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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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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栽赃(3更求月票)
陈凯之整了整衣冠,便随这李书吏和梁侍读一起出宫。
在去翰林院的路上,梁侍读对这李文吏殷勤有加,嘘寒问暖,而这李书吏还算谨慎,倒也没有被冲昏头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陈凯之反而没有凑这个热闹,很是安静。
事实上,他其实在心里已经盘算着大学士可能做出的决断,还有这梁侍读为求自保,会说出什么话来。
转眼之间,便到了大学士的公房,通报之后,二人鱼贯入内。
吴大学士此时正在此高坐,他似乎专门等候二人来,便铁青着脸,冷冷地抬眸看着二人。
他的目光,显得极是阴沉,一副冷得要吃人的样子。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装傻的,另一个,堪称无耻。
可无论如何,这两个家伙,都让他的脸丢尽了。
堂堂的翰林院啊,这是什么所在,这里是大陈朝精华中的精华,只有最顶级的精英才有机会进入,一个过了独木桥,从万千人脱颖而出的二甲进士,都是以能成为翰林的庶吉士为荣,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都足够让无数人称羡了。
可现在……却是……
他的目光想杀人。
丢人啊!
梁侍读一见他,便连忙拜倒道:“下官万死,不能为大人分忧,反而给大人添了麻烦,请大人责罚。”
这梁侍读在官场上混的时间也不少了,算是老江湖了,今日在殿中死不认错,并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这个错,他深知绝不能认,当时若是认了,就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毫不犹豫地开始认错,不过认的却是给吴大学士添了麻烦,仿佛给自己的上司添堵,是一件天塌下来的事。
陈凯之一听便明白了梁侍读打的主意了,这老家伙,还真是……
吴大学士却只是眯着眼,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只是目光依旧聚满冷意。
此时,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视在陈凯之的身上,陈凯之也忙不卑不亢地道:“下官见过大人。”
吴大学士突然笑了,是冷笑,随即道:“你们……好啊,很好,翰林院的名声,都被你们给毁坏了。”
梁侍读却是毫不犹豫的立即开始哽咽,这眼泪唰唰的流下来,是真的悲声痛哭了,悲怆地道:“大人,是下官的错,下官……蒙大人厚爱,托付重任,哎……”
“你当然有错,若不是你,何来的今日之事?这题,难道不该是你出的吗?”
“我……”梁侍读忙辩解道:“是陈凯之非要主动请缨,下官本着提携后进的心思才……”
陈凯之的眼眸里,不经意的掠过一丝冷色。
这家伙,似乎还一心的想把脏水泼在他的身上呢。
就仿佛是,自己主动请缨,是故意有预谋的为了今日出这个题一般。
吴学士冷漠地看向陈凯之,道:“陈凯之,你如实的说,梁侍读所言的,可是如此吗?”
陈凯之抿抿嘴,那梁侍读紧张地看向他,很明显,这个家伙……已经开始想要狗急跳墙了,只要陈凯之矢口否认,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前途,继续泼无数的脏水在他的身上。
现在梁侍读算是到了完蛋的边缘,可这样的人,却最是可怕的,因为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陈凯之定了定神,笑了笑道:“是。”
是……
这个回答,却令吴学士大感意外。
那梁侍读一见陈凯之说了一声是,顿时眼睛放光。
机会……机会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只在吴学士的一念之间,而一旦吴学士深信这是陈凯之主动请缨的,那么接下来,以吴学士的城府,一定会想到,这极可能是陈凯之蓄意为之的事,一个小小修撰,为了谋害自己的上官,蓄意如此,这是何其可怕的城府和心机,那么,自己身上的罪责,可就减轻得多了,固然极有可能不能再在待诏房待下去,可吴学士多少还会顾念一些旧情的。
吴学士果然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凯之,默然无声的样子,脑海中转念万千,良久才道:“是吗?”
