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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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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所有人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郑县令忙正色道:“凯之说的好,太祖高皇帝万岁。”
这时候他又朝这灵牌拜下。
其余人哪里敢怠慢,话都说这份上了,只得再表现一下敬仰之情。
话又说回来,这太祖高皇帝都已死了五百年了,从不见显现圣灵,倒是破天荒的托梦了。
虽是这样想,大家却已知道,陈凯之已经彻底的安全了。
托梦之事,大家信吗?
信!不信也得信!不信,怎么显得太祖高皇帝的仁德?不信,能活下来的江南百姓,还感激谁去?
朝廷会认吗?
一定会认,就算陈凯之现在改了口,朝廷也定会一口咬定,这就是高皇帝托梦,不是托梦,就抽得你下半身不能自理你信不信?一切的功劳,归于太祖高皇帝,就等于是归于皇家。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朝廷肯定会认托梦,绝对无人敢唱反调,那么,陈凯之因陋就简,弄一个简单的太祖灵牌,带着得到救治的百姓抬着太祖皇帝的灵位走几圈,歌颂一番,有错吗?
准不会有错的,这绝不是大逆不道,这是臣民百姓们发自肺腑的感激,这有什么错呢?
陈凯之没有错,那么是谁错了?
杨同知打了个激灵,他嗅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意味,想到此前种种,一股寒气自体内升腾而起,他阴沉着脸,愈发的感觉到不安了。
陈凯之现在却顾不上他,正色道:“太祖高皇帝有好生之德,如今委学生救济金陵百姓,如今灾情紧急,刻不容缓,诸位大人,我这便写出药方,请各县县公即刻熬制汤药,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患者的注意事项,是了,只怕还需劳烦诸位大人,安排人手,着手灭蚊,各县人口聚集之地,那些水洼较多的地方,都要小心了。”
防疫如救火,多耽搁一刻,便会多几分风险,陈凯之不敢迟疑,取了笔墨,便开始动笔。
第九十章:逃之夭夭
此时此刻,各县的县令大喜过望,都不禁长长松了口气,他们自然清楚,这一次天瘟的横行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重则自己染病,死在任上,即便侥幸活下来,境内死了这么多人,这个黑锅,你不背,谁背?
现在陈凯之既然有防疫和治疫之法,这对他们来说,不啻是雨露之恩,纷纷点头说是。
杨同知阴测测地看着陈凯之,他知道,自己的一切算盘都已落空了,如今算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悄然地自人群中退出去,心急火燎地回到了自己的后衙廨舍里,对一个仆人道:“请那位先生来。”
那位先生,当然是北海郡王的门下,如今杨同知已是六神无主,心知要大难临头了。
谁知他话音才刚落下,外间便有人报:“大人,北海郡王殿下的人来了。”
杨同知心下稍安,他最怕的就是北海郡王那儿眼看大势已去,会给他来一个落井下石,现在听到消息,后脚就来了,也可见对方的耳目灵通。
那人徐徐踱步进来,表现得很是淡然,可是面上却很冷峻。
杨同知冷汗淋漓,忙行礼道:“先生,下官……”
“呵……”此人冷冷地看着杨同知,道:“为何事先没有控制住那个人?如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可知道,你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杨同知已经有些魂不附体,忙道:“下官知错,只是……下官……”
“你这乌纱帽,已经保不住了。”此人的目中没有丝毫的波动,继续道:“这一次,你铸了大错。”
“可是,下官也不曾想到,那太祖高皇帝当真托梦给了陈凯之啊。”杨同知为自己辩解。
这人只冷冷一笑:“你相信是托梦?”
杨同知犹豫了,不是托梦,又是什么呢?否则那家伙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药方?多少名医都无计可施的病症,他一个陈凯之,何德何能?
这人突的叹了口气,才又道:“可无论是不是托梦,谁也不敢质疑他的话,现在朝中已经有了麻烦,而你……北海郡王在京中还来不及传递消息来,我在金陵,代郡王行事,现在你大祸临头,这时候理应赶紧藏匿起来,想必用不了多久,明镜卫就要动手拿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躲……躲到哪里去……”杨同知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艰难地道:“下官……真的没有生机了吗?”
