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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蛊-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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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士兵眼神怎就如此犀利,发现灌木丛后的是她呢?

    还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众人绷紧的脸不由落向钳制在冉竹右肩膀上的那只手,恨不得以眼神将之挫骨扬灰。

    其实,冉竹只是想活跃下气氛,她根本感觉不到痛。

    “真没想到你真的没死。”僵持半天,童华嘴中蹦出的便是这么一句。

    不甘,嘲讽,愤怒,还有切齿的仇恨……

    “童华,你再不放了冉……圣女,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煮汤喝。”

    疏影黑着脸威胁道。

    “少废话,都让开,放我走。”童华叫道,冉竹脖颈间的长剑跟随着主人的激动情绪而颤颤发抖。

    冉竹甚至能感觉到,剑刃在一下一下刮她皮肤的尖利感觉。

    “童华,我知道军营中对你忠心的士兵很多,想必你也早知道皇上和圣女回来的真正日期。但你为什么不想想皇上从未提审你?”

    四周士兵里层持剑,外一层张满手中弓箭,在张云的谈话中个个严阵以待,未有丝毫退开之意。

    “哼,他心里有愧哪里还有胆量来见老夫。枉我姐弟二人在他最无助弱势的时候倾尽全力辅助于他,让他脱离莫求双的钳制。老夫为了他的江山在这荒无人烟的边塞一守就是十几年,可他呢?我的姐姐荣太妃竟然被他死而复活的太后所杀!什么衣锦还乡,颐养天年,都是骗老夫的,骗老夫的!他宣墨就是这世上最无情最没有孝义廉耻的人,他不配做皇帝!”

    最后一声,竟是用吼了出来,此刻的童华睚眦欲裂,双目赤血,眼角隐隐渗出滴滴液体,不及众人发现就被冷风吹干。

    凌乱白发飘散在肩膀四周,本铮铮傲骨的身躯在这一身白色里衣下显出几分单薄孱弱,再看看他如今的疯狂行为……

    张云脸色不由几分黯然,童华虽然好大喜功,嚣张跋扈,但矫勇善战是实,与士兵之间更是以兄弟处之,常常与他们席地而睡,甚少摆出将军架子,便是她本人也十分欣赏童华这一点。

    只是皇家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群臣子所能插手的,想来那些消息也都是萧离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告诉童华的吧。

    否则,他不会在皇上和圣女失踪的那段日子里才有了谋逆篡反之心。

    想到此,张云望了眼冉竹,彼时冉竹也正巧望向他,眼眸微微弯了弯,令她浑身一怔。

    圣女,她不怕吗?

    “童老将军,张将军刚才的话还未说完呢,我也想知道皇上回来半月有余,为什么不来提审一个叛国谋逆的罪将呢。”

    冉竹淡淡开口,众人虽然看不清面纱下的脸是何神态,但从她的语气和悠闲的眼神里却能感觉到圣女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很轻松。

    “你才叛……”童华下意识的反呵道,随即心中一阵刺痛。

    是啊,他是个罪将了……

    这般复杂纠结痛苦的神色尽数落在疏影眼里,他捅了捅一旁的张云,示意他赶紧开口。

    “皇上如果要来审问你,在铁证如山的叛国证据面前,你必然要受诛九族的刑罚。可他不来,甚至都不让我们在他面前提起你的事,他的想法和用心,你还不知道吗?”

    张云说道,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是他私底下不停缠着莫尊景而得来的消息,虽然莫尊景说这是他猜的,但结合皇上那善良性子来看,十有**是不想杀了童华。

    张云话落,不给童华一丝思考的时间,冉竹的手挥挥令张云屏退所有士兵。

    她接下来要谈的都是皇家秘事,这有关于宣墨荣耀问题,在冉竹看来比她自己这半条性命重要多了。

    张云犹有不安,但看向冉竹清澈笃定的双眸时,这才下令所有人撤离,徒留一地被被践踏所致的歪斜杂草残花。

    “荣太妃或者也可以说太后,自三年前就开始杜绝与宫人来往,除了宫中重大祭祀她几乎从不露面。皇上为此苦恼了很久,他一直以为太妃是怪他将你调往边塞,让他们姐弟分离。是以,他便也顺了太妃的心意,三年二人见面的次数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他又如何得知那清幽宫里的太妃早已换了人?而且,童将军,发现荣太妃是太后的人,不是皇上,是我。”

