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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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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炎炉部移驻振武,充任振武军节度副使;程克领移驻丰州,充任天德军节度副使;命孟明为邠宁节度副使,统协境内驻军。肖恩清升任朔方节度副使。
这样一来,郑华泰的地位就尴尬起来,为安抚功勋老臣,杨昊遂调郑华泰为大元帅行辕长史,地位只在杨昊一人之下。
郑华泰请辞养病,杨昊说:“我与军师早想安排你养病,奈何大战在即,不得施行。如今新君登基,气象一新,又无大战,你正好养养病,治治眼疾。我意将教导营改组为丰州武备学堂,让你来主持,请谈老师出山做总教习。因为战事不靖一直拖着没有施行。如今才能抽出空来。此次大战你也看到了,军纪涣散到何等程度,这样的军队难堪大用啊。“郑华泰也颇有感慨地说:“是啊,三军号令不齐,岂能说是强军,各部山头林立,早晚要出大事,必须得下决心整顿整顿了。办学堂好,一面能培育新人,一面又能锻造老人,要把那帮骄兵悍将统统召回来,回炉重新锻造,好好改改他们身上的臭毛病。不过办学堂可是个细致活,要我管学堂,我还能养好病吗?我看还是请谈空先生来主持吧,我呢就挂名领衔专门治那些不听话的刺头。等谈先生把树种出来的,我等着摘现成的果实吧。”
郑华泰此刻眼疾发作,眼窝里皮肉溃烂,不停地流脓,望之惊心,他却能泰然处之。杨昊实在不忍,便不再让他担当这差事,只专心养病。
小长安武备学堂筹办的消息传到长安,李炎的特使汪春就到了仙女山,见了面,他举着皇帝的令牌说:“皇帝让我问刺马营神字位的佩剑将军:你为何要办武备学堂?”
杨昊答:“神字位的佩剑将军答圣主:筹办武备学堂是为培养军校,为国戍边。”
特使又问:“皇帝让我问刺马营神字位的佩剑将军:你为何要以小长安之名冠之,你是要跟我这个大长安较量一下吗。”
杨昊答:“神字位的佩剑将军答圣主:西北边民仰慕神京,不揣鄙陋,将家园命名为小长安,乃是皈依之意,我在此办学堂,以地为命,岂有对抗大长安之意。”
汪春笑着说:“我的话问完了,大总管请起。”他伸手要扶杨昊,杨昊早一甩衣袖,寒着脸脸走开了。汪春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六名身穿斗篷,戴着黄铜面具的人,进来后,向杨昊跪拜。
汪春介绍说:“这些都是神字位下面的执事。大总管为我宝历社之主,主宰万方,尔等俯首听命,尽心辅佐,敢有半点懈怠,严惩不殆。”
众人齐声回答:“我等不敢有半点差池。”
汪春拱拱手说:“差事我办完了,大总管,本社从五品横刀汪春告辞了。”
杨昊笑道:“原来汪总管也是本社同僚。”
汪春道:“不敢,不敢,属下位卑职低不敢与大总管称同僚。”
杨昊抚慰道:“汪总管客气了,你我同殿为臣,怎么不算同僚呢。除非你我之中有谁有异心,不把自己当成陛下的臣子。”
汪春忙道:“岂敢,岂敢,大总管不辞幸苦为陛下戍边,正是大大的忠臣啊。汪春虽位卑职低亦不敢有负陛下,你我都是忠臣,谁都不是奸臣。”
杨昊哈哈大笑,拍着汪春的肩膀说:“汪春是个能干的人,做从五品太委屈了,自今日起本座擢升你为……唉,我最高能擢升你为几品?”
