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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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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武、天德三镇,朝廷所派监军必须得到节度使确认,节度使要求撤换监军,朝廷必须换人。
稳定了醴泉大营后,杨昊从容调派肖恩清和程克领部,从西面和北面夹击胡灵衣、张伯中叛乱。正月初六日,程克领部攻入绥州城,俘获张伯中,胡灵衣南逃延川,在成平堡被守将李成所擒,交给了程克领。初七日,李秀元部开重字关迎余炎炉入关,武曹弃宁州,奔方渠,被肖恩清部困于城中,武曹诈降,趁势杀出重围逃奔泾源。连庸闭关不纳,武曹势穷又向肖恩清投降,肖恩清将其装入囚车解往长安,交有司议罪,囚车行于山道,马匹受惊,武曹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宁州丢失后,余炎炉、肖恩清合兵约五万东进攻打坊州,十二日,伍佽爱从邠州撤军,遣使至醴泉求罢兵。同日牛党向上保举杨昊为西宁郡王,邠宁节度使。
张伯中被擒后,在绥州关押了两天后,即被连夜送到了醴泉大营。此刻醴泉大营增兵至七万,号称三十万,名为西北边军卫戍上都,防备西北杂胡。
杨昊见张伯中之前先和方立天进行了一番密谈。张伯中被胡灵衣协拍举兵后,方立天出逃在外,胡灵衣将木荔及两子投入监牢。程克领破绥州时,方立天亲率一军由刺史府后门突入,擒住了正欲外逃的张伯中。
半个多月没见,张伯中形销骨立,头发几乎全白了,目光呆滞,神情萎顿。杨昊见他手脚不便,问道:“他们打你了吗?”
张伯中道:“我是个该死之人,些许皮肉之伤,何足道哉。”
杨昊道:“我杀了严鲁、胡灵衣,但不想杀你。”
张伯中道:“我才是罪魁祸首。”
杨昊笑道:“严鲁不懂兵,胡灵衣不过是方面之才,你却是掌军的元帅,你要是真想害我,我也就不能坐在这跟你说话了。”
张伯中苦笑了一声,叹道:“离开了大帅,张伯中什么都不是。严鲁是个庸才,胡灵衣还不够火候。我纵然倾力扶保,他们也成不了事。”
杨昊笑道:“所以你跟方立天唱了这一出双簧?难为你了。”
张伯中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杨昊笑道:“现在回头还不晚嘛。”
张伯中道:“我还能回头吗?我辜负了光王殿下,又辜负了大帅您,我还有什么面目谈回头呢。”
杨昊道:“我知道,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对付一个小人嘛,不必跟他讲什么仁义,你奉命造我的反,又谈何辜负呢。何况你还在暗中助了我。”
张伯中道:“所以我两头不是人。既辜负了光王,又辜负了大帅。无面目立世了。”
杨昊呵呵一笑,又问道:“当初先生听闻我囚禁了殿下,是何感想?”
张伯中道:“我知道大帅这么做,自有苦衷,您是在为殿下扫清障碍啊。”
杨昊道:“你想多了,我没这么好心。我只是觉得大唐到了今日这步田地,沉疴之躯,非颍王这等人物出手整治而难起死回生。殿下宽厚之人,牵袢太多,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错失良机。到时候,我辜负了殿下,殿下辜负了天下。都是难解的憾事。”
张伯中道:“大帅能如此为殿下着想,殿下知道,必然欣慰。”
杨昊苦笑道:“你错了,他把我骂了一顿。难怪他,他本来就是一个板正的人。”
张伯中呵呵一笑,牵动了肋骨上的伤痕,不禁皱了皱眉头。
杨昊起身拿了一个靠枕给他,扶他躺下,道:“你追随殿下多年,当知道他的心思,你说,等颍王登基之后,他将如何自处?”
张伯中想了想,苦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杨昊愕然道:“这难道是个解不开的死结吗?”
张伯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帅系下的结,将来还得大帅来解啊。”
杨昊点点头,无奈地笑了声:“但愿能有那么一天。”又问张伯中:“先生以后作何打算?真不愿再辅佐我了吗?”
