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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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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百年来,杨家凭借着两百年前的那个杨琳,直接达到了海贸的垄断,以倭寇肆虐和海商目无法纪为借口,达到了海贸的垄断,这等于拥有了大陈进出商品的定价权,这种暴利,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海上贸易可以说是非常暴利的,这杨家应该敛财无数。
这数十万两,想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们到底在这两百年来积攒了多少财富,也只有天才知道。
如此一来,无数的事,也就解释的通了,杨家之所以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掉关中杨家,这关中苦心经营而来的巨大家族,某种意义而言,这是因为,他们的根本,早就自关中,转移到了海外。
甚至关中杨家,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乃至于……这些年来肆虐的倭寇……
陈凯之豁然起身,不禁问道:“朕想起来了,而今倭寇最肆虐的,乃是哪一国?”
陈一寿下意识的道:“北燕。”
陈凯之皱眉,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丝丝幽深,旋即便徐徐开口说道:“若是以富足而论,大陈和南越甚至是南楚,更有价值,可为何,偏偏是北燕呢,陈卿家,朕记得,吴楚两国,也同时有不同程度的海禁之策吧。”
“不错。”陈一寿颔首:“他们大多,只允许官船进行朝贡贸易,互通有无,可民船,也是不得下海的。”
陈凯之眯着眼:“朕明白了,北燕之所以遭受倭寇肆虐,并不在于,北燕人更好劫掠,或者说,倭人能从北燕人那儿,牟取到什么好处。而在于……海禁……”
陈凯之继续道:“各国的海商,都不得出海,而唯独北燕人可以,这会如何?这便会导致,大陈的许多特产,可能偷偷的送去北燕,再经北燕出海,而要使北燕的海商无法出海,与杨家产生竞争,唯一的办法就是海寇,想想看,海寇肆虐,北燕的海商即便可以扬帆出海,可一旦遭遇海寇,便是洗劫一空,那么,海商还敢出海吗?即便他们敢,这倭寇肆虐久了,北燕人为了禁绝倭寇,防止有人通倭,迟早有一日,也要禁海,所以……”
陈凯之深吸一口气,不由觉得很可怕,从牙齿缝里迸出话来。
“这是绝户之策,他们的目的,根本就非劫掠,所谓的倭寇问题,不过是表面而已,而问题真正的本质,还在于垄断。从中,我们可以得出的是,杨家在海外,拥有极大的权势,至少,他们能够控制倭寇,则也就难怪,那个藤原,会被成为皇子的备选了。”
陈一寿脸色一变,目光露出惊恐之色。
事实上,这些东西,陈一寿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无法想出的。
这当然并非是因为陈一寿不够聪明,而在于,他的眼界。
在他的心里,他还不知道海上贸易的概念,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暴利行业。
陈凯之之所以能由此推导,是因为他两世为人,更清楚这海上会诞生何等的暴利,他是有另一个世界的无数经验,这是陈一寿所不具备的。
陈一寿震惊之余,便着急的说道。
“若是如此,岂不是如陛下所言,这杨氏在海外,早已成了心腹大患,若是任由他们这般操纵下去……”
陈凯之一笑,朝陈一寿点头。
“不错,这也是朕所担心的,因为朕在济北开商贸,将来迟早要涉及到海运,若非如此,济北那儿,就要前功尽弃了。”他眉头深锁,目光变得越发幽深,喃喃的说道。
“看来朕还是低估了这杨太公。”
“首先……”陈一寿见陈凯之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淡淡开口说道,可刚开口,他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必须得摸清楚倭人的底细,只是……大陈海禁这么多年……”
陈凯之沉吟了片刻,便颔首:“有一个办法。”
陈一寿一呆,一脸错愕的样子。
陈凯之朝陈一寿笑了起来:“精盐!”