    “什么?是你?”童华目露惊愕,但依然不相信。

    “嗯,实不相瞒,太后她屡次授意旁人加害于我,开始我也以为是荣太妃所为,后来查清之下才发现了真相。但过后不久,皇上就起兵出征,他根本没时间来调查荣太妃一事。但我知道,此事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荣太妃也好,童华将军您也好,都是他作为皇帝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和家人。他是皇帝啊,总不能在你面前哭诉,我想就算你今日拿着剑要了我的命,但我知道他依然会放你归去,让你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轻轻叹叹的话语响起,徘徊在上空,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仿佛一曲悲人怜歌。

    只是这动情的人若一旦崩了心弦又会如何?

    “萧离与老夫说,老夫的姐姐被太后所杀,尸体被绞刑……无法拼凑,只能建立衣冠冢。他,皇上他和你明明知道却……”

    童华说到这里,忽然泣不成声,手中的剑只是堪堪架在冉竹脖颈上,钳制冉竹右肩膀的手却加重了力气,那是他情绪激动所致。

    张云和疏影一脸戒备的看着童华,见他神色颇有疯癫形态,那把剑就如挂在他们的心口,生怕童华一走神就……

    然而就在此时,疏影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阴冷森寒凉意,他身子一僵,猛然转身,就觉有细小银亮物体擦着他的眼角而过,速度快且急。

    “啊!”伴随着长剑划地发出的刺耳声响,童华口中发出的痛苦叫喊还未全部发出,整个人便往后趔趄倒去。

    那瞪大的双眼如铜铃般死死盯着疏影,眉间四五根银针细细颤抖,散发出莹莹冷光。

    疏影摸了摸鼻子,对着瞪着自己的冉竹和张云,十分无辜的摊手。

    冉竹和张云皆是一愣,最先反应出来的冉竹脸上露出古怪表情,如初夏的花儿,或红如喜悦,或蓝似忧桑,或白过轻叹。

    她怎么忘记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呢。

    “谁在里面,快点出来。”下一刻,张云整个人护在了冉竹身前,警备喝道。

    随着张云的一声冷喝,刚才退走的士兵再一次哗啦啦围了进来,行动之快且急,所有利器全部对准了张云所望的位置。

    半晌,无声。

    张云抬手准备下令强攻时,就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他转过身就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张将军,刚才是风声呢。将军误听了,你说呢疏影?”

    “啊?哦哦,是是。”疏影以手挠头,慢半拍的应和道,随后哈哈哈讪笑:“我这手银针耍的真是漂亮,哈哈哈……咳咳……”

    接收到冉竹翻白眼的表情,疏影本就假笑的动作愣是憋了下来。

    张云饶是再笨也懂了冉竹和疏影话里的意思,再联想冉竹今日的古怪行径心中已然明了。

    她望了眼前方的黑黝黝的窗棂,随即挥挥手撤下了军队,并派人将冉竹和疏影打算送回平安村。

    不想刚出了房门来到军营操练场上就看到了宣墨和莫尊景站在了登高台上。

    场中不足三十万的大军正高举长矛操练,不时传来阵阵喝声。

    对于冉竹和疏影的出现,宣墨和莫尊景二人毫无一丝意外表情出现,只是专注的看着台下黑压压气势磅礴的士兵操练。

    冉竹走上前,默默站在宣墨的左侧,趁此瞄了一眼莫尊景,刚好看到他眼底的促狭。

    心中着实郁闷,郁闷……

    张云上前禀报了童华挟持圣女欲要潜逃被疏影银针射杀一事,半晌,宣墨低沉的口气里带着伤怀说道:

    “童将军为大宣朝殚精竭虑,戎马一生,虽然到老教人唆使误入歧途,功过相抵吧。封名虽然不妥,但厚葬不可缺。此事张将军你要好好操办,去吧。”

    “遵旨。”张云领命而去,心中对于宣墨的仁德宽容十分敬佩。

    张云走后,宣墨的眼睛就落在了站他左侧的冉竹身上,令冉竹仿佛觉得有一只手在捏她的脸,令她好不舒服。

    “皇上,何时来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圣女觉得朕该何时来?”宣墨低沉开口,一开口,冉竹陡然发觉话语里竟有一丝丝颤抖,极其轻细,一闪而过。

