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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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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真是越听越心惊,这里头,到底是多少可怕的算计?从和人发生一个冲突,一次羞辱开始,似乎每一个布置都是故意为之,她不由吸引了进去:“杀王养信,是报仇?”

    陈凯之摇摇头:“不,不只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下一步,王养信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不足为虑,杀死王养信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王甫恩。”

    太后露出一抹骇然,却道:“你继续说。”

    陈凯之心里也是苦笑,难得做一回老实人啊,说出如此可怕的真相,其实就是输诚,向太后暗示,虽然我很精明,但是我对太后娘娘还是死心塌地的。

    他抿抿嘴,继续道:“王养信的死,就是为了彻底扰乱了王甫恩的心,使他一时乱掉方寸,这王养信乃是王甫恩的独子,是他的宝贝疙瘩,王养信一死,他的方寸势必大乱,似王甫恩这样的人,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何况,他位高权重,微臣一个小小的修撰,如何能找到他的破绽,而一旦他方寸大乱,机会就来了。”

    “臣料定,他一定会急于复仇,所以就在他情急之下,抛出了江洋,一个江洋,是定不了王甫恩的罪的,朝廷绝不会因为一个家奴的胡言乱语,惩治一个兵部侍郎,而臣的目的,就是告诉王甫恩,这一切,都在臣的掌握之中。”

    “不过……这还不够,江洋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足以让王甫恩感觉到自己其实不过是猎物,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控制在他手里的引子,此时,他的心一定更乱,一定认为,臣还知道更多的事,而且……臣比他想象中更加不简单,臣绝不只是一个修撰这样简单,甚至,他会认为,臣的背后,一定还有人,而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死,而且这一切,早有谋划……”

    听到这里,太后已是目瞪口呆了,眼前这个家伙,现在老实忠厚的样子,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这些……让太后竟有点呆住了。

    他说出这些,证明了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而实言相告,难道不怕自己认为他心思叵测?不,显然他是在投诚,是在告诉自己,这样的事,他都敢说,说明他对太后娘娘是忠心耿耿的。

    “那么……随后呢?”

    陈凯之笑了笑道:“而这最后才是杀招,臣那一句五城兵马司的事,才是点睛之笔!”

    太后微微一愣:“为何?”

    陈凯之耐心地解释:“太后,为何王甫恩会将儿子安排在五城兵马司?一个人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成器,此时,作为父亲,他一定会将自己的儿子放在自认为最安心的地方。可什么地方最安心呢?既然他放在了五城兵马司,说明他这个兵部右侍郎,一定和五城兵马司有极深的渊源,许多放心的人,放心的事,都交代给了五城兵马司,那么……他在五城兵马司,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太后猛地娇躯一震,她全明白了。

    当陈凯之笃定地说出五城兵马司的时候,本就已经心乱如麻的王甫恩,那时候一定在想,陈凯之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事,连这些机密尚且陈凯之都掌握了,岂有不完蛋之理?

    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没有秘密的?哪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背后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陈凯之一语中的,等于是彻底击垮了王甫恩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第四百七十二章:鹤蚌相争,渔翁得利(1更求月票)

    太后沉吟着,在脑海里细细地推敲着这一步步的细节,似乎也明白,这其实是陈凯之唯一反制的办法。

    陈凯之终究只是一个修撰,要打倒一个兵部右侍郎,这距离实在太遥远了,要知道,兵部右侍郎位列从三品,再一脚便可迈入重臣的行列了。

    除了如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这里头一层层的的巧思和缜密,听了还是让人不禁心里发寒。

    里头实在有多太多的算计了,偏偏,这些算计层层累积起来,方才能一举击垮王甫恩,若是缺了任何一个环节,都要功亏于溃。

    太后想明白一切的关节,最后忍不住问道:“你就如此确定,王甫恩会崩溃,最后伏法?”