“你先躲藏起来吧,既然是为郡王殿下办事,殿下岂会不给你一条后路?眼下风声正紧,你火速走吧,寻个地方,先躲起来,你的族人,郡王那儿总会想方设法保全的,躲个两年,等避过了风头,到时你再改头换面,寻个差事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同知这才心安了一些,他便忙朝这人作揖:“下官明白。”
这人只风淡云轻地一笑:“本来陈凯之只是一个小虾米,不过是上头谋划的一个突破口,哪里想到他却成了至关重要的人,还真是百密一疏啊,噢,你记着,你要藏匿好了,切莫让人发现了行藏。”
杨同知点着头,谨慎地道:“是,是,下官知道该怎么做,趁朝廷的处分还未来,一定立即安排。”
…………
在另一头,交代了所有的事项,陈凯之已是疲惫不堪,这一次风险实在太大了,可想到能救活许多人,心里方才稍安一些。
他不敢表现的得意洋洋的样子,两世为人,他太清楚少年人切忌锋芒太露的道理,有的风头可以出,可是有的风头,却是万万出不得啊。
所以……这是托梦!
他咬死了这是托梦,谁质疑自己,自己可是要批评他的。
拜别了所有人,陈凯之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家里。
街市上已是冷清了许多,便连隔壁的‘黑网吧’,也没了往日的笙歌,门窗紧闭。
陈凯之觉得有些欣慰,无论如何,自己似乎救活了许多人,能帮助到别人,总是一件愉快的事。
推开了柴门,进了屋,陈凯之扫视了一眼,不禁微微一愣。
无极呢,无极去了哪里?
家里异常的干净,厨房里似乎也不曾有过近来炊煮的痕迹,陈凯之在家里走了一圈,陈无极却仿佛一下子凭空不见了。
陈凯之心里担忧起来,那小子不会出了事吧?
不对,他也不算小了,理应不会出事,只是这个时候,他能跑去哪里,而且看起来几日都不曾回来?
陈凯之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却又不断地安慰自己,却在此时,外头传来声音:“陈公子,陈公子……”
是荀雅的声音……
陈凯之连忙往外走,果然见荀雅俏生生地站在庭院外,依旧还是那般含蓄的样子,只是那似若星辰的双眸,直直地看着陈凯之,似乎在确定陈凯之是否一切安好。
陈凯之快步上前,朝她行礼道:“荀小姐怎么来了。”
荀雅却是眼眶发红起来,道:“前几日,传来了公子的噩耗,我……我急得不得了,偷偷出来,想从无极那里打听一些消息,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无极,只听……听人说,是跟着一个道人走了,我……我担心着你,几宿不敢睡,听你平安回来,所以来看看。”
陈凯之这才注意到荀雅脸上那明显的憔悴,心里不禁浮出一丝感动。
陈凯之忙道:“是学生的错,学生行事太孟浪了,令你担心。”
“我是偷跑出来的,见你平安,心里也就安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荀雅嚅嗫着道。
陈凯之却在心里想着,无极跟了道人走了,是哪个道人,人贩子吗?似乎也不对,无极已是半大的小子了,人贩子拐他做什么?他定是心甘情愿跟那道人走的,罢了,他已经这么大了,迟早还会回来。
陈凯之虽然多少还是忧心陈无极,可现在的情况看来也是无从寻找。
陈凯之便对荀雅道:“那么荀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荀雅很想穿过篱笆,再细细看看陈凯之是否完全无恙,却又踟蹰着不敢上前,终是旋身朝轿子方向去。
陈凯之知道她不舍,便也别过身去,心里对她颇为感激,瘟疫流行的时候,她尚且敢出府寻自己下落,但凡一个不为目的对你这么好的人,也难以令人反感。
想起二人的过往,陈凯之也没有发现,此时他的眼眸里多了一抹少有柔和,却是有股想冲上前挽留荀雅的冲动。
只是陈凯之历来知道那位‘伯母’的手段,倒理智地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若是被那位伯母察觉了什么,多半荀家又要鸡犬不宁,哎,少给未来老丈人添乱了吧,虽然没有胸口碎过大石,没有跪过搓衣,可是想必一定很不好受,权当是日行一善得了。
只是刚刚转身行了几步,却忍不住回头,想再看一看那教自己心仪的背影,不妨,荀小姐竟也去恰好回眸看来。
四目相对,荀小姐先是愕然了一下,随即嫣然地笑了,欢喜显而易见,道:“我走了。”
“好啊,不送。”
荀小姐笑着道:“不许再回头看了。”
“好啊,谁回头谁是乌龟。”
荀小姐脸上的笑容不禁更显灿烂,在陈凯之的眼中越加盛辉。
第九十一章:自食其果
杨同知不知所踪,可是金陵上下,却没有人管顾得上,各县都需要赈济,何况他毕竟现在是金陵的最高长官,谁也奈何他不得。
朝廷没有旨意,即便他犯了天条,谁又奈何得了他?
