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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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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创立佛学院,甚至还设有研究生部。他有一次宣讲佛法主题,叫做《新青年与救国之道德》。”

    于佩琛有些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无法将和尚跟救国联系在一起。

    太虚大师已经连任两届方丈,去年任满离职,如今正在南方各地宣讲佛法。其演讲内容格外有意思,比如《佛化与现代中国》,他经常教导佛学院的师生,要爱国爱教,树立为国家、为佛教的兴亡而献身的精神。

    爱国的口号,总是被太虚大师摆在爱教的前边。

    直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太虚大师立即辛苦奔走,呼吁全国佛教徒行动起来,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当中。他还发表《电告日本佛教徒书》,希望日本佛教徒以和平止杀的精神,制止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同时又组织“佛教青年护国团”,积极参加救护、宣传、募捐工作,甚至直接参与到抗日地下斗争当中。

    这种爱国大和尚,周赫煊不得不佩服,完全当得起“大师”的称号。

    三人继续前行,很快来到寺院门口,这里已经聚齐了数百上千的礼佛信徒。

    已经剃度成为弘一法师的李叔同,正带领佛学院的师生,给信徒们派发慰问品。他们根据信徒所带来的礼物多寡,发还差不多价值的衣物和食品,并称之为佛祖的赏赐当然,有些土豪富翁非要一掷千金,南普陀寺也不会拒绝,毕竟和尚们还得靠此吃饭。

    周赫煊对此非常赞同,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利用宗教信仰来敛财。

    “大和尚安好!”周赫煊上前合十道。

    李叔同立即回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周先生造访,贫僧实在当不起‘大和尚’之称。”

    对出家人,一般该称呼其为“法师”,但千万不可直呼法名。比如见到李叔同,喊一声“法师”就可以了,也可称“弘一法师”或“师父”,绝对不要直接喊“弘一”,因为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当然,还有更高级的称呼,那就是“和尚”和“大和尚”。

    一般的出家人,是没有资格叫“和尚”的,只有那种佛法精深、德高望重的才可以。

    李叔同把事情交给弟子处理,带着周赫煊三人直奔佛学院,说道:“这次邀请周先生,实在是有些冒昧。曼智(吕碧城)居士说,周先生对佛法颇有研究,贫僧正想当面请益。”

    “碧城先生也在南普陀寺?”周赫煊问。

    “正是。”李叔同虽然早就斩断尘缘,不滞外物,但提起吕碧城还是忍不住苦笑。

    在欧洲的时候,由于周赫煊的一顿忽悠,激得吕碧城回国找李叔同请教佛法。这下可了不得,吕碧城很快就被李叔同的佛学修为给镇住,然后像一块牛皮糖黏住不放。

    李叔同是被南普陀寺的方丈常惺法师,请来整顿佛学院戒律的,谁知吕碧城也厚着脸皮跟来,那是甩都甩不掉。

    吕碧城一个女人,嗯,一个女居士,整天待在和尚庙里像什么话?

    李叔同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吕碧城是被周赫煊忽悠来的,那就麻烦周赫煊再把她忽悠走。

    当然,他邀请周赫煊来参加浴佛节,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周先生,我跟常惺师兄,都希望你来为佛学院的师生做一次演讲,主题是爱国。”

    “让我在佛学院做演讲?”周赫煊瞬间懵逼,他可跟和尚们没打过交道啊。

579【太虚大和尚】

    南普陀寺,佛学院,净室之中。

    吕碧城盘坐在一方蒲团上,问道:“大师,如何修行才能抵达悟境?”

    胖乎乎的和尚回答:“不可说,说不得。”

    “大师不愿教诲弟子?”吕碧城失望道。

    胖和尚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如何进入悟境,我也讲不清楚。我第一次悟境,是十九岁在西方寺阅《大藏经》时,突然福至心灵而顿悟的。悟了就是悟了,那种经历,不可明状,也无法与旁人说。”

    吕碧城又问道:“大师历尽红尘,几度卷入俗世,如今更是在尘世间漂泊,如何守住佛心?”

    “你想学我?”胖和尚摇头笑笑,“不能仿效的,仿效我的人,肯定要画虎不成反类犬。”

    吕碧城低头深思,沉默不语。

    突然间,外头传来周赫煊的声音:“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哈哈哈,太虚大师名不虚传,已有济公活佛的境界!”