    陈凯之摇摇头道:“不敢有十成的把握。”

    “你可想过,若是一旦疏漏,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太后觉得陈凯之实在是过于冒险。

    陈凯之毫不犹豫地道:“这是臣唯一的机会,臣位卑职浅,若不如此,就只能任人宰割了,王养信先从文,后从武,此后又入内阁,现在更是进入了五城兵马司,由此可见,王甫恩的能量惊人,娘娘,臣虽不是一无所有,可出身贫寒,能有今日,除了有几分能力,靠的就是侥幸,若是臣这样的人,明知自己卑微,却连赌都不敢赌,岂不可笑?”

    顿了一下,陈凯之才再道:“何况……臣还有一个底牌。”

    “嗯?”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老老实实地道:“勇士营!”

    太后目光灼灼,凝视着陈凯之,听到勇士营三个字,她方才知道,陈凯之未必是在赌,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陈凯之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道:“今日,勇士营虽不敢说勇冠三军,亦是向人证明,这是一支精兵,娘娘,现在天宁军即将换防,而娘娘难道忘了,臣起初对娘娘说过的话了吗?臣……愿效忠娘娘,甘为前驱,娘娘今日见识了勇士营的精悍,即便那王甫恩不认罪,臣也预料娘娘定会想方设法保全微臣的。”

    这才是陈凯之的第二个预案,成,就彻底铲的除掉王家父子,即便不成,这也是一个糊涂官司,双方各执一词,只要案子悬而不决,太后见识了勇士营的厉害,怎么会不未雨绸缪,想尽办法保住陈凯之?

    陈凯之便对她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了,所以陈凯之料定,自己完全可以杀死王养信,斩断王甫恩的左膀右臂之后,全身而退。

    太后倒吸了口凉气,这家伙,还真是心思缜密,前路、后路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细细思量,倘若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修撰,在一个双方争执难下的案子面前,自己会做什么选择呢?

    会示恩!

    对,这就是太后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不错,现在这个局势,赵王在拉拢人,而自己何尝不在捉住机会向人示恩呢?有了这个恩情,保住了陈凯之,从此之后,勇士营人数虽不多,可贵在精,却还是可以收为己用的。

    太后心里苦笑,看着陈凯之,想着原本经历了今日,甚至已经有了直接相认的心思,因为想到陈凯之置身险地,便让她放心不下,可现如今,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孩子,实在太聪明了,他不坑人,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哪里还需担心他?

    不过……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目光突然锋利起来,接着道:“可是你为何告诉哀家这些?”

    是啊,你为何要说这些?

    你有如此深的城府,甚至在此事之中,你计算了这么多人,难道不让人害怕吗?你难道不怕,这些话实言相告,最终成为自己欺君罔上的证据?

    陈凯之毫不迟疑地道:“因为微臣不敢在太后面前隐瞒,微臣早说过效忠于娘娘,这些布局,固然是迫不得已,可若是还隐瞒娘娘,微臣岂不是不忠不义之人?臣对娘娘的忠心,可昭日月,还望娘娘明察。若是娘娘因此而怪罪于微臣,微臣虽死,亦无所惜。”

    太后的心里震撼,这时候,连她都佩服这个小子了。

    这是一举多得的套路啊。

    打击王家父子,展现自己的实力,实言相告,显露自己的忠心,乖乖认罪,显示自己的诚意。

    这……摆明着是告诉太后,我很强,很能办事,现在赵王咄咄逼人,而我只效忠于娘娘,不但我效忠,勇士营上下都唯娘娘马首是瞻,娘娘收下我的膝盖吧。

    即便陈凯之和太后非亲非故,太后会做什么选择?

    太后没有选择,此时天宁军即将入京,京师将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现在兵部右侍郎都已经倒了,难道还要再惩罚一个修撰?

    不,以太后的利益而言,陈凯之主动将自己的罪行袒露了出来,等于是将把柄抓在了太后的手里,意思是说,他的生死荣辱,都在太后的一念之间,太后,你看着办……

    请好好地利用微臣和勇士营吧。

    这等心思,比起那些在朝中勾心斗角了一辈子的老油条还要心思缜密啊,哪里像一个少年人?