是吗二字,似乎别有深意。
这翰林院里,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吴学士作为翰林院的主官,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多少的明枪暗箭不曾见识过?怎么会把这件事想得这般简单。
所以,他的脸色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似乎采纳了陈凯之的话,因为陈凯之说的这一声是,显然是对陈凯之自己不利的。
此时,梁侍读精神一抖,觉得这时候必须捉住机会,便忙道:“你看,大人,这陈凯之也承认了,是下官的错,下官不该让这陈凯之出题,下官……糊涂啊。”
陈凯之却是显得出奇的冷静,其实自见到吴学士开始,他就一直观察着吴学士的每一个表情,这时候,他明显的发现,吴学士看梁侍读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似乎他已经开始有了其他的联想了。
这时候,陈凯之淡淡道:“下官更是万死,梁侍读说,若是能争取到出题,便可以获得上官们的赏识,而且梁侍读还说,大人已经交代下来,只要此次出题顺利,今年的京察便会获得大人的嘉许,下官万死,当时就想着,若是有机会,能够得到大人的赏识,对学生将来的仕途就大有裨益,下官这才恳请梁侍读将这个机会让给下官……”
听了这一句话,吴学士的脸,却是彻底的变了。
若说一开始,陈凯之口口声声承认了这件事,倒还罢了。
可这承认自己想要争取出题机会的理由,却是直接将梁侍读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梁侍读更是吓懵了。
他本来是想栽赃陈凯之的,谁料到,陈凯之这个栽赃更厉害。
梁侍读说陈凯之主动请缨。
陈凯之承认。
为什么承认呢?
陈凯之的回答是,梁侍读告诉自己,这个差事好啊,简直就是升官的捷径,陈凯之,你有福了。
这是什么?
吴学士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这个出题就是个坑啊,出了题,就等于没有朋友。
而梁侍读却这般糊弄一个修撰,这是什么……这是狡诈啊,身为一个翰林的侍读,居然心思如此之深,挖坑给一个新翰林去跳,这种人,可以称之为卑鄙了。
当然,这只证明了梁侍读这个人的品行有点差。
而最后一句,却几乎是给梁侍读的棺材板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按陈凯之所说,梁侍读居然打着自己的旗号,告诉陈凯之,自己会因为陈凯之出了题,而看看重他,甚至会在京察来临时,给他的履历上增一增色。
这是什么?假若吴学士是天子,那么梁侍读就是假传圣旨啊。
一个人,居然四处打着自己的名义跑去糊弄自己的下属,这是任何一个上官都无法容忍的。
本来,梁侍读这个人最喜欢巴结人,这大学士吴瀚,更是巴结的主要对象,所以吴瀚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太坏,今日这梁侍读闹出这样的事,吴瀚对他印象大打折扣,心里火冒三丈,可再怎样,多少还顾念着一些旧情的,现在……却是全然不同了。
因为吴学士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下属,居然打着自己的名号去做事,自己根本没有说过京察的事,梁侍读却是红口白牙,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何其可怕的事啊。
假借天子的旗号,这叫欺君,叫矫旨,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为什么?这是因为任何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被人拿去达到自己的私人目的。
皇帝是如此,吴学士……亦是如此。
吴学士气得发抖,脸色已经苍白了。
往深里想,梁侍读今日可以跟人这样说,那么明日,会不会又跑去别人那儿,跟人说吴学士又说过了什么?自己这个翰林大学士,岂不是直接被这该死的狗东西架空了?
他笑了,冷冷的笑。
梁侍读却是吓坏了,忙矢口否认道:“陈凯之……不,不,大人,是陈凯之胡说八道……”
胡说吗?
吴学士笑吟吟地看着梁侍读,他这笑容,带着别有意味的心思。
怎么可能是胡说?现在细细一想,一切都清楚了,是你梁侍读一口咬定了陈凯之这是主动请缨的,可陈凯之一个小修撰怎么会主动请缨呢,他有什么理由?
