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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弯刀-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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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但是,我发现他们的笔记,记得也很马虎,残缺不全。我在课堂上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你听课的过程中一直都在记笔记,你翻过去很多页,想来记得很多。我也问过同学们了,他们都说,你的笔记是最全的,大家考试前都会来借你的笔记抄一下。”
他说:“很多同学不喜欢借笔记给日本人,对我的请求很不友好。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会介意?”
我说:“这个,我倒不介意。”
他说:“那么,可否每次下课后,借你笔记抄一个晚上,我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一定过来还给你,不耽误你温习。”
我有点犹豫。
他赶紧拿出他的学生证和饭卡,递给我。他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把证件和饭卡抵押在这里。你们年级的某某某认识我,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找他核实一下我的身份。我给你留一个电话,你如果什么时候需要笔记,只要打一个电话,我就马上过来送还给你。不知道这样麻烦你,可不可以?初次相识,太唐突了,敬请原谅。”
他说:“我家境很贫穷,能考上公派生,来中国学习,非常不容易,学习时间有限,我想学得扎实,真有收获,对得起国家的资金,对得起家里人的供养。可否请你帮助我一下?”
我看着他真诚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个包裹,想了想,说:“那好吧。有什么地方看不清楚、没有听懂的,你可以来问我,我们一起探究一下。”
他非常高兴,立刻又深深鞠躬,说:“那太好了,太感谢你的关照了。给你添麻烦了。”
我说:“你是北海道人吗?”
他说:“是的。札幌。你听说过吗?我是札幌乡下的。那里的冰雪和雪松都非常有名,你冬天的时候,可以过来玩。”
回到宿舍,我拆开他的包裹。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漂亮的和果子和星空棒棒糖。
东西很好吃,外形美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就这样和中村认识了。
(三)
在这本书的第一部,也就是《太平》(《吉诺弯刀》)中,我写了大量的军事战争。
写战争并非女作者的长项。
在动笔写这本书之前,我其实也并不知道,我竟然还能写战争。
我深觉,这些战争,并不是我要写出来的,它们是自己从我的心里走出来的。这些拥挤在我心里的战争,是在我一路追寻你的道路上,在漫长时间里,在无数人的讲述里,在无数次的忘我阅读中,一点一点地走到我的心里来的。
大学读书的时候,我有很多时间都待在图书馆里。我读了很多书。其中有一类,就是有关战争的书。
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在借阅表格上写下《战争论》的时候,图书馆管理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她问:“你是给男朋友借的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但当我拿到借书记录卡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自从这本书被购入以来,8年里所有曾经借阅过它的人,全部都是男人。
在追寻你的路途当中,我穿越了无数次的战争。
我跟在距离你千年之遥的地方,重新经了你经过的每一次战争。每一次你在千年之前想要把我隔绝在外的战争。
为了理解你所经的每一场战争,为了理解在每一场战争中的你,我还独自经了大量你没有经过的、古今中外的人类战争。
我看着阿拉伯人如何打犹太人,雅典人如何打斯巴达人,迦太基人如何打罗马人,埃及人如何打以色列人,德国人如何打奥地利人,奥地利人如何打匈牙利人,高卢人如何打盎格鲁萨克森人,非洲和美洲的土着人如何打海上来的欧洲人。
我看着各种各样的人们彼此绵绵不绝地打来打去,我看着各种人如何屠杀各种人,自己人如何屠杀自己人。
我就这样独自追踪了人类之间自相残杀的许多战争。
我就是在经了大量的战争之后,越来越深地理解了你为什么要把我隔绝于这些战争,我也理解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流星一样短暂的生命投身于中止这些战争。
我经的战争越多,就越能体察到你的心意。
当时我陷在你的、和那些不是你的战争中不能自拔。
我疯狂地陷落在那些书本里,就如同我曾经疯狂地陷落在这个故事里。
为了能够阅读那些不允许被带走的大部头的书,我常常在图书馆阅读到深夜,才最后一个离开阅览室。我一直看书,看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一直看到管理员催促我离开以便关上最后一盏灯。
有两次,因为独自回来得太晚,我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色狼的袭击。
一次,一个男人从我身后骑车勐窜过来,对我的脸吐了一口浓痰,然后哈哈大笑着飞驰而去;
另一次,一个男人带着满身的酒气在路上迎面抓住我,当我挣脱逃跑的时候,他在我的眼睛上打了狠狠的一拳。
我默默地在黑暗中擦掉脸上的污物,我捂着那只已经看不见的眼睛。
当我跑到有灯光的一个屋檐下时,我开始在寒风中不能克制地发抖。
我颤栗于人心的险恶,颤栗于这样深重无边的黑暗。(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温哥华(3)
(一)
高雄说,在m的一生里面,他和m共度的时光其实很少。许多这样的时光都是在黑夜里度过的。
就在我们刚刚看过的那所房子里,m给了他很多令他怦然心动的夜晚。
每当经过了这样的一个夜晚之后,高雄的心里就会很沉重,沉重得好像它会离开身体而自行消失于大地。
高雄说,这样的夜晚,m总是睡得很熟。无论你在她身边做什么她都不会知道。所以,m不知道,高雄有多少次曾经在她熟睡的时候,独自坐在床头看着她。
虽然这样看着她,但高雄还是一样会离开她。
他说:“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这就像一艘船总是要离开码头一样。如果它从此不再离开了,它也就不再是一艘船了吧。”
高雄说完这句话,就看着我。
我本来只想静静地听他说,但我在他的眼光里面看到了一种寻找。
于是,我说:“你小时候是怎么想的?”