张伯中摇摇头道:“缘分尽了,到此为止吧。”
杨昊听了这话一时甚为伤感,自认识张伯中至今已有五年,这五年里张伯中由一介小吏成长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为自己分担了多少忧愁,做了多少棘手之事,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自己逃亡大漠后,他为保住丰州残余而不得不转换门厅投在李忱门下,奉李忱之命收拢丰州旧部。自己东山再起,他又奉命来辅助自己,监视自己。这几年尽心竭力,并无丝毫怠慢,平心而论,张伯中对自己还是忠心的,即使他转投李忱门下以后,除了这次,他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
相反他作为李忱的亲信,实际上在暗中帮了自己不少忙。已经成为自己和李忱之间联系的纽带。
自己能重新得到李忱的信任,首先得感谢吴成龙,没有他的一力促成,当初自己就死在大漠了,其次就是张伯中,甚至可以说张伯中在此期间起的作用并不比吴成龙逊色多少。否则,他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升任至五品横刀?像他这样出身寒微,没有背景的人,想在刺马营里得到升迁,只有一条路:立功,不断地立功,不断地立大功。
自己从丰州惨败至今不过短短三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张伯中居功至伟。自己本意是要举荐他入朝为相以酬其功的,那时候穆兰青已经呈来密报,明确无误地告诉他张伯中已经入了宝历社,是李忱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监军!可这又怎么样呢,他张伯中当不起这宰相之职吗?当不起自己感谢他吗?不,他当的起,所以杨昊决定不改初衷,仍然向李忱举荐了张伯中,或许李忱会认为自己此举用意是拔掉张伯中这颗钉子而对自己心存猜疑,但除非他自己不答应,杨昊还是要玉成其事的。
然而今天,杨昊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即使自己不追究他,又如何向别人交代?
见张伯中之前,杨昊甚至还幻想着他能以幕宾身份继续辅佐自己,但见了面,听了他的这些话,就知道这个想法其实很幼稚,张伯中说的对,缘分尽了。
想到自己即将失去一位亦师亦友的好军师,好下属,杨昊的心里就感到一阵阵的失落。空落落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这种感觉只是在他离开丰州,逃入大漠避难的时候有过,那时他听说晴儿跟着关索去了长安,自己突然觉得心中一件至关要紧的东西丢了,如同丢了一块心肝,久久令人难以释怀。
最后,杨昊问张伯中:“先生还有什么要教我的吗?杨昊洗耳恭听。”
张伯中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大唐需要霹雳之君,也需要宽厚之君,请大帅三思。”
杨昊默思良久,默默点头。门外东方兰已经备好了马车,眼见分别在即,杨昊不觉眼圈发潮,他拉着张伯中的手,和他并肩往外走,路上他又问张伯中:“先生走后,谁可接替。”张伯中道:“郑帅可以参与军事,方立天可以处理私务,至于朝堂之事,大帅可与穆兰青和二张商议。至于军师厅,名与权不可同假一人之手,否则只能害人害己。”
杨昊微笑点头,待东方兰扶着张伯中上了车,他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大包袱双手递给了张伯中,笑道:“先生可多置良田美宅,多买美人歌姬,逍遥度日啦。”
包袱入手十分沉重,张伯中微笑道:“多承美意。”放下了包袱,抱手在胸前,含泪说道:“大帅,多多保重。张伯中告辞了。”
目送张伯中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杨昊仍伫立不肯回头,直到东方兰再三催促,这才回身望回走,一路上他只觉得双腿轻飘飘的,总难踩踏实。回帐坐定,取了公事本在手,半晌看不进去一个字,转眼又是掌灯时分。东方兰进来说道:“方立天来向大帅辞行,是否接见?”
杨昊点头,方立天向杨昊行礼已毕,恭恭敬敬地站在公案前,说道:“属下来向大帅辞行。”杨昊道:“你老师走了,你为何不去送行?”
方立天道:“我拜张伯中为师,乃是奉命行事,我与他并无师生之谊。”
杨昊道:“可我告诉你,他临走时向我举荐你,要我重用你,你不认他这个师父,他却很欣赏你这个弟子。”
方立天漠然一叹,说道:“恨之恨我与他有缘无份。”说时,眼圈竟有些发潮。
杨昊不动声色地说道:“此次平定叛乱,你立了大功,未得奖赏,却要你隐姓埋名去那瘴气之地,放弃到手的繁华,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你心里怎么想?”