    李叔同跟进来,介绍道:“师兄,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周赫煊先生。”

    “阿弥陀佛!”

    太虚大师喧了声佛号,立即以手撑地,不顾形象的爬起来。他走到周赫煊身边,发出洪亮的笑声:“我对周老弟,早就慕名已久了,今天终于有缘见面。你那本《神女》写得真不错,《狗官》也充满了佛味。听说你喜欢到处求字,来来来,我也写一副给你!”

    “那正好,不用我费口舌了。”周赫煊乐道。

    跟在身后的于佩琛和孙永振两人,此时已经惊讶的目瞪口呆,因为太虚大师的言行举止,跟他们想象当中差得太远了。

    太虚大师此时没有穿袈裟,甚至没有穿僧衣,他穿着普普通通的长褂子。而且由于天气炎热,太虚大师还把衣襟敞开,大半个胸膛都露出来。

    此人看起来很胖(其实是壮),脸上肥嘟嘟的全是肉,而且留着络腮胡子。如果摘掉眼镜、脱掉上衣,手里再提一把杀猪刀,说他是屠夫都有人相信。

    这家伙,居然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佛学大师!

    周赫煊却不感到意外,因为他早就听梁簌溟、胡适等人提起过太虚大师的性情,这是一位不拘礼法的大和尚。

    做为一个和尚,太虚大师的俗世经历非常丰富。

    他曾经以出家人的身份,多次参加推翻满清的革命,发下豪壮的大宏愿:“拨一代之乱而致全世界于治的雄图,期以人的菩萨心行,无我大悲六度十善,造成人间净土。”

    他也曾欣然响应五四运动,与梁簌溟等学者谈佛论文,跟胡适讨论历史学术问题,创办《海潮音》杂志而推行佛学白话文化。

    他更是积极倡导佛教现代化改革,比如进行方丈选举、方丈只能两次连任、主张寺产为全体僧众公有、铲除佛教**、僧装世俗化改革等等。

    这是一个激进的佛教改革派,他甚至吸纳**理论,提出“务人工以安色身,修佛学以严法身”的思想,提倡“农禅工禅”、“自食其力”、“和尚下山”等口号。

    宗教常常是**的,就拿佛教来说,出家人不事生产、侵占土地、搜刮信众,日子过得跟地主老爷差不多。而太虚大师就是想铲除这种**,他说“尽吾人的能力,专从事利益人群,便是修习佛的因行”,呼吁佛教僧众要参与工作劳动,要利国利民,要为社会贡献力量。

    如此行为,简直就是要玩佛教革命。

    所以在佛教内部,反对太虚大师的人非常多,各种攻击诋毁都司空见惯。

    但他的狂热拥护者也非常多,而且门下弟子一个个更为激进,甚至印发传单说“印光大师为第一号魔王,谛闲老为第二,范古农为第三,马一浮为破坏佛法的罪魁”。

    印光大师和谛闲大师都属大德高僧,印光大师甚至还是李叔同的师父,这两人居然被太虚大师门下弟子骂成“魔王”,可见当时佛教守旧派和改革派的冲突有多激烈。

    民国年间,英豪遍地,便是出家人也不例外啊。

    太虚大师不知从哪儿弄出来一罐好茶,把周赫煊、李叔同、吕碧城、于佩琛和孙永振都叫拢。众人围坐着一个石桌,太虚和尚亲自烧水沏茶,说道:“周老弟,那副字我改天再写,今天咱们就喝茶聊天!”

    周赫煊笑道:“太虚大师……”

    “诶,叫我太虚即可,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太虚大师连连摆手,他只是号“太虚”而已,真正的法名是“唯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太虚兄!”周赫煊抱拳道。

    其实太虚和尚比周赫煊大不了几岁,只不过他在佛教内部影响力太深远,所以才被尊称为大师。此君率先在佛学院里设置小学、中学、学戒、大学、研究院五个学级,想要培养懂知识、守戒律、有道德、有理想的佛学人才,甚至捣鼓出英文佛学教材,跑去欧美地区筹办世界佛学院(可惜失败了)。

    太虚大师为众人倒上茶水,唏嘘道:“想当年,吾与任公(梁启超)同游庐山,受任公教益良多,真是有如昨日啊。周老弟,你是任公的关门弟子,记得代我去他坟前上一炷香。”

    “明诚”这个字是梁启超取的,说周赫煊是梁启超的弟子也属正常。周赫煊郑重地说:“一定!”

