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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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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冉竹淡淡道,清了清发干的嗓音吩咐道,心底却有一丝哀伤缓缓流过。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着粉装素裙的奴婢们捧着一件长长的大红喜服鱼贯而入,带头一位年长的嬷嬷望着坐在窗前的冉竹,略略欠身算是施礼。

    “皇后那里催的急,还请冷掌事看看。”

    这一刻,还是来了。

    只是如今的她宁愿自己龟缩在花海桑田里,伺弄花草,也不想要看这鲜艳如火的皇后喜服。

    冉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透过纱帐望了望八个婢女捧成一条线的华贵凤凰喜服,起身洗漱净手,走过去细细检查起来。

    其实这检查衣服的事情原不是她的职责,只是师姑指明交代她去做,就连绘画曼陀罗的花样也是她亲力亲为。

    想起师姑白静,她的脑海里便浮起那一日宝马香车上两人的话语。

    “师姑,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冉竹,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你,看错人了。”

    相处五年,白静总是一副寡言无欲的淡漠性情,冉竹虽不信浥轻尘与宣墨并非一人之荒诞事情,但潜意识里也总不希望将她为人想的太卑劣。

    以致素来冷静自持的她,都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是有一模一样的人。这样的日子令她半年来过的十分郁郁寡欢。

    凤冠金光闪闪,贵气逼人,冉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后点点头示意婢女端放在桌上。

    按理说皇帝纳后,喜服都是一样的。只是师姑偏偏要求在袖口,领口边加上她喜爱的曼陀罗花。

    宣墨宠她,自然应允,于是这才有了冉竹第二次的检衣事宜。想到这里冉竹心头掠过一丝苦涩,但很快她这股子心情立马被惊讶覆盖。

    “嬷嬷,当初指出喜服袖口,领口下绣曼陀罗花,为何这领口下是优昙花?”冉竹疑惑问道,冉竹用手翻开的领口下一处半寸长的白色优昙花绣在其上,衬着这大红颜色颇为明显。

    嬷嬷一听连忙将头凑了上去,这一看脸色都变了。口中急呼这可如何是好,一副大祸临头的仓惶神色。

    今天便是宣墨和师姑的吉日,就算重新改也是来不及了。冉竹知道麽麽怕什么,她将领口用力往下拉了下压平,优昙花图样被尽数掩盖其下,不注意看的话也是发觉不出来的。

    师姑是不拘小节之人,一会去告诉她,想必这样的无心过错她应该不会怪罪吧。思及此冉竹便想开口劝慰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嬷嬷和一干婢女,不料口未开门外便传来一声尖细高呼:

    “皇上,皇后驾到!”

    屋里跪了一地,冉竹急急走向门外跪地接迎。

    一句低沉有力的平身,堵住了冉竹欲要道出的恭迎话语,随即眼前黑影覆盖,双臂被一双芊芊素手扶住,她顺势站起,抬头朝面前的白静平静的望了望。

    “静儿等的心急,朕带她过来看看喜服改的如何了。”宠溺的嗓音获得白静嫣然一笑,明晃金黄龙袍与白静的素净白裙无缝贴合在阳光下泛起刺眼光芒,冉竹嘴上挂着淡笑,可微低的双眸早已了无半点星辉。

    天下霸尊,玉女天成,他们便是这世间上最登对的一对了吧。想到这里冉竹偷偷抬起头望向宣墨,平日里深沉如渊的墨色瞳仁此刻盛满了笑意,暖意融融,温柔缱绻跟随着白静的一举一动。

    突然宣墨将目光移到了冉竹身上,冉竹急忙低头。

    “朕知你在玄镇并无亲人,以后就跟着静儿长住宫中吧。静儿一人待宫中不免烦闷,你们一起也好做个伴。”耳边是宣墨惯有的低沉嗓音,冉竹本想谢恩,只觉肩头忽然一重,偏头一看竟是他宽厚的手掌搭在上面,掌心的温热感隔着衣服阵阵传来,激起她心头的小鹿乱撞同时又流淌出一丝心痛。

    冉竹轻点头却道不出官场上的感激话语。半年来,她唯有一次成功单独与他碰面,可话未说上几句就换来他不厌其烦的敷衍推辞。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皆因白静而为,她实在无法高兴的起来。

