝儿,你可认识楚夜祁?”她没有回答我,却反而问我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虽心里好奇为何会问到他,但也着实的点了点头,道:“有些印象。”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宫内传闻皇后夜会楚统领。”她说的很慢,可是一字一句听在我耳中却恍如急速而过的闪电,让我心惊不已。
的确,我和夜祁私会过很多次,甚至我们还一起在房顶看过星星。
可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没人知道这件事,如今,贤妃却突然提起来,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你离宫后,皇上以他护驾不周致使皇后受惊为由将他贬调到南方军营,实则是派他暗中寻找凝儿你。”
怪不得我在街上会遇见他,甚至后来在宅院里也碰到过他和乔。原来,他并非私自出宫,而是借了这么个缘由。
可是这与最初那首诗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继续开口道:“如今凝儿回宫在外人眼里是大病初愈,可是楚统领依旧未归在外人眼中亦是呆在南方军营。凝儿,你在仔细想想那首诗。”
“这不过是我看到床边的梧桐落了叶子而随意写的一首应景诗,与这有什么关系吗?”我仍是没有察觉这诗的乾坤。
“佳人刀杵秋风外,荡子从征梦寐希。”她重复的念了这句,道:“咬文嚼字,借题发挥的事情凝儿不应该陌生。如今,怎么迟钝起来?”
这首诗是一位佳人思念远征在外的夫君,思君……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有人利用这首诗来污蔑我红杏出墙,对皇上不忠。毕竟,皇帝的女人今生今世就只能念着皇帝一个男人,又怎么可以这么公开的表达对他人的思念呢?弄不好,连我腹中的孩儿都会受到牵连遭受怀疑。
虽然,当初在西子湖畔我与乔成了夫妻,但是那时的我并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重返深宫。如今回宫,我也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未想,一首诗竟然引来这个乱子。
此事,连贤妃都知晓了,看来福临也不会没有耳闻。
我刚想和贤妃商量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可还未开口,帘外就传来乌尤的声音:“皇上吉祥!奴婢给皇上请安。”
“果然是个从家里带来的忠心奴才。”福临的声音隐隐有些薄怒。
“是什么怪风,把皇上给吹来我坤宁宫了。”我听不惯他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用嗲的可以让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一地的声音继续道:“臣妾可真是对皇上日思夜念啊!”
我这反话说的如此动听,有那么一刹那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日思夜念了。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吧。
就在我走神的功夫,福临已经略过我走向贤妃。
“皇上吉祥。”贤妃语气淡然,屈身福道。
福临斜睨了她一眼,目光锁定在暗红色桌面上的桃红色纸笺上。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冷声道:“你们果真是姐妹情深呵,从朕眼皮底下都能把东西给皇后拿了去。”
他这话让我有些迷惑,听福临的意思,难道这纸笺是贤妃为了我从福临那拿出来的?如果是,那福临又从哪得来的这东西呢?
难道说我坤宁宫有内鬼?想到这我的目光不禁游移到不远处的一方小书桌,那上面笔墨未干,还有很多那样的闲情小稿。不知道那个给福临纸笺的人有没有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说我这里还有一堆那种“思夫”的诗句。
“回皇上,臣妾只是找皇后娘娘来核实一下诗稿的真实性。”贤妃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又挑不出任何的差错。
若不是贤妃无心争宠无心权利,恐怕她才是皇后的最适人选。
就在我神思跳跃到不知何处时,福临已然拐向走到了书桌前。随手拿起一张还未收起的纸笺,缓缓念道:“念与君相别,各在天一方。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
“呵,各在天一方。”福临嘴角上挑,那种怒极反笑暴风雨前的阳光耀眼实在让我心里发憷。
这首诗,的的确确是我在思念着远方的乔。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在江南别院,还是在昆仑山的明教总坛?抑或是他已经来到京城,在如意楼?
