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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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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后,城中数千百姓到衙门外为其求情,地方官署息事宁人便将他放了。”
小鱼闻言,歪着头沉吟道:“看来这人又不全是个坏人。”
杨昊拍了她一把:“你先回客栈歇着。我们人多眼杂,看来要想个办法才能过去。”
支走了小鱼,杨昊问张伯中:“先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张伯中道:“大人目光如电,一眼就看穿了属下的心思。绥州地接河东、鄜坊、河中三镇,是进出关中的门户,地势极其紧要。守将文兰是仇士良心腹干将,鄜坊张悦明,河中梁守谦也都是仇士良的亲信。大人若争河东,文兰势必引兵北上以为牵制。若在绥州点上一把火,既可让三人自顾不暇,又能吸引刘沔的注意,对大人争取河东或有助益。”
杨昊沉吟道:“先生所议是正理,然此地归属夏绥,北面又是麟州,若由我出面只恐引起诸多误会。还得请孟大帅来点这把火。”
杨昊一面让李卫去唤情报室驻绥州管事,一面又让张伯中筹划这把火该如何去点。张伯中道:“绥州不必丰州,属下恐怕不便插手此间事。”杨昊知道他对关索有戒心,便道:“此事关系重大,你就不要推辞了,那边我会交代清楚的。”张伯中欣然应诺。
孟博昌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了夏州,见杨昊孤身而来,冷笑道:“杨佩剑是代大总管巡视我夏州么?”
杨昊道:“你不必嘲弄我,苏州无面会上也没见你孟大帅置一言发半语,光王殿下的恩宠,你不也辜负了吗?”
孟博昌冷哼一声道:“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王芸儿身穿紧身碎花小皮袄,抱着三个月大的婴儿在园中晒太阳。这是杨昊第三次见到她,三次见面所见各不相同。第一次在梅山时,王芸儿为父请命,泪眼婆娑地在泥地里爬行,满脸满身都是泥污,那时杨昊看到的是一个胆大、孝顺又倔强的姑娘。
第二次是在孟博昌请满月酒时,那时她初为人母,满面荣光,人也长的白白胖胖。而此刻的她,则完全是个浸泡在蜜糖罐里的美丽少妇。
孟博昌哼了一声:“休要看的眼热,你有本事也添个一男半女我看看。”杨昊道:“你莫要得意,我的子女将来一定比你多。”
王芸儿望见杨昊,先是挥手招呼了一声,又把婴儿交给保姆,走了过来,抿唇浅浅一笑,说道:“你们两个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吗,我在那边都能听得到。两位威震边关的大帅碰到一起,怎么总跟小孩子一样吵个不休呢。”
王芸儿身材娇小,双眸灵动,红红的樱桃小嘴十分诱人。迎着她目光一望,杨昊心里竟砰砰乱跳起来,心下顿觉惭愧万端。
孟博昌道:“我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天冷,还是回屋呆着吧。”
王芸儿道:“那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做两个菜。”
孟博昌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来到孟博昌的书房,杨昊将搅乱绥州牵制神策军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问孟博昌:“文兰部有多少兵力?”绥州有多少驻军,杨昊其实心里很清楚,他这么问只是不想刺激孟博昌,毕竟绥州在名义上还是他的辖地。但孟博昌并不领他的情,冷面说道:“绥州有多少兵力你不比我清楚吗?你是二品佩剑,我只是三品横刀,你想做什么,又何必来见我?凭你的本事,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绥州么?”
杨昊被他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灌了两口热茶后,说道:“我也不瞒你,我是被回鹘人盯上了,为求自保,不得不多占地盘扩充实力。”
杨昊把从老珂子那里得来的回鹘御前会议内容简要地说了一遍。
孟博昌听得十分认真,听完沉思良久才问:“这件事你为何不禀告大总管?”
