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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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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任少元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
从没听说有谁家小姐们穿了冰鞋当众下场的。
体会脸面这些都不说,只说万一,娇小姐们一个不好摔了,更甚至于有冰面突然裂了这种危险,加上各种的突发状况,她们身娇体贵的,哪里能成?
冰会上滑跳的女子,就同中秋节花车上的女子一样,都是那种地方出身的。也只有那种地方出身的,才会为了银子为了人气抛头露面。正经人家的女儿,就是小门小户的,也都只能是看客,万没有登台表演的。
若任少容到时候在场上被认出来,那她名声还要不要,成了什么人了?
“就知道……”任少容小脸塌下来。口中嘟囔着,格外沮丧。
“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任少元心中不忍,但却坚持劝道:“冰鞋上安的是刀片。为了能在冰上滑行,做的比利刃都还要锋利。”
“你看那些舞姬在冰上跳舞漂亮,却不知道她们背后付出了多少!就是去年,有几个舞姬一起训练的时候不甚跌倒,结果冰鞋却滑过了另外一个人的脖子!”
血冒出几丈远,洒了满场,那舞姬一时半会儿还没死掉,在地上爬了好几步远……
任少元不敢直接说得血腥,却也道:“那个受伤的舞姬当场就死掉了……”他对任少容严肃地道:“哥哥绝不是吓唬你。这都是真的。滑冰就不是娇女儿家玩的,我若是感答应了你,我不仅不是个好哥哥,而且若是母亲知道了,绝对轻饶不了你我。”
任少容想象着任少元口中舞姬受伤的场面,小脸有了白,但却不服气地道:“哪有那么倒霉的。”不过她也是怕了,不待任少元多说,就道:“那哥哥你陪我滑雪去。”
比起滑冰。滑雪显然要安全多了。虽然其实依旧有很大的危险。
任少元才拒绝过任少容的一个要求,此时见任少容妥协了,自己便不好再说“不”,就道:“行。待下雪了。哥哥就陪你去滑雪,打雪仗,疯玩一回。”
任少容便就高兴起来。笑的就像是偷腥得逞的猫儿,眯着眼睛道:“不许反悔的。”哪里还有半点沮丧。
“你呀。”任少元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任少容是动了点儿小心机:滑冰十分危险。而滑雪的危险也有三分,且更要出城去郊外山披上去。雪天难行,她若是直接提了,他只怕也不肯答应的。
“会动小心眼儿了呀……”任少元倒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些小欣慰。
“哼。我又不傻。”任少容得意地扬起下巴。
花袭人教的法子果然管用。真厉害。任少容心中想。
任少容便开始盼着下雪。
老天也不负所望,到了冬月初十的时候,就开始飘起了小雪花。小雪飘过了一日,次日就变成了大雪,一夜间就将地面埋了半尺深。才下的雪并不好滑雪,要多冻几日,再多反复盖上几层才更好,更结实。
不过,大冬天的,既然老天已经开了个口子,那接下来还会少了雪吗?任少容盘算着在新年之前一定能痛快地玩一场,心情很好,就很有耐心,一点儿也不着急。
而且另外有一件让她高兴的事。
《西游记》上架,卖的格外的好。
据管事说,头版三百册,没两天功夫就卖完了。书局没有想到,连忙抓紧连夜印刷。而印刷的这些天里,不断地有人来问,更有外地的书商们看见了商机,下了不少的订单。
“袭姐姐,我就说它一定能卖的好!”
任少容也不管天冷道路难行,兴冲冲地拉着花袭人出门,要去书局亲眼瞧一瞧。
“之前头版的那些,定价二十文的,没买到的都肯出价二两银子购买呢!这可惜会买书的都不是缺衣少食的,没人肯卖!”任少容兴奋地道:“书局掌柜的故意押后几日才卖第二版,是准备印到一千本一起卖,日子就定在今天!”
“所以今天肯定热闹!”