“精盐?”陈一寿很是不解,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陈凯之笑了笑,便跟陈一寿认真的解释起来。
“所谓的海贸,本质上就是互通有无,大陈的丝绸和织布,乃至于是瓷器,是大陈有,而海外所不曾有得,将这些运到海外,才能牟取到天大的暴利。”
“既然如此,船队就需要大规模的进货,不过,要从丝绸和瓷器,乃至于织布这些商品追查,实在太过于繁琐,而且也未必能确定,这杨家的船队,会在大陈进货,谁知道会不会在吴楚呢?即便是在大陈进货,天下丝绸、瓷器的生产地,何其多也,谁知道,他们从哪里进货呢。”
“可现在,大陈又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特产,便是这精盐,精盐的好处,自不必提,朕敢保证,眼下在这普天之下,定是独一份,而这等商品,一次的出货量极大,兜售起来,也极为便利,且因为独一无二,只怕比丝绸、瓷器的利润更大,杨家人既是互通有无,就一定不会放过精盐。”
陈一寿一面听着,一面点头。
陈凯之则继续分析起来。
“从精盐这里着手,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生产商只有一家,别无分号,他们想进货,只能想尽办法,自济北的盐场入手,无论他们打着任何的名号,采取何等的方法掩饰身份,朕只需关注一件事,那便是,专找那些进货量大的商贾着手,查询他们的入手了这大宗的精盐之后的踪迹,顺藤摸瓜,就能有所收获。”
陈一寿细细一想,不禁点头:“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说得不错,自这里入手,想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凯之一笑:“这还只是其次,既然是进货的,牵涉到的,定是大规模的钱财,如此多的钱财,海外的杨家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心的让阿猫阿狗在济北运作呢?那么,这个在济北负责买盐之人,定是海外杨家之中重要的人物,这样的人,一旦拿下了,那么,这个所谓的杨太公,也就无所遁形,甚至他们在海外的许多事,也就清晰可见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朕挖出这个人,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陈凯之目中闪光。
杨家……
自己自来了京师,不,或者说,自己的命运,自从身上有了胎记,遇到了陈无极开始,便一直和这个杨家息息相关,即便自己登基为天子,这杨家,依旧还如一柄剑一般,悬在自己头上。
从前一直都是被动,被杨家编织进一个又一个网中,可现在,终于可以主动出击。
他目中精光闪闪,整个人焕发了全然不同的气质,仿若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他含笑着朝陈一寿一字一字的说道。
“朕等这一日,可太久太久了,今日,总该揭开这一切,朕……要去济北!”
“陛下……”陈一寿反而忧心忡忡起来,不禁劝谏:“陛下乃千金之躯。”
他的意思陈凯之都懂,
可此刻陈凯之只想将这杨家的毒瘤给除去,因此陈凯之朝他摆摆手,一脸坚定的说道。
“朝中现在无事,朕这辈子,怕也永远成不了太平天子,朕自幼,也非长于深宫,因此,这朝中之事,有太后和你,朕心里放心的很,何况,现在关中平定,天下还算安定,朕也不需操心什么,对朕而言,这海外的杨氏,乃我大陈心腹大患,朕岂可坐守在宫中呢?济北那儿,没有什么妨碍,朕早该去看一看,陈卿家也不必担心朕,朕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到朕。”