    太虚大师又说:“周老弟,你那本《非攻》,我每期必看。按照你的分析,日寇还有几年会全面侵华?”

    “不到五年。”周赫煊肯定地说。

    “时不我待啊,”太虚大师摇摇头,“算了,坐而空谈也对时局无用,咱们还是聊聊其他的吧。你对佛教如何看待?”

    周赫煊说:“宗教信仰还是很有用的,可以寄托精神,安抚人心。但在我看来,宗教还需跟世俗结合,不能脱离现实,不能违背法律道德,否则对国家民族无益。”

    “此言甚合我意,”太虚大师说,“自明清以降,我国无论佛道,全都脱离了底层百姓。这是不对的,必须进行改革,否则佛法就成了空中楼阁。佛学也需要与时俱进,不仅应该吸纳道家和儒家的优点,还要吸收西方的现代科学,以及各种先进的主义思想。”

    “太虚兄看得很远。”周赫煊感慨道。

    太虚大师虽然年轻,但佛学修为却非常精深,这些年跟保守派长期辩论佛法,他就没怎么输过。

    不但如此,他还兼修儒道和西方科学,主张“以儒学为佛化的方便,以建佛法和信基,用老庄以解世纷,宗孔孟以全人德,归佛法以畅生性。”他甚至主张格化西方,倡导僧众学习英文,学习西方的先进理论。

    这是个兼修儒释道、学贯中西的大牛!

580【魔道】

    要问太虚大师在佛教界的地位如何,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知道了。

    太虚大师虽然跟梁启超关系很好,但却不赞同梁启超采用日本考证来做佛学研究的论点,甚至直言说:“日本于今日,所以真正佛学者无一人也!”他还指责日本僧众娶妻吃肉,全特么一群假和尚。

    这些批评的话传到了日本,按理说,日本佛教界应该很讨厌他才对。但就在八年前,太虚大师率领中国代表团赴日本参加东亚佛学大会,他凭借自己精深的佛学修为,居然深得日本僧众的推崇,被日本和尚们尊为“佛教界之盟主”。

    当然,盟主什么的只是夸赞之语,日本和尚绝对不敢把太虚大师留下,这位大师玩的是佛教革命啊!

    谁也不想自己被革命,包括中国佛教界的保守派们,所以太虚大师提倡的佛教改革往往以失败告终,许多时候不得不向守旧势力做出妥协。

    但即便是最守旧的僧众,也只是反对太虚大师的改革,而不会质疑他本人的佛学修为。

    包括当今的第一高僧印光大师,虽然被太虚大师的弟子喷成“魔王”,但两人之间的私交却很好,否则李叔同就不会恭恭敬敬地喊太虚大师为师兄了。

    毕竟,李叔同是印光大师的徒弟。

    就连一向嘴皮子刻薄的鲁迅,对太虚大师的评价都是“和易近人,思想通泰”。

    真正的大师,那都是有独特人格魅力的。

    吕碧城见两人聊得起劲,突然提出疑问说:“大师,周先生在欧洲时,曾说过一番话令我迷惑至今。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你说。”太虚大师笑道。

    吕碧城重复周赫煊曾经的话,说道:“周先生说,在他看来,佛是大智、大悲和大能的人格体现,佛代表着一个理智、情感和能力都达到圆满境界的人格。佛不是万能的,佛不能赐予我们以解脱。佛只能教导我们,引领我们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解脱。佛不能使我们上天堂,或让我们下地狱,不管是天堂般的西方极乐世界,还是恐怖的十八层地狱,都是我们自己的所作所为得来的。大师,你对此是如何看待的?”

    “阿弥陀佛!”

    太虚大师诧异地看了周赫煊一眼,笑道:“周老弟所言,甚合吾意!”

