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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江山-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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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耽于女色,不思进取。”
霎那间,绮云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那夜在建康秦淮河的小舟中,我听到声音熟悉的一对男女,说是在江南寻人,原来竟是你和赫连定!在攻打统万城的时候,冒充我向赫连昌发出魏军情报的,也是蓝月华。你们,你们还利用她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你早晚会知道的,哈哈……”紫梦卿说罢,仰头笑道,拂袖而去。
在紫梦卿得意且苍凉的笑声中,绮云心思沉重,入了赫连定布置的陷阱以来,本来淡漠而无所求,紫梦卿的话令她心惊,不知背后还有多少不知道的爱恨情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自上次在牢狱之中,赫连定亲自行刑,鞭挞绮云后,很长时间不见他的踪迹。绮云背部的伤渐渐好了,可是她沐浴时,手能够摸到背部结痂。她不敢去照镜子,害怕看见自己背部狰狞的伤痕。
闲暇的时日很多,绮云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屋内富丽浮华,窗外天光云影明媚如画,无非一个黄金牢笼而已。她不敢去想佛狸、义真、义隆等人,而少时和绿瑛一起成长的快乐的日子,她又不愿去回忆。
她的意识常常陷入了一片空茫,脑海中隐隐约约浮起的是抄写《金刚经》时,遗留下来的残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於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
此刻,她不知道常常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的高台望向她,虽然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赫连定不知为何,他喜欢登上这座高台,因为对面可以隔水望到那个窗户,窗边有一个睡里梦里忘不了的身影。赫连定常常很疑惑,到底自己是要忘记她,还是要记住她。
晚膳时分,端上来的是几个绮云喜欢吃的南方小菜,绮云动了几筷,自被幽禁在平凉夏宫以来,每日送上来的竟是绮云喜欢吃的小菜点心。
绮云吃了几口,顿感不妙,瞬间掀翻了案上的碗筷,侍立一旁的之雁吓了一跳,她见绮云脸色大变,怒目而视,顿感不解,忙上前想扶住绮云踉跄的身子。
绮云伸手用尽力气,猛地抽了之雁一个耳光,指着她怒喝道:“下流的东西,以为本公主是好欺负的么?你以为下了药,我就察觉不出来了?焉知我在魏国朝影宫里混了两年,普通的春药岂能难倒我?”
之雁恐慌地跪下,磕头诉道:“公主息怒,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您公主的身份,王上只是让我服侍您日常起居。至于,您说的下药之类的更是不清楚。”
绮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谁知道这个深宫里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且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之雁和几个宫女上前,收拾了案上和地上的残片,清扫干净,为绮云掩上房门,恭恭敬敬地退下。
待她们走后,绮云蹲下身,从裙底捡起两块碎瓷片,握在手中。刚才她怒喝之雁等人,就是为了转移她们的视线,方便藏起两块碎瓷片。
绮云感觉喉咙内一阵干渴,身上阵阵发热,她心知不妙,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仰脖喝了几口,可是症状依然不得缓解,身子更加软绵无力。
她坐卧在榻,渐渐意识有些模糊,朦胧之中,见一个人影开门入内,身形高大是一个男人走入房内。
绮云猛地摇头,凝神看去,竟是赫连定。他慢慢走近榻前,坐在床边,俯身看着绮云,脸上是邪妄魅惑的微笑。
第194章 心的较量
绮云的心跳若擂鼓,额头手心都是冷汗,身体内的热lang一阵高过一阵。只见赫连定俯下身,在她耳畔蛊惑道:“灼华公主,感觉如何,要不要我安慰你?”
绮云贝齿紧咬下唇,对他怒目而视,冷言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赢了?”