    冉竹心头泛起潮湿,眼角却弯了弯。

    想来,他很早就来了,甚至刚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了……

第十三章 宫闱秘事

    操练结束,他们的皇宣布了童华的死,引来场中一片唏嘘,更有当场痛哭出声的,但很快就低了下去。

    因为在他们看来,皇上和圣女的生还无疑冲淡了他们将军的死讯时的哀伤,想到皇上不仅没有因为童华叛国而诛九族反而给予厚葬,表现了对将士极大的尊重,令他们钦佩爱戴不已。

    这一切,不知是否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

    宣墨简短的说完之后便是冉竹该上前了。

    她望着台下的士兵,一月前她也曾两次站在此处,用着她的身份给予他们每一个人必胜的信心,那时她总是觉得自己就跟个神棍一样随便说上两句说书里的那些必赢必胜的话便轻松能接收到他们眼中的狂热和崇拜。

    而他们从来不知道正是他们眼中的圣女差点害死了他们的皇帝……

    惭愧,没来由的惭愧爬满了心间。

    冉竹深呼吸一口气,轻轻上前一步,让更多人看到她的样子,临风而立,红裙飘飞,她脸上的红纱宛如云边红霞,因为不见其容,那双清澈温和的双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美,他们的圣女真美!

    只见她轻轻扬右手,红袖缓缓滑下露出一截玉藕般白皙的手臂,大拇指和食指弯曲靠拢,中间三指直直竖起直置向头顶的那轮艳红太阳。

    “吾以圣女之名发誓,不日之后,吾皇会带领我们重返家园,与妻儿相聚,共享天下太平,再无战争。”

    她的话简短而有力,因为提高嗓音而有一丝黯哑却备显魅惑,又恍若一曲战歌,未见硝烟却以不可拒绝的意志让人们毫无后顾之忧的去相信她说的话。

    众士兵望着那指着天的三根手指,隔得那么远其实看的很模糊,但他们依然紧紧锁定着,任汗水流进眼里,无人抬手擦一下。

    或许她是圣女的原因,或许她说的话正是他们这一个月多以来日思夜想的事情,此话一出,引来了台下阵阵浪潮:

    “重返家园,妻儿团聚,天下太平,再无战争。”

    后世有史记专家点评质疑,圣女此言多半有泄天秘之嫌,她本身的身份就带有神化了的色彩。而且说出天下太平再无战争此话更是寓意了宣朝将会最后一个统治国长久统一天下的意思,然结合她此后的种种作为,让专家们对沁家族的神秘力量添了无法阻挡的研究热情。

    话终,人散,散不去的是围绕在天空中灼热激荡的气氛。

    杀猪宰羊,四处一片喜气洋洋,童华的死已然被冲淡干净,徒留一方白幡灵堂透露出哀伤的淡淡气息。

    “戎马一生,殚精竭虑,老来惨死。”望着灵牌上的童华二字,冉竹轻声自喃道。

    死啊,人啊,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冉竹敛了眼底的惆怅微笑转身:“你们这一计使得好哦。”

    “你都知道了。”莫尊景含笑问道,对于冉竹话语里的淡淡讥讽并不在意。

    “我开始一直想不通疏影武功不差,我们躲在灌木丛里一直注意着巡逻兵,未见有一人望向我们这边,怎么就会被发现了呢。童华刚挟持我,张云就带人赶到了,两位将军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看来脚程都很快啊。”

    冉竹轻声道,挑了一处最近的椅子坐下,整个身体的重心都靠在了上面,眼底浮起几分疲惫:

    “是张云,张云派人放了童华,还让他知道我在花麦饭这里。我想这一切应该是你或者他授意的,真没想到花麦饭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轻易射杀童华。你们这一棋局下的挺妙,既承了他的仁德美名又刺死了眼中钉。”

    身边有片刻的沉默,随后响起:

    “昨夜疏影一直缠着我问秦彪的下落,我就想你可能会来找花麦饭,便和张云商量将计就计以童华绑架你的罪行杀之。不过花麦饭的银针实则在我……的预料之外。童华此人虽有将才却无法重用,而且他姐姐荣太妃确实被太后所杀,就算放他回了长安,有此梗在,放在皇上身边很危险。”