她裹了一件胭脂红色遍地锦绣的披风,双手拢在银白色的狐皮暖袖中,手中握了一个精致的银质百花镂空的暖球,脚蹬小鹿皮的靴子,一点儿不会觉得冷。
花袭人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披风是杏色的。
两人挤在马车中,很快到了话闲书阁前面不远,听到外面果然十分热闹,两个人便让车夫将车停在路边,准备走过去。
话闲书阁离翰墨书局很近,同在富贵大街上。虽同是以卖书为主的,但光听名字,就知道翰墨书局和闲话书阁经营不同:一是大雅之堂的四书五经诗文注解,连笔墨纸砚都是正正经经的上等货;另一家则主要是卖各种闲文话本野史轶事,各种画笔颜料等等。
翰墨书局仿佛是郭家的产业。
话闲书阁居然会是武阳侯府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置办下来的。
这世上,科举读书人肯定没有识得几个字闲来看看杂书消遣时光的人多。因而,闲话书局怎么也不会少了生意做。
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冻得干净铮亮的青石地板。花袭人和任少容到的时候,就见书局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车子,聚了不少人,正议论纷纷,所谈大多都是《西游记》上的内容桥段。
真正有学问的人看《西游记》,能从中看出许多东西来。前世的时候,花袭人就没少看到各种对于名著的解析,比如说佛与道,比如说权势与人情等等等等。
大梁的读书人中自然也有明锐者,自然也能说的头头是道的。
因而,当有人因其中某一点而争执的时候,花袭人并不意外,任少容却是瞪大了眼睛,听的眼睛中直冒星星,又有些犯晕。
她是属于纯粹看故事情节看的热闹的人。
也幸好,不多时,拉着新的书册送货来的骡车到了,掌柜的出来团团抱拳,宣告新书到了,众人才记起来的初衷,涌向了书局内,抢购起来。
任少容一时间倒是站在旁边不敢进去了。
“我们走吧。”花袭人笑道:“瞧眼下这热闹场面,说不定赚的银子不仅仅能买朵珠花,说不定能给你买副上好的头面呢。”
“啊?”任少容回神过来,没有接花袭人的打趣,却是一下子抓住花袭人,问她道:“那个,袭姐姐,刚才那个人说,孙悟空的师傅菩提老祖其实是佛祖如来化的,是不是真的?”
花袭人哑然,摇头笑道:“我哪里知道?”
“你写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任少容急了,有些不能理解。
花袭人无奈笑道:“这本来就是个故事而已,干嘛要想的太多。他们争来争去的,这书岂不是能卖的更好?是不是?”
“那你就是故意不说明白的?”任少容瞪着眼睛道。
“我……”花袭人解释不清,只好转移话题道:“南顺侯入住了新侯府,丽娘邀请我们先去瞧瞧,替她看看各处的布置,你去不去?”
“我和丽娘都是乡下长大的,不比容儿妹妹你懂得多。她让我一定请你过去帮忙四下里指点指点呢。不然,若是几日后他们府做乔迁之喜,客人上门,有哪里不好的,或是下人不懂规矩出了笑话,那就难堪了。”
花袭人对任少容道:“容儿妹妹,你就帮帮丽娘吧。丽娘胆怯着呢,连亲自向你张口都不太敢。她说了,若是容儿妹妹你肯帮忙,她拿不出别的道谢,一定用心做套衣裳给你,如何?”