所以当福临念出来的时候,我的脸色有一刹那的煞白。仿佛一瞬间被吸取了血液,成为僵硬的尸体。
“怎么?耐不住寂寞了?”他的语调很是随意,仿佛情人间的玩笑之语。可是却让我不安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
“是啊,耐不住寂寞了。自古后宫多怨妇,只许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不允许我们这些弃妇写点闲情小句聊表思念之意了?”本是气话,但是听在另一个愤怒的人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随手拿起另一张纸笺,声音轻佻的念道:“何言一不见,复会无因缘。故如比目鱼,今隔如参辰。”最后一个辰的音都不知被他挑到不知何处了。
这样的声音听在起来,尤为刺耳。
“既然皇上喜欢读这些诗句,臣妾这还有一堆一堆的。若是嫌手稿不够,臣妾乐意随时奉上新作。”自从回宫以后,每次和福临相处我们都会不自觉的争吵起来。仿佛,我们天生就是八字不合,五行犯冲似的。
面对他,我早就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他松开手指,红色的纸笺如同染血的蝴蝶,飘然而落。
“好!好!真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一个音比一个音咬得重,就像是牙齿摩擦而发出来的声音,那声音冰冷的不带有任何温度,似乎随时都可以凝冻起来。
说完,他抚掌而笑道:“朕,今日才发觉皇后如此才华横溢。”
我不管他是不是在讽刺我,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和他争吵了,可是却又不甘这么被他嘲讽着,于是拿出那张思量八千的办法,嫣然一笑,宛声道:“谢皇上夸奖!”
也许是站久了,身体感到乏力头晕。
我不想和他再这么打着太极争执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于是,我微微屈身福了一下,强压制心底的一股子的火气,柔声道:“臣妾身子乏了,皇上若想欣赏簪花小楷,臣妾派人送去就好,不敢劳皇上亲临。既然皇上没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你就这么不待见朕?”他冷哼一声,继续道:“他是谁?楚、夜、祁,还是乔?”
他的声音而轻,里面仿佛夹藏着一丝伤感,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然而,他的眼神却犀利如刀刃,让我原本有一刹那柔软的心忽的又坚硬起来。我抬眸正对着他,也用很轻的声音回道:“与皇上,无关。”
当时我并未想到福临是如何知道乔的存在,后来才明白,也许是那夜睡梦中的我喃喃地发出了“乔”这个音。而那夜出现在我的身边的白衣男子,却是身着月白色龙袍的他。
巧合与误会如同蛛丝一般粘连在我和他之间的沟壑上,形成一张致密的网。
如同,我和他只有通过这么不断地争吵不断地伤害才能证明着彼此还没有形同陌路。
福临有一瞬的微愣,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道:“真的已经,与皇上无关。”
“那么,孩子,也与我无关?”他的目光徘徊在我的小腹,让我心底突然产生一种恐慌。
我没有想过,这次的争吵会是我人生的转折。就如同我没有想过,“与皇上无关”这五个字有朝一日会一语成谶。
正文第五十二章 新后入宫
那么,孩子,也与朕无关?
与朕无关。
无关。
他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在我耳边不断地徘徊,浮荡,让我原本就感到疲累的身体一下子没有了支撑的力气。
他怀疑我,怀疑我们的孩子。
看到我一瞬间苍白的脸色,贤妃赶忙道:“皇上一定是误会皇后的意思了,皇后……”贤妃还未说完,就被福临打断道:“误会?呵,她离宫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哼!”他冷哼一声,走到我身前。
我的眸中已经开始荡漾着水润的光泽,慢慢汇聚,却迟迟不肯滑落。
他抬手挑起我的下颚,*着我直视于他。
他的手指骨骼匀称而修长,墨绿色的扳指抵在我的皮肤上,一股冰冷的寒意慢慢渗透我的皮肤,我不知道那到底是玉器特有的冰冷还是它的主人身上散发的温度,可那种凌厉的冷让我有种濒临窒息的压迫感。
“凝儿,就是你这双眼睛。像是花间的露珠,勾魂摄魄。”他的语调轻佻狎昵,如同嫖客对一个烟花女子嘲讽的玩笑。
这样的福临,如此陌生。
水光凝聚,溢出,顺着面颊滑出湿润的轨迹,风一吹,蒸发着身体的温度。
“凝儿,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朕,不想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很轻的声音,可是指间的力道却突然加重,然后忽得松开一甩。
我被他弄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险些磕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下意思的护住小腹,那里,孕育着我的孩子。
无论,他的父亲是否认他,他都是我的孩子。
我的动作似乎让福临觉得更加刺眼,他甩袖道:“朕不动你,但是,这孩子,不能留!”他的语气很坚定。
“皇上!”贤妃闻言,呼喊道:“这一定有什么误会,皇上!”