方立天道:“我能不能不去?”
杨昊道:“不去不行。”
方立天道:“大帅深谋远虑,属下难测高深。”
杨昊道:“这些表忠心的话就不要讲了,你背叛师父,忠义无亏,私情有缺,去南方立份大功回来,将来才好翻身。南诏乃大唐西南大患,早晚必要平之,然其国兵强马壮,我国数番败于他。他又不似西北,数百年纠缠,知根知底。将来若要图之,必先知其底细。你去那责任重大,希望你尽心尽力,做南诏的万端。”
方立天道:“属下定当竭心尽力,誓死追随。”
将行,方立天又问:“属下此去,木荔是否可以同行?”
此次严鲁策动胡灵衣、张伯中叛乱,木荔身受其害,受了不少委屈,待平叛时,她又身先士卒,亲自率卫士追缉严鲁,亲手斩杀严鲁随身铁卫六人,自己也负了伤。
杨昊问道:“她的伤好些没有?”
方立天回道:“已无大碍。此去南诏年深日久,我恐她一人留在西北难以应付。”
杨昊道:“你夫妻在一起固然好,只是她走了,幼子谁来抚养?”
方立天听了这话,双眼含泪,跪拜道:“犬子就托付给大帅了。”
杨昊笑道:“幼子岂可离开父母?你放心地带去吧。”
———ps:今早听到13号的降温报告,中午闲立窗前,楼下一堆美女路过,嘻嘻哈哈的,胸前颤酥癫狂好不诱人,忽而想,时光如流水,转眼天又凉,此等景致,得待明年五月才能见。心中愁闷,回作此文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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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末世靡音
河西之地积雪盈尺的时候,长安城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迟来的雪下的异常大,这个冬天长安城冷的出奇,种种诡异之事层出不穷,乱象丛生。
城南安义坊的曹姓人家养的母猫竟然在大雪之夜生了一只只有一只眼的猫仔,因为鼻子孔长到了嘴里,生下来不到一天就一命呜呼了。那猫死了没几天,永宁坊十字街西之北的一口水井里的水突然翻滚起来,热气腾腾,把水打上来竟然可以泡脚,惹的四街八方的人都涌了去。因为人太多,街坊使不得不封了那口水井。
如果说这些发生在外面的事只是传的沸沸扬扬,而没有闹出什么动静的话,那么发生在大明宫里的一件事就足以骇人听闻了。
内侍省的一个负责打扫中和殿前球场的小太监,因为深秋乱飞的树叶而十分苦恼,尽管入冬以来球场已经封闭不用,但省内的官员督察的反而比往常更严了。为了免挨或少挨板子,他不得不每日半夜就起身,一直打扫到天明。
一日三更他又早起来到球场清扫落叶,冷不丁地发现地上落有一绺头发,起初他并没怎么在意,以为是那个宫女来此游玩时留下的,就把头发混合这树叶一起扫了去。不想第二天,他打扫到那,又发现了一绺头发,这回小太监心里就嘀咕了,心想这是谁跟自己过不去呢,故意整我怎么着,于是第三晚他没睡,一更天就赶到了那,熄了灯笼坐在地上等,看看谁在后面使坏。
虽然天寒地冻,但小太监还是熬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于是就坐在一堆枯叶里打起了盹儿。时到二更末,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吹的树叶哗哗之响,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慢吞吞地走过来,离着小太监不足两丈远处,她蹲下身来,在地上乱摸。
这小太监早吓得上牙槽死磕下牙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里还能说出话来,不仅话说不出来,腿也麻了手了麻了,一动不能动。那个宫女很快就摸到了他的跟前,忽然抬起头来,阴森森地问他:“小郎君,你瞧见我的头没有?”