杨昊没有直接回答,却从一件事说起:“苏州无面会后,他向七大佩剑宣读了一份密旨:我们七人,一人为枢密,为大总管佐贰,一人掌人事,一人掌财政,其余四人分掌东、西、南、北事。说是分掌不过是签押意见,是否能准行,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我分掌夏绥、河东、朔方及河北诸镇,各地所呈公文皆要经过我手。按例我要在这些公文上签批意见,由他批准或不准,若不准,也只得打回让我重拟。他本人不得擅自酌定。”
说到这杨昊苦笑了一声:“可我是离京驻外的佩剑,各地所呈公文却直接送入京城,并不真的经过我手。如此一个专权之人,我若将实情告知于他,丰州从此不信杨矣。”
孟博昌闻言拍案而起,拔刀劈向杨昊。杨昊唬了一惊,慌忙向外躲,喝问:“你这是为何?”孟博昌气哼哼道:“口出悖逆之言,杀你何妨?”杨昊心知失言,也知道一时跟他辨不清,慌忙就往外走。走的太急,将往里送茶的王芸儿撞倒。王芸儿在外面听到二人争吵,特地赶来解劝,倒地之后,她心生一计,捂着后脑勺做出痛苦的模样。
孟博昌看着心疼,丢了刀,推开杨昊,扶起了王芸儿,关切地问:“伤着了没有?”王芸儿揉了揉头,埋怨道:“亲如兄弟一般,却为这种小事争吵,不怕让人笑话吗?”
孟博昌道:“口出悖逆之言,岂是小事?”
王芸儿冷笑道:“悖逆之事你们干过的还少吗?当年你夺我父亲的煤矿也是悖逆。既然做得为何说不得?这屋里就你们两个人,又没有外人听到,你怕什么?”
“你——”孟博昌一时语塞。烦躁地摆了摆手道:“我们的事你不要惨呼。做你的饭去。”
王芸儿抿唇一笑,挽着孟博昌的手臂,说道:“酒菜已经备好了,两位大帅请入席吧。”为了避免二人在酒桌上斗气,王芸儿就抱着婴儿陪在一旁。
孟博昌和杨昊都木雕泥塑般地坐着,王芸儿就不停地逗弄古儿,婴孩被她逗的咯咯直笑,呀呀有声。孟博昌终于出声对她说道:“你去吧,我们还有事要谈。”王芸儿见二人已经和解,便起身自己去了。
孟博昌自饮了一杯酒,闷声说道:“现在强敌未除,他还能容忍你独立一方。将来,他是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你是功勋之后,难道真的要效仿河北三镇割据一方,做朝廷的罪人吗?”
杨昊愤然说道:“割据地方真的就是罪过吗?你我如今就割据一方,丰州、夏州哪点比他们差了?外能御强敌,内能安百姓,官清吏廉,丰衣足食。而江南财赋重地,常是百里无人烟。贪官污吏巧取豪夺,富人豪绅穷奢极欲,盗匪横行无忌,百姓水深火热。江南各道州县可是朝廷直辖,除了苦难朝廷又给了他们什么?”
孟博昌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是你的事。”
杨昊闷闷地喝了杯酒,道:“绥州那边你要是不出兵我就出兵了。”
孟博昌将杯子往案上一顿:“绥州是我的,凭什么让你来插手?!”
第18章 互相利用
斜阳刚一偏西,绥州城就冷的怕人。
靠近北门的内大街上新设了一道关卡,专门盘问出城的行人。天色已晚,出城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大街小巷再不见一个人影。伙长老潘把手拢在袖子中,一边跳着脚,一边不停地打望天色计算着时辰,身边的士卒不停地催问:“差不多了吧。”
老潘把手一扬:“时辰到,关门!”众士卒慌忙便去关门,老潘又叫:“慢着。”却见城西福清寺方向慢吞吞地走来一名草鞋芒笠的行脚僧。守卒见他走的慢都扯着嗓子喊:“那和尚快些走。要关城门了。”和尚似乎有些耳背,仍慢悠悠地走,直到众人第二次催促,他才一路小跑过来。那和尚一脸的褶子,双目浑浊无神,冲着老潘一个鞠躬,继续往前走。一个新兵拦住了他正要搜身。老潘皱了皱,挥手放行。
城门轰然关闭,士卒们七手八脚地上了门闩、顶门杠。新兵不解地问老潘:“潘大哥,那和尚为何不盘问?”老潘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你也看到人家是和尚了,那还问什么?”新兵蛋子搔搔头不说话了,心中却在疑惑:“和尚又不是王公大臣,剃个头不就能假扮吗?这般疏忽,就不怕真凶混出城去?”