    “大师也赞成这种观点?”吕碧城惊讶道,她显然没有读过太虚大师的《真现实论》。

    太虚大师指着周赫煊微笑道:“仰止唯佛陀,完就在人格。人圆佛即成,是名真现实。周老弟能说出那番话,已窥真现实之境,我也是六年前方才领悟此理。”

    吕碧城顿时傻眼,因为太虚大师说的那四句揭语,跟周赫煊的一番话相似度极高,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

    沉默少许,吕碧城又问:“大师,我修的是净土宗,你修的是禅宗。周先生曾问我,既然佛与佛没有区别,那么禅宗和净土宗又有何分别?”

    太虚大师微笑着朝东方一指:“此去上海,可以乘船,可以坐车,两者又有何区别?”

    “殊途同归而已,”吕碧城虽然听懂了,但还在纠结,“虽然殊途同归,可所走道路还是不同的,既然佛是一样的,为何要选择不同的道路呢?”

    太虚大师摇头道:“你的心乱了!”

    吕碧城顿时愣住,随即合十苦笑:“阿弥陀佛,多谢大师开解,曼智确实着相了。”

    虽然禅宗和净土宗有着不同的修行方式,但两派均以“修心”为主。

    禅宗讲的是定心,要求心归一处,不生妄念,由定生慧,由慧而得开悟,以得解脱;净土宗讲的是一心不乱,由一心念持佛号,而与佛相应,得佛接引往生。

    吕碧城能问出那种问题,说明她的向佛之心已乱,完全违背了净土宗的宗旨,这两年的修行成果化作乌有。

    太虚大师见吕碧城陷入迷惑,说道:“何不听听弘一师弟怎么说?”

    吕碧城疑惑地看向李叔同,只听李叔同说:“由戒生定,由定发慧,由慧而得解脱。”

    听了李叔同这番话,吕碧城愈加迷惑,因为李叔同说的是律宗基本法门,跟她提出的疑问完全不沾边。

    所谓旁观者清,周赫煊坐在旁边倒是听明白了。

    太虚大师、李叔同和吕碧城三人,分属佛教的禅宗、律宗和净土宗三大派别。李叔同故意提起律宗的基本法门,其实是想说坚持自己的修行,不能被别家的言论所困扰,让吕碧城不要太过着相。

    显然,吕碧城修行不够,她已经钻牛角尖了。如果悟不透这个道理,她一辈子都别想精进。

    周赫煊不再理会吕碧城,而是问道:“太虚大师,弘一法师,两位对佛与人、与民族、与国家的关系怎么看?”

    李叔同回答说:“佛者,觉也,觉了道理,乃能誓舍身牺牲一切,勇猛精进,救护国家。是故,救国必须念佛,念佛必须救国。”

    爱国者终究是爱国者,即便当了和尚,他还是一个爱国者。

    李叔同当年参加过很多救国运动,更是抵制洋货的坚定奉行者。他以前做老师的时候,学生见他穿的衣服用料很差,于是送给他一件新衣服。李叔同说:“我不穿洋布。”学生说:“此布乃国货,我们中国也可以制造这种好布了。”李叔同闻言大喜,对那件衣服爱不释手,直到穿破了也舍不得扔。

    即便在李叔同做了和尚以后,他也曾对弟子说:“人生在世,有三大难得。一是中国难得,二是佛法难闻,三是良师难遇。”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在李叔同的心中,国家是排在佛祖前边的。

    周赫煊又扭头问:“太虚大师觉得呢?”

    太虚大师的回答完全出乎周赫煊意料之外,他说:“佛是追求自由的现实主义者。佛教的兴起,源自于印度社会的自由主义运动,以解放当时的种姓压迫。当今中国之现实,乃追求国家民族的自由解放,这是学佛之人必须明白的。当时之世,想要修佛有成,必须投身于中国的民族解放运动,这跟释迦创立佛教的理念是相通的。”

    “这跟现实主义有什么关系?”周赫煊疑惑道。

    太虚大师说:“各私见私欲之偏执主义,以及主观主义,其本源即唯物论、唯我论和唯神轮。以囚于无生物之主观,穷究无生物之本体,至于脱离现实之纯主观境,若原子等。偏执为现实之本源,依之演为万有,则为唯物主义之哲学与科学进化论……”

    周赫煊听得目瞪口呆。

    尼玛,我只是问一下佛与国家民族的关系,问一下佛学怎么扯到现实主义,你有必要扯这么一大堆吗?

