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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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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了一个甲子,同样生于丙辰年,同月同日甚至同时辰。

    陈湘如吐了口气,“我们与别的重生者不同,无法拥有躯体前世的所有记忆。你可愿意与我易换人生?”

    虽不能拥有躯体前世的记忆,但她们拥有各自前生的记忆。而陈湘如还额外赠送了彩衣女子自己前世更多难忘的记忆,有了这些,她相信彩衣女子可以在下一世过得更好。

    “我愿意!”

    二人双手一击为盟。

    官家千金陈湘如有自己的憾:一生未嫁,为家族、为幼弟牺牲幸福,未曾想,努力一生换来的却是姐弟离心,郁郁而终。

    乱世红颜陈湘如有太多的恨:恨自己出身风尘、恨自己性情懦弱,只是生在那样的乱世,不是她可以改变的。

    易换身份重活一世,她们谁也不亏,一个拥有期盼的家族、高贵的身份;另一个只求能洒脱无悔地再活一世。

    陈湘如笑容优雅:“我们交换令牌吧!我把你变成我的模样,我再变成你的模样,相信就没人能认得出来了。”

    寻了个暗处,陈湘如变成了彩衣女子的模样,而彩衣女子成了她。陈湘如把自己的记忆给了彩衣女子,而她只要了彩衣女子十三岁前的记忆,在地府滞留六十年,她是一个道行不错的女鬼。

    两人一同到了重生司换了《重生令》,有它,她们就将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重生轮盘前,站着几名鬼差维护秩序,“到康正丁卯年重生的站左边,到崇德丁卯年的站右边,不要乱了……”

    大周康正帝年间,乃是盛世太平时。

    而大周崇德帝年间,昏君当道,天下大乱。

    有人站错了队,卫兵凶狠地挥着鞭子打了下来,被打的人直疼得哀声告饶,卫兵嘴里怒骂道:“没听清么?康正年间的在左,崇德年间的在右,要老子重复多少遍。”卫兵一扬鞭,吓得所有人都忙忙对看自己的《重生令》。

    每一个将要重生的人,都会得到一盏汤,“一盏孟婆汤,警醒你莫要道破重生事,有憾、有仇的今生了结,各位皆修几世善缘方有重生机会,且行且珍惜。”

    投胎之人一碗孟婆汤,而她们却是一盏,不过是一碗的一小部分,忘却想忘的,不忘铭心事。

    彩衣女子胆怯地看着手里的《重生令》,她们可是换了啊,不会被人察觉出来吧?见陈湘如已经顺遂地过了检查关,踏上重生盘,一入那门将开始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这一生很苦,“陈湘如,愿你今生遂愿!”这一句是对陈湘如,也是对她自己。

    彩衣女子心里暗暗拿定主意:这一世,我不会再是红颜祸水,也不会怨天尤人,若遇前世仇人,定要断了他们伤害自己与亲人的机会!

    这一世,我不再流离失所;这一世,我更要求得安稳,活出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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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长姐

    “大姐、大姐……呜呜……祖母病了,你再病了,我们可怎么办?”一个带着几分稚音的女子在耳畔抽泣着、哭诉着,是那样的无助而绝望。

    陈湘如迷蒙之中,感受着清晰的痛苦,这是她?又不是她。她记得自己手拿半把剪刀要为唯一的亲人陈月娥报仇。

    “大姐,快醒醒吧,大姐……”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陈湘如睁开双眼,落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子身侧站着两个一般高矮的男孩,他们约有七岁模样,正巴巴地站在床前,眸子里流露出惊恐、害怕,仿佛怕她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少女喜极而泣,那眼泪便簌簌地滚将下来。

    是了,她记得自己在冥府与一个同样叫陈湘如交换了《重生令》,她成了官家千金陈湘如,那女子还给了她十三岁前的记忆。

    两个男孩更是急切地围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大姐,你总算醒了。”

    她记得自己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可现在却回到了十三岁的模样,陈家大院刚发生了一件大事:掌家人、江宁织造府郎中陈将达,在收购生丝回来的途中船毁人亡,祖母陈老夫人不堪打击,一病之后下身瘫痪了。她不解衣带地服侍在祖母病榻前,没想几日下来,连她自己也病倒了。

    有一个光鲜的出身,有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是陈湘如前世最盼望的事儿,可这会子理清了思绪,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再看着床前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们,这一世,她有亲人啊。

    陈湘如伸出手来,握住了二弟陈相富的手,轻声问道:“祖母可好些了?”