“这种药散,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求我吧,求我便对你好点。你嘴硬,又能在支撑多久?”赫连定嘴角弯起,带着残酷的笑意,他的手指在绮云的脸上滑动,指尖上传来如抚凝脂的感觉,。
男性的气息靠近绮云,她的身体的渴求更加的嚣张,她的脸颊赤红,眼前的男人的影像渐渐模糊,她手指握拳,指尖收紧,一阵疼痛袭来,她的意识清醒了些。
绮云勉力用微弱的意识支持着,略干燥的嘴唇一开一合,回忆着述说着:“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若说死,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九年前,在关中时,若没有义真的相救,我死在夏军的弯刀下。在初战柔然的战场上,没有墨川,我会死于于陟斤的锤下。在龙城,没有佛狸,我会葬身于火海……”
赫连定暗暗吃惊,服了这种药物,意识能够维持这么久不涣散的,他还没有碰到过。他直起身,背对着绮云,缓缓地将上身的衣服褪下,绮云凝神吃惊地见他的背上是横七竖八陈旧的鞭痕。
赫连定沉痛地说道:“看到了没有这些伤九年了,在我的心底从没有愈合过。灼华公主,可是我们的仇恨何止这一桩。你可知道我的娘亲是谁?”
绮云默然看着他,眼神近似呆滞,但她心底告诉自己,不能,不能失去意识。她暗中手指用力握紧,感到手心一阵濡湿。
赫连定接道:“灼华公主在平城,应该听说过慧安师太此人,她的真名叫做——赫连倾城。”
绮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惊问:“你,你是赫连倾城的儿子?”
“不错,”赫连定点头赞道,“怪道人人都说公主聪敏,我一点就透。当年,我的娘亲潜入魏国,嫁给了当时的二皇子拓跋绍。和她的兄长即我的舅舅协议好了,如果她在魏国宫变成功,夏国的王位是我的。”
绮云冷如冰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原来,你并不是赫连勃勃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外甥。”
赫连定点点头道:“我的娘亲在平城设局,让拓跋珪父子自相残杀,眼看爆发大乱,魏国皇位唾手可得,可是最终功亏一篑。然而,杀了拓跋珪,也算报了当年黄河边的灭族之恨。舅舅言而有信,对我宠爱有加。只要太子赫连璝有错,夏王继承人考虑的人选依然是我。然而,这一切皆因为你,而改变了。”赫连定看向绮云的目光寒冷无比。
“因为你,我从此与王位无缘,在琅鸣谷九死一生。因为你,我娘亲的身份暴露,伏法自尽。因为你,统万城陷落,王兄被俘虏。你说,我们之间的仇恨,这一笔一笔的,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赫连定两手撑在她的身体的两侧,他光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展示在绮云的眼前。绮云闭了眼,不去看他,只是喃喃说道:“难道这其中,你们没有过错么?奴役天下百姓,驱策万民,为你们一姓服务,这样的王位如何能够持久?天下,只有雄才大略者居王位方能安定祥和。”
赫连定看着绮云开合的柔软樱唇,他再也忍不住了,掐着她的下巴,嘲讽道:“灼华公主依然像九年前那般,能说会道。只是,在朕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而你,逃出我的平凉皇宫,再也没有可能了。”
说着,他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绮云欲转头挣扎,可是被掐住下巴,她无力挣脱。察觉到赫连定的舌欲入侵与她的纠缠,她用尽仅有的力气咬下去。
赫连定一阵剧痛袭来,但他不放开她,他的呼吸急促灼烫,依然狠狠地,不依不饶地继续吻,狠命地吸吮,勾缠着…。。咸涩的味道溢满唇齿之间。
绮云的发因挣扎而散落,如乌亮的丝绸铺在枕上。她无力挣扎,无力呼喊,只觉得一阵绝望。
他的嘴里有酒的醇香,并不难闻。可是,却让她蓦地胃里一阵翻腾,她感觉快断了呼吸,剧烈地咳嗽起来。
赫连定察觉她的不适,放开她时,她忽然抑制不住地拼命干呕起来。她不停地喘息着,他不得不放开她,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死死地盯着她,呐呐地道:“你竟然厌恶我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干呕着,泪眼模糊。赫连定怔了半晌,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手心中感到一阵濡湿,低头摊开绮云的手掌,惊诧地见她的双手手心都是血迹,鲜血流下,染红了身下的被褥。她的手心中间一道深深的伤痕,手掌里横插着一片锋利的碎瓷片,几近经脉,深可见骨。原来,她是这样自残,才在药力的作用下没有失去意识。
赫连定愣了愣,见绮云面色惨白,几乎失去意识。“绮云,绮云……”赫连定惊慌地摇晃着她,她一动不动,他蓦地心底恐慌了,嘶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赶来,把了脉后,恭敬地低头禀道:“启禀王上,她……”忽然想起不知如何称呼她,顿了顿接道:“她有喜了。”
仿佛一道惊雷闪电划过,赫连定的脸色瞬时变得煞白,颤声问道:“你说什么?她,她有喜了?”
