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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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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的手指着他,点了几下又放下,叹息道:“屈子、屈子,我要怎么说你才能够明白呢?如今朝堂上,一半重臣都是出自屈昭景三家,剩下的那些,还有一半依旧是出我芈姓分支,其余非芈姓之臣,不过十之二三。这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变法,是国事,更是芈姓的家事啊……”
屈原忽然道:“那大王呢,大王的存在又算得了什么?”
昭阳见他倔强,无奈地道:“事缓则圆啊,慢慢来,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屈原本是跪坐,此时却长身跪直,道:“我欲往北方五国出使,请令尹允准。”
昭阳惊诧地道:“你这是何意?”
屈原道:“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令尹有今日片言决政的气势,乃令尹平生沙场浴血而得。大王若不曾在文治武功上获得功绩威望,而推行变法,只怕处处为人所制。我欲出使五国,为大王达成合纵之功,如此,大王挟此威望,便能更好地推行变法,令尹以为如何?”
昭阳似不曾认识屈原一般,将他重新上下打量一番,才叹道:“屈子既有此忠心,老夫佩服。你去吧,朝中自有我在,纵不能进一步推行变法,却也不会让变法倒退。”
屈原拱手,一揖到底道:“多谢令尹。”(未完待续……)
第28章 高唐台(1)
两月后,屈原奉楚王槐之命,出使北方五国。
而屈原走后数日,芈月正式迁宫进入高唐台。
长长的宫巷依旧。
傅姆女葵拉着芈月,跟在永巷令的身后,走在宫巷之中,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侍女,带着芈月素日用的贴身衣物。
此时的永巷令已经换了个人,正是郑袖夫人的心腹,叫做棘宦。他眯着眼睛显得没精打彩,边走边嗅着手里的香囊提神,一边叨叨地说道:“也是你们运气好,威后她老人家近年来脾气可越发慈善了,宫里头的事情也不大管……”
女葵陪笑道:“那现在是谁在管呢?”
棘宦道:“谁管啊?从前是南后在管,打去年开始南后病了以后,现在是郑袖夫人帮着管……”
女葵眼睛一亮道:“想大令也是郑夫人所信之人了……”
棘宦似笑非似地看了女葵一眼道:“傅姆当真聪明。”
两人眼神交汇处,已经是彼此明白。
走到一处拐弯处,那棘宦转身向右拐去,女葵诧异地道:“咦,这好象不是去渐台的路。”
棘宦嗔道:“女葵你老糊涂啦,威后现在是母后,早就搬出渐台,如今是住在豫章台。”
芈月眼睛闪亮,观察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她也敏感地听出了棘宦口中的意思,心中暗忖,想来楚威后迁入豫章台以后,未必得意。
且行且说,直到豫章台就在眼前。棘宦这才住了嘴,指着面前的建筑道:“豫章台到了。”
顺着两边的回廊拾阶进入豫章台。芈月低头暗中观察着。
豫章台虽比渐台看上去似更华贵一些,却有一股挥不去的暮气。婢仆往来。虽然仍似在渐台一般趾高气扬,却也多了一份寂寥。如今威后已经是母后了,连个相争的人也没有了,但宫中事务,已经移交给了新王的后妃。这种尊贵中,未免萧肃。
芈月跪坐在回廊中等了半晌,这才见威后的女御玳瑁出来,唤了她进去。
但见威后端坐在上方,手中拿着一片甲骨卜算着。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玳瑁上前低声唤了一声,她才回地神来,瞟了芈月一眼,道:“这是九公主么,近前来。”
芈月暗中捏了捏拳头,走到跟前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威后仍捏着甲骨看着,漫不经心地道:“站起来吧。”
芈月站了起来,威后看了她一眼,道:“倒是长高了些。”又看到她脸上。芈月竭力露出笑容来,威后瞟了她一眼,发现她比过去长高了许多,道:“人也伶俐些了。倒不是当初那般倔头倔脑的。”
芈月没有回答。
女葵倒有些焦急,生怕她惹怒了楚威后,连忙上前陪笑道:“公主如今也大了。自然懂事了。”
楚威后眉头一皱,不悦道:“我自与公主说话。你是何人,胆敢插话?”