    陈湘娟咬了咬唇,眼睛红肿如桃,定是背里哭过一场,“祖母不能走动,头脑却是极清明的,她从昨儿到现在都问大姐七八回了。”

    既然有官家小姐的身份,身后还有一个家族、家业,她就得替前身支撑起这一切,陈湘如道:“妹妹帮我更衣,我要去见祖母。”

    陈湘娟道:“郎中说大姐是劳累过度,你且歇歇,我去禀祖母,说你醒来了。大姐,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块给祖母侍疾。”

    陈湘如病倒时吓坏了陈湘娟和陈相富姐弟三人,生怕陈湘如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又小,大姨娘这几日又在老夫人面前吵嚷着要掌管陈家大院的事儿,陈家虽是官宦世家,家里有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等生意,哪有让一个侍妾姨娘来接掌的道理,更重要的是大姨娘虎视眈眈,正想借机夺得掌家大权。

    陈湘娟唤了婢女,又对陈相富、陈相贵兄弟道:“大姐刚醒,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只要陈湘如没事,身为嫡长姐的陈湘如就会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服侍的婢女捧来了汤药,陈湘如接碗饮下,“我这里不用服侍,想一个人静静。”

    婢女应声“是”。

    陈湘如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手刃仇人,火烧院落,她怨过那个乱世,恨过自己的出身,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官家嫡出小姐,身份贵重。那一世她生在乱世,命若飘萍;但今生,她一定不会再是乱世的贱命。

    是的,她要好好的活着。

    歇了一日,陈湘如将自己的记忆重新整理了一遍,视线落在了妆台上,起身缓移,一侧放了三个锦盒,打开一只,里面一整套金光灿灿的首饰,金饰虽然显得有些落俗而耀眼,可这一套的式样异常别致,上面的蝴蝶薄如蝉翼,栩栩如生,拿在手里,翅翼颤颤微微煞是动人。又有一盒子全都是珍珠、玛瑙的饰物,还有一盒子也都是精致的饰物,翡翠、白玉的皆有。

    就算是前世,她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也被这三盒子的首饰给怔住了,这躯壳果真是个贵重身份,陈湘如不由得心下暗喜。

    妆台小抽里搁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搁了几封家书,又有一本《棋谱》,看来前身以前喜欢棋道,拾了家书,一封封地写了个遍,却是前身与父亲陈将达之间的书信,说的都是些父亲在外的见闻等事,记忆里,陈将达生前极看重这个嫡长女。

    正看得入神,只听婢女在珠帘外禀道:“大小姐,赵婆子来了。”

    “快请!”

    赵婆子是陈家大院的老仆,亦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陈湘如撑着病体坐好,赵婆子笑容可掬地进来,请了安,直看着两名服侍的婢女,欲言又止,陈湘如瞧着她的心思,道:“你们都退下。”

    见婢女离去,赵婆子这才轻声道:“大姨娘领着族里的将生老爷去老夫人屋里了,大姨娘想接掌陈家大院,而织造府郎中一职,原是老太爷时就由我们这房人担任的,这可是世袭的官职……”

    陈湘如又忆起前几日,大抵是老夫人瘫后醒来的第二天,老夫人一脸凝重地对她道:“湘如啊,你爹不在了,我也瘫了,这个家往后就交给你了。”就这一点,与前身留给她的记忆是一样的。

    她甚至还能体会到前身的痛苦与孤独,姐弟离心、族人虽有敬畏之心,却一个个靠着她过活、吃闲饭,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就会出夭蛾子。

    陈湘如道:“赵婆子,你随我去上房见老夫人。”

    赵婆子面露喜色,转而却道:“大小姐还未痊愈呢。”

    可有些事不能再拖了,若她再不表态,怕是大姨娘联合着陈将生就下手了。

    老夫人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女儿陈将梅原许予扬州一书香门第的少爷,未待出阁便仙逝而去,儿子陈将达。