    太后呷了口茶,心里却是淡定了,这是自己的儿子?只怕连先帝,也没他这么多的心眼吧。

    随即,她淡淡道:“天宁军入京轮调,你如何看?”

    她不再过问方才的事,而是突然问起天宁军,陈凯之便明白了,这等事,本就不该和一个修撰说的,而既然太后开口问他,就证明自己的方才一番话,已经得到了太后的信任。

    其实自己这一箭双雕之策,本质上就早已谋划好了,打击王家父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陈凯之一直想找个好靠山。

    此时,陈凯之心里舒坦了几分,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天宁军入京之后,文武百官,只怕对赵王,就更加恭顺了。”

    太后颔首,这正是她所忌惮的,虽然接下来,洛阳可能会维持均势,可怕就怕,某些投机取巧之人,纷纷攀附赵王,最后产生雪崩式的效应。

    陈凯之笑道:“其实娘娘何不对宗室们好一些呢?宗室们之所以和赵王同声同气,只是因为他们对娘娘有所疑虑,可若是娘娘善待宗室,宗室诸王,怕也未必就对赵王死心塌地了。”

    “嗯?”太后目光微微一沉,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凯之道:“你继续说。”

    陈凯之便道:“据微臣所知,北海郡王在军中颇有声望,娘娘何不给重用他?”

    太后却是皱起了眉头,顾虑重重地道:“若是如此,岂不是便宜了赵王?”

    陈凯之摇头道:“臣听说了一件事。”

    “你说。”

    陈凯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北海郡王府里有一个门客,曾对北海郡王说过,北海郡王有帝王之相。”

    这句话说出来,形同于是坑吾才师叔了,不过陈凯之知道,太后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的,因为这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不过……

    太后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平凡妇人,她是掌控着朝局的一国太后,故而瞬间就明白了陈凯之话里的深意。

    只见陈凯之接着道:“北海郡王非但没有将那门客赶走,反而将其待为上宾,娘娘,由此可见,这北海郡王也是野心勃勃的,他现在攀附赵王,只是因为赵王在宗室中的地位卓著,可一旦娘娘好生的重用北海郡王,北海郡王就绝不会甘心以这赵王马首是瞻了,到了那时候,双方势必生出嫌隙,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当然,这只是臣的浅见……”

    太后只是笑了笑,反而让陈凯之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太后随即道:“时候不早了,想必你也乏了吧?”

    陈凯之颔首:“微臣恭送娘娘。”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得太白,她一说自己乏了,陈凯之就知道太后是要回宫去了。

    太后嫣然一笑,其实她是真的爱惜陈凯之的身体,虽见他没有疲惫,可此时已到了三更,还是希望他能够多休息休息,所以太后起身,一面道:“你的话,哀家会考虑,今夜之事,就算是过去了,往后你还需要仔细一些,好好操练着勇士营,将来,哀家自然要用你。”

    陈凯之将太后送到了门口,那慕承德一脸狐疑地看着陈凯之,他不知道陈凯之和太后说了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奇怪,太后何必和一个小小修撰嗦?

    而在远处,则是学官们屏息而立,在此静候,一见到太后出来,纷纷高呼千岁。

    太后抬眸道:“都不必多礼了,哀家,也该摆驾回宫了。”

    陈凯之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事情……总算是圆满落幕了,现在他唯一无法猜测的就是,自己今日对太后所说的话,是否能够影响到太后,若是当真能够影响,譬如宫中发出对北海郡王的恩旨,证明太后听取了他的建议,那么……就算是太后对他真正的有所信任了,他便算是正式有了一个靠山。

第四百七十三章:三顾茅庐(2更求月票)

    天空依旧一片漆黑,夜半随起的风依旧带着深深的寒意,太后出了学宫,在这里,陈贽敬依旧领着百官,还有无数的禁卫在此焦灼地等候。

    他们终于从这震惊中渐渐缓过神来,这陈贽敬的心思甚是深沉,想到太后单独召见陈凯之,这显然是有意在拉拢,京里的实力突然多了一个勇士营,这实在令陈贽敬心里不禁有些焦虑。