女葵一惊。连忙跪下道:“奴婢是公主傅姆,公主尚小,还请威后……”
楚威后截断了她的话,冷冷地道:“公主尚小,你不小了。既为公主傅姆,如何这般不懂规矩。永巷令——”
永巷令连忙上前,陪笑道:“老奴在。”
楚威后淡淡地道:“将这无礼的奴婢拉下去,杖二十。”
便有两名内侍冲进来抓起女葵拖下去。
芈月怔在当场,她曾经预想过楚威后会在见面时刁难她,甚至欺辱她,但却没有想到,这种她想象中的为难,不是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女葵的身上。
但听得女葵被拉下去以后,便在庭院里当场杖责,那一杖杖击落的声音,和女葵的惨叫声,更是令芈月愤怒不已。
芈月猛然抬头,却见楚威后饶有兴趣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一切。楚威后要为难她,却不愿意落人口实,她只以教训女葵的方式来激怒她,敲打她。若是她因此失态,那就是她对母后无礼,正可让楚威后名正言顺地处置于她。
芈月强抑愤怒转向楚威后恭敬地伏身道:“母后,傅姆自幼照料于我,一向循规蹈矩,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她年纪大了,受不起这二十杖。母后素来仁慈,请您饶过她这一回吧!”
楚威后没趣地扔下龟甲,道:“你既为公主,她代你们受杖是本份,你们居然为了她自请责罚,才是失了体统。这也难怪,皆因为你们身边奴仆太少了,玳瑁,让永巷令给公子配两个傅姆四个内侍四个竖童,给公主配两个傅姆八个宫人。从今往后,公子戎和太子横一起在泮宫跟屈子学习,公主月和其他公主们一起,跟随女师学习。”
玳瑁恭敬地道:“是!”转向芈月道:“公主,还不快快向威后谢恩?”
芈月咬了咬下唇,强抑怒火道:“谢……母后恩典。”
楚威后无聊地挥挥手道:“去吧,我也乏了。
院内的杖击声仍然残酷地继续着。
芈月走出内殿,站在廊下,看着庭院。
但见满庭秋菊开得极鲜艳,四个内侍两人按着女葵,两人执杖一下下地打着。
女葵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声也越来越微弱。
芈月面无表情,笔直地站着,她的身后跟着楚威后刚才派给她的两个傅姆和八名宫女。
杖击声一声声延续着,直到二十杖完毕,芈月站得笔直的身形才忽然一塌,她脚步一个踉跄,又立刻站直了。
暗中站在一边观察着的玳瑁嘴角微微一撇,果然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再倔强再会伪饰,终究也不过是个孩子。
她不再理会,悄然转身而去。
芈月沉着脸。道:“把她扶起,去高唐台。”
高唐台是目前诸公主所居之所。先王共育有九名公主,除了夭折的二公主五公主以外。其余自大公主到八公主皆等六名公主皆住于此。
芈月住进高唐台,便也依制有一间小小院落,傅姆宫人的配制,也皆如其余人之列。
她站在廊下,两名傅姆一个陪着她,监督着院中诸人收拾,另一个则指挥将女葵扶入仆役房中,过得片刻,过来回报道:“禀公主。奴婢已经安置好女葵,为她用了伤药。她伤得不重,只皮肉之伤,将养上一二十天,便能大愈。”
芈月看了她一眼,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傅姆看了诸人一眼,众人皆停下手中的活计,到了她身后排队成列向着芈月行礼。那傅姆自我介绍道:“奴婢女浇。”
另一个傅姆自我介绍道:“奴婢女岐。”
那八名小宫女也上前行礼,自报名号道:“奴婢奚甲”、“奚乙”、“奚丙”……等,却原来是奚字号依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而列。
女浇却甚是会察颜观色,见芈月微皱了一下眉头。忙道:“这些不过是内侍初选,依着方便起的名字,若是公主喜欢。只管替她们再起一个名字罢了。”
芈月点了点头,便指了两名稍显老练的小宫女指作头领。取名“薜荔”、“女萝”,又将余下的六人分别取名为道:“石兰、杜衡、灵修、晏华、葛蔓、云容。”这却是取自屈原的诗篇《山鬼》中。众人念了一遍,只觉甚是拗口,却也只得依从。