    赵婆子说的陈将生原是陈湘如叔公的儿子,算起来是与陈湘如血脉最亲的堂叔,借着前身留给她的记忆,这么多年陈将生与她家算不得亲厚,这个时候蹦达出来,任谁也猜得出来用意。

    以陈老夫人的精明,不可能把自家的染布房、绸缎庄等交给旁人手上,但陈将生显然就是冲着江宁织造府从四品的郎中一职来的。

    真是可笑,这江宁织造府郎中一官是一个白身就能得坐稳的。

    且不说织造府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是朝廷也不会同意,偌大的织造府里比陈将生更有资格做织造府郎中的人大有人在。

第005章 亲事

    陈湘如心里琢磨了一番,跃跃欲试,可又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很沉,道:“见老夫人要紧。”换了身衣衫,坐到镜子,看着那张陌生却不失清秀的面容,没有前世的绝色容颜,这样水灵的模样足让她心下欢喜,自古红颜多薄命,可见长得太好反不是好事,就这样算不得丑,端庄清秀就足够了。

    面容有些苍白,抹了些许胭脂,掩饰了病容,方随赵婆子前去见老夫人。

    陈家大院比陈湘如预想的要大得多,这是一座拥有着江南园林风格的府邸,陈家大院又分为东、西两院,东院住的是府中宾客、匠人,西院乃是后宅内院,住着陈将达的两房姨娘。

    老夫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

    陈湘如见罢了礼。

    老夫人方才扭头看着榻前嫡长孙女,原本凝重的神色有了两分和暖。把这偌大的家业交到一个孩子手上,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家大院若是交到大姨娘手里,只怕待她百年之后,陈湘如姐弟几个连一文钱的好处都得不到。

    大姨娘的野心,老夫人是一早就瞧出来的。

    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是陈家担任两代的,在陈湘如高祖父时,就在织造府里任职,那时做的左员外郎,是个正六品的官。直至今日,几代人在江宁织造府给皇家织绸缎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江南有三大织造:苏州织造马家、扬州织造林家,皆是世袭的官职,三家之中又以苏州织造马家传承的历史最为悠久。自建大周朝以来,马家世袭织造府郎中一职,但这两家织造府郎中皆是正五品的官衔,唯有江宁织造乃是江南三大织造府之首,赏的是从四品的官职。

    大周宣和八年,早前的江宁织造府郎中因犯贪墨案被查抄满门,这官职就落在了当时的江宁织造府左员外郎陈大人身上、也就是陈老太爷的祖父,后织造郎中一职便传给了陈老太爷。陈老太爷仙逝后,陈将达上任织造郎中一职,而今陈将达英年早逝,可他的三个儿子,最大的也只得九岁,最小的才七岁,哪有让个几岁孩童为官的。

    陈老夫人心下暗叹:怎的这嫡长孙就是个姑娘呢?倘若是个男孩,得她提点,再结门好亲,这世袭的织造府郎中一职就坐稳了。

    还真是愁人。

    可眼下,还得保住陈家大院,更是打理好陈家名下的家业。

    “湘如,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不能到你这辈就被旁人抢了去,否则让我如何面对你地下的祖父、父亲……”陈老夫人想到此处,那眼泪儿就滚将了下来。

    陈湘如垂首道:“孙女但凭祖母吩咐!”一侧坐着陈湘娟,许是昨夜没睡好,陈湘娟显得有些憔悴。

    陈老夫人道:“哪有这般简单的道理,打理内宅倒容易,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事,湘娟也大了,她也能帮衬你一二。织造府那边,就凭左、右员外郎想要夺占织造郎中的官位去也非易事。”

    这些年,陈家可是将内务府的官员喂得饱饱的,为了巩固地位,老太爷在世时,甚至与内务府大总管结义成了兄弟。

    老夫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下不仅要安后宅,更得稳住织造府,“只希望江宁城东的兴国公周家、知府等人不会插手此事。”

    三大织造府之首的江宁织造府,这是个油水差使,难人没有人盯着,虽直接受朝廷内务府直接领导,可这些年,陈家是把内务府能说上话的人都给喂得饱饱的,但陈湘如到底是个女子,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却是另外一回事。

