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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蛊-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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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辛苦你了,秦彪可有去帮你?”冉竹说道。

    邱灵儿心中一暖,又见她平安回来,昨夜冉竹从自己手中讨去迷药迷昏宣墨去见萧离的不安消减了许多也难得有了些好心情:“你猜猜他留给你的是什么?”

    “是很厉害的兵器吧。”冉竹淡笑。是问灵儿的口气,却是肯定的回答。

    邱灵儿讶异的望向她。

    冉竹半躺在软榻上,神思飘飘然落到她被独孤子诺持剑架着进入宝藏山洞时,当宣墨打开洞门满地黄金,珍奇宝物倾泻而出时独孤子诺兴奋的目光。

    那时她一直不明白独孤子诺好歹是一国之主,珍奇宝物难得,可金子该是常物才是,他却失态不已甚而给了松渊他们可乘之机丢了性命。

    恍然记得在玄镇时候,他有次跟自己说他七彩中最喜黄色,凡沾得上该字的,皆是他心头最爱。

    小到田间黄色的花卉,大到宣朝皇帝宝座,再到他总喜欢她黄色的衣裳……

    有些东西穷极一生而不得,更何况大宣朝虽然是大国但本朝产金量也不丰富,何况每年都要大量上缴朝贡的扶余国。

    如果说是财富,必然不会有独孤子诺因为金子而丧命的事情。

    所以,他藏下的只有他和白静引以为傲等待着最好时机夺下江山所用的兵器了。

    邱灵儿见冉竹神情恍惚,似在回忆事情,而她并非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而且心底还压着更重要的事。

    “昨夜师父去给皇上把脉了。“一句话倏地拉回了冉竹的思绪,她急忙起身,拉着灵儿的手,目光灼灼紧抿着唇。

    日头高照,宣墨的目光透过这些人摇摇望向站在兵器端头的程知。

    程知抬头局促的迅速看了眼宣墨,又立即将头低下,说道:“邱太医正在宫门口迎接圣女,属下……想必很快就到。”

    “程副将,莫非后面还有更重要的兵器?”李秋雨浑身打了个激灵,掉头高声问道。

    “有这火炮,便是铜墙铁壁也能将它炸的稀巴烂,还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

    程知嗤笑回道,刚说完就觉头顶一道厉光传来,脸色一紧,心中顿时懊恼不已。

    明明自己是想替邱灵儿圆谎的,否则邱灵儿有了这么大功劳却只守在宫门口不进来,这可是藐视皇威大不敬之罪。虽然自己也是刚猜出邱灵儿在等的人是圣女……

    “哦,那圣女和邱太医为何不先进宫禀报此事?”李秋雨双眼一眯,反问道。

    程知红着脸梗着脖子,平日本就五大三粗的人因为刚才自己说话有漏洞在先被李秋雨这么一问,脑子一时没了借口。

    彼时,一声淡漠清冷的嗓音突兀响起:“难道圣女累了小憩会都不行吗?这么多的兵器要耗费一夜的工程,可没让李大人操一份心啊。”

    一架马车自殿门口出现,烈焰红裙在众人眼中出现,裙带晨光,目若凝烟平静无波,自成威人天仪。

    薄纱红裙随着她轻摇走动,仿若在天地间恣意描摹出一幅生鲜灵动的画面,令人挪不开眼。

    她的身后鹅黄长裙的轮椅女子目光寒凉,令众人的心顿时覆上一层薄冰又在暖阳下寸寸碎裂,刚才的话正是从邱灵儿口中吐出,蕴含着内力的话语使得场上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圣女辛苦了。”宣墨望着远处款款走来的女子,一夜的郁闷早已散化无形,连自己的唇角便染上了笑意都不自知。

    他的笑容,却令李秋雨一颗心掉入了冰渊里,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为皇上和将士们出点力,是微臣应该做的。”冉竹正色答道。长裙自大臣们自动让开的道路上恣意飘扬,带来清晨的凉意。

    宣墨伸手,目光安定的看着冲自己俯首称臣的女子,心间滑过一道暖暖的酸涩。

    小竹,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冉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不再忸怩,伸手搭在前方递过来的手上,光滑白皙的掌心贴合着,令冉竹心潮泛起几分满足的感慨。