芈月初入高唐台,心中甚是惶恐,步步留意,唯恐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对楚威后派来的傅姆宫女更是小心对待。
芈月冷眼看那八名小宫女,虽然聪明,毕竟都只有十余岁,就算心怀鬼胎,也作伪不来。那两名傅姆却是精明能干,心中便多了几分警惕。
不想那两名傅姆女浇和女岐却极有眼色,事事不待芈月张口,便办得妥妥贴贴,体贴入微,处处合意。
只这合意处,却有许多不如意,那便是将她步步紧跟,两人轮班侍候,芈月一举一动,无一刻能离了她们的视线去。
芈月素来野惯了的人儿,被这般亦步亦趋地跟着,实是如被捆了十余道绳索一般,十分不自在。然这两人低眉顺目,便是心中再窝火,又如何能发作得出来,便是发作了出来,想来这两人也不理会,只会当她是小孩子脾气,若是落在楚威后口中,又不知会造出何等败坏名声之事来。
她毕竟学了三年礼法,知道这其中的关节要害,只得忍了气不能发作。
两人服侍了她更衣,洗去一路尘土,更细心体贴地问过她是否要看望女葵以后,也领着她去看了女葵,见女葵已经敷了药,虽是伤痕累累,女浇却道并不曾伤着筋骨,只是皮外伤,十几日二十来日便能好。
女葵见了她,虽有满心的话要说,怎奈见着两个傅姆跟着,一脸的忠心体贴状,只得将满心的忧虑咽下,强颜欢笑道自己无妨,又“劝”芈月要多听从这两位“母后”派来的傅姆之言,休要任性云云。
芈月心怀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内室坐下,女岐奉上晡食,芈月冷眼看去,见菜肴亦是丰盛,簋中有稻、盂中有汤、鼎中有肉、豆中有酱。她知道楚宫中只有主人才是一日三餐,奴仆之辈也如外面平民一般,一日二餐。想到女葵挨了这一顿打,此时又过了膳时,必是肚子还饿着。
想到此,便指了面前的一道鱼脍对女浇女岐二人道:“这道鱼脍,便赏了你二人罢。”
女浇与女岐对视一眼,虽然表情没有大变,眼中却不免露出喜色。她们毕竟只是女奴身份,虽然宫中饮食有定,但毕竟主奴之别不能相提并论。这些只能由贵人享用的食品,她们只有得到主人赏赐,才能开一次荤。女浇与女岐虽然是楚威后宫中之人,但若是得势的,也不会派来服侍这个明显不招楚威后待见的公主。
然则主奴之分毕竟是天堑,两人纵有异心,却也不免心怀侥幸。只想在两头主子那里都能讨个好,便是再好也不过了。
虽是如此。两人却只是谢过芈月,依旧服侍芈月用食。芈月知其意思,便勉强用了些,将几乎未动的鱼脍让二人端了下去,又指了簋中尚余下的稻羹道:“这些便赐与女葵,其余的便赏与其他人罢。”
女浇与女岐这才撤了食案,芈月挥手令两人退下,道:“我要歇息片刻。”
两人应了,却是女岐出去,女浇依旧守在外头。随时听候吩咐状,直到女浇吃完换班。这两个傅姆,便是全天轮班跟随在她的身边。
芈月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去,不一会儿,女浇率小宫女上来,为她卸妆解发更衣,躺了下去。
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虽然这一日的煎熬,实是令她身心俱疲。但是心头却仍然悬着一把刀,却不知莒姬和芈戎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芈戎却是这一日先到了前殿拜见楚王槐,楚王槐正与群臣议事,便让宦者令奉方出去。宣慰一番。然后让保氏带他去了学宫,拜见师氏。
学宫在郊外,原是为楚国公族子弟所专用。从周天子到诸侯。都有这样的学宫,天子学宫称辟雍。诸侯称泮宫,规制比辟雍要减半。
辟雍形似圆璧。四边有水。泮宫却是形似半璧,三边有水,只有一座小桥可通。这也是因为公族子弟生来便有爵位奉禄,要让这些纨裤子弟乖乖就学不溜号实是一个问题,干脆把他们关起来,学不成不许归家,倒是更好。
芈戎现在只能算个小学生,“古者八岁而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所谓小艺便是六艺道:“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所谓小节便是六仪道:“一曰祀祭之容,二曰宾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丧纪之容,五曰军旅之容,六曰车马之容。”