韩清元终于承了南顺侯的爵位。
韩母从南顺侯府的一介奴仆,到普通乡妇,终于成了侯府的太夫人。就算没有真个受到朝廷封诰成为有品阶的“命妇”。
而韩丽娘,也成为侯府的大小姐。
她如今所能结亲的对象,也再不是如柳成志这样仅仅是乡村中格外有出息,在村民眼中已经算的上是“出人头地”的人。
一切都不同了。
多日不见她,也不知她如今过的怎么样了。花袭人一边同任少容说话,一边在心中感慨着。
任少容闻言便不再纠结孙悟空的师父到底是谁这种问题,被花袭人一说果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有义务帮助丽娘这个朋友,便一口答应下来,准备到南顺侯府去看看。(未完待续。。)
295 南顺侯府
新漆的朱红大门还散着烈味儿,新鎏的佛手门环迎着阳光闪闪发亮,新粉刷的墙壁将旧日乐信伯府的痕迹全部掩去,门楣的匾额也换成了南顺侯府的字样。
花袭人在朱门前下了马车,瞧着眼前这新的一切,仿佛还能看到之前薛氏族人在这里进进出出……从前薛氏几姐妹在内宅笑颜如花地耍着小小的闺阁心思,仿佛谋划一桩好亲事便是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却哪知,眨眼之间,一切都成了幻梦。
若是三五月后,眼前这油漆味儿散去,墙壁和匾额都有了沉淀后的陈旧痕迹,人们从这里经过进出之时,谁还会想起,曾经有薛家一族人。
花袭人心生感慨,就连一向心大的任少容也驻足,有些怔神。
“有一次大家一起玩投壶,薛家几姐妹同耿家的几姐妹一起联手作弊,迎了我半年的月例钱。”任少容神色怅然,道:“我还恼恨了好久,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帮手,教训她们一顿。”
“尤其是薛世湘。”
“表面笑得热情,背后却琢磨着坏心眼儿,最是让人恨恨。”
任少容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低声道:“没想到,她们眨眼间都不在了……”
花袭人只当没有听见任少容的感慨,此时正值护卫敲开了大门,花袭人便微笑道:“容儿妹妹,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任少容回神。露出一抹笑容,同花袭人走进了南顺侯府的大门。
有人一溜烟地往内宅跑去通禀了。
虽然应该有韩丽娘打过了招呼。但花袭人和任少容也算是来的突然的,两个人便走的不快。从门厅影壁上的图案装饰和墙边堆叠的假山奇石花草藤木慢慢地赏了过去。
韩清元和韩丽娘兄妹二人很快得了信儿迎了出来,彼此见了礼。
“如今,该叫韩大哥侯爷了。”花袭人笑呵呵地道:“恭喜恭喜。不过今日我们是提前来玩儿的,贺礼稍后日子才有呢。”
或许因为成了大梁朝的侯爵,身份地位、环境物质的提升安抚了他,也或许是因为他真的接受了薛世净“离开了更好”的说法,将伊人留在了心中最深的角落不再想起提起……眼前的韩清元,曾经浓郁的悲怆伤痛在他身上都沉淀下来,他的气质。与从前相比,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简单的,甚至可以说带着纯粹或明朗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位有故事的男人,有了淡淡的忧伤的沉稳,已经足以让少女的目光在他身上驻足停留,想要探索他的迷雾,想要成为能安抚他忧伤的那个人。
眼神也不再清澈,成了一个积年的深潭。藏住了所有的情绪,不再轻易起波澜了。
相信这样的韩清元,足以有一桩很好的婚事,再不用韩母汲汲营营。为他怎样打算,目光所及,能够得着的。只是如薛世净一样身份的贵女。
或许,会有更好身份的女子主动前来说亲。
当然。他如今已经是侯爷了。
花袭人心中胡乱感慨着,笑容中打着纯粹的打趣。
韩清元也笑了笑。笑意并不抵达眼底,开口道:“花妹妹说笑了。若你不嫌弃,这也该是你的家。回到家里来,需要什么礼物。”
就连声音都有了微微的改变,仿佛更加的醇厚了。
花袭人没有接他这句话,侧身将任少容推了出来,对韩清元和韩丽娘笑道:“瞧,我给你们请来了贵人。”
“县主能来,真是太好了。”韩丽娘十分感激,拉住任少容,诚心地道:“你不知道,自从搬到了这府上住,我总觉得哪里哪里都难受,不自在的很。说句露怯的话,不怕你们两个笑话我……”
韩丽娘目光扫了一眼站在各处侍立的仆人,低声对花袭人和任少容道:“我总是觉得,他们一个个的,只怕见到我出了错处肯定也不说,只在背后等着笑话我呢。这心中啊,总是踏实不下来。”
“所以我们才给你撑胆子来了。”花袭人请推了一下任少容,含笑问任少容道:“是也不是?”
