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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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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感叹:“明公深不可测,学生不如。”

    朱县令却是板起脸来:“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省得走漏了消息,老夫亲自抄录一份《洛神赋》,你召最精细的织工,将其摹在彩绸上,明着,我们送寻常的寿礼入京,暗里,派最心腹的人火速入京……”

    他想了想,沉默了片刻,才又道:“走宫里张公公的名义,呈上御前。”

    “学生明白。”

    “还有那副画一定要清理干净。”朱县令冷不丁地提醒道。

    是呀,那样裸露的画,自是不能留着的,那岂不是猥亵太后吗?

    宋押司点头:“是。”

    ……

    一觉醒来,陈凯之看着空空的墙壁,想到那一幅玉女图已是被县里没收了去,显然,虽然那图‘寓意深刻’,却还是有碍观瞻。

    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惆怅,这个时代,果然还是和上一世不同啊。

    这样想着,便匆匆而起,洗漱,烧了热水,用昨日的蒸饼泡了泡吃了,便背着书箱上学。

    恩师已经决定给自己辅导了,自己要读书啊,读书才能改变生活,才能不用穷困潦倒,才能不必受张家这样的欺负。

    到了方先生这里,方先生在书斋里见他,行了礼,方先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颌首点头,打开书本来:“读书,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就从四书开始教授吧,你细细听着。”

    陈凯之点头,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方先生便开始讲授起来,语速故意放得很慢,学得差不多了,也就快到了上课的时候了。

    陈凯之便起身致谢,尴尬道:“先生,不妨我听一听你的曲吧。”

    这倒有点怜悯方先生的意思,方先生找不到知音,肯定很寂寞,自己凑个趣,也免得他孤独地弹琴,却无听众。

    方先生面上淡漠:“朽木不可雕也。”

    呃……

    这师傅……说实话,陈凯之有时候觉得挺欠揍的,虽然明知道你是外冷心热,终究还是教授我读书了,可是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难听?

    陈凯之也就一笑:“告辞。”

    “不送。”

    陈凯之走了两步,有点纠结,其实觉得恩师还是挺可怜的,每天这样端着,他不累吗?他忍不住回头:“恩师,大师兄从前是不是经常听你弹琴?”

    “是啊。”方先生忽的生出了美好的回忆,面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道:“他是痴人。”

    痴人怎么了,我还会吃呢!

    一想到吃,陈凯之就觉得自己肚子又有些饿了,昨夜的酒席,太可惜了啊,光顾着说话,一只红烧鸡腿还留着呢。

    陈凯之便讪讪笑道:“是呢,是呢,恩师若是不嫌,我也可以吃的。”

    “滚!”

    陈凯之尴尬了,好心陪你,你这样的态度?难怪你孤家寡人。

    陈凯之只好勉强作揖道:“恩师,我滚了啊。”

    方先生嗯的一声,看到这俗不可耐的小子,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涟漪,不知那已金榜题名的弟子在京师里可好,为何还不曾有音讯来呢?

    这样一想,心里不禁唏嘘。

    这几日,陈凯之每日都来求教,师徒保持了默契,除了说几句闲话,便是教课听课,这几日陈凯之所消化的知识确实不少,方先生深入浅出,字字珠玑,让陈凯之受益匪浅。

    府试在即了,陈凯之可一点都不敢怠慢,这关系到自己前途的问题啊。

第三十章:圣心独断

    这一日,陈凯之照旧清早来学习,方先生却是眉飞色舞,难得的给了陈凯之好脸色。陈凯之一见,不禁道:“恩师,今日神采飞扬啊。”

    “你师兄来书信了。”方先生兴致勃勃地道。

    陈凯之心里酸溜溜的,面上却笑着道:“这敢情好啊,想不到师兄还惦念着恩师呢。”

    这话听着,很刺耳,仿佛那师兄没心肝,只有陈凯之每日惦记着方先生一样。

    不过方先生很高兴,没有把话放在心上,整个人生机勃勃的,从袖里抽出书信,道:“你看看,你看看吧,以字观人,看看你师兄的风采。”

    陈凯之接过了信,便聚精会神地看起来,这一看,也忍不住啧啧称奇:“恩师啊,师兄的字写的真好,这小楷媚而不俗,难怪……难怪了……难怪他能金榜题名,我若是考官,只看他的字,心里就亲切了几分,恩师,你这是藏了一手啊,师兄的行书是不是你教的,你也该教教我,对我将来考试,有很大的帮助。”

    方先生突然又觉得心口疼了,忙是拿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此时连名士的风度也顾不上了,咬牙切齿地道:“老夫是让你看看你师兄书信里写的是什么!”