    一听陈老夫人的话,就知道她定是有主意的。

    陈湘娟坐在一侧,头点了一下,细瞧之下竟是打瞌睡了。

    陈老夫人吩咐赵婆子道:“着人把二小姐带回屋里去,莫平白让她也累病了。”

    陈将达去了,可这一大家子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陈老夫人斥退了屋里服侍的下人,只留了她的心腹赵婆子,细细地将陈湘如审视了一番,早前在她眼里,这孙女就是个孩子,可如今瞧来,举手投足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有一种美人,美丽的不是容貌,而是从骨子里散放出来的韵味,这说的就是现在的陈湘如。

    陈湘如病了一场,竟似有些不同了。

    陈老夫人心里暗道:莫不是现在依仗这孩子,落在她眼里,瞧着也越发顺眼了。

    陈湘如道:“祖母有什么吩咐?”

    “你这孩子,以前可不会这般客套。”

    这点又与之前不同。

    陈湘如勾唇笑了,抿嘴不语。

    陈老夫人道:“苏州织造马家,是百余年的织造世家,你爹在世时,原有意让马、陈两家结亲。”

    想让苏州织造马家帮陈家说话,就得成为自家人。

    陈老夫人对自家名下的生意颇是精通,对打理内宅也是轻车熟路,可对于官场的事却不大了解,当年陈老太爷手把手地教了陈将达,陈将达正值壮年,谁能想到一场意外就要了他的性命。

    陈湘如微微一愣,忆起前身留给她的零星记忆,最后嫁给马家的可是了陈湘娟。

    不,她不要与马家联姻!

    陈老夫人抬了抬手,“你不要拒绝,族里已经有人动了心思想做这织造府郎中,你现下有孝在身,就算是男子也得守孝三年,况你是女子,再者历来也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

    陈湘如想:为甚自己就不能为官,她记得前身的陈湘如可是做了十几年江宁织造府郎中,虽说是女子,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算是痛痛快快地活了一把。如果前身的陈湘如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为家业、幼弟放弃了自己的良缘,甚至做了自梳女。

    难道,自己这一生,也得像前身的陈湘如那样?

    不,她也许能比前身做得更好。

    陈老夫人道:“苏州织造马家,有个庶长子唤作马庆,早两年我见过这孩子,相貌堂堂,知书达理,为人也实诚,我瞧就替你们订下这门亲事,因你尚在孝期,不好公开议亲,但可以对外说,这原是你父亲与马大人说好的。”

    那是庶子,而陈湘如却是嫡女,说起来还是委屈了陈湘如。

第006章 掌家

    陈老夫人说是与陈湘如商量,其实是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会写信请马大人和夫人前来商议,这事不能久拖。”

    陈湘如心微微一沉,问道:“祖母,不是马庭么?”

    马庭?陈老夫人凝了一下。

    赵婆子道:“马庭是马大人的嫡子,听闻马夫人对这个嫡子的婚事可是挑剔得很,怕是不会轻易点头。”

    既然马家的嫡子难与陈湘如结亲,倒不如选一个更有把握的。

    陈老夫人继续道:“到时候,我会以陈家当家人的名义向内务府呈文,请求让马庆暂代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毕竟是自家人,待你三年孝期一满,我们再想他法。”

    这次,与她订亲的是马庆而非马庭,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开始。

    她记忆里,因为一个马庭,无形间让她与湘娟之中产生了一条鸿沟,直至前身病殒,姐妹二人心里都有一道阴影。

    这是长辈的安排,陈湘如不能拒绝。前世的她,在乱世中沉浮,几经辗转,做过南闽帝的宠妃、做过南闽石丞相的爱妾……每次都是身不由己,而今想要争取,但这却是长辈的安排。她不敢拒绝,倘若反对一定会被外人指责忤逆不孝,再则要是两个人合不来,他日还能再解除婚约。

    “湘如,你父亲的百日祭奠得好好大办,我已给苏州马家写了信,估计就这几天马大人夫妇就要到了。”

    陈家得到陈将达身亡的消息时已经是一月之后,陈将达在江宁织造府任职,同僚、好友颇多,少不得要大办一场,让众人前来吊唁,而马家将会以姻亲的身份前来,早前陈将达也与马大人提过儿女亲事的事,只想待他从南边收购生丝回来后再议,不想这一别竟成永远。

    沉默,长久的沉默。

    自从陈湘如进来,老夫人就没听她说几句话。

    老夫人不由得要怀疑这是不是还是她的孙女,就算陈将达去了,可一个人的变化是否太大了。“湘如,你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

    陈湘如抬头,一脸茫然,很快道:“不如把妹妹许给马庭?”