韩清元也对任少容拱手行礼,道:“请县主不吝指教。”
任少容仿佛是没有想到韩清元会对自己施礼,似乎有些慌张,被吓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踩了花袭人的脚,面皮也微微泛红,忙道:“不敢的,不敢的。”
说完这句之后,她定了定神,向韩清元回礼:“丽娘姐姐和袭姐姐她们说的都是玩笑话,怎么值得侯爷当真。”
韩清元淡笑不语,做了一个相请的动作。
“皇上有心,让工部的大人们找到了最初南顺侯府的设计图,雇了匠人们,花了好些日子,才将一切都复原如故了。”韩清元一边引着两人参观,指着那一处推到重建的院落,微微抿了唇,摇头道:“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原来的南顺侯府是什么模样……皇恩浩荡,实在令人感动肺腑。”
“这也是皇上对冤枉了韩氏二十年的补偿,侯爷但受无愧。”任少容说话轻缓而柔,如同是在劝解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起,韩丽娘同花袭人落在了后面,韩清元和任少容并肩走在了前头几步远,轻声说着话,仿佛十分投契一般。
“你家这些侍候的人那里找的?内务府配的吗?”花袭人问韩丽娘道。
“恩。”韩丽娘点头,道:“本来母亲的意思是想要新买一批亲自训练出来,将来才忠心可靠……但一时半会儿新买的人哪里能得用。哥哥说,就用内务府送来的人,他们是懂规矩知轻重的,出不了大错。”
韩丽娘微微迟疑,低声道:“哥哥其实还说,让母亲歇着,安享晚年,没事儿拜拜菩萨做做针线,不用操心别的。哥哥的意思,让内院让我打理着。”
这是要将韩母给完全架空了。
一座座华丽的大宅子中,有多少女人争的就是一个打理内宅的权利。虽然在花袭人看来,韩家只有母子母女三人,别无其他,是最最亲近的血脉,这点儿权利并不涉及利益,没什么好争的……
但韩母未必就真的这么想。
“伯母最近如何?”花袭人问道。
韩丽娘低声道:“对于哥哥的安排,娘倒是没说什么。她住进来之后,布置了一个小佛堂,一日有多半时间都在里面呆着。其他时候,也会同我说一些下人们在一起糊弄主子欺上瞒下的手段。娘说了许多内宅里的阴私事……”
越是光鲜的表面就越是阴暗,越是富贵的表象下,就越藏着腐烂的黑苔。
韩丽娘只听到韩母讲述其亲身经历的那些事儿就要浑身打颤感到害怕,甚至于夜不能寐。
“乳娘会在奶头上抹了蜜,只为了让小主子会离不得她,完全不管那么小的小孩子根本不能吃蜜……小丫头们会为了竞争一个二等丫鬟的位置而你来我往用尽招数……甚至曾经有一个疯狂的,在寒冬腊月里故意使了手段让小主子落水,然后再恰巧出现去救人,只为能让主子感恩将其留在身边有个好位置,完全不顾那落水的小孩子会不会生一场大病从此落下病根……”
韩丽娘低声道:“除了碧橙和白桃,我的身边至少要添一个管事妈妈和四个二等三等的丫鬟。娘同我说了那些之后,我总觉得走在府中,每一个人对我笑向我行礼的时候,她们的目光都是绿油油的,像是要将我吃了一样。”
“丽娘,你想的太多了。”
韩母居然是这么“教”韩丽娘的?花袭人已经无话可说,看到韩丽娘的确心中惶惶,不知韩母给她说过怎样更可怕的故事,便拍了一下她的手,轻松地笑道:“你是主,他们是仆……只有他们看你眼色求生的,哪有你害怕他们的道理?”
“你又不是那不知世事的奶孩子。”
“你是一个大人。”
花袭人轻声道:“说句不礼貌的话,伯母从前是什么身份?站在她那种身份所见识到的,能同你现在站在这里,你一个侯府小姐需要看到的,能一样么?”
花袭人没有多多点评韩母,便以自我举例:“丽娘,我同你一样,不也是从乡里走出来的。比起你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我在侯府的身份岂非更加尴尬难处一些?”
“但我不也轻松地过来了么?”
“府上那些婢女侍女婆子妈妈的,我又没收服一个,不也没见哪一个胆大包天的,敢愚弄糊弄我?”花袭人道:“或者你这样想……你看有哪个心中对你轻视的,不用证据,不用讲道理,你是主子,你完全可以一句话就将她打发出去,打发的远远的。”
“你手上可是握着她们生死的。”花袭人摇摇头:“这么一想,你是不是就觉得有底气多了?”