汪春答道:“循例大总管有权擢升正四品以下横刀。”
杨昊清了清嗓子说道:“刺马营从五品横刀汪春忠贞勤苦,屡有功勋,才堪大用,着即日升为从四品横刀,望该员不忘本分,努力奋斗,上不负天,下不负陛下栽培之恩。”
汪春大喜,伏地拜道:“汪春谢大总管擢拔之恩,上不忘天恩,下不负大总管栽培。”
杨昊大笑,扶起汪春,略聊两句闲话,汪春起身告辞。杨昊向东方兰使了个眼色,东方青追上汪春小声说:“我家大帅有份薄礼奉上,请特使笑纳。”
汪春一面推辞说不要,一面半推半就地跟着东方青到了邻近的小院,只见院子里摆了足足两百个箱子。
汪春慌了神,忙推辞道:“我此来本就是跑跑腿,大总管开恩升了我的官,也是大恩大德,今又见赐如此许多宝物,汪春担当不起啊。”
汪春要跑,东方青拦住不让,说道:“汪总管客气了,您是张莺莺的干爹,我家大帅是她叔父,本是兄弟之谊,汪总管推辞,就见生分了。”
汪春道:“哎呀,我哪还敢跟大帅称兄道弟啊,折杀汪春啦。”
东方青道:“宦海沉浮,浮浮沉沉,到了汪总管和大帅这层次,还看不透吗?世间名利皆如过眼云烟,唯有真心真情最可贵。大帅与总管相交多年,又有莺莺小姐这根线牵着,难道还算不上贴心贴意的挚交好友吗?这一点心意又算得了什么?”
汪春道:“罢了,大帅把我当兄弟看,我若推辞,反倒落了下成。这礼物我收下了。不过这些东西我汪春一样不会落自己的腰包,我呀要替我的杨兄弟在京城好好打点打点,不瞒你说,杨大帅少年得志,长安城里嫉妒他的人用一次装六个人的大马车往刑场拉,杀三天三夜也杀不完呐。”
东方青道:“是么,那就更要请汪总管为我家大帅费心周旋了。”
汪春把手一摆,笑道:“好说,自家兄弟嘛。”
东方青回身向杨昊汇报时,见自家兄弟东方兰守在门口,便问:“大帅方便吗?”
东方兰道:“正召见刺马营的六位执事呢,神神秘秘的,连我也不让进。”
东方青道:“回头让大帅赏你一个名分就是。”又问:“如今谁在里面当值?”
东方兰答道:“张义潮。”
东方青道:“这小子如今也能耐了,你几时向大帅推荐的他。”
东方兰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还没来得及荐举呢,这小子自己就想办法见到了大帅。你猜怎么着,他在大帅必经之路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剑,边舞剑边看书,说是要书剑双修,做个文武全才,一下子就赢得了大帅的心。”
东方青道:“这小子有些门道,你我的成就将来都不及他。”
东方兰笑道:“但愿大帅能慧眼识真。”
杨昊端坐堂上翻看了各人呈上的名帖,这才开腔说道:“我短短几年由一个执戟蹿升为大总管,你们中必有人不服,可是造化弄人,上天垂青,我敢辞吗?陛下既然将宝历社交付给我,我希望诸位有始有终,尽心尽力辅佐我,你们真心对我,我必不负你。”
众人道:“我等敢不尽心。”
杨昊道:“好,好的很。我这个人是个无赖出身,当然在长安城也薄有恶名,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藏着掖着太累,我不妨跟你们直说了吧。老子从一个无赖做到当朝一品,看过的官不计其数,能入我法眼的不是那些清高名流,而是能实实在在做事的人,我给你们六位每人一样差事,限期一个月回来交差,办的好的重用,办不好的,咱也不赶你走,你自个走,你要面子不走也成,靠边站,咱好吃好喝待你,你也别坏我的事。”
六个人又齐声说道:“请上位吩咐。”
杨昊拿出刚刚写的六个信封,排在书案上,对六个人说:“你们要做的事都封在信封里,名字都在信封上面写着,各自拿各自的,也不要看别人的。”
六个人送走杨昊,一起围到书案前,纷纷摘了面具,围定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都看着他的脸色,得到老者许可,这才各自拿起各自的信封,正要拆看,老者拦住,叮嘱道:“各自上路后再看。”一个瘦子说:“嘿,大哥怎么了,迂腐啦。”
老者道:“一个人一个活法,一位爷一个干法,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小觑了。望诸位竭心尽力办成这件差事。”一人附和道:“不错,可不能让他给瞧扁了。”
一个矮墩墩的,满脸书卷气的人沮丧地说:“已经让他瞧扁了,你看他那副嘴脸,看咱么就像那街头打闷棍的小混混一样。”
首领说:“好啦,好啦,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分头走吧。”
众人去后,杨昊踱了回来,东方兰跨前一步,敲了敲板壁,往里一推,显出一个暗门来,从里面爬出来一个小厮,十四五岁的样子,虎头虎脑,手里拿着一块画板,画着几个人的面相,虽只寥寥几笔,却神态毕现。
那小厮向杨昊伏地磕头说:“果然如大帅所料,这几个人在背后说您坏话呢。这个老者是他们的头,倒是个稳重的人,这个瘦子,还有这个胖脸的闹的最凶。”
这个小厮ru名四儿,大号张义潮,是东方兰的外甥,生就画的一副快画,寥寥几笔,神情俱现,可惜除了快并登不了大雅之堂。
