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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4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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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成建制的骑兵,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大陈京畿之外的军马,而且规模还不小。
吴越已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睁大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随后,一把扯住这校尉的湿哒哒的衣襟,怒喝道:“这里哪里会有骑兵,有多少人马?”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班师回朝
这校尉期期艾艾,被吴越勒着,已是透不过气来,老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道:“乌压压的一片,一大片……径直朝着这儿来了,他们的马快,好似一人有两匹马,轮替着奔袭……”
吴越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乌压压的一大片骑兵,这……这不可能吧……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喃喃道:“是……是胡人……胡人已经入关了……他们……他们竟如此不守信用,他们不守信用,一定是的,一定是他们,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们修订密约,可实际上,却是趁着他们攻打洛阳,入关而来,十之**,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难怪……难怪了……难怪此前一个胡人使者都没有,我们……我们上当了……只是万万想不到,三清关和潼关,竟是如此轻易的被攻破。”
梁萧也是一脸惨然,他万万料不到,胡人竟在这个时候来,这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那校尉听罢,却是忙道:“不……不是胡人的兵马,那队伍,好似打着的……乃是龙旗,是龙旗,想来……是陈军……”
陈军……
一下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梁萧的脑海划过。
他瞠目结舌,突然狂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陈军不是已经覆灭了吗?陈军不是被胡人困在关外,数十万铁骑,要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吗?怎么可能……他们在关外,即便是溃败,胡人的马快,一群败兵,怎么可能追不上呢,他们已一个都没剩下了,那么……这些人是鬼魂吗?”
其实,像他们这等人,怎么会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呢。
他们提出这个疑问在于,他们宁可相信,自己遇到了鬼,也绝不相信,是陈军杀来了,陈军在附近,根本没有兵马,唯一的可能,就是出关的陈凯之,可陈凯之,怎么可能带人能杀回来?
除非……吴越和梁萧相互对视一眼,除非……他们活着回来,里有只会有一个,胡人……败了。
而这个结果,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他们觉得,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十万人对六十万啊,骑兵对步卒啊,就这,还没有加上西凉人的力量。
天方夜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随后,又有人狂奔而来,口里大呼:“敌袭,敌袭……都督,不妙了,我们在三里外的岗哨,被敌袭了,是一支骑兵,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三下五除二,便杀尽了刘百户和他的人马,奔着这儿来了……”
在另一边,正在扒河堤的吴越官兵以及民夫,却也隐隐听到了什么,所有人都朝那人看过去,目中带着疑惑。
而吴越和梁萧心里都大怒,这个家伙,如此大吼,这是扰乱军心,简直……是该死。
可是,他们很快意识到,现在阻止这个人胡说八道,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倘若,当真有陈军杀来,那么封锁消息,又有什么用呢?
吴越突然身躯在打抖。
若是直面遭遇了陈军,或许,他还有勇气和陈军一决死战,他虽然知道,这陈军并不好惹,可至少,还有一站的勇气。
可现在呢……现在倘若这支陈军当真是关外凯旋而回的,那么……这些人可是战胜了数倍的胡人,是凯旋的归的军马,这……是何等的可怕,他自信,就算自己带着百万越军,想来也绝不会是胡人的对手,尤其是在野战的情况之下。
“会不会错了,有人伪装成陈军主力。”
梁萧也打了个冷战,他嚅嗫了嘴唇,良久,才道:“乌压压的骑兵,能伪装他们的,这天低下,掰着手指头也能算出来,除非,他们是燕军,可是……燕军怎么可能自西面杀来呢,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快,快,预备迎战,迎敌……”
面对骑兵,想跑,是别想跑了,跑了,死的只会是更惨,尤其是现在梁萧和吴越的兵马,是松懈的情况之下。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迎敌,然后,坚持到中军的援军前来。
梁萧在雨中,目光狰狞,已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吴都督,还愣着做什么?”