    看来,这一切是真的。宣墨手上的厚茧也消失了。

    这时,莫尊景一甩下摆,跪在了大臣们的面前,正色道:

    “皇上,在此全朝上下欢欣的时刻,微臣下面要说的话虽然不合时宜但微臣觉得多拖一个时辰都是对死者的不敬亦会令皇上心生自责。”

    刚站到宣墨旁边,二人双手还未松开的冉竹浑身一僵,下一瞬手被大力紧握,似要传递给她无穷的力量。

第四十七章 萧离前来(四)

    议事大殿,大门紧闭,将门外的艳阳一并阻挡在外。

    殿内足有几十张的椅子,但殿中二人直直站立,尊贵黑袍与烈焰红裙相隔而望。

    “为什么?”许久的沉默令人窒息,终是冉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要杀掉丽柔,虽然她因为私心差点害死了颖冰阳,却也成就了颖冰阳和萧风的逍遥生活,而且最根本的是她是背黑锅的人,抛开丽柔个人问题不谈,冉竹无法安心让她就这样背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不洁声誉被人灭口。

    但,人已死,心里清楚宣墨做法的冉竹只感觉力不从心,却无悲凉。

    想到此前宣墨在众大臣面前做出的悲痛之色,当场传人封了丽柔为柔妃下葬,后来莫尊景提出夏日炎热尸体不能久放于是众人提议将其带回扶余国安葬。

    宣墨更是让人撤了兵器,回了议事殿,只吩咐在萧离到来之时再通知他。

    大臣们个个都认为宣墨重情重义又光顾大局,心中钦佩感叹不已,更对那位不远千里迢迢为见皇上一面却被小人**丢与万千士兵中不堪日夜心中羞辱折磨上吊自杀的柔妃而感到可惜。

    “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家族,为了宣朝百姓心目中的圣女。”宣墨正色答道,见冉竹神情木然,上前伸手握住她袖子里的手道:

    “你是圣女,自担当起责任后就不容有散失,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该女子是白静当初故意设计让花麦饭带回来的,初衷就不是无辜的。我如今给了她名讳,让她成全了德惠女子,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我并未自责,只是觉得人能活着不容易。”冉竹目光有几分木然,她摇摇头,将手从宣墨手中轻轻抽回。

    听起来是在为她着想,可她却无法说出感谢二字。

    “小竹,你再等等,等过了这两天。你我就能……”宣墨见冉竹似乎有些不对劲,急于将心中一直盘着的计划说出来,却被冉竹淡漠打断:

    “你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皇上你可忘了当日操练场可有上万士兵看到我的脸了,你莫非要杀尽所有人?只要我还和你在一起,我张脸只能永远活在面纱下。”

    冉竹目光灼然将悲痛愧责掩盖在冷嘲热讽之下,望着宣墨渐渐发白的面容,她的笑越发冰凉:

    “这世间又不是只有皇上一位男子,能让我远离是非羞辱的才是我的良人。”

    眼前的男子刷白的脸上覆盖一层薄薄的冰渊,眼底聚集的惊诧不安自责落寞如漩涡般疯狂涌动,唯独没有愤怒没有要伤冉竹的情绪。

    半晌,就在冉竹忍不住想拔腿逃跑的时候,宣墨终于开了口:

    “你昨夜没有和程知他们去寻找兵器。“当她和邱灵儿一同出现在殿门口的时候,宣墨心里的疑虑猜测顿时消失,他本以为冉竹将他弄昏是怕自己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会阻挠她去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然而,一夜过后,似乎又有什么变了。

    “有邱太医和松渊秦彪他们在,这点小事还不用微臣插手。”冉竹不在意说道,一声微臣刺痛了彼此的心。

    “你去萧离了?”话出口,宣墨身体微晃,仅仅一瞬间,他感觉到胸口窒息难受,仿佛有锥刺之痛,他知道帝心蛊发作了。

    他分不清这是自己的猜疑所致还是冉竹的变心所为。

    冉竹默然,虽然不说话脸上却挂着明知故问的神色。

    彼时她心里想就算萧离不会答应,那么他也是自己离开宣墨的好借口,那就借用下吧。

    “我不知道他这么好,值得你半夜出宫单单就是为了见他。那么,我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宣墨手紧握成拳,压抑心口的刺痛,不让眼前人看出一丝狼狈的端倪。

    “知道了,所以微臣觉得刚才那些兵器对皇上也没什么用,都是微臣画蛇添足了。”

    冉竹回道,她知道的都是木河告诉她的,但现在她知道让宣墨就这样误会下去也好,她自然不用为萧离的小命担心,毕竟为他守江山的人于宣墨而言亦是十分重要。

    宣墨沉默,目光明明暗暗如暗夜中的星火,他无法相信冉竹真的会变了心。

    前几天他们还恩爱非常,他为她穿衣,她送他至帐篷门口,满身满心的情意贯通彼此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如何能做的了假!