唯一的理由,似乎已经有了,就是你这该死的狗东西打着本官的旗号去糊弄陈凯之。
而陈凯之自己也坦诚,这是因为他想要在自己这儿得一个好印象,在乎自己的仕途,这才听信了梁侍读的话。
这……就没有毛病了,而且理由很合情合理!
陈凯之这一手太厉害了,如果一个人振振有词,口里奢谈什么我是为了正义,为了想要天下人的福祉,又或者是为了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去做某件事,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可一个人说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得到某种好处,吃了猪油蒙了心,所以才去做一件别人认为不该做的事,这还能有假?
第四百零一章:过关了(4更求月票)
陈凯之的话很简明易懂,他坦白了,他有私心,他想升官。
将心比心,若吴学士是陈凯之,多半也会如此想,难怪这个小子要主动请缨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这就是真相,合情合理的真相啊。
吴学士深吸了一口气。
梁侍读还在哭,哭得成了泪人一样,现在他又开始矢口否认了,拼命地赌咒发誓,甚至忍不住道:“大人,下官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下官的孙儿都快七岁了,下官自然该在儿孙面前做一个榜样,是这陈凯之,太阴险了……”
他提到了自己的孙儿,是因为他知道,吴学士也有一个孙儿,恰好也是七岁,他希望如此,能够得到吴学士的恻隐之心,人情世故的事,梁侍读早就炉火纯青了。
只是可惜……梁侍读失策了。
一个人再如何的有城府,可千算万算,总有算漏的时候,这一次的性质,其实已经从一个好心办坏事,或者说一个糊涂虫办砸了事,直接上升到了挑衅吴学士权威,甚至到了卑鄙无耻,阴谋构陷,家传上官命令的性质了。
梁侍读越是这般哭告,吴学士就愈是暴怒。
只见他的脸色沉得可怕,再梁侍读可怜巴巴的诉说着的时候,他似乎再没有了耐性,突然暴起,直接抄起了案牍上的砚台,狠狠地朝梁侍读砸去。
啪……
一声沉闷声响起,这砚台有几两重,直中梁侍读的额头。
梁侍读想要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额头猛地遭受了重击,他啊呀一声,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今日他显然出门没有看黄历,倒霉的事一件接一件,此时额上如长了角,顿时红肿起来,可现在,他已顾不得这疼痛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也成了泡影。
“梁超,到了如今,你还有什么说辞?老夫从前那般抬爱你,哪里对不住你?你呢……”吴学士怒气腾腾,面目带着几分狰狞,目光透着想杀人的冷意:“真是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你看看你,身为侍读,哪里有半分侍读的模样?平时就是油头粉面,不知所谓,你做的好事,真以为人不知吗?”
厉害了,我的吴大学士。
陈凯之站在一旁,一脸忏悔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佩服这位吴大学士,他已知道,梁侍读完了。
尤其是那一句哪有半分侍读的样子,油头粉面的评语,其实才是重点。
所谓油头粉面,完全可以用多个角度来看,说好听,这叫爱安静,注意自己的仪容,可说不好听,就是油头粉面了。本来这只是私人的事,翰林嘛,谁不注重自己的仪容呢?
树靠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啊。
可人就是如此,当讨厌你这个人的时候,那你的任何一点细节,都将成了污点,所谓看见你前面,就讨厌你后面,因为讨厌你这个人,所以你吃饭慢一些是矫情,吃饭快一点叫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吃饭多一些叫饭桶,吃饭少一点叫痨病鬼。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一点是对的。
梁超在吴大学士心中的印象,便是这样,已经毫无任何挽回的希望。
“大人,恕罪。”梁侍读虽是痛得头晕眼花,巍巍颤颤的,可整个人显得非常不安。
“恕罪?”吴学士背着手冷哼了一声,余怒未消的样子,却是淡淡道:“到了如今,请罪也已迟了,明日开始,你就不必来当值了,大理寺会去寻你,你……走吧。”
一听大理寺,梁侍读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发白如死,轻抿着颤抖了唇角。
大理寺管辖的,都是王公贵族以及官员的犯罪啊,他原以为自己最坏的结果是罢官、降职,可万万料不到,是直接问罪。
他惊恐万分地磕头如捣蒜道:“大人……”
吴学士则是非常不悦地挥挥手,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地道:“出去!”