“启禀王上,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刚刚转醒的绮云听了,她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心底的各种滋味破开了一般,似喜似忧,百味杂陈,感觉在夏宫中行尸走肉的自己又像是活过来了。
赫连定死死地瞪着她,突然走过来,伸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冷笑道:“很好,拓跋焘的儿子在我的手中,我又多了一个人质。”
绮云喘息挣扎着,雾眸之中氤氲的水汽,漆黑幽瞳,哀戚地看着他。
赫连定心蓦地一扯,像被尖锐的棱角划到了,裂了道若有若无的口子。他的心封闭了很多年,告诉自己要断情绝爱,方能反败为胜。
可是,看到她的眼眸深瞳,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雪白的脸颊,心竟隐隐作痛。原来,无论自己变得如何强大,她依然是自己的弱点。
他的手一松,颓丧地滑落……然后,他身子僵硬地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寂寥落寞。
第195章 断子成殇
绮云站在夕颜殿的庭院里,仰头看天,天空中有秋雁飞过。她心里叹道,秋雁若能知我心意,落下来,我便锦书相托,捎信给佛狸,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无论男女,我会取名为凤麟。他说过,凤儿和麟儿会来和我结母子之缘。
几个月以来,绮云都是这样细数着日子,平淡无波地过着每一天。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笑容轻轻浅浅,若有若无。转而眉头又紧紧蹙起,拓跋焘,他现在怎样了?
那日,亲眼看见与自己长相一样的女子,身穿嫁衣,从此代替自己,成为灼华公主。她将掀起怎样的风雨?
她的心蓦地急跳几下,揪的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佛狸,你一定没事的,我们许了三生三世,无论怎么样的阻隔,我会保护好自己,等你来接我。
她伸手抚着微隆的腹部,面色恬静温柔。却不知花影之下,有一双阴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的主人紫梦卿看了绮云一会儿,扶着贴身宫女坠儿的手慢慢走出了夕颜殿,她步行小心缓慢,腰腹隆起,正怀孕五月。路上,紫梦卿对坠儿问道:“这几个月以来,王上平日去哪宫最多?”
坠儿恭敬地答道:“禀娘娘,我上次按娘娘的吩咐,暗中留意去查问过了。这几个月以来,王上没有留宿过哪个宫的娘娘,而是独宿寝宫。”
紫梦卿听了暗喜,她自怀孕以来,暗暗担心赫连定宠幸其他后宫嫔妃,自己就被冷落。她笑问坠儿:“你这消息可靠?”
坠儿点点头,“王上白天要和将军们一起部署与宋国夹击魏国一事,日夜操心,哪里有心思播撒雨露?后宫的娘娘们本来都瞪着乌鸡眼,就盼着娘娘怀孕之时能够得到王上的宠爱,没想到,王上哪里不去,除了来陪娘娘说话,就是偶尔去夕颜殿……”
“你说什么?”紫梦卿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王上经常去夕颜殿看她?”
坠儿见她面色不善,惶恐地答道:“听王上身边的总管讲,王上……也不是经常去,只是路过那里便会进去瞅瞅,过了一会就出来了。”
紫梦卿手绞着手帕,咒骂了一声“该死!”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恨色,匆忙带了坠儿走了。
夜色中,乾元殿灯火通明。
宫人都惶恐恭敬地守在外面。紫梦卿在宫外候了许久,待文臣武将都离开乾元殿,她踏步入内,扑面而来的是熏天的醇浓酒香。她看着殿中案前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
他是她的神,尊贵骄傲的身份,隐忍坚韧的意志,杀伐决断的战将,无一不让她爱慕。可是,曾几何时,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淡漠,和她说着话时却心不在焉。她的心是敏感的,也恐慌心中的神不再眷顾于她。
“王上……”紫梦卿面上一痛,走过去蹲下身,接过他手上的酒壶。
“梦卿?”赫连定转头看她,目光茫然,人却是清醒的。他看着她身上的紫色云锦纱衣,喃喃道:“你身上的衣服很好看。那一日,她也是穿着一件紫蓝色的衣衫,在高台之上吹奏着玉笛。那一刻,我,我恍然以为看到了桂宫仙子,此人此曲只应天上有。我那么爱惜她,希望有一天守护在她的身边,得到的竟是她的利用。你说,她为什么这么无情?”