陈一寿劝不住,不禁苦笑着摇头:“是啊,其实当初陛下奇袭关中,老臣便觉得不妥,可之所以没有全力劝谏,却是知道,陛下非生出宫中,也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
说到此处,陈一寿突觉得自己说得话有点不妥,忙是看了陈凯之一眼,却见陈凯之没有介意,他才继续道:“陛下自小便是民间,此后出仕,允文允武,哎,陛下若是不肯安分在宫中,老臣怎么拦得住呢。”
陈凯之笑了笑:“成大事者,总要与众不同一些才好。现在,总算有了一点儿眉目,朕是该尽力而为了,何况……”说到了济北,陈凯之双目之中,掠过了向往,徐徐说道。
“朕早想去济北看一看了。”
对济北的情感,绝非是陈凯之空穴来风,这些年来,本就是陈凯之成就了济北。
这济北,更像是陈凯之无数的想象所规划,某种意义而言,济北更像是自己的精神故乡,或许,唯有那里,陈凯之才能想象到自己曾在前世的事。
他打起了精神,正色道:“无论如何,朕也要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所以,也未必是朕要去查办什么重要的事,权当是朕去游历一番吧。”
第九百零三章:国破
一行人已从京师出发。
队伍足有三千人。
除了五百个禁卫之外,便是一千二百多人的观察团,带队的固然是陈贽敬,可与此同时,那位晏先生,也即是被陛下赐予了大学士之位的核心人物,竟也在队伍之中。
事实上,绝大多数并不知道,除了还有近千随行的杂役之外,陈凯之也混杂在这庞大的观察团之中。
他显得很低调,平时只坐在车里,极少抛头露面,晏先生偶尔会到车里来,而陈贽敬自然也会三不五时的前来觐见。
陈贽敬忧心忡忡,此前他也不曾想到,陛下竟也要来,他倒是很担心中途有什么变故,虽然这五百人的护卫队,俱都是勇士营组成,而且对外宣称,这不过是护送观察团而已,可陈贽敬对此还是略有担心。
陈凯之隐藏在这其中,虽然知道的人不多,陈贽敬心里非常紧张,生怕出点什么事,因此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显得极其的不安。
这一路的人马,走走停停,倒还安分,这也是为何,陈凯之让陈贽敬带头前去济北的原因。
倘若是其他人,威望不够、地位若是差一些,下头那些勋贵和宗室子弟一旦放出京师,怕是早就闹的鸡飞狗跳了。
但陈贽敬乃是亲王,论起来还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下头这些后辈,倒是无人敢造次。即便心里蠢蠢欲动的,也跟得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付得起后果,因此众人都是很安分,并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陈凯之在马车里,依旧少不得要忙碌公务,因为京中随时会有大量的奏疏通过快马传来。
好在平时都有晏先生分忧,寻常的事,都可以和晏先生商量着。
不过……
一份关于礼部的奏疏,却是引起了陈凯之的注意。
大凉传出了消息,大凉皇帝……驾崩了。
陈凯之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看着这份奏疏,随即抬眸,将奏疏送到了晏先生手里,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晏先生跪坐在狭窄的车厢捧着奏疏认真的看了起来,不只如此,连陈贽敬也挤在了另一侧。
这里只有陈凯之坐着,显得极拥挤,等到连陈贽敬都看过之后,随即道:“这大凉天子的驾崩,实是突然,陛下,想来,这定和陛下平定了关中之乱有关。”
“倒是无所谓有没有关联。”陈凯之定了定神,靠在车厢里:“这奏疏里头,最有意思的却是那大凉国师,竟要访大凉宗室钱益克继大统。”