    “噢。”陈凯之只看了看,便道:“很平常啊,不就是说恩师寄托去的琴谱,他试着弹了弹,说是三月不知肉味,绕梁三日之类,他三月都不吃肉啊,不对啊,师兄不诚实,恩师的书信,至多也就半月前寄的,到了他手上,十天都不到,至多十天不知肉味,怎么来的三月,恩师,我没有编排师兄的意思,可是诚信乃是做人之本,师兄他人品有些下贱呀……”

    方先生猛地一咳,一口痰居然参杂了血丝,陈凯之吓了一跳,忙丢了信,上前一把将方先生搀住:“恩师,恩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方先生很努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走……”

    不管怎么说,陈凯之相信恩师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就比如刚才让自己走,可是等缓过了劲来,居然还是板着脸开始辅导了,虽然在临别的时候,陈凯之朝他作揖,说了一句告辞,恩师理都没理他,可是陈凯之还是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所谓师者如父的道理,师徒之间,还是很有感情的。

    当然,如果没有师兄的话,或许感情会更深厚一些。

    府试的日期已经迫近,陈凯之下学回去,书箱里一沓的功课,还有半月的时间,陈凯之是插班生,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了。

    其实府试想要过关,以陈凯之的实力,倒也应当能够勉强做到。

    可要一路过关斩将,却很不容易。

    眼下陈凯之的目标是府试生员,只要能高中,自此便可获得更多的官府钱粮补助,特权也是必不可少。

    这个时代最是崇敬读书人,也正因为如此,读书人的地位极高,而成为府试生员,方才算是一脚踏入了读书人的行列。

    陈凯之从学里出来,迎面却见吴教谕与张如玉从外头进学来。

    自从张如玉在县里吃了亏,陈凯之在县学里就不曾见到过张如玉。

    四目相对,张如玉就像没事人一样,跟在吴教谕的身后。

    陈凯之朝教谕行了个礼:“学生见过吴教谕。”

    吴教谕只懒懒的点头,轻描淡写道:“噢。”

    陈凯之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张如玉恨恨的瞪了陈凯之背影一眼,吴教谕这时道:“如玉啊,这一次府试,可有信心吗?这陈凯之,有方先生提点,怕也不俗呢。”

    张如玉却是森森一笑:“世叔,我根本就不用考,倒是我看他考不成。”

    吴教谕愣了一下,呆呆道:“怎么?”

    张如玉道:“他品德败坏,迟早……”张如玉声音压得越低,语气中,带着杀机。

    吴教谕却是不露声色地看了张如玉一眼,只淡淡道:“是你爹出马了吧?”

    …………………………………………………………………………………………………………………………

    洛阳未央宫。

    都城所在,天下中枢之地,宫墙之内,在这冉冉的宫灯之下,宫阙楼宇在繁星之下,影影绰绰,即便是夜雾朦胧,依然可见其堂皇。

    就在方才,甘泉楼里还是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只等珠帘之后,一个女官徐徐出来,挥挥手,歌女便俱都散去,无影无踪,美酒撤下,换上清茶,女官旋身,回到了珠帘里,悄声细语,似在低声禀奏。

    几个留下来的大陈朝重臣,却是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一卷珠帘。

    珠帘之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卿家们,说说吧。”

    大司马张汾一袭红色麒麟,头戴梁冠,神色之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屑,顾盼自雄的模样:“臣以为,哪里有什么祥瑞,分明就是有人故弄玄虚,显然是地方官吏,想要借此溜须拍马,申饬他们一顿,他们也就老实了。”

    他话音落下,珠帘之后,突然传出了轻笑声,这笑声显是别有深意,却又不置可否。

    与张汾相对的,乃是大司空姚文治,姚文治老神在在地坐着,捋着唏嘘:“这样的神作,岂是一个小小县学生员能作得出的?若无天人感应,如何解释?太后乃是洛水之神,天降凡间,这已是板上钉钉了,何来的故弄玄虚?”