说着,他拽住紫梦卿的前襟,苦笑道:“她有孩子了,她居然有了孩子了。那个孩子竟然是姓拓跋,是我切齿痛恨的,虽然,我也本姓拓跋。不可以,这不可以……”
“王上……”紫梦卿扶着赫连定站立不稳的身体,含泪道:“如果,王上不愿意看到姓拓跋的孩子出生,臣妾可以帮您。。”
“怎么帮?”赫连定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拓跋氏与赫连氏有几世仇恨,不共戴天。留着拓跋焘的血脉,终究是个祸根。王上,她的孩子不能留!”
赫连定目光一震。
“如果,王上下不了手,让臣妾来做!”紫梦卿目光一寒,冷声道。
赫连定面色微怔地看着她,看了许久,黑眸中一片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醺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和轻柔的。
绮云对着窗,低头仔细地绣着鞋面,她的手指轻颤,每次穿针引线,她受伤的手总不能够将线穿过针眼,都是之雁帮忙。之雁在一旁侍立,见图案是一凤一麒麟,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绣一个肚兜,小孩子睡觉容易踢被,穿上这个不容易着凉。”绮云笑着回答,头依然未抬,只是仔细地绣着。
“肚兜上的图案,宫里都流行鸳鸯或者花卉类的,甚少见这么别致的图案。”之雁惊奇地答道。
绮云朝她淡然一笑,没有答话,这是我孩子的名字,凤麟,他能够给我带来生的希望。
之雁看着绮云低头浅笑,满脸的温柔,泛着母性的慈爱,心底不禁有些悲叹,这位公主身份虽然神秘,养尊处优。可是,她背部的伤痕,行动的不自由,都显示她是被幽禁在此。如此处境,要能够守护住腹中的孩子,恐怕是一片痴心吧。
她绣了一会,眼睛有些酸疼,想起太医的话,放下针线,想在庭院中散散步。之雁上前扶住她,刚走出房门,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然后听见宫人尖细的声音扬起:“紫妃娘娘驾到——”
绮云一怔,自上次见面,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个既是故人也是仇人的紫梦卿了。
宫门口,紫梦卿一身紫衣华服,扶住坠儿的手,缓步上前,后面跟了几个膀阔腰圆的宫人。
之雁立即上前低身行礼,绮云只是微微地对她点了点头。
“之雁,你们宫里的人都退下,自有本宫会照顾她的。”紫梦卿面色阴冷,沉声吩咐道。
之雁见她面色如罩寒冰,担忧地看了绮云一眼,带着夕颜殿的宫人惶然退下。
绮云望着紫梦卿,见她身后的面色冷凝的宫女,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镇定地问她:“不知紫妃娘娘,来我这夕颜殿的冷宫,所为何事?”
第196章 天下将倾
“听说公主有孕在身,前面又经过长途跋涉,恐怕您胎像不稳。”紫梦卿淡笑着接过坠儿手中的碗,缓步上前,里面褐色的汤药冒着氤氲热气。
绮云熟悉药物,鼻端闻到麝香的味道,顿觉不妙,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可是,三四个宫人上前,左右挟制着她。
“紫梦卿,你想做什么?”绮云惊骇地问道。
“喝了它,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不喝,你和腹中的婴孩都保不住!”紫梦卿面带狠意,眼露寒光。
“你们放开我,放开!”绮云心里惊恐,竭力挣扎着,冒着冷汗。此刻保住腹中的孩子第一重要,她顾不了许多,哀戚地求道:“紫妃,你也是即将快做母亲的人,你竟然如此狠心?你我大人之间有冤仇,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这个乱世之中,没有谁是洁净的,也没有谁是无辜的。”紫梦卿无视她的挣扎和恳求,丢了一个眼色给贴身宫女坠儿,自己则施施然在椅中坐下。
坠儿上前骂了几个粗使的宫女,“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难道还要娘娘等多久?”
