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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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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少使添油加醋地道:“可不是,若是王后也罢了,谁教她是后宫之主,可是一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媵女也敢骑在我们头上,这日子以后没办过了。”
魏夫人长叹一声:“自我入宫以来,对各位妹妹素来关爱有加,一视同仁。只是以今日看来,只怕日后宫中楚女当道,我们姐妹们连站的地方也没有了。”
虢美人气恨恨地道:“夫人,我们可不能这么算了,得让她知道,这宫里谁说得算。”
魏夫人只是笑笑,却看着唐夫人与卫良人道:“唐姊姊,卫妹妹,你们两位也说说话啊。”
那唐夫人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只皱了皱眉,道:“我素来多病,也不管这些事儿。一切由魏夫人作主便是。”
她本就不是魏国诸姬中的一员,原是先孝公所赐,是秦王驷为太子时的旧人,在宫中资历既深,又有脸面,又有儿子。昔年魏氏诸姬在宫中得宠,她也不管不问。只专心养着儿子。到后来魏夫人借着诸妾争列闹出事来,秦王驷分了后宫位阶。她又是头一等。
她与魏夫人同阶,若论资历。原该站在魏夫人前头。魏夫人借着自己是主持后宫的名义,每每要抢在她前面,她也无所谓,退让一步也无妨。就这么个一拳打去半天不见她吱一声,叫人疑心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的人,便是魏夫人再智计百出,再不能容人,竟也拿她无可奈何。
此番拜见新王后,她只不过是随大流一起见一下。转眼出了椒房殿就要分手,是魏夫人硬拖了她过来,她亦知道这是魏夫人逼她站队。只是她依旧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实在叫魏夫人无可奈何。
魏夫人又转向卫良人,卫良人素来多智,颇为魏夫人倚重,此见魏夫人问她,只笑了笑道:“各位姊妹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初到一处陌生的地方。不免要些强。如今王后初来宫中,便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我们自然要多体谅,多帮助。如此才不负大王对我等姐妹的期望。”
魏夫人听也一不禁暗赞此人果然心思深沉,表面上看去这话四平八稳,毫无恶意。但细一品,却是有无限陷阱。见诸姬还不解,素性挑明了道:“还是卫良人想得周到。你们也都听到了,王后新到宫中,不熟悉宫务,若是在处理宫务之上出了什么不周到的事情,大家都多多看着点,帮着留神点!”
虢美人顿时明白了,掩口轻笑道:“正是正是,我们知道了。”当下暗定了主意,要教人在宫务上设几个套叫王后出几个错来,方显得是她的本事。
卫良人暗叹一声,说实话,她为人自负,对虢姬之好胜无脑、樊姬之自私胆小,都没有好感。诸姬之中,有愚有慧,能藏话的也有特别多嘴的,若依了她的性子,有些事少数几个人心照不宣已经足够,这等事如何能够挑明了说。只是魏夫人却喜爱将众人拉在一起,行事都要同进同退,方显得自己是后宫主持之人,她也无可奈何。
魏夫人计议已定,当下遣散了诸姬,却留下了卫良人独自商议,道:“卫妹妹向来是最聪明的,这以后何去何从,还指望卫妹妹拿个主意呢!”
卫良人笑道:“阿姊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何须我来拿主意?”
魏夫人一怔:“妹妹这话怎么说?”
卫良人长叹一声,暗示道:“我笑阿姊舍本逐末,跟这些毛丫头争什么闲气,她能盖过我们的不过是名份,阿姊若能在名份上争回来,岂不是……”
魏夫人细细思忖了一下,忽然悟了:“妹妹的意思是……”
卫良人掩袖一笑,魏夫人已经明白,她指的是自己所生的儿子,公子华!
此时宫中诸妇虽然亦有数人有子,然而都不及公子华出身,且先王后无子,亦三番两次说过要将公子华记在自己名下。若能够趁孟芈初来之时,将公子华立为太子,则魏夫人已处于不败之地。
卫良人又暗悔自己刚才的暗示叫魏夫人明着宣扬出去,若出了事,必会说是她的计谋,此时忙又找补道:“我若是阿姊,此时什么也不出手最好。”魏夫人不解,卫良人忙解释道:“大王是何等厉害之人,阿姊久掌宫务,如今王后初入宫中,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大王岂不疑了阿姊,叫子华受累?”