    他们原就是一对的,这样才更合适。

    老夫人愣了片刻,她现在说的是陈湘如与马庆的婚事,虽说陈将达不在了,但两家约好的亲事不能变。

    陈湘如忆起前世,遇到的男人也不少,就没遇到过长情的、真心的,心下生寒,但今生不同,有着清白和贵重的出身,“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孙女还不想嫁人。”

    嫁人,这个词若在过往,她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可今儿一张口就说出来了。

    老夫人微微蹙着眉头,“湘如,你是嫡长女,必须得承担起这个担子。下去歇着,我这儿有赵婆子服侍。”

    祖母生气了!

    陈湘如想要说几句,可老夫人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孙女告退!”出了房门,就传来老夫人长长地叹息声,“这个家可如何是好?老的老,小的小,在我死前,如果湘如不能独挡一面,这个家就完了。”

    织造府里,有各怀心思的官员。

    陈家大院里,又有不安分的大姨娘。

    一个姨娘怎就与族里的男人纠到一块,一个谋的是陈家大院的掌家之权,一个谋的是江宁织府的郎中一职。

    赵婆子轻声道:“不如,就支持将生老爷坐上织造府郎中的官?”

    “要是支持他坐上去,不久之后,江宁织造府郎中就落到他手上不说,只怕我陈家大院的家业也要被他蚕食了去。东有恶狼,西有饱虎,我宁可让马家人代做织造府郎中一职,也绝不置我们这房陷入危难之中,陈家大院是老太爷祖孙几代人才建起来的,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湘如这孩子,让我很不放心……”

    陈湘如心下一沉,她可以打理内宅,就算不会,在南闽石丞相府十几年,也看得多了,她原就会读书识字,打理起来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老夫人道:“从明儿开始,你领着大小姐去绸缎庄、染布房查看各处生意,明儿一早,你把陈家大院各处管事都请来,我要宣布几件大事。”

    赵婆子应声“是”。

    陈湘如离了上房,耳畔都是老夫人的话,按理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可前世今生都没有当家作主过,连她的婚姻之事,都是被男人们说了算。

    她该怎么办?

    她虽有前身十三岁的所有记忆,还有前身一生里一些难忘的片段,可要她打理偌大的陈家大院,还有这家业,真真是好难,好难。

    一名婢女迎了过来,欠身道:“大小姐,你该吃药了。”

    陈湘如歪头看着,“你叫小叶?”

    婢女面露茫色。

    陈湘如忆起自己前世身边的侍女,无一例外,她们的名讳里都有一个“绿”字,“今儿开始,你更名绿叶,小枝更名绿枝。”

    婢女应声“是”。

    陈湘如吃了药,几乎是一饮而下,坐了片刻,道:“把二小姐、二爷、三爷都请来。”

    不多会儿,姐弟三人都到了,齐聚在偏厅里。

    陈湘如神色凝重,“祖母要把我家名下的店铺、生意还有陈家大院都交到我手上……”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就算以前帮着老夫人打理过内宅事务,也仅限于打理陈家大院的绣房一处,除此之外,她可是什么也不会了,陈家大院有厨房、花房、绣房……大大小小的各处就不少,还有名下的生意就更多了,全落到她身上,她心里发慌。

    陈湘娟面露喜色,落到自己嫡姐手里,总比被大姨娘夺去要强,道:“大姐,这是好事。”

    “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怕自己打理不好。”音落,眼泪儿就要涌出来,前世也是这样,直到她死,都没改掉胆怯软弱的性子,就似现下,她一面想试试,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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