王之太子,可八岁入小学,七年后十五岁入大学;其余子嗣则迟两年入学,即十岁入小学,公卿之嫡长子,则要十三岁,其余子嗣亦迟两年,十五岁才入小学。
因此学宫之中,读同一年级者,长幼不一,虽然在学宫之中无分尊卑,但却可以明显见同一年级中,幼者位高,长者位卑。
芈戎入学刚好亦是十岁,纵然后宫妇人相争,但毕竟他走到外面,亦是先王之子的身份,宫中派来竖童内侍跟随,一时之间,人也不敢相轻。
拜见保氏师氏以后,便开始学习礼法。芈戎因在离宫时,莒姬与芈月都有教过他,因此学起来倒也不陌生。他虽然在母亲和阿姊的庇护下,更显得无忧纯真,但毕竟经历忧患,举止之间,便与同龄之人有些不同。
因此到下课时,便结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景氏子弟景翠,另一个便是昭阳的侄子昭滑。
他毕竟年轻,这一夜在学宫中睡得极好,却不知道同样的这一夜,他的阿姊和母亲,却是无法入眠。
芈月自是因为这一天的惊心动魄,无法安枕,而莒姬亦是同样忧虑不安,无心入眠。
这一夜,西南离宫的铜灯,彻底不息。
芈月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宿,天色刚亮,女浇便已经唤醒了她道:“九公主、九公主,您该起身了。”
芈月睁开眼,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女浇柔声道:“九公主,昨日拜见威后,今日要与诸位公主相见,公主是幼妹,不可失礼。”
芈月怔了一怔,掀被起身,一边在女浇服侍下穿衣梳洗,一边问道:“还有几位公主?”昔年她倒是记得,每年正旦之时她都要由傅姆领着到渐台与楚威后行礼,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前面一直是有许多阿姊的,当时傅姆只悄悄告诉她,大公主和八公主是王后所出,休要得罪,其余的倒是无话。
女浇忙道:“宫中除了您以外,尚有六位公主,除二公主、五公主早夭外,大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六公主住前殿,您与七公主、八公主住后殿,今日要先去前殿大公主处相见。”
芈月问道:“我依稀记得,长姊与八姊,是母后所出?”(未完待续……)
第30章 西市妇(1)
芈月心如火焚,但却知道,若是此时追上去问芈茵,必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只得按下怒火,转身回了自己房中,便叫来女浇与女岐,佯装不知地问她道:“傅姆,今日在殿中识得诸位阿姊,我欲与她们亲近,又不知道她们之事,想请傅姆教我。”
女浇与女岐对视一眼,道:“但不知道公主欲打听何事?”
芈月便道:“我知道大姊与八姊是母后所出,但不知其余几位阿姊,母族如何?”
女浇见她不问芈姮与芈姝情况,便也松了口气,一一介绍。那几位公主,母族皆是出身不甚高,不是媵女,便是被征服的小国献女。那七公主芈茵之母,便是媵女出身。
芈茵回到自己房中,也忍不住得意,她出生之时,正是莒姬得宠之时,她的生母扬氏因出身不高,性子善于奉承,一直依附着楚威后,自芈茵出生以后不久,楚威后又怀上芈姝,因此芈茵也就得以与芈姝一起长大。
所以向氏之事,她的生母扬氏也是略知一二,见芈茵为芈月入宫之时而打探,便失口说道:“你休以为她是莒夫人之女便心生畏惧,须知她的生母,如今在西郭市井之中沦为下贱之妇呢。”
芈茵大喜,缠着扬氏要问个究竟,扬氏知道自己失口了,任由芈茵纠缠,却不敢再说什么,反嘱咐道:“你听岔了,休要出去胡说,若是威后知道,便是祸事。”
芈茵亦知其中的厉害。便也不再问,只得意自己知道这一桩事。便可压那小丫头一头罢了。
次日起来,芈月先去芈姝房中。与回廊上却又与芈茵相逢,芈月站住脚,警惕地看着芈茵,防着她又说伤人之言,不想芈茵却亲亲热热地上前,挽着她的手道:“我因怕九妹初到,不识路径,特来等你呢。”
说着,便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芈月忍不住低声问道:“阿姊倒是心宽。昨日的话,竟似不是阿姊说的一般。”