长到十四五岁,张义潮想出来谋职,求东方青、东方兰兄弟给引荐,二人嫌他年纪太小,本要他在大帅府先历练两年,待长了见识再向杨昊推荐,张义潮不肯嚷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甘罗十二岁为宰相,秦武阳七岁杀人,人生短短数十载,少年不建功,等到老了空流泪而已。”
东方兄弟说不过他,只好答应择机向杨昊举荐,谁料他自己先等不及了,瞅准一个机会自己摆下阵势吸引了杨昊注意,被杨昊特拔为随侍小厮。
不久之后,杨昊就发现了他能速笔成画的特殊才能,便将他调入内寺坊受训了几个月,然后带在身边,充当亲随。
按照刺马营的规矩,为防止泄露身份遭遇不测,彼此见面都是要戴着面具,即便是顶头上司也不能摘下属的面具看人家的脸。但一般而言,下属觐见大总管时,为示尊敬是需要摘去面具的,否则虽可以说是不通情理,但也不算违规。
六人觐见杨昊这个新任大总管时公然不摘面具以示藐视,杨昊虽然恼恨,也不好说什么。他一面故意出题刁难,一面又有另觅它途。
毕竟依靠权势刁难下属,虽可收一时之效,却难建长久之功,要想下属服帖畏惧,得恩威并施。恩,杨昊暂时还不想给,威,倒是得立刻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要想立威,就得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大总管不是好糊弄的,不仅见识高人一等,手段也绝非尔等所能及。
杨昊一面用欣赏的目光翻看四儿的画,一面要四儿将所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小厮口齿清晰,记忆力又好,说的绘声绘色。
东方兰听罢,骂道:“真是无礼,竟然背后就说上峰的不是。该打。”
杨昊笑笑说:“算不了什么,明珠暗投了嘛。换成谁也得发两句牢骚。”
杨昊吩咐那小厮:“四儿,这个地方未得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你给我盯紧咯。”
小厮道:“四儿知道了,不光这屋子,这院子里四儿也盯的紧紧的,管叫它一只鸟儿也进不来。”
东方兰叮嘱道:“要是来了人你不要蛮干,记下他的模样,及时回报便可。记住了吗?”
小厮道:“我记住了,三舅,您放心吧。”
知道了这六个人的面相,他们就在内寺坊暗探的严密监视下了,这六个人常驻西京长安,初来西北应该没有什么根基,想在这成事就不得不依靠别人的力量,这些可依靠的力量中间很大一部分是那些坐地为王的横刀、执戢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力派。
当年他还是个执戢时不就和孟博昌一道成了李忱的亲信吗?西北还有多少人是大总管直接管辖的横刀、执戢?杨昊很有兴趣把这些搞清楚。
盯死这六个人,看他们去过哪,跟什么人接触过,种种线索叠加在一起,就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对手的路数,再想收服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昊交代了他们六件事,有三件是寻人。第一件是去找回吕芮;第二件是去找孟博昌的遗孀王芸儿母子回来;第三件则是揪出隋卧虎兄妹。第一件是寻找失散的亲人,第二件是回报孟博昌对自己的恩情,第三件则是为了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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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要分春夏秋冬
吕芮很快就找回来了。丰安城破,她便装易容辗转回到河东,投奔养父吕本中,改名换姓后嫁给了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富商做填房,颇受用了两年舒心的日子。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一贯谨慎的丈夫一次外出办货时,因为喝醉了酒跟人斗富,小小地显露了一下腰间的钱袋子,于是,他的回家路就成了不归路,一伙劫匪劫了他的财,怕他报官顺手又取了性命。
她守了一年寡,熬不住闺中寂寞跟家中小厮私通,被婆婆拿住一顿痛打,剥夺了衣裳首饰,剪掉头发赶回了娘家。此刻吕本中已经病逝,她在娘家也不受待见,凄凄苦苦地熬了半年,正准备着远嫁江南,去给一个五十多岁的新安商做侍妾呢。
吕芮听说杨昊要接她回去,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就上了吊,所幸被送水的丫鬟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前去接人的刺马营特使假借杨昊的口吻威胁她养母说:“限十五日内将吕芮送去丰州,否则你一家人性命不保。”
她养母着了慌,哭着求她,要她上路,为了怕路上出意外,令她的堂哥堂嫂亲自护送。
吕芮见了杨昊痛哭不已,忏悔说:我先是对你不忠,继而又不能守贞,再后来贪慕虚荣改嫁他人,最后连yin戒也破了,无廉耻地与贱奴私通,我还有何颜面见你?这不是现世报吗?你接我回来,是要看我无地自容,惩罚我吗?