我无力地摆向她了摆手,摇着头,低声啜泣着。
“孩子是我的,与你无关。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说着,我以手拄地,慢慢站起身来,微微仰头,看着他,再次重复道:“与你无关,从此以后,我和孩子都与你无关!无关!”
“你休想!呵呵……哈哈……哈……”他放声的笑了起来。
笑着道:“沧凝,朕告诉你,只要朕还是这大清王朝的皇帝,你就休想与朕无关。呵……朕不管那个乔是谁,但是这大清朝还轮不到他嚣张,朕的东西,就是毁了,也决不让他人染指。”
东西?在他眼里,我竟然成了一件东西。
“呵……呵呵……”轻笑溢出嘴角。
你无情,我又何必多情。
你绝情,我又何必不能断情。
我和你,与其这般纠纠缠缠的没完没了,还不如一次做个了断。
“可是,臣妾已经被他人染指了。”
我知道,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他,彻底没了回转的余地。
他是帝王,他是坐拥三宫六院的帝王。怎能容忍自己的皇后被他人染指?呵,不是不能,只是对我没有那么深情罢了。想那董鄂妃还是他亲弟弟的妃子呢,他不也照样当宝贝似的宠爱着。
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滑出眼眶。
一同滑落的,还有,他的身影。
哀莫大于心死。
我死心了,真的,对他,我真的死心了。
“你——”福临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的眸中闪着一股煞气,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过来把我撕碎的恶狼。
“皇上,臣妾无才无能,与他人有私。请皇上赐休书一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哐当。”上好的棠木椅被他踢倒在地。
“休想!你休想!”他如同受伤的野兽,无力的咆哮着,发泄着。
怒吼声,啜泣声,桌椅到底瓷器碎裂声……
巨大阴云笼绕在坤宁宫上方。
“劈”的一声,一个闷雷响彻天际。
突然想起,我大婚那夜,也是满地狼藉,雷声骇人。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易安居士产生这样的愁思可以理解。可是我这养尊处优、无难无灾的静妃也怎么开始有这样黯然的心情了。
独倚窗前,看着外面泛着星星绿意的古树,一种钝疼从心底向外蔓延。
今天,是新后入宫的日子。
本以为不会在乎了,本以为他的一切早就与我无关了,可是当一切都按历史的脚步前行时,我的心,痛了。
仿佛有一方木锉,在磨蹭着我的心脏,一点点搓起血肉搓碎那份虚伪的坚强。
记得,那日福临离开后的第二天,我没有等到一纸休书,看到的只是废后诏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
孝庄反对,朝臣反对。
然而,我却亲自跑去跪求孝庄应允。
我很佩服自己当是对孝庄说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说如今我已失帝宠,倒不如退位幽居,至少我还有个孩儿。我们科尔沁可以再出一位皇后,我们博尔济吉特一族的荣宠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只求安居深宫。
当时我说的情真意切、诚诚恳恳。孝庄虽然面色为难,但是也同意了福临废后一事。
“朕可以毁了你的荣耀,但是朕不会放了你。沧凝,只要朕活着,你就休想离开紫禁城半步!休想先朕而去!”