    张汾便笑道:“一个粗鄙的县学生员,无稽之谈,不敢苟同。”

    姚文治用手指头,轻轻地打着椅子扶柄,仿佛还沉溺在方才的歌舞之中,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张汾一眼:“张将军是国舅,可是文武有别,我看,将军管好自己的军务即可。”

    张汾面上的横肉微微一抽,眯着眼,那眼眸里猛地绽放出一丝冷然:“你说什么?”

    咣当一声。

    珠帘之后,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应声而碎。

    本是口角的二人,此时俱都朝向珠帘看去。

    珠帘之后,自此声音全无,静籁无声。

    只是稍稍片刻,女官却是掀开了帘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碎裂的夜光杯出来。

    这夜光杯,乃是大宛国进献,弥足珍贵,乃是太后的至爱,竟是摔碎了。

    姚文治面色一沉,起身离坐,一下子拜倒在地:“臣万死之罪!”

    张汾顾盼之间,也露出了疑虑,俯身拜倒:“臣死罪。”

    甘泉楼中的宫娥、女官,缓缓降下身子,屈膝而下。

    珠帘里,再没有声音了。

    可是珠帘之前的殿前,却是数十人俯身,那系着紫金玉带,头戴着梁冠,放到宫外便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却卑微如蝼蚁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呵……”就在所有人身如筛糠,瑟瑟作抖之际,一声轻笑自珠帘后传来。

    “既然争议不下,那就去请皇帝裁处吧。”

    殿中之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皇帝才三岁而已,乃是赵王之子,被人抱进了宫中,莫说有什么见识,只怕连说话都费力气呢,指望他能有什么裁处?

    张汾道:“君上年幼,怎么能做主呢,娘娘说笑了。”

    “那么……”珠帘之后,那声音只是轻笑,温言细语道:“那么就让张卿家做主好了。”

    ………………

    其实历史小说,写的比别的类型要费力一些,构思和每一个人物的谈吐,都需要推敲,尤其是新书期间,故事还没展开,老虎写起来,可谓如履薄冰,瞻前顾后。

    所以新书期,更新慢一些,老虎是很希望大家能体谅的,速度可能慢,但是故事和人物,却力求做到最好。

    可是……

    看了新书榜,热血上涌啊,太落后了,同学们,来点推荐票支持一下,不然老虎要成病猫了。

第三十一章:背后打黑枪

    张汾骤然间,脸色一沉,双目有了几分慌乱,忙磕头道:“臣……起于微末,蒙先帝不弃,得以位列中枢,一介草莽,德不配位,无有寸功,愧不敢当,此等大事,不敢做主!”

    此时,珠帘轻轻卷开,在那珠帘之后,却见一个凤冠褶裙,年方三十,面色姣好的女子斜坐于榻上,晶莹玉透的芊芊细手枕着她的侧鬓,惊世容颜方才崭露出冰山一角,她眼眸里似带着笑,可是眸子却如电一般凝在张汾的身上。

    女子微微勾起薄唇,似在浅笑:“哦?哀家还以为张卿家已经忘了自己的出身,已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起来吧,在这甘泉楼里,不过是请你来恳谈,地上凉得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她眼眸里的凌厉似乎转眼一扫而空,此刻却如蒙上了一层轻纱,她轻轻吟唱,若有所思:“哀家在梦中,是这般光景吗?”

    她嫣然一笑,似在自嘲,随即又徐徐道:“既然张卿家不敢拿主意,那么姚卿家,这事,你来拿主意吧。”

    “臣,谨遵凤旨。”姚文治的眼睛显得呆滞,仿佛荣辱不惊。

    女子好看的眼眸只轻描淡写地扫视了一眼,便见那一幅洛神赋,早已悬挂在了那卷开之后的珠帘之后,南墙御榻之上,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锦绣文章,高悬其上。

    待姚文治与张汾退去,太后的脸色微沉,便有女官拜倒在地:“娘娘……”

    太后已是娇躯微倾,斜躺在榻上,眼眸阖起:“无极……可有下落了吗?”