那几个宫人使劲地把着绮云的胳膊,掐住她的下颌。浓浓的,黑稠的药汁不断地灌入……
绮云呛咳着,被迫咽下苦涩的药汁,明若琉璃的黑眸里,沉寂、空洞、凄凉……
眼眶是干涩的,汹涌而来的泪意倒流,心酸涩苦楚,心在滴血猝然决堤。她颓然跪倒在地,眼里一片死寂。
內腹中的坠痛,慢慢地积累,丝丝牵扯……
鲜血沾湿了裙摆,她感到腹中呵护了许久的幼小生命正在流逝……
紫梦卿挥退了众人,屋内只剩了她和绮云两人对视着。
她低头看着绮云,面上是幸灾乐祸神色,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灼华公主,不单是你这个孩子保不住。你吃完的这碗药,麝香和藏红花的药量是给得很足的,它伤及你内府。你这一辈,都不可能孕育孩子了。哈……”
不会生育孩子的女人,还是完整的女人么?绮云冷汗直流,无意识地喃喃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的凤麟……”腹中的疼痛渐渐地聚集……直至如刀绞似的疼痛。
紫梦卿无视她的眼中凝结的绝望和恨意,悠悠然道:“你不要恨我,要恨就恨命运吧。你是命中带煞,祸水红颜,天下因你将倾,生灵因你涂炭。”
“你说什么?什么天下、生灵?”绮云勉力抬头,从唇边吐出一句问话。
紫梦卿得意地笑了一下,“灼华公主,你知道王上为什么不来折磨你了么?因为,有比这个乐趣大得多的事儿。你可知道,蓝月华如今在哪里么?”
“在……哪里?”绮云本不想听,疼痛已经折磨着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强迫自己睁眼,怒视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女人。
“她死了,你看到她的当天就死了!”紫梦卿答道,“可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是王上让她死的。”
“你们利用她,做了什么?”绮云吃力地问道,丧子的悲痛尚未过去,她知道更大的风暴等着袭来。
紫梦卿的眼神冷冽如霜,幸灾乐祸地娓娓说道:“你只知道那天在峡谷的好戏的前半段,墨川要劫持你,不料王上黄雀在后,墨川死了,但这只是个序曲。接下来,闻讯同时赶往峡谷的还有刘义隆和拓跋焘,是王上潜人报的信,是为了让他们看一场好戏。”
“王上击昏了你之后,将一把利刀插入了蓝月华的胸口。她是甘心的,蓝月华是乱世中的平民女子,她的命交给王上,以换取其整个家族得到王上的庇护。这时,刘义隆得了信,带人赶了过来,他抱着中刀的蓝月华在怀里。蓝月华对刘义隆编的谎言是,谷中的杀戮都是拓跋焘下的手。她中意的人是容貌倾倒天下的墨川墨宫主,如今,被迫成为和亲公主,远嫁平城,墨川欲携她归隐山林。而不可一世的拓跋焘,岂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背叛,派人杀了墨川,伤了她。
刘义隆虽然是个文人皇帝,聪慧也有血性。只是悲伤之下,他哪里认得出真假公主。刘义隆抱着奄奄一息的冒牌灼华公主,发誓‘谁伤你一分,我定伤他十分,谁让你痛一分,我让他百般痛。谁要了你的命,我让他的天下为你陪葬!’”
紫梦卿啧啧嘲讽道:“我们隐伏在不远处,他的誓言真是让我们动容啊!此刻,拓跋焘也闻讯到达山谷,他策马而来。蓝月华见正主儿来了,抓住刘义隆的手将胸口的断刀更深地插入自己的胸口。而此时,拓跋焘还在远处,见到的场景却是刘义隆愤恨地将尖刀插入和亲公主的胸口。见拓跋焘领人匆匆而来,气势如虎,刘义隆等人撤退。蓝月华在临终前睁开眼睛,看了拓跋焘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然后,在他怀里断了气。
南朝北国两位雄主都因一个女子而扰乱了心神。你可真是个红颜祸水,刘义隆回到建康,在病榻上躺了几个月,身体复原后,第一件考虑的事情就是攻打魏国。王上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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