    不过今日所震惊的事,可谓是一件又一件,他被勇士营震撼了,同时,还被那位方先生震撼了。

    想他之前还对那方先生深有怀疑,没想到,那方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非一般的人哪。

    他心里感叹着,更是在想着如何拉拢方吾才。

    只是见太后出来,陈贽敬只好收起心神,随众人一齐行礼。

    太后绷着脸,却也不露声色,回眸神色淡淡地对张敬交代道:“明镜司那儿,关于王甫恩的案子,要尽快呈报上来。”

    说罢,她便从容淡定地上了凤辇,在无数宦官、宫娥以及禁卫的拥簇下,缓缓朝着洛阳宫而去。

    深更半夜的,既然太后已经摆驾回宫,百官们现在是哈欠连连的,自然也各自散去。

    倒是姚文治凝视着广阔无垠的夜空,一双眼眸微微眯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身后的陈一寿突的压低声音道:“姚公,你看……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姚文治却只是摇摇头:“当初啊,老夫还只是一个小翰林的时候,便知道要做官,就需要多问、多听,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可是呢……”他自嘲地笑了笑,才接着道:“而今忝为内阁首辅大学士,却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啊,要少问,少去听,能不知道的,尽量不去知道,不该琢磨的,就尽力不去琢磨,各人自扫门前雪,其实也是一桩美事。”

    陈一寿也是笑了,他似是觉得姚文治的话颇有道理,因此附和道:“那么,都回去休息了吧。”

    一顶顶轿子抬起来。

    那陈贽敬亦是坐上了轿子,轿夫起轿,自是要往赵王府去,陈贽敬却是小声地吩咐道:“去北海郡王府。”

    “王爷,这三更半夜……”轿夫小心翼翼地提醒赵王,这三更半夜的跑去北海郡王府,这很惹眼的,很容易引出什么是非。

    然而陈贽敬却是眯着眼,满是不耐烦地说道:“走吧。”

    他坐在椅上慵懒地靠着,神色有些暗沉,思绪却又转动起起来。

    今天夜里,让他见识到了两个鬼神之才,一个是陈凯之,此人诗词文章了得,陈贽敬倒是并不看重,在他看来,文章毕竟是小道,捧个场附庸风雅倒是可以,可万万料不到,这陈凯之竟还是个将才,只是可惜,此人被那太后捷足先登了。

    太后时不时跟他陈凯之私下交谈,很显然的这是被太后收买了。

    此时陈贽敬的心里,颇有几分后悔,其实起初,他对陈凯之是颇有敌意的,若非是那令陈贽敬恶心的《洛神赋》,多半也不至于让太后将这小翰林笼络。

    后悔也是没用的,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事就是后悔了。

    不过另一个大才,却也是非同小可,此人凭着拒绝学候而名动天下,若是能沾沾他的名气倒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此人料事如神,这岂不是如姜子牙、管仲一般的人物吗?

    倘若自己能够笼络此人……

    陈贽敬心里悸动不已,一双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理应就是那种不世出的帝王辅佐之才吧。

    他眯着眼,摇摇晃晃地坐在轿中,等到了北海郡王府,早有人入内通报去了。

    …………

    此时,夜黑风高,在北海郡王府的碧水楼里,方吾才并没有睡着,正在细致地收拾着东西,事到如今,是非走不可了啊。

    陈凯之这小子出事了。

    这下没人给他扛着了,留在北海郡王府没什么出路了,何况晚间还跟宗室的王爷几个起了口角。

    无论如何都得离开了。

    十几个箱子,都是他的私物,当然,当初在搬进来的时候,方吾才明明只有一个破包袱罢了,如今虽大部分的财物都已经搬去了飞鱼峰,可即便如此,各种书画、古玩还是不少。

    陈正道也在这里,一脸的沮丧,他知道先生去意已决,自己无论如何都劝不住,只得站在一旁,一脸的不舍。

    失去了方先生,自己该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神色甚是忧伤,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先生,一双目光里带着哀求之意。