高雄不解地说:“什么?”
我说:“你小时候,对于自己怎样在这个世界上度过一生,是怎么想的?”
我说:“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是希望做一艘船的吗?”
高雄想了想,然后说:“不记得了。我忘记小时候怎么想的了。”
他看着我说:“我们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过程中,总会有些事情被忘掉的吧。”
我低下头去。
高雄说:“所有的人都曾经这样。我也会这样。”
他说:“我现在非常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当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我看着窗外。我看到一片树叶从树上脱落,它经过我们的窗口,落在人行道的地面上。
(二)
m一直不知道高雄还有别的女人。
直到数日前,她接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电话。
她开车出去和那个女人见了一面。
回来以后,她就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地给高雄打电话。
当高雄突然感觉到生活里好像就少了点什么的时候,他给m打过来一个电话。
电话里m的声音没有变化。她只是有点沉默寡言。
高雄说,当时他太忙,所以没怎么注意到。
当高雄的车子拐过弯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白色的窗纱没有被揭开一角。但他感觉到m仍然站在窗纱的后面。
高雄再次主动拨了m的电话。他问:“今天怎么没挑开窗帘?”
m说:“想看看你会怎样。”
高雄说:“什么会怎样?”
m说:“想看看你在看不到我的情况下,会怎样。”
高雄说:“我看不到你,可我能感觉到你。”
m说:“那就感觉吧。”
当高雄进了庭院的时候,他看到门轻轻地打开了。m站在门口,m倚靠在门上。这一次,她并没有像蝴蝶一样地飞过来。
m就冷冰冰地靠在那里,看着他。
m的手里还拿着白色的电话。
高雄向m张开了臂膀。
当他向m张开臂膀的时候,m说:“再见了。高先生。”
然后,她就像一片羽毛那样地飘落在地上,嘴里涌出了白色的泡沫。
高雄吓得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36小时之后,m抢救无效还是死了。有一阵子,她看上去好像已经被救活了。但后来突然情况恶化。她最后还是死了。她什么也没有交代,什么也没有留下。她就这样,想都没有想,径直就走进了死亡。
她也一直不知道,那天来约见她的女人,远远不是高雄身边唯一的其他女人。
除了她们两个,高雄还有数不胜数的女人,临时的、短期的、中长期的和长期的。她到死也不知道高雄还有很多别的女人。
高雄说到这里,开始说不下去了。
他说:“她连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就这样为我死了。”
他说:“我现在觉得自己和杀人犯一模一样。”
(三)
在分开了很久之后,我和高雄就这样,又见面了。
就从那一天起,我们开始了工作领域的合作,从此,再也没有中断过往来与联系。
m死之后,高雄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但后来,他还是把m忘了。他身边又有了新的女人。他身边一直都有新的女人。
后来,我再也没听高雄谈起过这个叫做m的女人了。只知道,高雄后来把那栋我看过的豪宅卖掉了。从m在门口滑倒下去开始,高雄就再也没有进过那个门了。
不知道高雄后来是不是真的把她忘了。
这是没法知道的。我们没法知道一个人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把另一个人忘记了。除非他愿意让我们知道。
(四)
读书的时候,每次我肯和高雄见面的时候,他都要请吃饭。我答应他的时候不多,但也有过十来次。
有时候,出去吃饭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双方的朋友共同参加。
高雄总是客气地让我选择想吃什么。我比较多的时候会选择去吃寿司。尽管那时候的寿司店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多。
每当听到我这样说,高雄就开始皱眉头。他不喜欢吃日本的食物。不喜欢生冷,不喜欢酸味。他喜欢浓烈而刺激的味道,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那种感觉。
有一次,愁眉苦脸地吃了20分钟之后,高雄终于仰天长叹一声。他终于说:“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啊!”