    难道冉竹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如他体内有帝心蛊瞒着她一般。

    想到此,他冷硬的脸庞柔和了些,看的冉竹眼底的情绪也是跟着变了几变。

    “小……”宣墨正欲开口化解二人的僵持,就听门外小夏子的声音响起:

    “皇上,萧离已经到了城门外。”

    “好,朕随后就到。”宣墨沉声回道,望着听到萧离二字毫无一丝表情的冉竹,心中更加确定了之前猜想,口气不由柔了几分:

    “你就不用跟我去了,回去歇着吧。”

    “好。”冉竹利落答应。昨夜跟萧离求婚不成,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见面,徒惹彼此尴尬。

    再说,结果她都已经知道,今日无非是他们二人合力演给天下人看的一场戏罢了,于此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听到冉竹毫不拖泥带水的应答,宣墨心中更喜,之前在殿门前的一番作态他本就不想让冉竹看到,一会去城门口和萧离的配合他也不想让已经知道结果的冉竹看到。

    他宣墨不是个爱演戏的人,只不过有时候身不由己。

    待冉竹先行离开后,宣墨这才离去并命人做了精致的菜肴送往冉竹的寝殿,不可谓不细心。

    直到那抹坚挺伟岸的身影消失在耀眼烈日照射的视野里,冉竹才从议事大殿的一侧角落里走了出来,她手扶着白玉栏杆,直至许久才转身和素锦踱步离开。

    鬼谷子住的地方离她寝殿不远,回去需要经过御花园。这里虽不比皇宫里的花卉来的式样繁多,四季不落。但该花园却设计的小巧别致,花卉绿树与假山怪石亭瞧流水呼应和谐,颇有几分江南依柔的美。

    就在她走到花园尽头时,忽的听到假山后有隐隐啜泣声传来,颇为耳熟。她和素锦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假山后包抄走去,走得近了便能依稀看到一名素衣穿着的女子似乎正趴在一位大臣怀里,男子身体稍显富态背对着冉竹,正用手轻抚着女子的后背,而在冉竹的视线看来更像是占便宜……

    脑海里顿时闪过不好的念头,还未出口询问就听在自己对面的素锦瞪大双眼,惊讶道:

    “云大人,景泠姑娘……”

    此话一出,冉竹愕然,而听到声音正抱头痛哭的二人也急急的抬起了头,景泠从云霆飞怀里跳了出来,羞红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云大人初来乍到怎么和景泠姑娘这么快认识了?”冉竹淡淡问道,心想云霆飞在官员中形象一向是正直刚正不阿,怎么会在青天白日抱着景泠做出不雅之事,看云霆飞脸上隐有悲痛之色,冉竹觉得自己刚才是想歪了。

    这么一想,冉竹不经意的看到了云霆飞的手中正拽着一副半开的画,露出半截青衣白裙。

    “回圣女,微臣……“云霆飞俯首正欲回答,忽然景泠上前推了他一下,涨红着脸急急说道:

    “是民女刚才在这里摔了一跤,刚好云大人经过扶了小女一把。”

    话说完却不见她做出证明自己摔跤的动作,冉竹心下不由好奇更甚,但也不揭穿她拙劣的谎言。

    她看了眼一脸又青又红的云霆飞,甚少见到他如此失态,心中不觉有些乐了:

    “云大人手里拿着是什么?可否让我看看。”

    这下,景泠傻了,手指快速搅动着衣角,似乎在想着什么应对之策,目光里带着几分侥幸不安。

    云霆飞微微犹豫了下,便双手呈上画像,素锦连忙走过来将画像全部打开,只见画中一名长相清丽婉约的女子手指竹骨扇,目光半嗔半笑的正望着作画的人,看轮廓倒有几分眼熟。

    “圣女,这画中的女子真漂亮,和景泠姑娘有些相似啊。”素锦笑道。

    “不像不像。”景泠急忙摆手,一双眼满涨不安。

    “哦,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像了。看画中女子的年纪,莫非是景泠娘年轻的时候?你说呢,云大人?”