那日,他知晓我亲自跑去说服孝庄应允此事后,来到坤宁宫,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
这番话,如同噩梦一样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休想离开。
休想先朕而去。
这是你对我的囚禁吗?福临。
难道连我的生死你也想控制吗?
永寿,我怎么可能永寿?
前些日子,我在侧院翻开着前朝旧迹,偶然间发现,原来我现在居住的永寿宫原名“长乐宫”。
但愿长乐无哀苦。
多么美好的祝愿,可如今却成了囚禁我的牢笼。
永寿宫离乾清宫、离前廷较近,地理位置优越。便于接近皇上,是后妃都想争到的住所。
所以,此刻外面那锣鼓喧天的喜庆声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席卷着我的听觉。我的手指忍不住握住成拳,坚硬的指甲剜在肉里,却不知道疼痛。
毕竟,伤口再痛,也没有心痛。
喧嚣隐匿在苍茫夜色里,热闹一天的皇城此刻透出死一般的沉寂。不,沉寂的只有我的永寿宫。
曾经我居住的坤宁宫,此刻迎来了新主人。
曾经我和他的洞房处,此刻已是换了女主角。
兰珠,我的侄女,温婉恭顺的女孩。
这是我对她仅有的印象,但是她这点足以吸引福临了。今夜,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定不会再像我和他当初那般大打出手,成了宫人私下嘲笑的话柄。
“公主,夜深了。安寝吗?”乌尤试探着问道。
从坤宁宫搬到永寿宫后,除了乌尤、书棋和茗画,其他的人我都放她们去寻找新主子了。
此时,陪伴我的除了腹中未出世的宝宝,也只有她们和我是真心相待的。
“乌尤,你们先歇息吧。我身子沉,躺下不舒服,一会儿等乏了,我再睡。”
“公主,您宽心,您还有小阿哥,千万要保重自己啊。”说完,见我身子一颤,她赶忙扶住我,她抿着嘴似乎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
新后入宫,是整个永寿宫的忌口词,她们从来不提。
跟着我这个废后,是苦了她们。
我推开她扶在我臂上的手,浅浅一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轻笑着道:“乌尤,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你家公主吗?无论是入宫前还是入宫后,我的心里都没有高高在上的皇帝,面对他那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强颜欢笑的婉转承欢……
你知道我当初是多么厌恶这一切吗?
呵呵……呵……
如今这般多好,我们衣食无忧,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久之后还会有个小宝宝陪着我们。
这样多好啊。
至于皇上,新后,那些关我什么事,就让他们,全都见鬼去吧。”
寂静的夜,我自嘲般的轻笑仿佛荡着回音,空余寂寥。
正文第五十三章 午夜羞辱
至于皇上,新后,那些关我什么事,让他们见鬼去吧。”
我仿佛是背台词一般,悠悠然的把这么一段话完整的讲了出来。说完,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那种钝疼的感觉渐渐麻木我的思绪,让我不再相信,相信我曾经爱过他。
是的,我爱他,但,那只是曾经。
从他不相信我的那刻起,就再也不爱了。
真的,再也不爱了。
我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仿佛在告诫自己一般,要自己记牢,我,博尔济吉特·沧凝,再也不爱那个大清皇帝了。
寂静的夜,泪水滑出眼眶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我抬手,用指肚蹭去那冰凉的液体。
“咳咳……”一阵咳嗽惊得我倏地一下回过头。
因为怀孕已经快八个月了,所以我整个身体都臃肿起来,行动很是不方便。
这一回头,我整个人如同触电般,惊愣在那里。
乌尤赶忙跪地请安道:“皇上吉祥。”
他,怎么来这里了?
他莫非有抛弃新娘子的怪癖?
我的大脑瞬间高速运转,思索着为何此刻他会出现在形同冷宫的永寿宫,也就是我的居所。
不过不管他为何来此,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我冷声道:“皇上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偶有夜风从窗口吹来,远处的烛火明明灭灭。
暗色的光亮里,隐隐看见他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挑,向前略略走了几步,道:“这整个皇宫都是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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