    太虚大师足足说了五六分钟,从唯物主义、进化论,讲到唯心主义和道家、儒家,还说佛教的轮回解脱论属于印度外道。

    厉害了,我的大师。轮回解脱在你口中,居然都成了旁门左道,你真的是一个和尚吗?

    李叔同听了不置可否,既不反驳,也不赞同。

    吕碧城已经完全懵逼,太虚大师此时说的一席话,彻底捣碎了她的佛学观。

    其实太虚大师说了那么多,概括起来很简单。他认为人的私欲带来主观性,把人类囚禁于繁杂的主观世界,修佛者应该跳出来,从现实的主观视角来看待问题,这样才能洞察现实之真相,才能超脱囚笼得到自由解脱。

    所以,他说佛是追求自由的现实主义者。而这种自由,也包含着国家和民族的自由,一旦日本侵占全中国,那么中国的佛教徒就永远被囚禁,永远无法得到自由超脱。所以,中国佛教徒想要修成正果,必须把日本侵略者赶出去,才能真正的达到大圆满境。

    这属于颠覆性的佛教思想,恐怕在传统的修佛者看来,太虚大师已经堕入了魔道。

581【妖僧】

    “太虚兄,告辞!”

    “周老弟,再会!”

    周赫煊足足在南普陀寺住了三天,因为他很喜欢跟太虚大师聊天。当然,期间他还参加了寺院的浴佛节,并给佛学院的学僧们做了爱国主义演讲。

    太虚大和尚的理论很有意思,对佛学有着独到的见解。他坚决反对“轮回解脱论”,认为每个人只要打破牢笼,就能即身成佛。

    这属于典型的“禅宗”思想,但又不止于此。因为他还呼吁僧众积极入世、自力更生、刻苦劳作,甚至把爱国主义跟佛学修行结合在一起,号召僧众们努力打造人间净土。

    周赫煊最感兴趣的,还是太虚和尚的史学观点。他把整个人类的历史,视为一部“自由史与反自由史”,并创作出一部**型的佛教著作《自由史观》。

    周赫煊还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用佛教观点来阐述历史发展。

    离开南普陀寺的时候,周赫煊向太虚和尚讨了两本《自由史观》,做为旅行途中的解闷之物。

    船上。

    于佩琛气得差点把书扔海里,愤怒地说:“妖僧,那就是个妖僧!”

    “哈哈哈哈!”

    周赫煊忍不住大笑起来:“太虚大师的观点很有趣嘛。”

    于佩琛反驳说:“哪里是有趣,简直就是对**的无端抹黑!”

    周赫煊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用佛学的观点来阐述**,也未尝不是个有趣的视角。”

    于佩琛气得不肯再说话,因为《自由史观》对她刺激太大了。

    周赫煊读起来却感觉格外有意思,他完全把太虚大师的《自由史观》当成历史著作来读,而非是正经的佛教著作。

    整本书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总论人类之自由史和反自由史,第二个部分阐述古代**原理,第三部分阐述近代自由运动,第四部分论述佛教的自由主义观,第五部分探究自由史观之下的世界教育、社会经济和国际政治。

    你很难想象,这本书是一个和尚写出来的。

    书中提到老子、庄子、孔子很正常,但他还扯到耶稣、伊甸园、石器时代、原始文明、驯养繁殖、早期神庙、吕底亚(中东古国)、苏马达(美索布达米亚平原早期民族)、威尔士(《世界史纲》作者)、马克思、埃及、印度、蒙古……

    其思想观点是否正确且不谈,只根据这些内容,就知道太虚和尚是个精通世界史的大学者。

    让于佩琛感到生气的,是本书关于**的论述,那一章的标题叫《唯物的共产帝国主义之反自由》。前面还有两章分别是《唯神的强权帝国主义之反自由》和《唯我的自利帝国主义之反自由》。

    这三章里头,太虚大师把世界各大列强喷了个遍,把苏联的政体也称为帝国主义。

    咱们随便摘抄几段关于**的论述

    “产生于近代唯物论科学发达后之社会主义,约为三派:有国家政府者,则有马克思**与基尔特──同业公所──社会主义;无国家政府者,则为无政府**──安那其主义;无政府党之口号曰:吾党无祖国,地球即祖国;吾党无上帝,自由即上帝;无神、无国家、无政府、无私有财产,但自由于地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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