    冉竹说话间,素锦将画大喇喇的放在了云霆飞的面前,但见他目光有片刻的失神,随即覆上浓烈的哀思与愧疚。

    “圣女……”景泠心知隐瞒失败,不由再度哭了起来,没了隐忍声音越发破碎心酸。

    冉竹叹息了声她何尝不知景泠刚才撒谎是为了保护云霆飞,因为她曾说过他的父亲是贼寇,她担心认回父亲反而会真的失去父亲。可她却不知云霆飞在朝为官时为宣朝做出的贡献足以抹灭掉身上的误点。

    这时一道紫色身影卷着热燥长风来到景泠面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急声道:

    “发生何事了?伤口发作了?”

    话顿,怀中人哭的越发大声了,而四周流动的诡异气氛终于令他发觉了其他人,当他看到清凉阴影里那抹明亮沁透心扉的笑容的主人时,他的手蓦地僵住。

    “尊景,你和景泠姑娘……”冉竹高兴笑道,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穿梭,意有所指。

    “不是你……”莫尊景僵硬开口却被另一道更让人郁闷的笑声打断。

    “恭喜景泠姑娘苦尽甘来,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素锦由衷恭喜道。

    冉竹轻咳了下,云霆飞趁此跪地坦言他就是当年抛妻弃女的负心汉贼寇老二,如今为了认回女儿,愿意受冉竹任何惩罚。

    这一番肺腑表态,令景泠再度失声哭泣,却也化解了莫尊景的尴尬。

    冉竹含笑不语,点头间解了三人的心结。

第四十八章 萧离前来(五)

    景泠因为激动过度竟然晕了过去,单薄的素衣胸口处很快浸染出点点血迹,在素锦的惊呼下,莫尊景再顾不得其他抱着景泠寻找大夫离开。

    云霆飞虽然担心景泠伤势但心知有莫尊景在不会有大事,心中惦记着城门口皇上和萧离的大事对冉竹作揖后匆匆离开。

    一会儿,倒落下冉竹和素锦面面相觑,望向彼此眼中燃烧起的熊熊八卦之心,奈何主角离场,她们只能摇头含笑离开。

    “冉竹,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无人时,素锦便称呼冉竹的名字,一开始不习惯,却没想到一开口却又如此自然。

    “你若想知道,一会我们还能碰上她们,你信不信?”冉竹笑道。

    素锦愣了愣,随即恍然,望着冉竹露出真心快乐的笑容,她的心底也铺满温暖:“信。”

    果不其然,她们在邱灵儿的行宫处看到了正被邱灵儿晾在屏风外的莫尊景。

    不过冉竹并未进去打扰,而是从另一侧门走进往东厢房走去,微开的朱红大门泄露出房间主人嘀嘀咕咕的细碎话语。

    冉竹屏退了素锦,对着门深呼吸平复了心情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入目,满是凌乱的书籍,或新或旧,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桌上,椅子上,而一张紫檀木做的长桌上还有半人高的书籍还未动过,书籍后隐隐露出一截素白色长袍,越走近,他的嘟囔的话语听得越发清晰。

    “怎么会没有呢?不对,这本也不对。“话毕,一本泛着枯黄的书籍就被扔了出来,堪堪砸在冉竹的头上,但她依然忍不住低低惊呼了声,惊动了说话的人。

    自书籍后露出一张脸,精神矍铄如往昔,只是两眼纠结,长长的白眉紧皱几欲成结,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清丽容颜,他怔愣了下。

    “辛苦老先生了。”冉竹端正行礼,恭敬说道。她从不叫他神医一如鬼谷子从不称呼她为圣女般,彼此间怎么惬意怎么做。

    “小灵儿的嘴巴真快,不过我还没找到让你本命复原的办法。”鬼谷子也找累了,将手中刚翻了几页的书籍随手一丢,侧身走到桌旁坐下,随手一挥,满桌的书就被他扫到了地下,看来辛勤真的很糟糕。

    “晚辈来不是问此事。”冉竹伸手拎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到了杯茶,轻轻推到了鬼谷子的面前。