魏夫人虽能够接受,终究心有不甘,道:“难道我就这么叫楚女得意了不成?”
卫良人劝道:“大王要的是一个清静的后宫,谁叫大王不得清静,大王心里就会嫌弃了谁。更何况王后现在正防着阿姊,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说是阿姊使的坏,阿姊真要对付她们,倒不如等她们松懈下来,自乱阵脚……”
魏夫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妹妹不愧是出身卫国,当真有鬼谷子之才,得纵横心术啊!”
卫良人娇嗔道:“我为阿姊出谋划策,反倒被阿姊取笑了。”
两人说笑一番,卫良人这才辞了出去,心中却暗自嗟叹。她自负才貌不在魏夫人之下,可魏夫人仗着出身,压在她头上多年。她不但不能反抗,反要处处讨好于她。为她出谋画策,虽然得了魏夫人的看重。可自己的心中,终究是意难平啊!
七月成婚,从炎热的夏季转到黄叶飞舞的秋季,芈姝在宫中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一日,秦王下旨,令诸芈准备动声,前往雍城。
雍城是秦人宗庙所在,接下来正是王后芈姝人生中最重大的仪式——“庙见”之礼。'注1'
这却是一个新妇人生中最重要的时间,新妇三月。乃备奠菜,行“庙见”之礼,祭过先祖,这才能正式列为夫家的一员。这三个月中,如同新妇的试用期一般,新妇要表现出自己最美好的品质,令得夫婿满意;要表现出胜任一国之母的素质,令得宗族满意。如此,才能够在庙见之仪上。告之先祖,正式接纳孟芈为秦国嬴姓王族的成员。
这一日,无数车队,前后簇拥。浩浩荡荡自城西而出,前往雍城。一路上走了十余日,终于在三月期满之前。到了雍城宗庙。
三月期满,黄昏时分。秦王驷与新后俱着礼服,在祝者所引导下进了宗庙。祭告列祖列宗。芈姝从楚国带来的陪嫁礼器悉数摆放在宗庙之内,如玉璜、玉琮、玉璧、玉圭、玉璋、玉琥等六玉,如鼎、鬲、АⅢ⒑叀⒈S、敦、豆、爵、觯、觥、尊、卣、壶、斝、罍、觚、盘、匜等诸般铜器俱刻有铭文,再加上全套青铜编钟、青玉编磬等诸般乐器俱由乐师奏乐。这等豪华的陪嫁阵,也唯有国与国的联姻之中,才能够摆得出来。
新后芈姝亲奉嘉菜,秦王驷与王后行礼如仪,王曰:“臣驷,娶新妇芈姓熊氏,今奠嘉菜于嬴氏列祖列宗,愿列宗列宗惠我长乐无疆,子孙保之。”后曰:“芈姓熊氏来妇,敢奠嘉菜于我赢氏列祖列宗,愿列祖列宗佑我百室盈止,妇子宁止。”
所谓嘉菜者,不过是五齑七菹,五齑即是将昌本、脾析、蜃、豚拍、深蒲这五样荤素各异的菜肴细切为齑,七菹便是将韭、菁、莼、葵、芹、菭、笋七种菜蔬制成菹菜。'注2'
嘉菜虽然名义上须得新妇亲手所制,奉与舅姑,以示嫁为人妇,主持中馈之意。但芈姝既为王后,自也不能亲处厨下洗手烹制,不过提早叫侍人早些时候准备好腌制七种菹菜的食材,烹煮好五齑之肴,然后在庙见之礼前,切好摆入祭器,她只是在每个流程进行中站在那里沾一下手便是。
如此诸般礼仪成了,芈姝再受册宝,更笄钗,才算正式为宗庙所接受,此后才能够行主持祭祀之仪。
庙见之后,就是行返马之仪。所谓返马,就是成妇之后,新妇将从娘家带来嫁入夫家所乘坐的马车留下,自谦战战兢兢,若不能得欢于夫家,当乘原车而返。而夫家则行“反马”之礼,就是把新妇从娘家来所驾乘车子的马匹退回,表示对新妇十分满足,一定不会有出妇之事。
如此,方算完成了整个婚礼。
庙见之后,秦王驷方才对芈姝说,先王后病逝,群臣欲为王求新妇,亦至宗庙问卜,卜得诸国皆不堪为正,数次之后,才卜得荆楚为贞,能兴秦国霸业。因此他亲去楚国,以诚其心。
芈姝听得自是心花怒放,本来有些不安的心,顿时也安定了下来,既是宗庙卜得荆楚为贞,能兴秦业,那么她又何忧之有。