    然而方吾才却假装没看见,继续收拾着东西。

    “先生……”

    陈正道哑声唤着,嘴角轻轻动了动,正欲说些什么,却在这时,有宦官匆匆的走进来道:“殿下,赵王殿下来了。”

    “我才不管什么赵王、梁王,一概不见,就说本王已经睡了。”

    他很是不耐烦,于是口气冷漠至极。

    “不,不,殿下……赵王直接进府了,径直往这碧水楼来了,奴才拦不住。”

    陈正道不禁一呆,满是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在那边收拾东西的方吾才,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是微微滞了滞,面色有些僵硬。

    莫非……是东窗事发了?

    极有可能啊。

    陈凯之说不准……

    哎……已经死了,这个可怜的师侄,智商不够啊,当初若是听了老夫一言,何至到今日这地步?

    方吾才心里摇头,这下完了,心里惋惜着,又想到自己在山上的财货,更是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自然,他又忧心起来,近来北海郡王对赵王多有怠慢……

    这赵王精明得很,或许已看出了是与他有关,他坏了赵王的事,莫非赵王是正好想要借此机会特来戳穿他的?

    哎……早知不该如此磨磨蹭蹭,理应立即远走高飞了。

    方吾才心里后悔不已,此时不舍地看着地上的一个个箱子,里头都是他的家当呀,可是现在好像不能带走了,忍不住想,好吧,只好金蝉脱壳了。

    他朝陈正道:“赵王殿下既来,那么老夫只好回避了。”

    陈正道正待要说什么,却听门外传来声音道:“先生为何要回避?”

    嗡嗡……

    方吾才的脑子开始发懵,心彻底的乱了,甚至手脚冰冷起来,这下……真的完了。

    从通报到现在,不过片刻的功夫,而王府的大门至这里,至少需要走一炷香的时间,可从这通报的人前脚来,赵王后脚就到的情况来看,赵王来得很急,甚至可以说,是疾步或者是小跑而来的。

    堂堂的亲王,自然是端庄大方,绝不会做这等失格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赵王有很急的事,急到他不得不丢了斯文。

    那么,是什么急事呢?

    莫非……知道他要远遁而去?

    果然,陈贽敬气喘吁吁的样子,却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进来。

    与他同来的,竟又有一个小宦官,这小宦官道:“郑王殿下拜访……”

    郑王?郑王居然后脚也来了。

    这个郑王……之前在赵王府的时候讽刺于他,现在……是来看笑话的吗?

    方吾才心乱如麻,勉强地使自己镇定。

    “方先生……”陈贽敬突然开口,死死地盯着方吾才,眼睛发红。

    哎……死也…

    方吾才心里叹息,若是戳穿,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就算是想要求饶,也已经迟了。

    也罢,死就死吧!

    于是他冷冷地看着陈贽敬,面上全无敬意地道:“噢,原来是赵王殿下……”

    这口气,真是完全没将赵王放在眼里,说实话,敢在陈贽敬面前如此放肆的人,还真是不多。

    陈贽敬看着他,身躯一震,果然是高士,学候不放在眼里,而他这个多少人想要攀附而不可得的当朝王爷,他也不放在眼里,此人,莫不就是文王都遇的那姜太公?

    陈贽敬非但没有怒,心里反而赞叹起来,真是高士啊。

    此时,陈贽敬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毫不犹豫的,竟是伸手,双手抱起,随即甚至微微一欠,才道:“方先生要往哪里去?”

    行礼?

    堂堂亲王,居然朝方吾才行了个揖礼。

    方吾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该怒目而视?不是该兴师问罪?

    方吾才心里有些戚戚然,却还是强作镇定地道:“云游四方。”

    陈贽敬却是目光灼灼,从前他也想过招揽这位方先生,可也只是招揽而已,可现在不同了,这位先生实是有鬼神莫测之才,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这一次,不再只是招揽,而是三顾茅庐来的:“先生,舍下有一处园林,有山有石,最是清净,先生若是肯屈尊去园子里小住一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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