“完了……”吴越却是惨然一笑,倘若,真是那最坏的结果,那么……他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作战的勇气,他如落汤鸡一般,任由雨水淋透,悲从心起:“我们完蛋了,梁都督,这世上……这世上,难道真……当真有这样的军马吗?可以以一当十,可以……”
“住口!”梁萧大喝道:“你疯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此说这些有什么用,立即向中军求援,我们……迎敌!”
很快,号角便传了出来。
那些隐隐听到了什么的官兵和民夫,先是一个个面带疑虑,可听到了号角,一下子,在这磅礴大雨之中,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这是敌袭,并且准备迎敌的讯号,敌人会是谁呢,会是谁?
无数吴越官兵踉跄的开始集结,他们一个个无法接受一个可怕的事实。
而民夫们,却在雨中,一个个瑟瑟发抖。
他们终究还是害怕的厉害,不知道这一次,又杀来了什么兵马。
上万的军马,集结在了一起,不过显然,依旧还是仓促无备。
可这时,大地却颤抖起来,无数马匹轰击大地的声音,竟是高过了雨声。
在二里之外,浩浩荡荡的骑兵,如开闸放水的洪峰,一刻不歇,已是杀至。
这一路,他们日夜兼程,显得极为疲倦,甚至有的人,在铠甲之下的马裤,都已磨破了。
若非是平时操练,给了这些新军士兵足够的忍耐力,只怕这五千人,早已掉队了近半。
不过现在,效果还算不错,至少,除了零散的人没有跟上,绝大多数人,依旧斗志昂扬的策马奔腾。
这数千骑兵,汇聚成了洪峰,而现在,却是迎着磅礴的大雨,顶着乌压压的乌云,排山倒海一般,向东狂奔。
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即便是有,那一张张脸,也如今日的天色一般。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天降神兵
乌压压的骑兵,一路行来,那马蹄溅起地上的泥泞,战马疯了似得打着响鼻,显是筋疲力尽。
五千人,上万匹马,马匹和草料都是管够的,毕竟都是从胡人那儿劫来的,要多少有多少,一匹马负重草料和黄豆以及随军的粮食,而骑兵们,则坐在另一匹马上。
新军的马术操练时间不多,三天下来,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而且因为马匹少,所以往往是十人甚至是二十人轮番用一匹马来操练,至多,也就勉强教会人骑马而已。
不过自三清关一路奔袭,这七八日几乎都在马上度过,渐渐的,许多人也开始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他们又困又乏,可这时,新军入营时苛刻的操练却显现出了效果。
对他们而言,即便是这等筋疲力尽的情况,所有人都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一路东来,他们看到了许多的流民,这些流民因为楚军和越军的进攻,从而背井离乡,男人们一脸慌张,女人们哭哭啼啼,还有那孩子绝望的面孔。
一下子,这些自关外凯旋而回的人,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加急了赶路,而在这里,他们终于遭遇到了敌军。
在这滂沱大雨之中,火器失去了效果,何况,因为急行军,因而并没有火炮,甚至连火药都没有携带多少。
不过……他们依旧有刀。
这些头戴着圆盔之人,在这大雨之中,一张张的面孔,已显得模糊。
可躲在雨幕之下的眼睛,依旧还闪闪发亮。
于是,他们策马,战马歇斯底里的依旧狂奔,而踩在马镫上的双腿,却一下子绷直,所有人的身子微微弓着,犹如受惊的夜猫,可他们绝没有受惊,而是双目之中,宛如要喷吐出火焰。
长刀出鞘。
合金钢所制的制式长刀笔直而轻薄。
事实上,它们虽是削铁如泥,却并不太适合在战马上进行砍杀。
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旗手高举的龙旗,没有迎风招展,却被雨水打湿,湿哒哒的卷在旗杆上。
陈凯之被数十铁骑紧紧包围,却已长剑在手,他显得尤其冷静,目中似没有感情的波动。
一次次的战斗,一次次的杀戮,早已使他看淡了许多事,甚至,连愤怒都已渐渐忘去了,他身子随着战马的起伏而起伏,马蹄溅起的泥水溅的他的马裤都沾满了泥浆。
长剑出鞘,剑指乌云翻滚的苍穹,无数的雨水敲打着那长剑的锋刃,陈凯之大声高吼:“进攻!”