自雍城回来,芈月便开始思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这些日子,她居于蕙院,与魏冉同住,身边亦只有薜荔女萝与侍候,与楚国身为公主的待遇自然是相差甚远,只是她也不以为意,反觉得蕙院狭小不惹嫌疑,侍女人少避免嘴杂,方是正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想办法,试图将她在义渠王那里所见到的铜符节重新做出来,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很明显,这东西摆明了是过秦人关卡所用。义渠王掠劫完毕,星夜奔驰回义渠,纵有阻拦,也是一冲而过。但若义渠人潜行数个郡县来伏击送嫁队伍时,却必是通过这东西来过关卡的。
只是毕竟她只是对那铜符节只看了匆匆一眼,虽然大致的形状已经可以恢复了,但许多细节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看着手中的泥制符节,泄气地放了下来。
蜗居小院。实不是她的性格所在,她在楚宫之时。经常是会跑出去骑马射猎习武,只是到了秦宫,不免要小心三分。她想起当日秦王带诸芈去马场,便让薜荔去打听一下,薜荔来报说,那马场素日只有秦王罢朝之后,会过去骑射半个时辰,平时却是无人。之前亦有宫中妃嫔去射猎游玩,并无禁忌。
她听了之后。便不禁心动,想着今日烦闷,素性将那泥制符节袖了,就要去马场。
走到院中,魏冉又上前来缠着她要玩,她亦无心理会,只问了他已经背会了“大雅”“小雅”之后,便叫他先背“秦风”,魏冉不解。原来芈月同他说,习雅之后,诸国风当从“周南”开始,为何跳过来先习“秦风”。芈月只得道,既然到了秦国,当入境随俗。更快的融入秦国。
魏冉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才问道:“阿姊,我们不去齐国了吗?”
芈月心中一酸。想到当日也黄歇共约一起入齐的计划,如今已经不再可能实现了,抹了把泪,匆匆跑出了蕙院。她一股怨怒无处发泄,跑到射场,叫寺人摆开靶子,
眼前的靶子时而变成义渠王,时而变成魏夫人,时而变成楚威后,时而变成楚王槐。让她只将一腔怨恨之情,化为手下的利箭,一箭箭地向前射去,射至终场,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声。
芈月猛然惊醒,眼前箭靶仍然是箭靶,她轻叹一声,抹了抹额头的汗,心中诧异,她是明明打听了此时是秦王在前朝议政的时间,诸姬近年来亦不爱骑射,此时又是谁来了呢?她转头看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女,那少女边笑边向她走来,脸上却带着善意:“好箭法,真没想到宫中还有人箭法比我还好,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芈月细看那少女英气勃勃,带着几分男儿之气,她自己的天性本也有几分男儿之气,却从未曾遇见过能够与她气味相投的女子,此时见了这人,竟有几分亲切,正欲开口道:“我是……”
那少女却顽皮的以手指唇,笑道:“且等一下,容我猜猜……嗯,你是从楚国来的季芈,是也不是?”
芈月诧异:“你如何知道?”
那少女歪着头,历数道:“看你的打扮,自然不会是宫女。那最近宫里新来的就只有王后和她的五个媵女,我听说屈氏和景氏形影不离,孟昭氏和季昭氏更是姐妹同行。我听父……听人说季芈擅骑射那么独自一人在这里练习弓箭的,自然就只有季芈了。”
芈月也笑了:“既然你猜着了,那么让我来猜猜阁下是谁呢?宫中妃嫔昨日拜会王后的时候我都已经见过,你的打扮也不象是宫人,那你不是王妹,便是王女……你方才脱口说出‘父’字,想来是要说‘父王’二字,你莫不是公主?”
那少女拍手道:“果然真如父王所言,季芈是个聪明女子,你就唤我孟嬴好了。”
孟嬴者,嬴氏长女也,芈月便明白了,笑道:“原来是大公主。”
两人相互为礼,芈月看着孟嬴,却与自己一般高矮,想来也是年岁想仿,忽然想起一事,实是忍俊不禁。
孟嬴诧异道:“你笑什么?”