    “真的被太后杀了吗?”冉竹将头轻轻靠在椅背边缘,轻喃道,目光有几分迷惘。

    这场射杀计划是谁授意已不重要,关键的是登高台上宣墨和莫尊景的同时出现便足以说明了一切问题。

    “嗯,太后自假死之后一直在万佛寺隐秘生活,在荣太妃去万佛寺时将她杀死,替代进宫。早在三年前她身边伺候的姑姑秋容就将她易容成和荣太妃一样的容颜,或是并不成功,所以她在得手时也常年带着面纱,甚而减少外出。”

    莫尊景安静解释道,心中却泛起几缕温柔,一月不见,真没料到冉竹心思竟然变得如此细腻,竟然猜出了童华之死背后的真相。

    “我在宫廷记载录上看过太后死于皇上五岁之时,三年后先皇驾崩,宫中所有嫔妃几乎全部陪葬。那时候皇上已经即位,又没有可伤她的人,她为什么不以太后身份露面呢?”

    冉竹不解,真的不能理解,杀了别人只能以那人的身份活下去,真的是她所想?

    “太后她和德太妃一样家族势力薄弱,皇上初初登位时极需荣太妃庞大的家族势力以及童华手中的几十万大兵支撑与莫……我父亲的朝中势力对抗。而且听说太后原貌不复存在,想必这也是她不复出的原因之一吧。”

    莫尊景说的隐晦,冉竹心头疑惑更甚。

    “不是说太后是重病而亡吗,怎么会毁容呢?”

    莫尊景叹了口气,想到皇宫里的那些破事,自己也感到头疼,好在都是陈年往事说便也说了:

    “你应该知道当初八岁的皇上刚登基便宣布了一条法令吧?”

    “自然,宣朝上下审问犯人不可滥用私行,更不许私设刑堂,对于砒霜一类的致死毒药更是严禁医馆出售……这和太后有关?”

    冉竹说着说着蓦地瞪大双眸,目露惊讶,心头却泛起一丝愧疚,因为她忽然记起德太妃死那晚,宣墨醉酒时曾跟她透露过太后被众嫔妃毒酒害死一事,不过并未说到她毁容。

    莫尊景赞许的看了眼冉竹,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用着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其实太后是被先皇的众多嫔妃害死的,据说死前状态极为恐怖,浑身是伤容颜尽毁不说,明明是中毒而亡却查不出半点毒因。想想她能活下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我记得先皇在位时除了太后的死讯并没有其他妃嫔的死讯啊,难道他没有处置毒害太后的人?”冉竹平静问道,显出几分疲惫。

    这消息,实在太骇人了。

    “据说此事波及甚广,你知道能进宫的妃嫔其背后都有家族势力的,或大或小而已,但这股势力若是拧成一股绳便是先皇也要忌惮三分。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莫尊景叹了口气道。

    “荣太妃也是当年杀太后的人。”冉竹轻轻合上眼,话语里显得有气无力。

    “是啊,听说她是主谋。”莫尊景说道,虽然用的“听说”二字,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先皇嫔妃不下数百,却只有当年皇后如今的太后生下一子。天地因果善恶循环,终究是逃不了的。”冉竹意味深长的说得到,有些话说尽便无意义了,这段陈年往事谁能想到因为童华的死而再度被人记起。

    亦或许当年那位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被害死的孩子未有一刻敢忘怀,只是深深埋藏在心底,将这些害他和他娘亲的人巧妙的处理干净。

    他,依然是百姓眼中仁德宽容的皇帝。

    “是啊。”

    “宣墨好可怜。”冉竹轻声嘟囔了句。

    “是啊是啊。”莫尊景点头附和。

    “他还有什么话让你告诉我的?”冉竹保持原先的嘟囔口吻,眼底了然。

    “哦,他……”莫尊景下意识的回答,饶是他反应快还是……

    莫尊景苦笑一声,望向冉竹的目光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放眼朝野上下,你是最了解他的人。我听丹青说过,我第一次眼睛泣血昏迷时,你在我床前说了一夜话,全都是他的事情。当然,我想这一半得益于你父亲吧。今天他能让你来告诉我这些事情,说明你已深得他信任。尊景,我拜托你,好好帮他。这天下,太难守了。他和你一样,都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冉竹睁开眼,眼底隐隐有几缕血丝漂浮,她伸手轻轻覆上莫尊景膝盖上的手,感觉到掌心传来的低低温度。她的眼神真诚,更多的是恳求。

    这些话没有宣墨的点头,莫尊景是不敢说出来的,不是说尊景没这个胆量,而是这宫闱秘事皇家禁事他也没必要跟自己说。

    “他孤独什么,他不是有你吗。”莫尊景淡淡笑道,另一只手覆上冉竹的手,心头凉凉的。

    她的手为何这么冰?是因为自己身体恢复了常人的缘故吗?