“进攻!”身边的亲卫一齐发出怒吼。
于是越来越多人附和,马蹄阵阵,金铁摩擦的声音,恍如交响曲,于是长刀如林,战马奔的更急。
此时,不需用战鼓去频催,也不需号角去鼓舞,数千匹宛如脱缰的战马,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颤抖起来。
在他们的对面,在那数百丈之外,发现了敌情的楚军和越军,此刻有的只是无尽的惶恐。
他们看不清对面的人,却可以听到,那冲破云霄的喊杀。
进攻……
这是最纯正的汉语,而且还略带陈人的口音。
陈军……杀回来了……
杀回来的,乃是千军万马,是陈军的主力!
民夫们如落汤鸡一般的在雨水之中,他们凝神静听着那进攻的话语。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子弟,果然回来了。
一下子,民夫们沸腾了。
慌乱的楚军想要鞭挞他们,想要让他们不可乱跑。
因为已有都督身边的亲兵传令,立即驱赶民夫抵挡陈军。
可民夫们早已不再是温顺的绵羊了。
他们不知何时,爆发出了无尽的勇气,于是乎,有人和楚军厮打,有人拼了命逃开。
混乱,彻彻底底的混乱。
急切的梁萧,想要整好队伍,想要备战,想要和陈军一战。
他很清楚,中军就在自己的身后,自己若是不战而逃,大楚皇帝陛下不会轻易饶了自己,于是他凶狠的提着刀,口里不断的大呼着:“集结,集结,抓了那些民夫,令他们在前队,快集结起来,到高地上去,到这里来。”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觉得自己的嗓子竟像堵了似得。
最可怕的是,这里太混乱了,方圆数里之内,没有多少人能听清他的呼喊,身边茫然无措的人,即便听到了命令,竟依旧还是无措。
有人大呼道:“陈军怎么会来,陈军从哪里来的?他们……他们是自关外回来的陈军!”
而最后一丁点的勇气,便丧失在了这一句疑问之中。
他们是自关外来的陈军吗?
是关外被数十万胡人铁骑团团围困,回到了关内的陈军?
那么……胡军呢?胡人的六十万铁骑呢?
他们在哪里,他们怎么会纵容陈军杀回来?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自明了。
于是,一张张绝望的脸上,早已丧失了最后一分的勇气,他们方才还有人不可一世,可现在……竟觉得自己像这狂风骤雨之中的秋叶一般,如此的无力,如此的不堪一击。
而那冲锋的铁骑,已是越来越近,乌压压的人马,远比那乌云更加来势汹汹。
宛如被释放出来的怒涛,席卷一切。
楚军和越军们,终于看清了对方。
是……陈军……
是大陈的新军。
他们这古怪的钢盔造型,他们这一个个贴身的军服,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此刻,却是提刀策马,而非是拿着枪炮。
“陈军来了!”有人想要逃,可现在……逃的人竟不多。
而是一个个人,像是脚下生了钉子,心里想逃,腿却已是软了。
面对这天降神兵,莫说是战斗的勇气,便是逃之夭夭的勇气,竟也已丧失。
“混蛋,混蛋!都想死吗?你们都想死吗?快集结,集结起来,和陈军死战到底,陛下很快就会带中军来驰援,很快……就会有驰援,他们还愣着做什么,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快,快拿起刀,死战啊,死战到底!”梁萧拼命的抓住一个士兵的衣襟,他看着这瞳孔涣散的人,恨铁不成钢的大吼着。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鸡犬不留
这位所谓的大楚名将,在楚人心目中,虽非战神,可在这些楚人官兵眼里,却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可现在,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威信。
他虽是揪着这楚人士兵的衣襟,大吼大叫,而那士兵回应他的,只是不断收缩的瞳孔,甚至,士兵已经没有兴趣,去看着他这张可怖又扭曲的脸了,而是侧着目,目瞪口呆的眺望着前方。
在这正前方,千军万马如旋风一般的疾驰而来,那一柄柄闪着寒芒的战刀,犹如死神之镰。
这士兵,一下子身子软了下去。
梁萧疯了似得想要攥住他,可手臂竟是承托不住,最终,他后退一步,面带着苦涩,而眼前的士兵,却一下子瘫进了泥泞之中。
梁萧回眸。
便已看到那冲在最前的骑兵,已是冲至。
疾冲的战马,撞上了楚兵的**,瞬间,骨骼碎裂,整个人飞出数丈,与此同时,长刀狠狠斩下,挥洒起了漫天的血雨,最终,血水与雨水混杂一起,落入泥泞。
无数的嚎叫声传出来。
这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无数的战马犹如牛犁一般,在这漫山遍野的楚军、越军身上耙过,刷出一条条的血路。