他的喟然长叹让在座的女士全都笑了。
我说:“你这种表现,也太不名士风流了。”
他说:“作为一个富有科学探索精神的人,我就是好奇啊,真想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儿的理由。”
我说:“因为它很漂亮吧。”
高雄说:“漂亮吗?”
他说:“我怎么总觉得像面对冷冰冰的尸体碎片呢。”
他的话在女士中间引起一片抗议声。
在女士们的一片反对和唿叫声中,我看着高雄说:“就是因为逼近死亡才会这么美丽吧。”
我说:“苍白的美艳。就像美人临终前最后的回眸。”
这时,我注意到高雄全身打了一个寒战。
他看着我。他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喝了一口酒,然后离开了这个话题。
以后,他没有就此问题再说过什么。
(五)
温哥华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内地。
因为时间紧张,就在他下榻的酒店里选择餐厅。我们一起看着酒店餐厅的位置标牌选择着。
高雄照例问我吃什么我们顺着标牌一层楼一层楼地看上去。我们的眼光一起在一间寿司店的标牌上停住了。
我们心里一起想起那句“美人临终前最后的回眸”。我们心里都想起m。
我看到高雄的笑容有点发僵,他嘴角的线条开始波动。
我赶快指着上面两层的另一家店子说:“要不,咱们去吃川菜吧。”
我说:“红红火火,有滋有味,看着就热闹许多。”
高雄看了我一眼,他有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他说:“就这样吧,这也正是我想选的。”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单独在一起吃过寿司这种东西了。
(六)
寒冷的冬天,我在纽约的街上匆匆向住宿的酒店走。
在沿街一家料理店的橱窗里面,我看到一个熟人的面孔。
他就是读书的时候我和高雄去过的一家料理店的寿司师傅。高雄觉得他捏出来的寿司味道特别新鲜,比较喜欢点名他做食物。
看来这位大厨,现在是已经跳槽了。
我看着他的面孔在许多小灯泡中间向着街道上的人流微笑,桌前摆着许多新鲜的海生动物的尸体碎片,粉红的,雪白的,外观有一种阴冷的凄美。
看着这张照片,我不由得想起高雄当年用一根水果叉穿透一块寿司,把它挑起来的表情。
我站在橱窗前,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身体和尸体之间的距离,真的是很短,连一步之遥都不到。
一切都是另外一切的食物,没有例外的。
渐渐地,我也不太喜欢吃寿司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中村(2)
(一)
当我陷在你的、和那些不是你的战争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中村班上的男生们在打赌:有没有人能够约我出去跳一次舞。
他们不相信没有一个男生的魅力能够超过那些大部头的书。
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轮流着约我。
但他们都没有成功。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和你相比,就算是和高雄相比,这些男孩的气质都太过凡俗了,在他们身上,我得不到有关真谛的指引。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种干扰,打扰到了我宁静以致远的那种旅行。我没有要和他们继续接触的兴趣,只是出于礼貌而在忍耐和经。
然而,这反而激发了男人那种求偶的雄性斗争心。
他们锲而不舍地、反复地做着这件事情,好像如果约女生成功就能真的证明他们作为男性的青春也是成功的。
这让我觉得挺好笑的。
为了避免骚扰和纠缠,有时候我就不在阅览室里看书了。我找到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我常常躲在那里度过我孤独的求道时光,就好像那是红尘中的一个难民营一样。我是自愿这样被放逐出人群的。
在我看来,所有的人就像是一条条河流,他们的前方就是断崖式的轰鸣飞瀑,很快就会摔下深渊,散碎破裂,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思脱离险境。
对此,我深感悲悯。
(二)
中村,起先并没有参加这个游戏。他是个努力学习的好学生。
我曾问过他为何要到汽车工业落后的中国来留学。他说,中国的汽车工业技术和管理虽然相对落后,但是,市场却是令人垂涎的。在发达工业国汽车市场已趋饱和的情况下,中国汽车市场还刚刚拉开壮丽的序幕。他希望能提前熟悉这个未来的黄金市场,结交人脉,了解需求等等。他希望毕业之后,能够被派到中国市场来从事销售或者研发。
禁不住左右理工男们的怂恿和激将,中村最后也不得不尝试了一次能否约我出去跳舞。
他行事小心谨慎,不像其他工科粗糙男那么鲁莽。他代表着本校男生的荣誉,悄悄地跟在我的后面,寻找合适的时机,结果,他发现了我隐蔽的藏身之所。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我独自一个人,抱着一本写战争的书,隐藏在有如迷宫般的实验大楼的一个冷僻的走廊上,坐在一扇关闭的实验室门口,垫了一些报纸和一个小棉布座垫,坐在一级台阶上,开了一支充电的便携小台灯,全神贯注地在看着书上的字句。
这个走廊看上去平时人迹罕至,灯泡和电灯开关,也全都坏掉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那些字句,看着我一边读一边忍不住流着眼泪。