    女官略一沉吟,这十三年来,她已不知多少次听太后问起这句话了。

    无极,便是太后与先帝所诞的唯一的皇子,只可惜在十三年前的一个夜晚,竟在守卫深严的皇宫里不知所踪了,而这十三年来,太后却从未放弃过希望。

    可是,这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而现在,先皇帝已经大行,驾鹤西去,查访已经愈发的艰难了,毕竟现在藩王之子已经登基大位,克继大统,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暗访,否则谁能保证被其他人会率先找到会是什么后果呢?

    “没……没有消息,前几日,臣女听说扬州出现了一个腰间有三颗痔的人,年龄也与无极殿下相仿,已火速派人去了,可最终……”

    “最终却发现,他不是无极,是吧。”

    太后的语气,竟是平静,她哂然笑了笑:“继续找吧,他一定还活着的。都退下吧,哀家……要就寝了……”

    女官退下,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拉下了帷幔,数个近身侍候的宫女亦徐徐到了四壁,罩上宫灯。

    这权倾天下的女人,衣裙未撤,晶莹玉手枕着面颊,似已睡去,只是那即将熄灭的宫灯落下最后一道光辉时,这动人容颜上,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抖,似有一行清泪滑落,沾湿了香枕。

    寝殿陷入了黑暗,归入无声静籁。

    ………………

    今儿,陈凯之起了个大早,先是到了方先生的庐舍,却不见方先生,问了方先生的老仆,才知道方先生去找教谕了。

    陈凯之摇摇头,便去了明伦堂,自己来得太早,这里空无一人,索性自己拿出课文温习功课。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陈凯之很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需要什么,他希望自己过得更好,而读书,是一条捷径。

    和上一世历史上的所有朝代一样,读书人总是能享受特权的,不但官府给予优待,就算是寻常的百姓,也会用不同的眼睛看你。

    这也是为什么,陈凯之当初去歌楼里借灯看书,连那龟奴和歌女们,除了一些善意的玩笑,也绝不驱赶陈凯之,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虽然这些‘黑网吧’腐坏了一个又一个大好前程的读书人。

    中了府试,就意味着自己的生活可以改变,官府会给更多的优待,而自己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先不急着琢磨这个,他只微微分神,继续苦读。

    等到同窗们三三两两来了,大家各自落座,过不多时,一个先生进来,便笑容可掬地道:“下月便是府试,知府衙门里已经放榜,我们江宁县的府试生员名单,也已出来了,现在老夫开始点名。”

    他徐徐拿起花名册:“王如山、张如玉、杨哲、杨杰……”

    念到杨杰的时候,坐在陈凯之身边的杨杰打了个激灵,露出苦恼的样子。

    很显然,每一次考试,他的性质就是陪太子读书的,反正是没希望的,说不准还要去闹一个笑话。

    先生继续念下去,足足六十多个名字,有的是同窗,有的根本没有来过县里学习,应当是在族学里上学的。

    陈凯之微微愣了一下,杨杰的名字都有,怎么没有自己的名字?他记得,自己虽是插班,却是有资格考试的啊,而且前几日,自己还花了十文钱报名呢。

    陈凯之便站起来,朝那先生作揖行礼道:“先生,能否再看看,可有陈凯之的名字?”

    先生便端起花名册看了看,而后摇头道:“没有,真没有,噢,你不说,我险些忘了,你的名字理当也在其中的。”

    可是左看右看,还是没有。

    陈凯之面色平静,心里却是火了。

    尼玛的,不让我去考试,缺德不缺德啊,这是哪个孙子的主意?

    陈凯之骤然明白了什么,朝先生行礼道:“先生,学生有事,能否告假半日。”

    这先生也能体谅陈凯之被人打黑枪的心情,颌首道:“不必着急上火,或许只是遗漏了,去吧。”

    陈凯之匆匆出去,直接寻了吴教谕的公房,刚要进去,却听到里头传来争吵声。

    嗯?是自己恩师?