芈月掩嘴笑道:“还记得在楚国与大王第一次见面,他长着一把大胡子,我管他叫长者,他还不高兴。后来就剃了胡子让我看,说他不是长者。可如今看来,他都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了。”
孟嬴笑得前仰后合道:“你真的管他叫长者,那父王不是要气坏了,怪不得回来的时候他把胡子剃了,我还以为是为了在新王后面前显年轻呢,原来是被你叫恼了。”她性子直爽,想到素来高高在上的父亲竟也有此狼狈之时,不由地对芈月好感大增:“你这人好玩儿,我喜欢你。”
芈月亦是喜欢她的直爽,两人虽是初见,竟是不到半日,便成了知交,便素性抛开身份,互以“季芈”“孟嬴”相称。
芈月听得孟嬴不住口地夸自己的父王如何英武,亦是不服气,历数楚威王当年事迹,两人竟如孩童似的抬起杠来。
孟嬴道:“我父王是世间最英伟的君王。”
芈月便道:“我父王也是。”
孟嬴道:“我父王会成为秦国扩张疆域最广的君王。”(未完待续……)
第97章 铜符节(2)
芈月也道:“我父王在位时扩张疆域,楚国有史以来无人能比。”
最后还是孟嬴先罢战,知道:“好了好了,我们都有一个好父王,好了吧。”
芈月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的父亲,看着孟嬴诚挚地道:“是啊,所以公主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父王,孝敬你父王。”
孟嬴见了她的神情庄重,不禁问道:“季芈,对我父王可有好感?”见芈月点头,忙又问道:“你会不会做我父王的女人?”这次芈月却是摇头了。
孟嬴诧异了:“这却是为什么?”
芈月扑哧一笑:“孔子曰:‘吾未见好色如好德也。’吾亦好色也,天底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欣赏便可,何必一定要逼成夫婿呢?”
孟嬴从来不曾听过这般离经叛道却又爽快异常的话,不禁拍膝大笑:“季芈、季芈,你当真是妙人也。”说着自也吐露心事道:“我素来不爱与后宫妃嫔交往,她们一个个的心思简直都是写在脸上了,偏还装模作样,当我是傻子吗?”
芈月亦是明白:“她们亦是可怜人,宫多怨女,大王一个人,不够分啊!”
孟嬴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季芈当真是妙人,我从来不曾笑得这般开心,哈哈哈……”
芈月也诧异了:“孟嬴,我说的话,便是如此可乐吗?还是,你我理解有差?”
孟嬴抹泪笑道:“不差不差,季芈,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耳目一新罢了。”
自此。两人便多有来往,芈月将自己手抄的庄子之“逍遥游”赠与孟嬴。孟嬴亦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匹白马赠与芈月。
那马才四岁,正是刚成年的时候。十分可爱,芈月与孟嬴到了马厩之中挑选时,一见之下便十分喜欢。她虽然喜欢弓马,但毕竟楚国在南方,以舟楫而长,论起良马,却不如秦人。秦人善驯马,始祖非子便是以善驯马而得封,孟嬴身为秦王最宠爱的长女。亦有好几匹良驹,这匹马恰好是秦王所赐,刚刚成年,孟嬴见芈月喜欢,便转手赠与芈月。
待得两人相交颇有一段情份之后,芈月亦便将自己私下用泥土所仿制的符节交与孟嬴,托她辨认打听一下。孟嬴却只觉得这符节虽然颇似秦国高层的通关符节,但是具体要查出是谁的,却非得看这上面的铭文才是。
当日芈月只是匆匆一瞥。能够记得大致样子复原出来便已经绞尽脑汁,这上面的铭文,却实在是当日便不曾看清,又何来回忆。
但她亦知查出真凶。这才是关键所在,心中不甘,只是苦思冥想。几乎连做梦,梦到的都是当日那铜符节的样子。只是当她仔细想看清上面的铭文时,却总是糊作一团。无法看清。
这一日芈月正欲去找孟嬴之时,自廊桥上经过,却见廊桥下卫良人带着侍女恍恍惚惚地走过,她的手中居然还持着一枚铜符节。
芈月一见之下,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作响,那梦中始终糊作一团的东西此刻忽然间清晰地显现出来,与卫良人手中的铜符节重合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思索,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快了一些步,一手按住廊柱,双足已经迈过廊桥的扶栏,跃了下来。
卫良人这日正是自内府中回来,接了家信,心中恍惚时,忽然间一人自天而降,落到她的面前,她还未反应过来,她身边的侍女采蓝便已经吓得失声惊叫。
这廊桥离地面也有十余尺高,若换了普通人,怕是要跌伤,幸而芈月从小就喜欢弓马,又身手矫健,这才是无事。此时见吓着了人,也忙行礼道:“吓着卫良人了,是我的不是,还望恕罪。
卫良人抚着扑通乱跳的心口,强自镇定道:“无事。”又喝斥采蓝住口,方又向芈月笑道:“侍女无知,失礼季芈了。”
季芈脸一红:“哪里的话,是我十分无礼才是。”
卫良人腹诽,你既知无礼,如何还会做出这等举动来,但她素来温文尔雅,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出口的,只不知这位新王后跟前最得势的媵女,为何忽然在自己面前做出这样奇特的举动来。
芈月却也懒得和她绕弯,直接道:“卫良人手中之物,可否借我一观?”