小太监听她说话还算客气,一口总算上了了,他战战兢兢地答道:“我没……没瞧见什么头,就只瞧见有一绺头发。”那个宫女听闻这话骤然发出一声怪叫,厉声说道:“那就是我的头,我的头让黑心鬼给砍了,就剩这绺头发了。你还我头来,你还我头来!”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宫女遮挡在脸上的乱发,小太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向自己索头的宫女其实没有脸,她的头竟然是一只狗的头。
同样荒诞不经的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说的还是一个早起洒扫的太监的见闻,这个小太监在含元殿前当值,一日二更末正在广场空地上洒水,冷不丁地有一阵阴风吹来,吹的彻骨生寒,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声响,如蚕啃吃桑叶时发出的声响,咝咝啦啦,他打起灯笼一看,不禁毛骨悚然,脸色苍白,只见迎面有数百个无头鬼晃晃颤颤走过来,那咝咝啦啦的声响正是他脚下朝靴摩擦石板发出的声音。
无头鬼们一边走一边囔囔:“你有头,我没头,你还我头来,还我头来。”那太监吓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丢了扫帚转身便跑,哪知他一回头,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原来在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一把一把地把自己的头发往下扯,边扯边冲他嘻嘻地笑,并说:“你扯我的头,我扯你的头。”
这两桩以传开,宫里的太监忍不住就议论纷纷,都说风头变了,连伍才人都来出来索命了。人们一口咬定,说那个女鬼正是在甘露之变后被处死的伍才人,伍才人的父兄皆为朝臣,因受甘露之变受牵连,被仇士良灭族,奉命的太监端去毒酒,伍才人不肯奉诏,满殿疯跑,边跑边喊:“阉党乱政,我要见皇帝。”
太监恨她不从,恼怒之下令卫士揪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地把毒酒灌进她的嘴里,卫士用力太大,伍才人挣扎又烈,以至于满头的秀发被扯落大半,据说伍才人临时的时候瞪着处死她的太监说:“你扯我的头,我扯你的头。岁在庚申,热血滔天。”那个太监也很硬气地说:“扯我的头之前,你还是先找到自个的头吧。”
为了防止伍才人死后变成厉鬼报复,太监割了她的人头,将一颗狗头缝在尸身上,代以陪葬,又请术士动手在她的棺材上动了手脚,令她永不得超生。据说那个处死伍才人的太监就是仇士良身边的亲信,丘庄的管家太监常宣华。
时逢末世,妖孽恒盛。
堂堂的大明宫里竟然出了此等谣言,扰的四方凶凶,卧病在床的李昂勃然大怒,严令右军使鱼弘志查明造谣者,严惩不贷。鱼弘志把大明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什么名堂,又把太极宫、兴庆宫也翻了一遍,终于拿获了真凶,交付京兆尹审讯,那几个造谣生事的小太监对造谣一事供认不讳,不意到朝会时,枢密使刘弘逸却突然指责鱼弘志,说他搪塞钦命,找了几个替死鬼来交差。
鱼弘志急的脸发黑,嚷着要那几个小太监上殿,以便当庭对质,在宰相李钰的主持下,那几个小太监到底被带上了殿,当着病重的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那几个小太监当庭翻供。一起喊冤,说是鱼弘志滥施酷刑将他们屈打成招,诬陷他们。
鱼弘志百口难辨,惶恐请罪。得了个官降两级,罚俸一年的惩戒。
在这场小小的争锋中杨妃**又一次小胜阉党,看起来陈王李成美的皇储位置又稳固了一些。受了一番磨折的鱼弘志不得不放下体面又一次低三下气地走进仇士良的值房,一口一个“匡美”叫的甘甜如蜜。两位禁军中尉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午,黄昏时刻,鱼弘志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面披斗篷一面对仇士良说:“这回啊,咱再也不擅作主张了,一切唯你马首是瞻。李溶纵然有千般不是,也比让杨党得势强。”
两军中尉决心扶保安王李溶为皇储,这消息不久就传到了杨妃那,自李昂重病后,杨妃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他的人影。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侄儿,杨党的核心,平章事杨嗣复有些担忧地说:“要是陛下总不见娘娘,咱们靠什么让陛下回心转意呢。光靠侄儿一个,成吗?我在朝中被李钰和他的党羽盯的死死的,处处刁难,时时挤兑,在宫内又被刘弘逸刁难,想见皇帝一面而不可得,内乱夹击,还有什么指望呢。”
杨嗣复建议杨妃屈尊再去见一趟杨昊,劝他回心转意,襄助李成美登基。杨嗣复颇为露骨地说:“我闻李炎将王拂儿送去了醴泉,竟在大营里呆了六天六夜。颍王明知储位与他无望,也勉力一争,而我们呢,却瞻前顾后,舍不得下本钱。”
杨妃听了这话,直气的浑身发抖,她怒斥杨嗣复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效法王拂儿那个贱人,把自个洗净了献给他,向他摇尾乞怜,要我卖身求荣么?”