芈茵却故作诧异地道:“昨日的话,昨日我说了何话,我不过是送九妹妹回屋罢了,什么话也不曾说。”
芈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她既然说出这般话来,显见从她这里,只怕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
两人假作亲热。便到了芈姝房中,候着芈姝梳洗毕,一同用过晡食,方一起去了侧殿之中。静待片刻,便见女师到来。
却原来诸公主也与公子们一样,八到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有女师教导六艺六礼。除礼乐书数均是一样,不过是宽严之分。公子们偏重射御外交,公主们则偏重衣食燕乐。
因诸公主年纪不同。前头三、四、六三位公主即将要随大公主芈姮出嫁,此时正在备嫁,便不再学习。如今便只有芈茵芈月跟着芈姝学习。
女师有三人,一人教礼,一人教乐,一人教妇学。
今日教的便是妇学之师,芈月心不在焉,听得左耳进右耳出,但听着女师布置课业已毕,便想去追问莒姬此事,偏芈姝得了她,如同得了一个新玩具一般,一直要拉着她一起玩耍,芈月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想着自己的生母若当真是在西郭沦落,必是她的生母所为,那芈姝便是再天真再热情十倍,也止不住心中厌恶和寒意交织上来。
她忍着不耐烦,好不容易等芈姝玩得累了,便回到自己房中,对女浇道:“我欲去离宫探望莒夫人,你可与我一起去否?”
女浇吃了一惊,劝道:“公主,您迁入高唐台方才两日,纵然思念莒夫人,又何必亲自回去,自派一个奴婢过去问候便是。”
芈月看了女浇一眼,道:“我自迁入高唐台,诸事未明,又不敢打扰母后,所以只得向母亲请教。傅姆阻我,若是我不知轻重,惹出事来,岂不是傅姆误我。”
女浇见了她的神色,心中一寒,低下了头。她在宫中时久,芈月这般年纪的孩子,便是再骄纵的性子,终究是个孩子,被大人操纵着做什么事,或哄劝或阻吓,都是极容易的,但却从未见过象她这般自己有主意且不受人哄劝阻吓的孩子。
想了一想,女浇只得陪笑道:“既如此,我终究是奴婢,岂敢阻挡公主。只是公主若要行事,好歹也要请示过威后才是,以免失了礼仪。”
芈月看女浇的样子,也知若是自己前脚去了莒姬去,她后脚便要去向楚威后禀报了。心中一动,忽然起了试探之心,道:“傅姆说得正是,傅姆也不是外人,我便告诉傅姆,昨日七姊骂我是西市贱妇所出,我竟是不明白她所指为何,所以要去问问母亲。”
女浇的脸色也变了,她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知道芈茵及其生母在楚威后面前极是奉承得力,若是叫芈月闹出这一场来,芈茵母女必要受楚威后之责,但自己却也可能被芈茵母女所迁怒。想到这里,便着了慌,道:“公主休要听人胡说,七公主年纪小,想是不知道哪里听了些不中听的话,随口乱学罢了。您且先安坐,奴婢帮您去问问。”
芈月素性要任性一回的样子,道:“我不听,我这就去问母亲去。”
说罢,推开女浇,飞也似地跑了。
女浇站在那里,只是顿足,无奈之下,匆匆和女岐交代一声,便去寻了玳瑁,一五一十,将此言说了。
玳瑁大惊,恰好宫中又生事端,却说楚国二宝,素来是王佩和氏璧,后系随侯珠,不料楚威王去世之后,楚威后虽然让出渐台,却不曾将随侯珠再给南后,南后倒也贤惠,不动声色地把宫中权柄先拿到手,并不争这个,反正楚威后又不能把随侯珠带到坟墓里头去。她对于一颗珠子倒也没这么强烈的执念。
不料这些日子,夫人郑袖得宠。却纠缠着楚王槐,以自己睡眠不安为由。要求借她和氏璧。她的理由也是充分,说既然先王曾经将此璧借与公主,那如今借与她又有何妨。
南后得知此事心中大怒,却不动声色,将此事传至楚威后宫中,楚威后大怒,亲自召了郑袖来大骂一顿,郑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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