外头早有几个差役,听到了命令,便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将不断求饶的梁侍读架了出去。
陈凯之只冷眼看着这一切,毫无恻隐之心,这不是他天生狠毒,于他而言,梁侍读若不是这个收场,还安好的在翰林院,迟早有一天,梁侍读必定会背后给他使绊子,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被这梁侍读整得死无葬身之地。
而现在,梁侍读只怕要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
所以害人终害己,别没事就想害别人,指不定自己先遭殃了呀。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若换了今日,自己是梁侍读,得到的也是这个下场,只怕梁侍读一定心情很是愉快吧。
可陈凯之心里没有愉快,他只当解决掉一个麻烦和隐患,何况接下来,吴学士该来‘处置’自己了。
公房里清净了不少,吴学士已是坐下,接着厉声对陈凯之道:“平时要多读书,不要乱用典,你虽年轻,却也该晓得分寸,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劈头就是一顿痛斥,陈凯之听到吴学士的痛责,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过关了。
自己真是幸运了,没被责罚,不过责罚也比直接得罪人好呀。
吴学士的这一句痛骂,虽然看上去极严重,可陈凯之却知道,让自己多读书,不要乱用典,要晓得分寸这些话,还属于教训的范畴,一个人要教训另一个人,说明对这个人还是抱有一定期望的,否则,真要灰心冷意了,直接甩甩手,理都懒得理你,毕竟二人的身份过于悬殊了。
陈凯之心里轻松下来,诚恳地道:“是,下官知错。”
此刻吴学士愤怒的情绪方才缓和了一些,便道:“年轻人心有所图,没什么不好,谁愿意一辈子做个小翰林呢,可心思要放在正途上,闭门思过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待诏房,你暂不必去了,去文史馆,三个月后到老夫这里来,若是当真改了过,再回待诏房去。”
文史馆在翰林里的地位,比待诏房自然是差了不少,陈凯之的师兄就在那儿,陈凯之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发配去那里的一天。
不过……显然吴学士是留了余地,让陈凯之有了三个月回去待诏房的可能。
陈凯之对于这个处罚,其实很是满意,双手抱拳作揖道:“多谢大人。”
吴学士挥挥手,叹了口气,显然,他要头痛的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了,不过也是缓了片刻的神,他便道:“你下去吧,噢,有个叫邓健的,可是你的师兄?”
陈凯之心里说,师兄厉害了,连翰林大学士也知道他,这翰林院,上上下下一百多个翰林官啊,再加上书吏、文吏,足足六七百人,大学士还记得一个修撰,这已是很难得了。
陈凯之忙道:“回大人,正是。”
吴学士却是冷冷地道:“你去告诉他,他若是再敢在文史馆里和人打架,老夫就让他滚出去,现在的翰林院,真是愈发的不像话了,乱象频出,若非是看在他苦读诗书,才得以金榜题名,费了半生的努力,才进了翰林的份上,老夫早就将他开革了。”
卧槽……打架……
这师兄平时,也就是好吃一些,好像也没其他什么毛病,想不到已经成为了翰林院里的坏典型了,陈凯之心里忍不住想着,忙道:“师兄为人正直,想来……”
“你顾好你自己吧。”吴学士似乎一点也不愿再听下去,他朝陈凯之再次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吧。”
陈凯之看吴学士已经没了耐性样子,便只好道:“好吧,大人,下官告辞了。”
直到吴学士点了头,陈凯之方才如蒙大赦的出来。
外头依旧是风雨大作,却不知什么时候,暴风和骤雨竟将翰林院里的一颗杏树吹折了,压在了那房脊上。
几个书吏在房下急得团团转,生怕压垮了屋瓦,便冒雨搬了梯子来,想将那半根树干抬下来,屋里的几个翰林则探出了脑袋,正在指挥着。
可这几个书吏在暴雨下,虽是上了屋,却是抬不动,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不堪。
陈凯之见状,便冒雨上去,一步步上了扶梯,小心翼翼地上了屋脊,几个文吏忙道:“小心。”
陈凯之笑呵呵地道:“你们管好自己。”