    “那是何事?”鬼谷子也不客气,眼皮多没抬下直接将茶杯喝了个干净,找了这么久的书当真是口渴的很。

    清新温凉的茶水带着安抚人郁燥的功效令鬼谷子心绪平复了许多,看向冉竹的眼神多了往日的随意与心疼。

    “我听灵儿说您有办法解除他身上的帝王心蛊。”冉竹说道。心想若是能解除,接下来的计划就不会让宣墨身心受伤,她也能安心些。

    “老夫确实有办法,但老夫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寻找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

    鬼谷子说道,说话间为自己倒了杯茶,再度一饮而尽。

    “那请您看看我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让前辈寻找药方。”冉竹将手放在桌上,露出白皙到有丝透明的皓腕,她说的风轻云淡却让看得人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你的身子怎么会……”鬼谷子担心叫道,话说一半手迫不及待的搭上了冉竹的脉搏上,极其微弱的脉搏若不是他医术高深经验老道,换了旁人必然以为冉竹是鬼魂。

    因为冉竹的脉搏隔很久才跳一次。

    “许是身子上断了几根肋骨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今早忽然摸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所以还是请老先生放弃我吧。”

    冉竹含笑道,鬼谷子看不到她嘴角早已不抱希望的笑容,却从话语里听出了她的自我放逐,望着眼前女子清澈无波的双眸明明还隐藏着对世事和爱人的留恋,可他却毫无办法。

    这一句请老先生放弃我吧,如一根细长的针直接刺中了鬼谷子心里的最深处。

    是什么样的绝望与淡然的沧桑心态令一名芳华正茂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世间的人不都是哭着喊着求着要生的吗?

    “不是老夫不想解除皇帝身上的帝王心蛊,是他自己不肯。”鬼谷子叹息道,手离开了冉竹的脉搏处,却在没心思喝茶。

    其实早在沟渠镇时,候灵儿不眠不休的守在花麦饭身边,就在那时宣墨单独召见了他,他当时就告诉此蛊虫可解除,只是宣墨表达了感谢之意后又婉言拒绝。

    那时他还不知只匆匆见过一面就被自己定了生死的女子就是圣女。

    后来他几次三番提醒他们二人将真相告诉对方,奈何他们还是以自己守护的方法自以为瞒下了对方。

    冉竹浑身一紧,口气有些急促:“这蛊不能留在他的体内,还请老先生无论如何也要将它拿掉。”

    “这蛊虫留在他身体里也没什么坏处,等你……那蛊虫也会自动死亡,不会对他以后的身体有影响。”

    鬼谷子无奈道,堂堂皇帝不同意,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请老先生想办法将它拿掉。”冉竹语气坚决掉,起身对鬼谷子行了郑重女子大礼,心中因为后面那句话还放心了许多。

    “你这般要求,莫不是要做什么令他伤心的事?”鬼谷子摸着胡须,眼冒精光,看到冉竹面色有些不自然,不由笑道:

    “你对老夫有些信心,若半个月内老夫找不出救活你的方法,你再实行你的计划也不迟。这半个月内,你不如多做些你想做的。人,总要为自己随心随意的活上一次。”

    鬼谷子的话已然说的再明白不过,但却换不来冉竹的舒心一笑。

    “依着我身体愈来愈差的发展下去,他一定会察觉出来。”冉竹将手伸到自己的眼前,望着透明表皮下清晰的脉络与缓缓流动的血管,凄然笑道:

    “老先生你可有爱的人?若你有,你想想就会明白了。”

    “好吧,看来你真的放弃了,老夫也不想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鬼谷子负气说道,长袖一摆就要赶人。

    冉竹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鬼谷子。

    “知道了,我会办的。”鬼谷子见冉竹不走如此倔强不由口气软了些,心中犹自吃闷的很。

    他可是一片好心三番五次要救她,可她却一点都不领情,真是……

    “还请老先生尽快,晚辈让先生为难了,若有来生定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冉竹再度俯身行了大礼,说完看了眼闷闷不语的鬼谷子,心头升起温暖感激静静离开了。

    直至许久,桌后端坐的鬼谷子才低低自喃了一句:“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无人回答他,此事也只能他亲身体验……

    冉竹走出东厢房,不觉间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宫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飞扬红绸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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