老潘带着一帮兄弟撤了岗回营去了,今早他们没收了几头肥羊,这会儿羊肉怕是已经烤好了,大冷的天,吃吃羊肉喝喝酒,吹吹牛皮泡泡妞,那也是人生一大乐。那新兵却是一副倔脾气,老潘走后,他一个人爬上城头,向北望去。
在白雪皑皑的旷野里,刚才那个体态龙钟老和尚此刻跑的却比兔子还快。
“武曹跑了,武曹跑了……”新兵扯着嗓子喊起来。
城外雪地里的和尚似乎听到了他的喊声,跑的更欢了。
……
绥州城北六里地,有一个叫围马台的土山。
张伯中一身戎装伫立在山顶,望着渐渐下沉的红日,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张伯中身材魁梧,气质威严,虽是文官出身,一身戎装的他倒颇有几分领军大将的风采。他的身右站着李卫,左侧则是情报室绥州总管方立天。
“来了,来了。”
李卫惊喜地叫了起来,一提缰绳,催马下了土山。
从绥州城方向飞驰而来十余骑,为首的是张晓、伍章两人,马队中带着一个光头和尚,看面相有五六十岁,实际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就是易容改装后的武曹。文兰画了他的图像满城搜捕,他却凭着跟戏子伶人学来的易容化妆术,不断变换身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搜捕。
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终究不是人过的,终于有一天,武曹决定男扮女装混出城去。不想在街口误说了一句话被逻卒识破,仓皇逃命中又误入一条断头巷,危急时刻一名大汉从天而降,打昏了逻卒救了他。大汉自称是麟州马贼,姓罗名感。因同情自己的遭遇,敬佩自己的为人,这才出手相助。武曹心里明镜一般,文兰对付被俘的马贼手段极其酷烈,绥州周围数百里的马贼闻听文兰之名,莫不是又恨又怕。就算偶有那胆大不怕死的敢来绥州,这个节骨眼上谁又敢出面救人?
这个自称罗感的大汉绝非马贼这么简单,他多半是文兰的仇家。救自己无非是想利用自己。武曹豁出去了,自己烂命一条,且让他利用去吧,总比死在文兰手里强。
罗感将武曹藏在自己的私宅里住了三天,殷勤款待,没有丝毫怠慢。这一日罗感告诉他,他已经买通了守门卫卒,让自己假扮成行脚僧,趁天黑时混出城去。武曹不解,问他:“天黑出城,岂不惹人怀疑?”
罗感答:“只有天黑我们的人才能靠近绥州接应你。否则就算你能出了绥州城,走不多远仍会被他抓回去。”
就这样武曹削发扮作老僧,无惊无险地混出了绥州城。果如罗感预料的那样,自己刚出城不久,便有一支骑兵追了出来,正惶恐无计时,罗感的结拜弟兄率军杀来,干净利索地解决了追兵。武曹看得清楚,罗感的结拜弟兄们虽然穿着便装,使用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但座下的马却是清一色的战马。
的确是有人想利用自己,武曹看透这一层后,不仅没有半丝懊恼,反而在得意地冷笑:你利用我,我还要利用你呢。
……
浓黑的乌云遮蔽了绥州夜空中最后一颗星辰。
呼啸了一天的北风此刻更加卖力地吹,寒风卷着冰雪的碎屑,打着呼哨在绥州驻军北大营里横冲直撞。半夜起来小解的老潘迷迷糊糊走到门口,水声刚哗哗响起。房门忽然开了,一股冷风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老潘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什么人?!”
神智清醒的老潘似乎看见门后躲着个人,困意顿时全无。他擦了擦眼正想看个仔细,突然,黑影里探出一只粗壮的手,闪电般地勒住了老潘的脖子,未等他有丝毫动作,一把尖刀就送进了他的心窝。
“啥事啊?”楼五娘在床上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了声。
楼五娘是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夫死无子。靠在军营里洗衣为生,洗一件衣裳得钱一文,一天揽个十件八件活,讨的钱无法过活。靠主业吃不饱饭只好晚上做点兼职。老潘是她的老主顾,为人正直慷慨,从不赊账,做起活来既认真又舍得卖力气。
“没事。”
老潘含混地应了声,楼五娘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的觉。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探入被窝按在了她的胸脯上。楼五娘惊醒过来,却没敢叫喊。世道就是这么不公,有时候明明只能挣一份钱,却要付出两份努力,她已习惯了这一切。楼五娘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等着那具冰冷的身躯钻进来。奇怪的是那只冰冷的手在她胸腹上游走了一圈后,竟缩了回去。随即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畜生,你还是人吗?”