    “皇上这么说,是要让她孤老在这深宫,还是要娶了我这得意门生?”白静看完了喜服,转头问道,冠绝芳华的面容上是淡淡的笑意,这番打趣话语倒是让一旁的麽麽婢女暗暗松了一口气,皇后没有发现喜服的不对劲。

    “休得胡说,这世间能碰我这宣朝宝玉的只有静儿一个,朕心里也只有你一人,如何还容得下他人。这喜服可还满意?”宣墨笑道,拉起白静的手看向了喜服。

    大宣朝皇帝宣墨从小得一古宝玉,通体墨绿,刻有蛟龙戏珠纹路。这宝玉十分奇特,常人一触便会从体内自燃而亡,是故宣墨从不轻易示人,直至去大禅寺法拜,得住持点化才得知这宝玉是为帮他寻得大宣国皇后而存在。

    “小竹,我许你十里花田,且做小小聘礼。待你及笄之时,我必铺百里红妆迎你入门。”深情话语不期然的在冉竹心间叮咚响起,同样的人类似的话语,只是半年之隔,已是所话非人。

    不,浥轻尘是浥轻尘,宣墨是宣墨,当年的浥轻尘依然属于她冉竹一人。

    这么一番凌乱思绪,令她一时忘记要告诉白静和宣墨这喜服里的错处。

    白静闻言目光不由落到了冉竹脸上,将她的失魂落魄尽数看在眼里。她撇开头望着宣墨的脖颈处,微开的黄袍领口白里衣内露出一截黑色绳索,她走过去轻踮金莲,脸贴在宣墨耳边轻轻耳语:

    “今夜是我们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我希望能与夫君赤诚相对,抛却一切身外之物可好?”

    白静的话语虽轻,可却恰好都落进了就站在旁边的冉竹耳朵里,怔愣间待消化了白静的话后只觉脑袋轰鸣作响,耳根子发烫的很。

    宣墨哈哈大笑,大手揽住白静的腰,英俊的眉眼情深款款,这让整日看惯了他冷目威灼的冉竹心头作痛,可一时竟舍不得挪开眼。

    “我还有些体己话想和冉竹说,晚些去找皇上可好?”白静伸手不着痕迹的推开宣墨,淡淡笑问道。

    宣墨点点头,带着满屋的婢女太监走了出去。少了喜服的亮红耀眼,房间多了几分素雅。

    “徒儿恭喜师姑。”冉竹平复了下心情,说道,随后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白静面前。

    她知道,终究她无法待白静如从前那般尊敬无上。冉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宣墨那些她熟悉无比的动作,还有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玉,都证明了他就是当年的浥轻尘。

    那么,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他失忆了,而且必然与白静有关!

    “你说我大婚,他会来吗?”望着白瓷蓝底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白静面色平静,半晌开了口。

    冉竹一愣,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道:“师姑知道我师父他每上半年都是出去游历,如今正是夏季……但师父若是知道师姑要成婚肯定会赶回来的。”冉竹看着白静渐渐敛了笑意的面容,心头一时有些感慨,她一直以为师父是白静的心上人,却没想到是如今的情境。

    亦不知,当时师父看着白静上车,是何种心情。

    白静点点头,未再有什么表示,直直起身就出了房门。

    一场盛大婚礼,百官朝拜,万民欢呼。冉竹一身碧绿长裙在这漫天的飘洒的七彩花朵里似是显得微乎其微,她陪伴在白静身旁,那一身火红华贵喜服因她的绿叶般的长裙陪衬而显得更加耀眼夺目,而她却也生出了别样的清雅美丽。

    她看着宣墨和白静庄严行礼,将对她有教养之恩的人,亲手送给她最爱的男子,每一步都是有千斤重。她亲手送白静进入了婚房,看着满屋喜气她极力忍住浑身颤抖,几次差点崩溃。

    此刻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呆呆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一如她心底绵绸的忧伤,一支残泪红烛旁是一个普通的匣子,紧闭的盖子上刻着绽放的优昙花,悠然淡远,她的手边歪歪斜斜倒了三两酒坛子。

    “这半年来我做种种努力,你依然记不起我半点零星。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突然对我如此。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今天我亲手将你送给了对我有教养之恩的师姑,此去经年,我祝福你们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冉竹望着跳跃的红烛微光,双目迷离,拿着酒坛的手早已不受控制,说出的话语却好像刀割般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