他隐没在黑暗的里面,看着我没有一点声音地对着书本,流着眼泪。
他看着我没有声息地哭得全身颤抖。
他看着我一边哭一边用手绢擦着打湿了书页。
他看着看着,他在黑暗中不小心脚下碰到了一样什么东西,发出了一点声音。
然后他看到我抬起头,看到我亮起了钥匙串上的小手电筒,朝这个方向照了过来。我们的视线就交汇了。
然后他就掉头拔足狂奔而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狼狈逃走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了很久很久。
(三)
中村是最后一个来约我去跳舞的男生。
此后这个男生们的把戏就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我了。
我知道,必定是中村在里面做了一点什么,但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点什么。我也没有问过他其中细节,而他,也始终没有主动对我提过此事。
他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独自在那里读着伯罗奔尼撒战争,为什么会对着那本书那样流泪。
我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心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战争。当我开始写这个故事,并且已经写得非常深入的时候,它们自己就像地下的泉水涌出地表一样地,通过我的手指和键盘,流淌到这个有你的故事里来了。
它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篇又一篇地汩汩流出,汇成了第一个故事里的战争溪流。
它们就是那些我穿越冥河与时间的阻隔走向你的时候,曾经踩踏过的每一块石头。
(四)
中村毕业之后,就回国去了。
此后就彼此断掉了联络。
毕业之后,我很少想到他,有关借笔记的事情,也很快就在记忆中模煳了。我渐渐都不太记得他的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全名是什么。我根本没想到他还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更没有想到,我们后来会彼此走得越来越近,关系交集越来越多,最终成为工作关系密切的搭档和私人关系密切的朋友。
人生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谁会成为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五)
这卷的开头我写过,有段时间,我心存死志。我十分认真地考虑过结束今生的问题。我去见了s,去拜谒了你的墓地,去寻访过那个炸了一个大坑的悬崖。
那时,我经常去逛一些自杀网站,在其他生无可恋的同道当中,寻求共鸣,学习了结的方法和技术。
在那段流连于自杀网站的日子里,我偶然看到了一个人的书写。
它的内容是这样的:
14岁那年,我失去了我最亲爱的妹妹。她比我只小一岁多。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她是在一场高热里面死去的。
当时,我们家住在偏僻的乡下,经济条件也不好,不敢送她去大医院治疗,而小医院的救治也没有产生明显的疗效。
妹妹很快就进入衰竭状态,她断气的时候,是一个下雪的冬夜。当时,她已经被极高的体温魇住了。
她不断地说着胡话。她感到很痛苦。她不住地说,她的体内有火焰在焚烧。她希望吃一点清凉的冰雪。
她直着嗓子不住地重复她的**。
她歇斯底里地不住地说着:“给我一碗雪吃。给我一碗雪吃。”
我记得当时我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射进了外面的雪地。我拿了一只吃饭的碗,还有一把勺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往碗里面拼命地盛着白色的雪。
我盛啊盛啊,雪都在碗里堆起来了,而我还毫无觉察。
我对一切充满了仇恨,我对一切失去了信心。我对一切感到惊恐,我觉得自己一点力量都没有。
我在心里祈祷着,那个降下如此洁白美丽的大雪的神明啊,请帮助她离开这种痛苦吧,请带领她去往一个永远不用经这样的痛苦的地方吧!
当我带着满头满身的雪花重新跑回病床前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气氛已经改变了。家里的亲人们都流着眼泪围在床前。但忙碌的医生却不见了。
我像当头挨了一棒那样地呆住了。我手里的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所有的雪一下子都落在了地板上。
弥留之际,年仅13岁的妹妹看上去很清醒。一想到她才这么幼小的年纪,就要独自踏上那种没有伴侣的黑暗道路,就要独自穿过那长满闪烁着惨白荧光的毒草和妖艳蘑菇的陌生原野,想到她从此不论多么害怕、多么孤单、多么疲倦,我都不能再帮助她,不能再陪伴她,不能再把她掩护在身后,我就忍受不了。
我觉得脑子里唿唿响成一片。我全身充满了暴力的冲动。我很想杀掉一点什么如此逼迫我们的东西。但我不知道在哪里才可以揪住那个东西的胸口。
那天夜里,妹妹露出悲痛的笑容。虽然没有人告诉她,她将会经什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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