到了次日清早,在陈凯之家的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陈凯之还在睡梦之中,咕哝着道:“无极,去开门看看。”
没有响动,他方才一骨碌翻身而起,茫然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一股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无极……到底去了哪里?
他一定会回来的,这一点,陈凯之深信!
听着外头的声音越加吵杂,陈凯之连忙起床穿衣,戴了巾帽,理好了仪容,拉开了门,便见这小小的庭院外,竟是水泄不通。
只见许多人挎着篮子,有人抱拳作礼:“陈生员,多亏了你啊。”
“我爹的病已是痊愈了……”
陈凯之深吸一口气,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啊。
他心是有些虚的,忙跨前一步,朝众人团团作揖:“这不是学生的功劳,乃是太祖高皇帝。”
结果他的声音很快被无数的声音淹没,纳尼?我才是主角好不好,既然来谢我,难道不该听我把话说完吗?
倒是这时,周差役带着衙里的公人来为陈凯之解围:“陈生员,县公请你到县里去一趟。”
陈凯之便抱歉的朝众人行了礼,连说抱歉,由差役们护卫着到了县衙。
江宁县后衙廨舍里,朱县令红光满面,他本是被软禁起来,昨日傍晚被人放出,却是不曾想到,陈凯之这个家伙居然咸鱼翻身,而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
见了陈凯之来,不待陈凯之行礼,朱县令便率先郑重其事地朝陈凯之行礼道:“本官带江宁县二十三万百姓,多谢贤侄。”
陈凯之连忙侧身避过,回礼道:“学生万万不敢当,这都是太祖高皇帝的洪恩圣德。”
朱县令只淡淡笑了笑,道:“嗯,不错,这是太祖高皇帝的洪恩圣德。凯之啊,本官已经预备好了一份奏疏,预备快马发出去,细细想了想,还是决心给你看看。”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红色的奏本,要转交陈凯之。
陈凯之知道,这份奏疏是奏报金陵的灾情,里头肯定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许多的好话。
陈凯之心里想,朝廷命官,要上奏疏,却让自己先行过目,朱县令的意思,不言自明啊。
当然,陈凯之可以接过去,好好看一看,然后说一声,多谢大人美言。
可是陈凯之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他摆摆手道:“大人,学生还是不看了吧。可是学生还需多谢大人。”
朱县令微楞了一下,随即却是笑了。
朱县令给他看,是拉拢陈凯之,你看,陈凯之我可说了你不少好话呢。另一层意思,则是显出朱县令对陈凯之的信任,朝廷命官预备发出的奏疏,居然给一个生员看,这若是传出去,可是容易遭致非议的,而朱县令破这个例,就表明了对陈凯之的绝对信任。
陈凯之不看,乍看上去是不近人情,可是后头一句多谢大人,却表现出了很聪明的一面,大人,其实我不看,也知道大人为学生说了不少好话,学生不看,也是出于学生对大人的绝对信任,因为学生信得过大人,所以这奏疏即便不看,也知道大人一定费尽心机的为学生美言。
这……就是战略互信,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战略伙伴关系。
朱县令很有深意地看了陈凯之一眼,跟这个年轻人说话,真的不费力啊,倒是自己,显得有些落入俗套了,他笑呵呵地将奏疏收起,便道:“同知杨进,已是不知所踪了。”
陈凯之道:“他知道大祸临头,定是会逃之夭夭的。”
“是啊。”朱县令笑了笑,满不在乎地道:“真是可惜,不过此人这一逃,如丧家之犬,也算是自食其果。”
陈凯之眼眸一闪,道:“县公,他还活着?”