到处都是哀嚎,抱头鼠窜的人早已丢弃了武器,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因为战斗从未开始,在陈军眼里,眼前根本不是敌人,而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积了水的水洼,瞬间被染红了,那一道道雨水冲刷出来的沟渠里,翻滚着鲜红的液体。
兵败如山倒。
无数人哀嚎着,放下了武器,转身便逃,有人早已跪在了泥泞之中,口里含糊不清的大声吼叫。
那越军都督吴楚带着亲兵,妄图想要抵抗,可当战马呼啸而过,吴楚直接被战马撞飞,他闷哼一声,栽倒在了一条水渠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他想要寻自己的武器,可等他翻过身还未站起的时候,那长刀已落下来。
锋利的长刀直接自他的头顶切入,竟是借着余势,直接斩下了他半个脑壳。
他犹如恶鬼一般,已来不及发出惨叫了,在这生命中的最后几秒,疼痛已使他彻底的失去了发出声音的机会。
所谓的都督,便如惶惶之犬一般,倒在地上,他身体蜷缩,再没有人记起他的显赫,也不再有人意识到他曾是多了不起的人物!
只不过是一炷香。
楚越军马已是彻底的击溃。
他们几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甚至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反抗,他们一下子,温顺起来,显得滑稽可笑。
一个冲锋之后,骑兵们便纷纷下了马,他们一个个满带着杀意的开始寻觅着零散的人,将他们驱赶到一处。
梁萧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心里明白,一切都已完了,上天眷顾的,永远都是强者,胡人就是强者,而陈军更强,至于楚军……想到楚军二字,梁萧竟有一种滑稽的感觉,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曾自以为也算是强大的楚军,根本对于实力,一无所知。
一匹战马,徐徐的自他身边走过。
而马上的人,依旧还穿着金盔,头盔已是取下,露出一个疲倦的人,可是他的眼睛,却说不出的幽冷,这幽冷的眼睛,凝视着梁萧,梁萧可以从这眼神中,感受到不屑,还有那阴冷的怒意。
马上的人,就这么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天上依旧是大雨滂沱,打在他的身上,他盔甲内的内衬,早已湿透了,雨水自他浑身上下滴滴答答的落下,那睫毛亦是被雨水浸成了一团。
可这睫毛却是眨了眨,于是又舒展开,而梁萧只有粗重的呼吸,方才自己为刀俎,而今,自己已成了鱼肉,这是何其可笑的事。
“梁萧?”陈凯之说话了,很简短的话,用的是疑问的口气。
显然……陈凯之对梁萧略有耳闻。
梁萧只是粗重的呼吸,他闭上了眼睛,此刻……他在等下一秒那陈凯之的剑刺下,一剑封喉。
可剑没有刺下,那剑上的血迹虽已被雨水冲刷了,可那血腥还在。
梁萧张开了眼睛,却见这个人,依旧还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终于还是有了反应,于是苦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既到了这个地步,我无话可说,只有请死而已。”
他从没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因为他看得出,对方眼中依旧还腾腾的冒着愤怒的焰火,从这个人身上,能感受到漫天的杀意。
陈凯之却是笑了,他轻描淡写的样子,语气,显得还算轻柔,这和梁萧以为的结果,有很大的反差。
陈凯之淡淡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帮忙……
梁萧粗重的呼吸了一下,他觉得奇怪,可随即,他还是大着胆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将我梁萧当成什么人,我虽是败军之将,却也绝不会拱手称臣,无非……是一死罢了,还请动手吧。”
他似乎想显得自己更英雄一些,毕竟……这二十年来,他在楚国,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他固然想要活,却更希望,自己可以死的悲壮一些,有时候,活着很痛苦,倒不如,给一个痛快。
可他虽如此说,虽是闭上了眼睛,可喉结还是在不断的滚动。
他也依旧畏死,只不过,害怕自己生不如死而已。
陈凯之笑了:“朕需要你拱手称臣吗?你……不配!”