杨昊扶起她,说:昔日我亡命天涯,丢下了你,是我的过错,你一个犯官之妇,为求活命还能怎样?你当日错信谣言,认为我已死,为了存身,这才改嫁。夫死妇改嫁,并无不妥之处。你这个人虚荣好yin,我岂不知,可我怪过你吗?你既说这是现世报,下半生就该多多收敛,再不可贪慕虚荣,贪yin好色。否则何止是现世报,我让你立时报。
吕芮的堂兄吕芳和嫂子顾大华念及旧日曾对吕芮行恶,恐杨昊见责,逡巡不敢进城,不久郡公府里传出吕芮被封为孺人,又有管家驱车来请,二人这才欢天喜地赶去拜望。
那时,西宁郡公府还在修建,杨昊暂借了丰州大昊马力大的一处宅邸居住,做了孺人的吕芮让人关了大门不让哥嫂进。吕芳唯唯诺诺不肯啃声,她嫂子顾大华倒来了脾气,在门口撒泼说:“如今富贵了就忘了我们,你也不想想,要是没你哥嫂养活,你早饿死了。”
嫂子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引来一众闲汉和在家婆子围观,郡公府侍卫长甘多恼了,正要出面驱散,吕芮冷笑道:“让她骂,看她能骂出什么难听的。”
那婆娘到也是个精明人,坐在外面哭骂了一天,到底没敢把吕芮守寡期间跟僮仆私通的丑事抖露出来。到了黄昏,杨昊从西北五军兵马大元帅府回来,见他哥嫂坐在二道门口石阶上凄凄惶惶,便令人唤入宅中洗漱。
一面轻责吕芮待哥嫂无礼过甚。
吕芮哭泣道:“你打了败仗带着小鱼跑到蛮人那避难去了,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回家去傍养父母吃碗残羹冷炙,自家弟弟都没言语,他俩却苦苦相逼,百般不肯容我,逼着我改名换姓再嫁他人,如今看我重得富贵,又来攀附,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跟他一刀两断最好,免得看着气恼。”
杨昊笑道:“这世上有几人不趋炎附势,好歹他们也是知根知底的亲戚,人家来投奔,怎可闭门不见?这些年你吃了许多苦,追根究底错在我,与他们何干?若说有愧,是我有愧于你。你要怪怪我,要发脾气冲我来吧。”
吕芮破涕为笑道:“谁敢跟你争执,你既为他们说情,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你能大彻大悟看淡人情,我做不来,这口恶气不出,我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稳。”
发了一通牢骚还是吩咐将堂哥堂嫂安顿下来,未几,又让派人去河东变卖他们家产,取了他们家小,留在府中帮办家务。
寻找王芸儿母子的事办的也算妥帖,杨昊在小长安兵败,丰州城一片混乱,先是晴儿和关索离去,不久小鱼又失踪了,再后来吕芮也卷了细软悄然离去。
王芸儿只得抱着孟逊趁乱逃出丰安,去永丰投靠父亲王仁通。杨昊成了钦犯后,王仁通的梅山煤矿也被官府封查,王芸儿母子只得又随父亲回到原籍秦州乡下。
经过这番折腾,昔日的丰州首富彻底败落,王氏一族上百口人在秦州乡下守着几百亩薄地度日。乡人见王芸儿青春年少,又是功勋之后,劝其改嫁,亦有当地官绅豪户愿意接纳,怎奈王芸儿坚意不从,为杜绝骚扰,她自己剪了头发,穿上麻衣,种菜养鱼为生,含辛茹苦地抚育孟博昌的遗孤孟逊。
特使赶到秦州时,王仁通已经病死,王家族人离散,王芸儿母子日子困窘,虽一日两餐稀粥野菜,孟逊面黄肌瘦,王芸儿形如骷髅。听闻使者要接她去丰州,王芸儿抱着孟逊哭了一场,向使者说要收拾一下行李。
使者不以为意,在屋前水池边看鱼,逗弄孟逊玩耍,约一炷香的功夫仍不见王芸儿出来,心觉有异,赶忙进屋查看,却见王芸儿已经悬梁自尽。
脚下留有血书,泣血恳求杨昊妥善照管孟逊。
特使吓的肝胆俱裂,慌慌张张将王芸儿解下来,不管不顾地施救,这无心之举,竟然唤醒了王芸儿,事后特使推测可能是她太瘦的缘故,轻飘飘地挂在房梁上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乃是不幸中的大幸。
杨昊见到王芸儿上吊前留下的血书,顿时撕的粉碎,掼在王芸儿面前,厉声责骂道:“我见你母子孤苦无依,接来赡养,以全兄弟之义。你竟寻死觅活,至死也不肯见我,你把我杨昊当成了什么人?”