杨嗣复见她发怒,忙请罪道:“侄儿失言,侄儿失言。侄儿绝无此意!侄儿的意思是如今这局面,正是胶着难分,为了保险期间,咱们至少要拉住姓杨的不是。许他一些甜头,啊,这个口惠而实不至嘛,这个……”
杨嗣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妃冷飕飕的目光打断了,她冷笑一声道:“他杨昊纵然拥兵三十万又如何,他敢进城吗?敢造反吗?他不反李忱,我们倒还得掂量、掂量,他囚禁了光王就等于绝了自己的后路,何止是一个张伯中反他,反他的人多着呢。这个人现在已不足为虑。眼下只要把仇士良和神策军抓在手里,咱们就还有九成胜算。至于剩下的那一成,只好听天由命了。”
杨嗣复恭维道:“自古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但凡事情有六分可能就值得拼力去争,若有九成可能,那还不得拼上老命吗。”杨嗣复笑了笑,忽而眉头一皱,又不无担心地说道:“只是若让仇士良他们插手,这拥龙的首功,只怕……”
杨妃懒洋洋地说道:“你是多虑了,咱们跟安王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仇士良、鱼弘志恨李钰那伙子,决心保安王,将来少不了他们一个从龙之功,可是要论这首功,那不还是你我的吗?”
杨嗣复道:“即便安王殿下能顺利登基,也只是便宜了那两个阉人,那时候朝堂还不是他们的天下,我们拿什么跟他们争,即便想进取,只怕也难免重蹈甘露之变的覆辙。”
杨妃不屑地哼了一声道:
“亏你还是当朝的宰相,对天下大势一昧至斯。现今这长安城与甘露那会儿已全是两样。文世茂兵败河西,杨昊兵临城下,他打的旗号可就是反阉党,他固然不敢反皇帝,还不敢反仇士良吗?
“没有了文世茂,仇士良的手就伸不到城外,为了保住大明宫这块小天地,他敢不跟咱们合作吗?你以为我让你编造那两个荒诞不经的流言,是我闲着没事干闹着玩?我是在试探仇士良和鱼弘志,结果怎样?鱼弘志查不出个名堂,你真当他是无能吗?
“即便他无能,那判事厅和小青衣是吃素的?可他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即使让李钰踩了一脚也查不出来。这说明了什么?两位中尉是明晰大势的,他们懂得权衡利弊得失,将来的大明宫里有你我的一席之地。时迁事移,他仇士良再想玩一个甘露之变,那就是自取灭亡。再说……”
杨妃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杨嗣复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安王李溶可不是懦弱的李昂,他有的是手段和恒心,岂会甘心受仇士良摆布?他又忍不住想,我杨嗣复也不是李训,真再来一次甘露之变,杀仇士良还不是如屠一条狗耳。
杨妃最后安抚自己的侄子宰相:“大变就在今冬明春,等着听那平地一声雷吧。”
———
53。矫诏
入冬以来李昂就开始卧床不起,起初还能挣扎着上朝视事,渐渐的就只能躺在后宫听奏了,过了元旦之后,他连听奏的精力也没有了,终于有一天他只能张着嘴而说不出话来了。皇帝的身体状况从来都是国家最高机密,李昂病重的消息被严密封锁着,为了给外朝臣工一个交代,李昂抓住杨昊西北起兵的事大做文章,终于给外臣制造出他与南朝北衙当政臣僚俱不和的假象,皇帝赌气撂挑子了,这虽然不够光彩,但也颇能说的过去。
允许谏臣清流们往上递折子,喷口水,反正纸包不住火,皇帝病重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此早是要被捅开的,以后的事不必管他,要紧的是眼下,得在擎天玉柱崩塌之前,找到一根替代的柱子。柱子好找,只是选谁不选谁,这个问题就十分让人头疼了。
在李昂病入膏肓的这段时间内,大明宫内外刀光剑影,各派势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实在皇帝已经昏迷不醒,随时有天崩地裂之虞,这场宫廷争夺也渐渐地画上了句号。
自元旦过后第三天起,当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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