这是复刻了吴学士对自己的警告,如今全数还给了这些书吏。
这倒下的半颗树分量不轻,本就是参天的大树,横在屋上,许多瓦片都被压碎了,淅沥沥的在往下头的屋里漏水。
翰林院的建筑里,什么都不多,唯独这书籍却是极多,一旦漏雨,或是压垮了屋梁,里头的许多文档还有书册可就毁了。
陈凯之在雨中搓了搓手,试着挪了挪树,这树顿时发出了可怕的嘎嘎声,随即无数瓦片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主干,口里道:“过来搭把手。”
几个书吏连滚带爬地顺着屋脊而来,一齐用力,终于这树杆挪到了屋脊的边沿,只听哗的一声,随之落了下去。
第四百零二章:意想不到(5更求月票)
陈凯之拍了拍手,不等那几个书吏称谢,已是冒雨去了。
一下子被贬到了文史馆,初来乍到,倒还习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这儿有自己的师兄,负责文史馆的,恰是一个姓何的侍讲,何侍讲对陈凯之的态度大抵是敬而远之,待诏房的梁侍读倒了霉,他倒是不至于疑心陈凯之背后捣鬼,只是觉得……嗯……陈凯之这家伙……晦气啊,少沾为妙。
这便给了陈凯之大把的清闲时间,让他得以在文史馆里开始默书。
这些日子来,他已默写了七十多本书,天人阁的许多重要书籍,如今被他一一整理出来,偶尔,他也会上天人阁寻书来读,他看书一向精挑细选,不过却没什么局限,只要觉得有用,便记下来,下山之后,再将其写出。
邓健见他每日在文史馆里无所事事的,便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他,忍不住抱怨道:“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校一校实录,若是让何侍讲看见,见你这般的无所事事,非要斥责你不可的。”
“这就是正经事。”陈凯之的笔速已是越来越快了,龙飞凤舞的,这一次他所默写的乃是一部叫《南越国志》的书,书里主要详解的是南越国的风土人情,以及本地土人的一些特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理的资料。
邓健见陈凯之一点都不上心,不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凯之,这算什么正经事,你怎么就不听劝。”
他有些着急的跳脚,非常为陈凯之担忧,这般悠闲,那何侍讲指不定要怎么罚陈凯之呢。
然而陈凯之却不以为然,很认真地对邓健说道。
“师兄,这于我而言,比什么事都正经,你忘了我的另一个职责了?教化勇士营啊,勇士营这些人,若只是教授他们三字经和论语,岂不是过于苍白?所谓学以致用,他们和寻常的读书人不同,所以他们要学的,必须也是不同的东西,我要在山上修一座极大的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的规模,可能不及天人阁,也不及翰林院的文史馆,更无法和衍圣公府的藏书阁相提并论了,可是这里的书,一定要比其他地方的书更实际。”
邓健的眼中倒是多了点关切之色,忍不住道:“这么多书,难道都让他们学?”
陈凯之摇头道:“不,不是让每一个人学,而是在给他们打下了识文断句的基础之后,让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兴趣去找自己想要看的书,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明白,我知道许多人都瞧不上勇士营,继而也看不上我这崇文校尉,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努力才是。”
说着,陈凯之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一抬眸,好奇地追问邓健。
“噢,对了,师兄,你和谁打架了?”
邓健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陈凯之会问到此事,眼色显出了点古怪,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有,我去校对实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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