王芸儿伏地请罪,泣哭道:“妾身让猪油糊了心窍,罔顾了大帅一片好意,贱妾知错,大帅若见责,妾身一人承担,请看在博昌份上,不要责怪逊儿。”
吕芮笑着扶起王芸儿说:“他在丰州听闻王老先生病故,姐姐在秦州生活困窘,无人照顾,欲送钱粮过去,是妹妹多嘴说,钱粮可济一时之急,少了顶不了用,多了又易惹祸,这才劝他接姐姐来,既全了兄弟之义,也免了王老先生九泉下牵挂。”
吕芮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责王芸儿说:“姐姐你就不该耳根软偏听偏信,她们图谋你不能得手,就造谣害你。我家大帅真要想娶你,大可明媒正娶,何必使那下作的手段。说句难听的,当今大唐,他要是真看上了那个,谁能躲的过?你一死是清静了,逊儿怎么办,你就不怕他迁怒于逊儿?我可告诉你,他这人小心眼的很,你要是惹恼了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王芸儿苦笑道:“妹妹说了这么大串话,无非是要劝我苟活着。我懂了,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逊儿活着,你放心吧,我再不会做妇人之见,寻死觅活的了。”
晚上设家宴为王芸儿母子接风洗尘,宴上杨昊收了孟逊做义子,让吕芮认了王芸儿做姐姐,接入内府奉养。
入夜后,杨昊和吕芮同时失了眠,一个闭着眼想心思,一个睁着眼想。半夜,杨昊夜起归来,吕芮抱着他的胳膊,笑问:“睡不着,是吧?是为了孟嫂子?”
杨昊道:“我没想到她对我成见这么深,我这都成什么人了。”
吕芮冷笑道:“那是因为她心里有你,想跟你又拉不开面子,所以就寻死觅活给你看,这招又俗又烂,却是屡试不爽,你瞧,我们的杨大帅这不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了,往**可以一上床就装死的。死鬼起来,回答我。”
杨昊笑着问她:“那你呢,你失眠为何?”
吕芮道:“明知故问,家里有鱼,我怕猫儿偷腥呗。”
杨昊淡淡地说道:“你也这么看我?”
吕芮哼了一声:“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惦记她。”
杨昊吁叹了一声,喃喃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过了一会,见吕芮没有动静,就用肘碰了碰她,问:“怎么不说话了?”
吕芮说:“我困了,别再跟我说话。”
杨昊翻身搬住她的肩,笑问:“你不担心猫儿偷鱼了。”
吕芮缓缓吐了口气,说道:“鱼在你家里,你吃不吃,我,管得着吗?”吕芮拉起被子盖了脸,再不和杨昊说一句话。
……
西宁郡公府修建到一半时,长安大明宫里派来了一位老太监,名叫衣扬,随行还带着六个小太监和六个宫女。衣扬是奉李炎特旨来郡公府当差的太监。
他见面就十分诚恳地跟杨昊说:“郡公明鉴,奴婢不是小青衣,也不是谁谁谁的人,奴婢在宫里熬了三十年,全凭一双手两条腿吃饭,靠的是勤快,到了郡公这,只求凭着勤苦忠诚混个善终,望郡公鉴察。”
杨昊道:“你能说出这番话,十分难得,来之前想必也听说过,我这西宁郡公府可是杀机重重啊,虽然没有宫里那么大的规矩,可要是犯在我手里,我可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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