卫良人诧异道:“我手中之物?”她看了看自己,左手拿着父亲寄来的鱼书,右手拿着铜符节,却不知道对方要看什么。
芈月已经直接道:“卫良人手中铜符可否借我一观?”卫良人听说她只是要借铜符,松了一口气,她还怕若是对方要借她手中的鱼书一观,这可是无法答应的事,当下忙将手中铜符递过去道:“不知季芈要此物何用?”
芈月接过铜符节,在自己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似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记住,但见那符节正面阴刻秦字铭文数行,秦字与楚字略有不同,她亦不能全识,连猜带闷其大约的意思是述某年某月某日,王颁节符于某人,可用于水陆两路免检免税通行,准过多少从人多少货物等内容。
卫良人看着她的举动,疑惑越来越深,却不言语,采蓝方欲问,却被卫良人一个眼神制版了。
芈月越看这铜符,心中疑惑越大,虽然那日义渠王的铜符只是匆匆一瞥,但这些日子魂牵梦萦,卫良人手中的铜符,便是她记忆中的那一枚。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强抑激动问:“卫良人,此物何用?”
卫良人诧异:“季芈不认得这个吗?”
芈月道:“不认得。”
卫良人笑道:“大秦关卡审查极严,如果有车船经过关隘,如果没有这种铜符节。都要经过检验,若是携带货物还要纳征。后宫妃嫔来自各国。与母国自然有礼物往来,所以大王特赐我等一枚铜符节。以便关卡出入。”她笑容温婉,娓娓道来,仿佛一个亲切的长姊一般。
芈月皱起眉头,抓住卫良人话中的讯息:“这么说,后宫妃嫔手中都有这枚铜符节了?”
卫良人掩袖笑道:“哪能人人都有,不过是魏夫人、虢美人还有我的手中有罢了,如今大约王后手中也会有一枚。”
芈月紧紧追问:“其中外形、内容、铭文,可有什么区别吗?
卫良人有些不解,看了芈月一眼:“季芈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芈月低头思忖片刻。抬头大胆地道:“卫良人当知道,我们在入咸阳途中,曾遇义渠王伏击,而我在义渠王营中,曾见到过相似的这样一枚铜符节。卫良人以为,这符节会是谁的呢?”
卫良人倒抽一口凉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想从芈月的手中抽走铜符节。芈月观察着卫良人的神情,手中却握住铜符节不放道:“卫良人可愿教我。如何才能够分辨得出各人手中的铜符节之区别。”
卫良人已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心中暗悔,自己接到父母家书,心思恍惚。握着鱼书和铜符竟忘记藏好,竟卷入这等事情当中了。她不禁左右一看,幸而今日这条宫巷上竟只有她主仆二人与芈月。她沉默片刻道:“把符节给我。”芈月松手,卫良人拿回铜符节。指着正中一处环形内之字道:“其形制、铭文,基本相似。只有此处……季芈看清楚了吗,这个位置上是个‘卫’字,是我母族国名。”
芈月瞪大眼睛,盯住了铜符节上的“卫”字,努力回想着义渠王掉在地下的铜符节,试图看清上面的字,却是一片模糊,芈月抚额,顿觉晕眩。她回过神来,却见卫良人扶住她道:“季芈,你那日见到过的铜符节是此处刻着一个什么字?”
芈月微笑,盯着卫良人的眼睛缓缓地摇头道:“我记不清了。”
卫良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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