    一坛酒再空,冉竹起身欲取另一坛,只觉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直朝地面摔了下去,窗外顷刻间暴雨如注。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长安时夏多雨,冉竹今年多梦。

    高床软枕,梦里她心里一团热火,浑身燥热不已,脸上似是盖着轻软绸物,鼻息间吐息的热气被它弹回到脸上,丝丝痒痒爬在心间更添一层燥火。

    突然碍物离开脸上,得以喘气空息间冉竹身上紧接被一团重物压下,冉竹本能伸手推开,拼命想睁开眼睛扯开嗓子喊叫,可仿佛这一刻这眼这唇都不属于自己,完全不听使唤。

    粗重的喘息带着浓浓的玉醇浆的酒香味扑鼻而来,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带着急不可耐的低吼撕开了她身上本就宽松的衣物。突然间鼻息里涌入一阵冷香,竟是来自对方身上。

    冉竹推让的双手忽然一滞,这是宣墨身上的独有香味,是她按照他的喜好特意调配的花香,在玉兰花香里加了优昙,淡雅中一抹冷香,宁神静心。

    她抬手想抚摸覆在自己脖颈间细细碎吻的那张面容,身体上的阵阵凉意与那双游动的滚烫双手刺激的她早已不能思考的感官与腹部再度窜出燎原燥热。

    这是上天可怜她,送与一场旖旎华梦吗?

    罢了罢了,她冉竹一生清醒冷静,就让今夜在这梦中自甘堕落一次吧。因为过了今夜,她将会收拾包袱从此消失在他们二人视线里。

    想到此,她放下最后的心防,双手攀上身上人的肩膀,热烈回应,在一声声的低吟缱绻中一次又一次不知疲休直至累到这梦再也做不下去……

    清晨破晓,初阳懒懒升起。

    冉竹是在翻身时因为下体的剧烈不适而痛醒过来,混混沌沌稍微清醒的脑海里立马感觉到浑身酸到不行,就如散了架一般。腿稍稍一动,下体处一阵痛楚传来。

    这样异常真实的感觉令冉竹全身打了一个冷激灵,她立马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脸紧紧靠着自己,浓墨长眉,高挺俊鼻,微抿的薄唇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星目紧闭沉睡如婴儿,他长而有力的臂膀正搭在冉竹的腰上。

    一张天天在脑海里描摹临画的熟悉面孔就那样展现在自己眼前,可冉竹只觉浑身温度降到了冰点,脑海里一团乱麻偏过头就看见床下早已乱作一堆的大红喜服。

    这是怎么回事?昨夜她明明在自己房间喝酒,一觉睡醒怎么会出现在宣墨和师姑的龙塌上。如果昨夜的事情是真的,那师姑去了哪里?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但是首先要紧的她要在宣墨醒来之前离开这里才是正事。否则她难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冉竹动了动身子见宣墨未有反应,她抬手小心翼翼的挪开宣墨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似是他太累了,直至冉竹起身离开也未曾动过一下。

    想到昨夜她抱着宣墨一次又一次的索求无度,冉竹此刻只想扇自己两巴掌,酸痛从骨子里散出一般,她咬着牙好不容易将地上的白色里衣穿到身上,脑海里却在迅速的转动着。

    自己的父母喜好喝点桃花酒,她从小也跟着学了不少。后来师父徐番来到镇上,爱酒如命的他更是将她自己培养的千杯不醉。昨夜她只是喝了三坛没有后劲的普通花酒而已,怎么就会如此不堪醉倒?

    还有宣墨,她和师姑容貌相差万里,他怎么也会看不清人呢?

    这一定是有人早早设计好,可为的又是什么呢?

    冉竹越想越不明白,干脆放下目光搜寻着衣橱类的家具,她不能就这样穿着里衣出去啊。

    可事情似乎偏偏不如她所愿,殿外突然响起的嘈杂语声最终还是吵醒了床上的宣墨。

    床上床下一站一躺,二人四目相对,一个面色发白中带着尴尬,一个星眸困倦中带着微惑。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冉竹不自觉的吞了口水,干笑道:“奴婢有梦游夜症不知怎的竟来到了这里,奴婢这就告退。”说完就想转身拔脚就想走,后背上早已沁出一层细汗。