“嗯?”朱县令抬眸,带着狐疑地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道:“他只要还活着,就不算自食其果。”
朱县令哂然一笑:“可又如何呢?”
陈凯之也一笑:“是啊,人去楼空,不知所踪了。”
拜别了朱县令,已到了傍晚,陈凯之回到家里,却见庭院里堆放了不少腊肉、鸡蛋,这想必是感激自己的百姓送的,足足几十篮子,陈凯之一拍额头,哎呀,可惜没有冰箱,腊肉倒还好,直接可以悬在屋檐下,鸡蛋该怎么办?难道孵出一窝小鸡,养着等它们长大了下蛋?
好吧,未来几日都得吃蛋了,蒸蛋、煎蛋、蛋饼、葱花炒蛋、蛋汤。
收拾得差不多了,夜幕降临,陈凯之却无心读书,他似在等待什么,到了子夜时分,外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接着,便有人叩门。
陈凯之开门,外头是几个差役模样的人,陈凯之朝他们笑笑,行礼道:“吴大哥,郑大哥……”
这几个差役,当初都在疫区里,结果瘟疫爆发,他们也陷在里头,幸亏陈凯之施救,否则现在早已成了皑皑白骨。
吴差役乃是县里的捕快,朝陈凯之行了个礼,敬重地道:“陈生员,人已寻到了。”
陈凯之面上没有表情:“烦请带路。”
说罢,便随着几个差役出了门,月如圆盘,瘟疫虽已经控制,金陵已恢复了人气,可是在这子夜时分,除了狗吠之外,不见人烟。
踏着洒落街上的细碎月光而行,陈凯之脚步并不快,几个差役,也没有和陈凯之说什么,引着他穿过许多小巷,紧接着,便到了城郊的位置。
这里虽隶属于金陵城,却主要负责供给金陵蔬果,附近多是田埂和农地,陈凯之一深一浅地走着,心里沉默。
到了一处农舍,几个差役朝陈凯之点了点头,陈凯之朝他们作揖:“是这里吗?”
“是的。”
陈凯之道:“多谢几位兄台,你们就送到这里吧。”
“这……”吴差役微微一愣:“陈生员,这不妥……”
陈凯之淡淡一笑道:“这是私事。噢,能否借利刃一用。”
月下,陈凯之提着陌刀,已走入了农舍。
农舍虽是拴住了,可几个差役一脚便踹开。
里头传来惊呼。
陈凯之一步一摇地步进去,便见一个穿着里衣的男子自榻上翻身而起。
这里很简陋,却还算干净。
而这个年近五旬的人,正是杨同知。
杨同知骇然地看着陈凯之:“你……”
陈凯之不疾不徐地道:“杨同知,我们又见面了。”
杨同知面色冷峻:“你是……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很简单。”陈凯之镇定自若地在屋里坐下:“我从疫区出来的时候,就料定,你大势已去,那时候,想必你应当会逃之夭夭吧。所以,出了疫区之后,便有几位朋友,一直盯着你。这里……倒是个藏匿的好去处,别人都以为,你已逃出了金陵,万万想不到,原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在这果园深处,会藏匿着一个曾经的金陵同知呢。”
第九十二章:至死方休
听了陈凯之的话,杨同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等杨同知说话,陈凯之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你以洛神赋的名义,来针对我,而实际上,真正打击的,却是太后娘娘,你一个小小的同知,怎么会有这份勇气,居然敢和太后娘娘做对。想来,杨同知身后的人,来头也是不小吧。”
“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陈凯之很平静,平静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他浅笑起来,依旧是那样的彬彬有礼:“所以我想,你背后的人,将来迟早会给你安排一条后路,从那时起,我就注意了同知大人。”
杨同知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后腿撞在榻上,口里道:“可这又如何,朝廷旨意没有下来,老夫依旧还是同知,金陵上下,谁能奈老夫何?”