楼五娘恨透了出卖自己的老潘,那脚步声刚刚走远,她就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搬起硬邦邦的枕头朝蹲在门后的老潘砸过去。诡异的事发生了,老潘被枕头一砸竟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啊……杀,杀人啦!”
楼五娘扯着嗓子尖叫道,她赤着脚冲出房门,在门外的校军场,她披头散发在雪地里一阵狂奔,凄厉恐惧的声音回荡在北大营上空。
北大营里驻扎着两个旅的神策军士卒,防区的重点就是半里外的绥州北门。就在楼五娘在校军场撕心裂肺地喊叫时,一支三十人的队伍踏着清冷街道上的积雪走向北门。
“站住,什么人?”
守卒刚刚喝问一句,便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喉咙。小队人马兵分三路,一路去打开城门,一路去解决缩在箭楼里的守军,另一路负责警戒四周。
城门开启,一支两三百人的骑兵队便呐喊而入,入城之后,这支骑兵分成四路,沿着四条大街,一面敲锣打鼓,一面四处放火。片刻之间,绥州城火焰冲天,人声鼎沸。
张伯中登上城头往城中望去,一时皱起了眉头。眼看李卫领着一帮人笑嘻嘻地赶回来,便迎上前问:“这么快就解决了北大营?”李卫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何足道哉。”张伯中压低了声音问:“那个人解决了吗?”李卫微微点头。
张伯中低头思忖:“不是说北大营驻军有两个旅么?李卫他们不过二三十人,原指望他们进去闹一闹,使个声东击西之计便于我们夺城门,谁知他们竟把北大营给占了,这其中莫非有诈么?”北大营有多少人,张伯中并不知晓,所有的情报都是方立天提供的。
虽然内寺坊和情报室一直不和,但张伯中还是相信在这件事面前,情报室应该不会玩什么花样,毕竟这件事做成了他们也有功劳。方立天也看出了他内心的这份疑虑,于是说道:“张同知不必多疑,北大营确实有两个旅驻军,但如今的神策军也不比当年了。军官们贪图享乐,不识兵阵,一个个只知道变着法捞钱,吃空饷,扣军粮,劫掠罚夺,无恶不作。北大营的军官们都在营外安家,天冷,没人愿意呆在营里,士卒们没了约束,有不少人就夜不归宿。加之李校尉精明干练,占据一所北大营并不稀奇。”
张伯中愁眉未解,忽有小校来报:“文兰带着十三娘出南门跑了。”
“什么?跑啦?!”张伯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策军被誉为“大唐支柱”、“天下劲旅”,谁能想到区区一把火竟把他们的将领烧的遁逃无踪。
“你们确信没有弄错么?”张伯中声音颇为严厉。
小校丝毫不怯,答道:“我们有弟兄亲眼看到他带着卫队走的。光细软箱笼就装了一百三十匹马。”
众人闻言笑逐颜开,张伯中随即下令接管四座城门,却对方立天道:“文兰已走,我看就动用你的人接管绥州城。”
方立天疑惑地问道:“不是说要把绥州交给孟大帅吗?此刻反悔,日后将置大人于何地?”
张伯中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原本谁也没料到文兰会这么不济。吃到嘴里的肉岂能又吐出去?此事大人确实不方便出面,那就以武曹的名义占据绥州。孟大帅来时我自有办法应付他。”
第19章 金箭凋零
方立天接任绥州总管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凭着过人的胆识和充足的糖衣炮弹,他还是拉拢、收买了一批神策军将领,这些人多半都只能做太平无事时的点缀,但也有几百死士可做危难之时的依靠。
张伯中就是凭着这几百死士,把绥州城闹的天翻地覆!虽然他对张伯中所言虽不以为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吃到嘴里的肉谁肯真的吐出来?即便是杨昊顾忌兄弟情义不愿意长期占据绥州,也不排除有机会时对绥州进行短期的占有。绥州不是小城,城池有六七年没被外敌攻破过。这么一头肥羊,落到谁手里不啃上他几口?