梁萧骤然之间,有一些错愕。
陈凯之却依旧还是轻描淡写的样子,而后,一字一句道:“朕现在放了你,却需你给项正带一句话,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倘若他自己成全了自己,将自己的首级奉上,送到朕的面前来,朕……就可以饶了他的十七个儿子,饶了他九个女儿,饶了他的母亲,也即是现在在楚王宫中的刘太后,还可饶了两千四百一十五个楚国的宗室,若是过了这个期限,不自己成全了自己,到了那时,你可以告诉他,楚国国都,将鸡犬不留!”
“……”梁萧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震惊的看着陈凯之。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言出必践
放自己走?
梁萧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可是很快,他便明白,这个消息,一丁点都不好了。
陈军击溃了胡人,这是五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胜利。
而现在,他们的先锋已经抵达,大军随即东进,只甫一交战,便是摧枯拉朽,楚越联军在这河堤里的人并不算多,不过是数千人罢了,可是……这数千人,却依旧如羊羔一般的被随意宰杀,梁萧从未如此的无力过,在他面前,就是一群屠夫。
那么接下来呢?
楚军还可以撤退吗?
已经不可能了。
或者说,接下来,一切都完了,当浩浩荡荡的陈军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报复,他们夹带着击溃胡人的巨大胜利,一呼百应,天下震动,此时此刻,楚军还能退到哪里去?楚国境内的文武百官,那些世家大族,谁敢去阻挡陈军的锋芒。
这是一种类似于虚脱式的无力感。
现在,陈凯之要放他回去,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因为,梁萧认识到,这位大陈天子十分清楚,他蹦不出陈凯之的五指山,就算现在能侥幸回到中军大营,也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分别罢了。
而真正可怕的,却是陈凯之的要求,他居然要求自己回去见大楚皇帝,让他自尽,并且让人呈上大楚皇帝的人头,而条件却是,陈凯之并不将所有的楚国宗室斩尽杀绝。
带去的这个消息,若是在平时,简直就如玩笑一般,若是以往的梁萧听来,一定会觉得极为可笑,不屑于顾,可现在,他一丁点都笑不出,因为他看到了那一双可怕又自信满满的眼睛。
他丝毫没有犹豫什么,拔腿便走,一深一浅的踩在这泥泞之中,脚下的血水和浮在泥浆中的尸首到处都是,使他脚步踉跄,说不出的萧然。
已有快马朝着那民夫所聚集的地方去,马上的骑士大吼:“陛下有命,尔等不必惧怕,陛下已率陈军班师回朝,今陛下讨胡,已使胡无人矣,而诸国背信弃义,勾结胡人,残害百姓,杀戮陛下子民,血债终究血偿,尔等尽都回家吧,安心回到本乡中去,告诉父老,不必畏惧,不必害怕,一月之内,可保尔等百年太平!”
回家……可以回家了……
这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看着这满目疮痍,一个个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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