    “我吗,自然。作为圣女,我一定会竭力实现今天在登高台所说的话。但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好吗?”

    冉竹并未注意到莫尊景脸上些微的表情变化,此刻心里全都被自己的想法覆盖。

    莫尊景含笑点头,未有半分犹豫。

    冉竹,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去做什么事要面对什么人,又有何难?

    冉竹闻言,盈盈眼角弯了弯,恍若恣意盛开的优昙花,优雅而淡静,偏有种让人抓不住的感觉。

    昙花一谢,光华转瞬即逝,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冉竹,天下那么多花,你为何会喜欢花期如此短暂的优昙花?以后别喜欢了。”

    莫尊景挥散去心中不好的预感,口中的话已然不讲道理。

    “尊景不也喜欢优昙花?”冉竹侧头反问道,不明白他这话题改变的为何这般突然。

    “那时以为……”莫尊景话说一半便止住了,望向冉竹,彼此相视一笑。

    有些话,不必多说。了解,都了解的。

    “就算花期很短,它也是最美的。不是吗?”冉竹笑笑,将他的话以另一种生命的含义接了下去。

    莫尊景轻轻点头,望着眼前的女子,眼底一片温柔,但却没忘此行来的目的。

    “对了,皇……”

    “对于你们今天的计谋,我虽然无法苟同但亦能理解。至于生气,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他的私事,算是扯平了。”

    冉竹打断莫尊景的话,了然笑笑,促狭的冲莫尊景眨了眨眼。

    门外的风呼啦啦的刮了进来,吹动着灵堂上令牌不安摇晃,仿佛有声音不满发出:

    喂,这是我的灵堂,这么久了,你们不该先祭奠下我吗!

第十四章 互有隐瞒

    花麦饭被秘密移往平安村照顾的消息传到冉竹耳里时,她正站在军营后的那片林子里。

    那一夜,德太妃死,萧风几人全部受伤,也就在那晚花麦饭白白净伤成了残废,张从喜告诉了她一个父亲为了救治自己孩子的怪病从清廉正直的小官一步步踏上血腥宰相仕途的故事。

    林中树叶飒飒,阵阵送爽,满眼红花遍放,她却闻不到一丝丝独属于林间的味道。

    “皇上这时候安排其实挺好的,一个人若一心等死便是再好的药材也没用,但过了昨天,一切便不一样了。如今的花麦饭好好配合治疗的话想必会恢复的很快。那宝藏入口的山洞还未炸毁,花麦饭有事情做了。”

    冉竹伸手想摘一朵红艳艳的花儿,泛白的指甲触碰到花瓣时顿了下,随后缩了回来。

    “他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做什么。”疏影问道,望着冉竹日益消瘦的身躯眉心紧蹙。

    不对劲啊,她的身体怎么会枯萎的这么迅速?他这些天给她补了许多珍贵药材虽然无法根治,但也可以益气补血,怎么会一点效果都没有?

    “花麦饭性格如此,皇上此番做法亦是让他重拾信心。再说,平安村里还有柳木南和松渊在那守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冉竹眉眼弯了弯。

    “你干脆说那家伙是劳碌命就是了。我真好奇昨天的银针他是怎么射出来的,真是精准狠啊。”疏影啧啧称赞道。

    “我也好奇,但却没必要问个明白。不过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昨夜眼皮子跳个不停,老是想到颖冰阳,她到底去哪了?我在想萧风擅自离职会不会去找她了,而秦彪或许也去找他们了。”

    冉竹并未回答疏影的话,望着远处繁密绿意,忧心忡忡。即便是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她脸上的面纱也不曾取下,真的是习惯了。

    “你想多了,现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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