文兰弃城而走的消息被方立天传扬的世人皆知,绥州城内哗然一片,官绅百姓具各恐惧。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文兰竟是如此一个草包,神策军的威信更是一落千丈。
就在城中陷入混乱和绝望之际,破lang营典军校尉茂林波指挥两哨人马在城南无定河畔巧设埋伏,一举擒获了弃城逃窜的文兰。茂林波也使双锤,见到文兰马鞍上也挂着双锤,一时手痒难忍,拍马上前直取文兰。
交手只一合文兰便觉手软,撤马奔逃暗中取弓来射茂林波。茂林波矮身避过他一箭,飞锤砸断文兰坐骑马腿,文兰被擒。
张伯中怀疑这个文兰是假,找来方立天辨认,确认是绥州兵马使文兰无疑。张伯中冷笑道:“人人都夸你胸怀韬略,善于用兵,双手大锤,勇冠三军。你怎么如此脓包?”文兰羞惭不语。查获文兰所携行李二百六十件,金银珠宝折价十万以上。除了名妓十三娘,文兰在城中还包养妇女十七人,各处宅邸二十余处。
绥州兵马副使胡灵闻听文兰被俘,便接任兵马使。神策军驻绥州有三个营兵力,共三千五百人,但多半是挂名的当地士绅子弟,这些人从不参加军事操练,贪生怕死,作风散漫。一见有事竟统统夺回本家,又听文兰在城外被俘,更是关门闭户不敢出头。
胡灵倒是员沙场老将,手上无兵,他便率亲兵家奴上街弹压。城中局势稍定。方立天策反与胡灵有仇的校尉胡庆林率众哗变,又在街心设伏,用毒箭射杀了胡灵。得势之后,胡庆林自称绥州兵马使,聘方立天为军师。
方立天进言道:“文兰鱼肉百姓,激起民变。上峰定会追究下来。为今之计,一是要平息城中暴乱,二是要与文兰划清界限。二者缺一不可。”他自告奋勇去收编入城骚扰的“马匪”,又撺掇胡庆林迎回被文兰驱赶出城的武曹,以示与文兰决裂之心。胡庆林一一照办。
收编“马匪”进行的异常顺利,茂林波答应投靠官军,条件是从此以后不再追究他们的骚扰城之罪,胡庆林爽快地答应了。茂林波以神策军校尉身份驻守北大营,北门处于他的直接掌控之中。武曹被风风光光迎接回城,胡庆林还给了他一个绥州教谕的差事。
大局稍定,胡庆林贪财好色、心胸狭窄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他借口搜捕乱匪余党纵兵劫夺百姓财物,所得钱财三七分账,他得七士卒得三,一时惹得民怨沸腾。为平息民怨,他将文兰和胡灵旧部抛出做替罪羊。一连杀了四五十人才将民怨平息下去。
在张伯中的策划下,武曹以绥州教谕的身份挺身而出,一面严叱官兵纵兵劫掠之罪恶,一面腾出校舍收容因房屋被火烧毁,无家可归的百姓。又得张伯中暗中资助,筹集粮款设粥棚赈济贫苦百姓。对那些被胡庆林迫害的文、胡旧部也尽力营救。
武曹的所作所为引起胡庆林极大不满,胡庆林大怒道:“穷酸到处拉拢人心,意欲何为?”方立天道:“此人如今已无利用价值,正好拿他开刀,震慑百姓。”胡庆林以为有理,便派亲兵侍卫去捕拿武曹。亲兵尚未出门,方立天便将消息密报了张伯中。
张伯中随即让李卫带武曹去十字街口的粥棚去施粥,一面赶赴北大营,下令茂林波准备兵马袭杀胡庆林。
武曹赶到粥棚时,喝粥的百姓跪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口呼“菩萨”“善人,声响彻云霄。武曹面色和蔼,一路嘘寒问暖,见到有个老妇人衣衫褴褛,冻得哆哆嗦嗦,便将他自己的皮袄脱下来披她的身上,如此举动引来一片喝彩声。武曹就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卷起了袖子,亲自操勺施粥。众百姓一拥而上,莫不以喝一碗他盛的粥为荣。
纷纷攘攘正乱,忽听一阵炸喝声,只见数十甲士推开人群,闯到粥棚前要抓武曹。
李卫和一干便衣卫士挺身而出,护住了武曹,责问众亲兵:“你们凭什么要抓武善人?”亲兵伙长伸手想拨开他,竟没能拨动,心中惶恐,拔刀威胁:“老子奉命办差,你少惹事。”李卫大喝:“什么狗官!武善人乃菩萨下凡,救民于水火。你们竟要帮着狗官害他,是何道理?”众人齐声责问。
亲兵伙长见已触动了众怒,心中惊慌,诈道:“大伙不要误会,将军请武善人入府是议论赈济灾民之事。”此话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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