    “你站住,朕的皇后呢?”宣墨叫住她,抬头巡视了一圈房间,目光随后落到了自己的枕塌内侧,那里是他昨夜放宝玉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宣墨一扫疲态,如深渊般的墨色瞳仁里迸发出凌人戾气,刚欲开口说话就听门外大总管太监海生声音响起:“禀皇上,刚才有婢女来通传说佛晓时分看到海棠轩后院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还请皇上移步过去查看。”

    按理说皇上大喜之日出现死人事情本就是不吉,无论如何也应该压下几天才为妥当。可海生伺候宣墨多年,深知宣墨的脾性。若此时不报日后让他知晓,必然会受责罚,几番犹豫间还是敲响了凤仪殿的大门。

    他哪里知道堂堂皇后和宝玉在洞房花烛夜齐齐离奇失踪,否则恐怕早就跑来禀报了。

    华丽大门在海生刚说完话没多久就被打开,一身明黄龙袍的宣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手中似乎还拖拽着什么人往海棠轩走去。

    海生定了定神,待看清那身白色里衣青丝长发的人是谁时,只觉脑袋轰隆作响,心中大感不妙。见二**步流星而去,急忙拔腿跟了上去。

    海棠轩在皇宫里极为偏僻的角落,与出入后宫的外面连接只有一墙之隔,相聚不过千米。

    师姑失踪,海棠轩又有烧焦的死尸,冉竹想到这里浑身轻轻打了一个冷颤。

    宣墨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斜睨一眼冷冷道:“你最好祈祷那不是静儿,否则朕要你拿命相抵。”

    “皇上,奴婢比您更希望不是。”冉竹认真开口道,不论她心里对白静有几分猜疑,但是她是自己的师姑这一份恩德永不可泯灭。

    冉竹右臂被他大力钳制着一路拖拽,经过昨夜的激烈交战冉竹如今走一步都觉得要剥皮拆骨,噬心痛苦。可她只是咬了咬牙,任由宣墨拉着,虽然很痛,但好歹不会落后。

    宣墨和冉竹赶到那里时,已有太医在检查尸体,驻扎附近的士兵将看热闹的婢女太监围在了外面,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粉装婢女。

    “情况如何?”宣墨大步过来,士兵自动让开一条路,他问的是刚检查完尸体欲起身的那名老者太医。

    冉竹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骨头早已烧碎,面目全非毫无形状,想认出来是否是白静,难如登天。

    “回皇上,这尸体烧焦严重,微臣一时难以辨认其人真实身份。但看着烧焦的体型来看应该属于男子才对。”太医跪地拱手回答。

    一听说男子,宣墨和冉竹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除了这具焦尸,王太医可还有其他发现?”宣墨沉声问道,目光在这四周巡视起来,期冀能寻找到白静的身影。

    “这四周并无火油等可燃东西,微臣怀疑这尸体是自燃而亡。容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您的宝玉可在身上。”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疑点?”宣墨听到这话面色微沉,转移了话题。

    王太医从怀中掏出一张发皱潮湿的纸,递给海生,恭敬答道:“这是那婢女这附近发现的,因昨夜下雨上面的图案早已模糊。微臣不能断定此纸张与此案有关……”

    海生将那张早已糊的化不开的纸手捧到了宣墨面前,宣墨本是深不可测的眸光里突然蹦出骇人的戾气,只见他抬手一挥冷冷吩咐道:

    “来人,将冷管事押入刑部水牢,朕要亲自审问。”

    冉竹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满脸冰霜的宣墨,微张的发白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在众人惊愕猜疑的目光中任他们押了下去。

    宣墨盯着眼前那一团晕白轮廓,被雨水泡的早已模糊一片,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冉竹时常闲画的优昙花。

第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四)

    凤仪殿内龙凤红烛堪堪才燃烧了一小半,宣墨半靠龙塌床边,望着早已被婢女整理干净的房间,眉头深深皱起。

    昨夜百官劝酒,他喝的十分尽兴,回殿内之后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本想传人点灯,可却听到白静阻挠的话语。如今看来昨晚是那冉竹学了白静的声音,而自己酒气上头也并未多加注意声音的不对劲。

    当时他以为她是欢喜娇羞,时而她早早蒙着喜帕躺上了床,他也当她是无声邀请。

    如果白静昨晚就被掳走了,那他自己解下来的宝玉又是何时被偷的?