签了一纸卖身契,从此以后,什么就都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主人家的。这是这个社会的规则。
韩丽娘的惶恐,完全没有道理。(未完待续。。)
296 苗头
“你娘就是在吓唬你。”花袭人说道。
韩母其人,身上有太多的矛盾之处。处在乡野之中,她是骄傲而矜持又和善大方的;进了京城为了爵位显得有些急迫和目光短浅;又在薛世净的处理上有自己的狠辣之处;到如今真的成为了侯府的太夫人,真的实现了她的梦想之后,反而更因自己的出身而胆怯自卑,以至于在亲生儿女面前都显得进退荒谬了。
居然吓唬自个儿的亲女儿。唯一的女儿。
难道她是觉得,韩清元这个儿子显然已经不听话了,只好想法子让女儿依赖自己?
若真是如此,花袭人只想笑。
韩丽娘闻言咬了咬唇,低声问道:“真的?那娘为什么吓唬我?”
“这我可不知道。”花袭人问道:“今儿我们过来,伯母不知道吗?需要拜见一下她吗?”
花袭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任少容也向韩清元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
按照礼节,小辈上门,总要见一见长辈。
而韩清元不提,韩母也不主动出现,显得颇为怪异。
韩清元清俊的面容上丝毫不显,道:“府上事忙,天气又寒,母亲这些日子身子有些抱恙,因而不敢在县主面前失礼,还请县主不要见怪。”
“啊,不怪,不怪的。”任少容微红着脸,道:“侯爷太客气了,却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呢。侯爷是袭姐姐的义兄,便也是我的兄长,千万不必太客气了。”
任少容回头。飞快地看了花袭人一眼。见花袭人正同韩丽娘低声说话,没有留意这边。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才一低头,她又觉得这个举动似乎有所不妥。便再次抬起头,端正地平视前方。
前方正好有一个小小的亭子。
数株腊梅稀疏而落,枝头不见半点绿色,只有一朵朵黄黄的精致花朵缀在枝头盛开着,花蕊中有银白色的落雪妆点,让人不由注目停留。
微风吹过,有花蕊中的落雪扑簌落下,袭来一阵阵的幽香。
韩清元顺着任少容的目光看过去,含笑道:“忙了这些日子。倒没有留意到这几株腊梅来的如此之好。县主慧眼,不如在亭中小坐?今日没有什么风,亭子里放几个暖炉,应是不冷。”
“红泥小火炉,正好煮茶。”
任少容从来不喜欢什么雪地赏梅煮茶,也从不喜欢收集梅花蕊中的雪化水那种所谓的请调,但此时听到韩清元醇厚和缓的声音,不知为何就有了兴致动了心。
模样普通的小亭子,几株开着小花儿的腊梅树。平平无奇的这一切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仿佛是被冬日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七彩的美丽的光。
红泥小火炉,是她难得记住的一句诗。
这般说出来,让她白皙的面皮又红了红。生怕自己说的不对不应景儿,又或者如自己曾经在心中嘲笑别人一样觉得这样说话是做作,当即心中有些发慌。忙回头掩饰,问花袭人和韩丽娘道:“两位姐姐要不要歇一歇?”
韩丽娘和花袭人也逛的有些累。就愉快地答应下来。
韩清元真的让下人送来了红泥的小火炉,在亭子四角各放了一个。又在亭中他们所做的凳子边上放一个,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铜壶,铜壶中正烧着水。
“这是今晨才从城外送进来的山泉水,煮茶极香甜。”韩清元淡笑着,微微自嘲道:“这都是他们说的,其实我根本是尝不出来的,山泉水与府中的井水有何不同之处。”
他们有了爵位,成了讲究吃喝的贵族,但却还需要洗掉脚上带出来的泥土。就算已经洗掉了泥渣,泥土味儿也难以祛干净,终究是同真正世代贵族的人家是不同的。
韩清元对此处之泰然,并不避讳。
这样反而让人不好嘲笑他,觉得他为人不错。
任少容轻声道:“多用几次,变能知晓了。其实我觉得,并不能说是井水就差一些,山泉水或雨水雪水的就好一些,只是入口有那么一点儿细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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