    此时,只听方先生厉声道:“这和同知有什么关系?陈凯之学问好,四书五经都背的滚瓜烂熟,此次府试,他是极有希望的。”

    “方先生,方先生啊,息怒,息怒,这和老夫真没有关系,你想想,当初名录送上去的时候,你也是过目了的,确实有陈凯之的大名,朱县令还特意交代,说是让陈凯之今年的考试,好好地考,你说,我敢怠慢这件事吗?”

    “实话和你说,这是同知厅里圈定的,现今朝廷新任的知府还未到任,同知负责主持府试,他那边敲定的事,老夫能怎么办?再者,方先生,上一次,你还说你那门生俗不可耐的,何苦来哉,管他做什么。”

    陈凯之的印象中,自己的恩师说话一向是慢条斯理的,可是接下来,却听方先生的声音已变了咆哮:“对,他是俗,俗不可耐,是茅坑里的臭石头,是个不可教的孺子。”

    “啪啪啪……”似乎方先生此时在磕桌子:“可老夫是他的恩师,他的事,老夫不管,谁来管?这样不公的事,老夫不过问,谁过问?他再俗不可耐,老夫也得管他!”

    “好好好,你们师生情同父子,可是你也知道,一旦榜文出来,就不得更改了,方先生,算了吧,下回还有机会的,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第三十二章:恩师出马

    陈凯之此时骤然明白了,从前无论风里雨里,自己的恩师虽然不待见自己,可无论什么时候,清早都会等他去请教的,今日自己去寻恩师,恩师却来找吴教谕,应该是恩师比自己还提前得知消息,这才来找吴教谕兴师问罪的。

    很尴尬啊,想不到恩师居然会为了我这样大动肝火。

    可话又说回来,爱护就爱护我嘛,可是三句两句俗不可耐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陈凯之也没心思想东想西,一旦错过了这一次的府试,那就是两年之后的事了,对于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时间是不能等的。

    这时却听方先生冷笑一声道:“茶就不喝了,告辞。”

    陈凯之还来不及躲,就见方先生龙行虎步出来,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

    师徒二人撞了个正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方先生面上的狰狞终于冰释,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冷漠:“走,有话和你说。”

    陈凯之也不找吴教谕了,心思复杂地跟在方先生的身后。

    到了方先生庐舍的书斋,方先生盘膝坐在蒲团上,轻描淡写的样子看了陈凯之一眼:“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陈凯之点头。

    方先生道:“老夫记得有一次,你想让老夫弹琴你听,老夫没有弹,这不怪老夫,是因为你脑子里缺了一根弦,老夫不想对牛弹琴。可是今天,老夫为你弹奏一首高山流水吧,此曲最是能使人宁心静气,今日,老夫就给你弹奏这一曲吧。”

    陈凯之摇摇头道:“罢了,不听。”

    方先生强笑道:“怎么,这就心灰意冷了?”

    “心灰意冷?”陈凯之摇头道:“恩师不明白的,这世上,没有人能打倒我,可是我在这世上,活着已很艰难,我没有别人那样的家世,我非要认真读书不可。在这里活着,要改变任何现状,都需十二万分的努力。我不担心吃苦,也不在乎别人嘲笑,甚至我不害怕别人设计暗害,人心险恶,我怎会不明白呢?我又不傻,更不曾活在蜜罐里,可是,我心里依然难受的很,因为他们可以嘲笑,可以耍小心思,却不能毁我的前途,哎,这曲,是恩师的好意,可是我不能听,因为听了,心里还是难受,学生无法做到遇到这样的变故,却还有心思听琴,学生得为自己去寻出路,要为自己去争取应得的东西,恩师教诲之恩,学生铭记在心,可是学生要告辞了。”

    说罢,他深深一礼,旋身要走。

    “哎,功名利禄,你看不透啊。”方先生摇头,其实他心里是挺鄙视陈凯之的,还是那句老话,俗!却不知为何,此时也不禁眼眶有些发红了:“你啊,好自为之。”

    “谢恩师。”陈凯之心里想,功名利禄,我当然看不透,我看得透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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