“不错。”晏先生含笑道:“这个钱益,算什么宗室,论起来,虽也是大凉正康帝之后,可历经了四代之后,早不算什么嫡系了,而且这钱益年纪幼小,大凉分明有皇子,是这大凉大行皇帝血脉,却偏偏寻了个远亲来克继大统,这位大凉国师,倒还真是煞费苦心。他独揽大权二十年,而今,却是一丁点的遮掩也没有了。”
陈凯之颔首笑道:“皇子钱盛据说已经出逃,至今没有踪迹,朕想来,他极有可能入关来大陈,让锦衣卫及时寻觅皇子的踪迹吧,找着了,立即报朕,说起来,这位钱盛皇子,还和朕有一些交情呢。”
晏先生便轻轻点头,说道:“陛下是否派遣钦差使臣,前往凭吊凉国大行皇帝。”
陈凯之朝宴先生等人摇头。
“不必。他们此前,意图搅乱关中,朕现在不派使臣,便是表态,除此之外,往三清关调遣兵马,要做出一副枕戈以待的模样,现在落井下石,固然不好,此番朕不但要找到大凉的皇子,还要主持一个公道,给朕修书一封吧,也请衍圣公至济北,朕要和他见一见,再命我大陈在各国的使节,请各国派出人来,来济北相见会盟,大凉国师是什么东西,竟还想操弄大凉国政,还轮不到他做主。衍圣公那儿,要备上一份厚礼,告诉他,朕希望,衍圣公府下学旨,对这大凉国师口诛笔伐,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了。”
陈贽敬连连点头:“不错,这所谓的国师,名不正言不顺,此前就杀戮大凉的皇子,而今,钱盛皇子又出逃,而今,皇帝大行,他还想继续操纵西凉不成?只要衍圣公晓以大义,而陛下会盟各国,坚决支持那钱盛皇子,大凉不攻自乱。”
晏先生捋须,似乎也觉得有理,大凉此前干涉关中,已使陈凉之间的矛盾公开化,现在正是一个最佳的时机。
陈凯之心里,却想着那钱盛的事,这钱盛,十之**是奔着大陈来了,毕竟此前,自己和他颇有交情,他既是出逃,是为了躲避灾祸,其他各国,不能保证他们是否将人交回大凉去。
唯独这大陈,已和西凉彻底的反目,这大陈,对于钱盛而言,是最安全的所在。
接下来……倒是很有意思了。
想到钱盛,陈凯之眉头一挑,不禁笑了笑。
果然过了五日,人马已至山东地界,便有飞马来报,说是钱盛以至关中,锦衣卫已命人护送钱盛,快马朝济北而来。
陈凯之带人,径直到了曲阜,衍圣公府这里,并没有任何提前的告知,所以依旧平静。
陈凯之由禁卫拥簇,直接抵达了衍圣公府之外,命人下了门贴,紧接着,便有一人匆匆出来,此人脸色显然受了惊吓,他早知这位大陈皇帝不太讲规矩,可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来这衍圣公府,竟是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来就来,你当这里是青楼吗?
可即便如此,大陈皇帝的身份,还是足以让整个衍圣公府鸡飞狗跳,本来,该是衍圣公亲自来迎的,只是圣公听了这消息,竟好似是如临大敌,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一脸不安起来,竟是不来相迎。
不得已,文忠公见状,索性便代圣公前来相迎。
陈凯之下了车驾,看了这文忠公一眼,远远看着衍圣公府这雄伟的建筑,这曲阜以衍圣公府为中心,大多都是低矮的房子,据说是因为读书人该用心读书,不得崇尚奢华,所以一路所见,都是古朴,只听得朗朗读书声飘荡四周。
可这衍圣公府,却又是富丽堂皇,在这曲阜独树一帜。
陈凯之环视了一圈,便将目光投向来人,嘴角浅浅一勾,淡淡开口问道:“圣公何在?”
文忠公期期艾艾的。
“在,在……未能远迎,还请恕罪,公府对陛下多有怠慢……”
陈凯之自然是知道他是不会来接自己,毕竟……
不过他便没动怒,而是抿唇一笑,下一刻便朝文忠公摆摆手。
“朕要见圣公,虚礼就免了,烦请带路。”
文忠公苦笑,没见过这样的,从前,也有天子来曲阜,虽是一百年前的事,可那时候,为了迎接,曲阜可是花费了足足三个月功夫准备,一切的礼仪,俱都是从周礼寻找,再有无数大儒讨论而出。
可现在……
也罢,人都到了门前,现在还能说什么?