    昨夜他不知为何**难耐非常,若是记得没错应是折腾了冉竹一夜,她哪里来的时间偷走宝玉?

    思及此,宣墨面色一沉,稍抬额角望着不远处的描龙翠金屏风低声叫道:“苍夜。”

    “属下在。”屏风后窜出一道素色人影,跪地迎道。

    “昨夜,你可有什么发现?”

    地上的人听到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略黑的国字脸上一片微红。半晌,见他双手抱拳,开口道:

    “皇上是人中之龙,龙体健壮,岂是常人能及。他日必定子嗣绵延,兴我大宣朝。”

    宣墨听这话,眉毛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尤其是那‘岂是常人能及’六字,这话竟从老实耿直的贴身暗卫苍夜嘴里说出来,只能说明昨晚战况是多么激烈。

    “朕问的不是那个。”宣墨微抚额角,没好气道。

    宣墨不悦的口气令苍夜脑袋立马清醒了过来,压着嗓音回道:“属下跟着皇上进了殿里,房间里漆黑一片属下看不清床上是何人。后来皇上与冷管事……属下觉得实有不便曾出去了半刻。但也未敢走远,这期间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宣墨闻言,陷入了沉思。照苍夜这么说,这一夜除了冉竹并无其他人偷偷潜进来过,宝玉是他上床后才解开。能碰的只有冉竹一人,这宝玉除了白静和他外,谁碰必然自燃而亡,她是怎么藏起宝玉的呢?

    而海棠轩里的那具焦尸亦是夜里发生。王太医书说的没错,骨头烧碎成渣,这定是宝玉的缘故。若不是昨夜雨势颇大,恐怕早已自燃成灰了。冉竹画的优昙花样为何会出现在那焦尸的附近,那焦尸是谁,她和那焦尸又是什么关系?

    白静失踪,宝玉下落不明,他一下子丢了这天下最重要的两样东西。而这一切谜团,皆出在那个冉竹身上。

    想到这里,宣墨脑海里便出现早上她穿着里衣,一脸心虚发白的面容。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一米远处檀木支架撑开的平整的皇后喜服,微卷的领口下一簇白色优昙花霎时令宣墨眸光怒气大盛。

    哼,好一个梦游,朕看是早有预谋!

    “此事甚为蹊跷,皇上,要不要召圣使回来?”

    “不用,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刑部水牢,一瘦削身体女子蜷缩在角落里靠在坚厚的冰凉石壁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她的头顶是四四方方的铁栅栏,上层是个蓄水池旁边仅容一人站立,只需开动机关,便可将冉竹活活淹死。

    常年不见天日的水牢,四周墙壁爬满了幽冷的苔藓,衬得她一身黑发白衣神似一缕幽魂。所见之人无不心生怜悯但也只能是摇摇头叹息一声离开。

    自古入水牢就等于判了死刑,更何况还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谁敢伸手援助。

    被人同情的正是无辜被关进来的冉竹,其实她这般做法只是为了给自己汲取一点暖气,此是初夏时分,只着里衣的她在昨夜那番折腾下早已疲累不堪,哪里还经得住阴气侵骨。

    埋在膝盖下的小脸早已冻得发紫,张开的双眸静静的望着膝盖间地面的碧绿苔藓,思维清晰冷静。

    师父喜好分析各朝案件杂使奇谈,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冉竹从小耳濡目染亦是学到了不少。在这种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她越发不能自乱阵脚。

    昨夜自己那番举动定是被人下了药,且自己一向酒量不错竟然那么容易的就醉了过去。最初她还以为是因为伤心所致,如今看来昨夜那酒里定是被下了迷药与春药。

    而在此之前师姑定早已落入了绑匪手中,师姑孤家寡人一个,在这长安城除了她就是宣墨,更何况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到底是何人能入皇宫为无人之地轻易劫走了师姑。

    他们绑走师姑又是为了什么?威胁宣墨吗?

    自己被下了药,那宣墨昨晚又是怎么回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被下了药致使他分不清床上的真假皇后,到底是什么人敢在王者的眼皮底下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

    不对,既然都能在宣墨酒里下药,那何必劳师动众的劫走师姑,直接下药毒死宣墨不就成了?

    昨夜皇城守备松懈,大宣朝君主暴毙,若是阴谋叛乱者必然做好了充足准备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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