陈凯之吁了口气:“是吗?杨同知确定?”
杨同知吞了吞口水,目光落在了陈凯之的刀上,努力地睁大眼睛,瞪着陈凯之道:“你敢?你是读书人,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胆子?”
“没什么不敢的!”陈凯之风淡云轻地道:“正因为我是读书人,方才记得圣人的一句话,叫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杨同知,你三番五次想要害我,我可以不计较,人都有私心,这是私仇,我陈凯之,无话可说。可是大灾当前,数十万人的生命悬于一线,你身为同知,不思防疫,心思却俱都放在你的私恨上,若是连你这样的人,都可以逍遥法外,若是你这样的人,都可以因为你背后的人有通天之能,还可以东山再起,那么……这世上还有公义吗?”
“呵……公义与否,那是朝廷的事!”杨同知狞声道:“还有……你可要考虑清楚,你今日若是杀我,事泄出去,固然老夫已是完了,可是你这杀人之罪也逃不了关系。”
“哎……”陈凯之怜悯地看着他:“你还是不明白。我杀你,正是为了救自己啊。”
“什么?”杨同知震惊的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步步朝杨同知紧逼:“你给人当了枪使,你背后的人正是希望利用你去逼宫。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天上的神仙,任何一个人都是高入云端的人物,你和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棋子,就像蝼蚁一样。如今天瘟已除,他们的算盘落空了,他们留下你,不过是免使他们其他的党羽心寒,而太后势必会下旨,全天下按图索骥,要捉拿你,你……对于你的党羽,对于我来说,都是一颗不定时的火药弹,只要你还活着一天,若是不幸,被人察觉,那么……有司必定审问,到了那时,会是什么后果?”
杨同知呆住了。
陈凯之继续道:“到了那时候,这件事就会被追究,你牵案其中,你背后的人也会被影响,到了那时,他们势必鱼死网破,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员,也势必席卷其中,一旦卷入,我一个小小生员,就会粉身碎骨,因为这件事继续下去,你背后的人或许不能拿太后如何,可为了要湮灭一切对他们不利的东西,要碾死我,却如掐死一只蚂蚁这样容易。”
“而我若杀了你,你背后的人,怎么会追究,怎么会过问呢?这金陵的所有官员,即便有人察觉出什么,又怎么会插嘴呢?现在,每一个人都在想捂住这个盖子,每一个人,其实都在巴不得你死,包括了你背后的人,包括了金陵所有的官吏,也包括我,因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这场阴谋,才能到此为止!”
杨同知不相信,或者说,他不能去相信,可是,他一下子瘫在地上:“你就不怕万一。”
“不怕。”陈凯之摇了摇头,他缓缓的抽出了陌刀,刀的分量很重,好在陈凯之年轻力健,单手持刀,这小小儒生平静的外表下,涌出杀意。
“你真敢?杨同知厉声道。
陈凯之步步向前,道:“不可以做的事,粉身碎骨,我也不能去做,该去做的事,刀山火海,做了又何妨?”
杨同知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个陈凯之不是在吓唬自己!
他后退一步,道:“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可以……”
杨同知的话还没说罢,陈凯之已是上了近前,杨同知想躲,陈凯之却是一手将他揪住,握刀的手有些颤抖。
杨同知似乎感觉到了陈凯之的颤抖,猛地,他下意识地认为陈凯之这理当是心虚了,连忙挣扎,一面大叫道:“你若杀我,我做了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陈凯之目中露出犹豫,事实上,他没杀过人,可听到这些话,竟是笑了:“尔此去泉台,若真能化身为厉鬼,他日我到了泉下,再斩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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