因此这文忠公便重重的点点头,领着陈凯之进入了公府,一路辗转至大成殿,数十个学官早已在此束手静候了。
众学官纷纷向陈凯之行礼,陈凯之则背着手,快步进入大成殿,在这里,他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衍圣公。
陈凯之和衍圣公的目光一错,这衍圣公似乎极力想要避开陈凯之的目光,显然,陈凯之给了他太深刻的记忆,而这记忆,实在有点不太好。
若是可以,他宁愿永远都不要见陈凯之,毕竟见到陈凯之一次,那些不快的记忆便涌了上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自己是如此的低下和卑微。
陈凯之朝他一笑,衍圣公方才醒悟过来,这个时候在怎么样,也得保持镇定,因此他上前,正待要和陈凯之见礼。
可谁知,陈凯之竟没有理他,衍圣公心里微微一怒,却见陈凯之已快步走到了大成殿中,那圣人的像前,陈凯之在像前驻足,凝视良久,随即朝这孔圣人的石像行了个礼,道:“学生陈凯之,见过至圣先师。”
说着,才旋过身,看向了衍圣公。
衍圣公更显无措起来,在他看来,这陈凯之的言行,几乎无法预料,这陈凯之和自己的祖先行了礼,口称学生,可对他的态度,那眼眸顾盼之间,竟似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衍圣公不得不低眉顺眼,恭敬的开口说道:“见过皇帝陛下,不知皇帝陛下远来于此……”
陈凯之打断他的话道:“圣公,就不必多礼了,朕此番来,本就是来祭拜一下圣人的,自然,朕和圣公也算是故旧,今日,正想和你聊一聊。”
衍圣公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显得很紧张,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陈凯之只是淡淡一笑,便敛起神色,朝他徐徐开口说道:“请坐吧。”
请……坐……
很是客气,也很是礼貌。
这圣公一楞。
此时,学公和学候们俱都在门口等待,他们听到这请坐二字,也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第九百零四章:天变了
这里,乃是衍圣公府的大成殿。
陈凯之固然尊贵,甚至上至衍圣公,下至学公和学官们,都对他敬畏有加。
可无论如何,陈凯之乃是客人,再尊贵的客人,也绝不是主人。
可是……
陈凯之竟说出请坐二字。
这种场合,这样身份的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绝不可能像寻常的百姓一般口无遮拦的。
殿门静候的学公和学官们,显然也知道,陈凯之断然不是因为兴起,所以才说的‘胡话’。
因此,这‘请坐’二字,分明是有意而为之。
文正公脸色一沉,他看到圣公有些无措起来,此时有些发急,出于家臣的责任,他忙是上前入殿,道:“皇帝陛下,臣孟旭,见过。陛下远来,乃是尊客,圣公与吾等俱是欢喜不胜,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是……臣以为,主客有别,陛下……”
他正搜肠刮肚,尽力想用不太刺激陈凯之的话,来阐述自己的观点,维护圣公的尊严。
可这时,陈凯之突然厉声道:“朕只听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曲阜本就是大臣的州县,今以此地供奉至圣先师,何来的什么主客,朕乃大陈之主,亿兆臣民之王,卿既以客待朕吗?”
文正公一愣,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词汇了,一时竟是词穷了。
陈凯之冷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在理会,而是冷声对衍圣公道:“坐下!”
坐下二字出口,这衍圣公两腿发软,竟是战战兢兢,他可没有文正公这般的硬气,从前陈凯之还是郡王时,他便怕的紧,今日陈凯之就在面前,想到当初陈凯之的各种阴狠,哪里还敢违拗,啪嗒一下,整个人便跪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文正公看的目瞪口呆,竟是无言以对了。
这圣公都选择了屈服,自己还能说什么?若是在说什么,就显得自己一点规矩都没了,因此他只能站在一旁,当做没事的人一样的。
陈凯之面南负手而立,冷冷开口说道:“孟卿退下吧。”
文正公心里哀叹,他对圣公的表现,实是有点儿失望。
可此时,陈凯之令他退下,圣公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文正公终是叹了口气,行了礼,退回了殿外。
陈凯之方才看向衍圣公,挑眉问道:“圣公,可知大凉之事?”
“吾……吾已知之。”衍圣公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
陈凯之颔首点头,再次问道:“圣公对此有何看法?”
衍圣公一愣,不知陈凯之的意思,因此眉头不禁一皱,不安的道:“大凉国……”
陈凯之突然打断了衍圣公道:“大凉国师篡权,人尽所知,此人对君不忠,心怀不臣,祸乱大凉朝纲,更非孔孟门下,于朕而言,此人可谓大奸大恶,与诸子余孽,没有任何分别了。”
衍圣公还没发表自己看法呢,陈凯之方才还客气的问一句你有什么看法,结果直接对此事下了定论,衍圣公还能说什么,他也很为难啊,可此时却忙道:“陛下所言甚是,吾以为,此人大奸大恶……”
陈凯之正色道:“那么圣公当下学令,号令天下读书人共讨之。”
衍圣公敬畏的看了陈凯之一眼,他眼角的余光瞥向殿外的学公们,却忙不迭的点头:“吾正有此意。”
陈凯之脸色缓和下来许多,语气也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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