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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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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今日,自己要朝向远大的前程,奋力一搏,他无惧于流言蜚语,也无视那些因为贫贱出身所带来的轻视。
从拜入方先生门下开始,他就确定了一个目标,这一条坎坷的功名之路,他早已决心走下去,并且愿意一直走下去,直至终点。
他的运气也算是好,恩师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名士,虽在一开始并不接受他,可渐渐的对他用心,甚至到了后来,可谓是倾囊相授。
陈凯之将考蓝放下,拜倒在泥地里,朝方先生一拜,声音竟有些哽咽,郑重其事,嘶哑的嗓音从口中逸出。
“学生……是来谢恩的,恩师谆谆教诲之恩,学生难报万一,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方先生沉默地看着陈凯之,他站在廊下,任由屋檐下那大雾所凝聚的雾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衣袂。
看着跪在泥地里的陈凯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去搀扶陈凯之,接受了这大拜之礼,他本想说一句,好好的考,可是这一句终究是吞了回去,只是深深地凝视着陈凯之。
“你是个极聪明的人,今日即便不中,将来迟早也会高中,恩师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老夫没有什么赠你,却只有一句话相送。”
他竟也被陈凯之所感染,眼眶不自觉的也有些发红,一字一句地道:“今日之后,无论前程如何,为师只望你,既不要对于功名利禄过于上心,而迷失了自己的本心,也不可因而胆怯,其实许多时候,看淡一些,从容一些,也未尝不可。可最紧要的是……”
说到这里,方先生顿了一下,在陈凯之的炯炯目光下,继续道:“最紧要的是,要做一个好人,一个像你师兄一样的君子。”
陈凯之只颌首点点头:“学生铭记。”
只是……怎么又有师兄,师兄是什么鬼?
陈凯之心里一声叹息,终于挎着考蓝,匆匆往贡院赶去。
待到了贡院,陈凯之顺着人流捏着考号进入贡院。
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真正有资格考试的人并不多,反是来送考或是瞧热闹的人不少。
乌压压的一片,像是看不到尽头,陈凯之进了贡院,拿了考号给严正以待的差役查验。
这差役见了‘丁戊号’的考牌,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同情地看了陈凯之一眼:“先去明伦堂拜见大宗师,再朝左拐,即到!”
陈凯之谢过,接着进入了重重阁楼,至明伦堂,张俭已与众考官早就在此高坐了,他坐在首位,王提学在左,郑文在右。
陈凯之徐步进去,按着礼节,朝张俭行了个礼:“学生江宁县生员陈凯之,见过大宗师。”
张俭颌首一笑道:“去吧。”
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陈凯之也懒得再行什么虚礼,不搭理最好,便匆匆出了明伦堂,顺着那差役的指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考棚。
有人见陈凯之已往丁戊号考棚去,顿时挤眉弄眼,陈凯之见了这考棚,方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对此深有惧意。
这里正对着一处甬道,一旦起了风,便有穿堂风吹来,一般的乡试,不是在深秋就在春季举行,这种时节,若是一直任风吹上三天,怎么吃得消?
最可怕的是,在这个春雨绵绵的时节,一旦下了雨,这里的处境就更糟糕了,考棚是三面围起来的小建筑,等于是敞开的一面,极容易灌水进来,再加上这里潮湿,这等阴冷的环境,白日倒还罢了,一到了夜里,寻常人就更加吃不消了。
这丁戊号,从方位上的不合理,其实牵涉到的,却是风水问题,在风水上来说,这是极阴之地,若只考半天,倒还能忍受,可是三天的时间,却是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
想来,许多考生在此被风一吹,被雨一淋,再加上这春季本就是疾病高发季节,不但大大影响了考试发挥,生病也是常有的事。
陈凯之却是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接着便有差役来放下了敞开一面的搭板,将陈凯之锁在其中,差役面无表情,似乎觉得这个考棚晦气,便匆匆离开了。
陈凯之一进来,方才知道这里的环境有多恶劣了。
穿堂风一来,恰好自己身后有一处小窗,于是冷风嗖嗖,直接刮着陈凯之的面而过,初时的时候,还算是凉爽,可是陈凯之知道,若是这么多一直吹着,免不了要头昏脑热,引发感冒或是肩周炎。
陈凯之将笔墨都从考篮里取出,摆在案上,定了定神,却也不觉得异样。
这阴风一直刮过,等文吏部开始举了牌子放题,第一日的题是最简单的,题目是“以佐王建保邦国”。
这等题看似是简单,只是让你默写出题后的文章一千字。
可是四书五经,再加上大陈的国史,洋洋数十万言,若只是让你从中默写出一篇文章倒也罢了,偏偏人家是从这数十万言里随手挑出一句话来,然后让你继续默写后头的一千字。
此题说难也难,说不难,又是难如登天。
若是一个生员不能将这数十万言背得滚瓜烂熟,这第一场考试,只怕一个字也背不出。
陈凯之心里默记着,只沉默了片刻,便从周礼之中记起了这句话的出处。
于是他铺开卷子,提笔填写:“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示,以祀祀昊天上帝,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祀司中、司命、师、雨师,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
此题出自周礼中的《春官宗伯大宗伯》,陈凯之只写了一千字,便收了手。
其他的考生,有的在努力地记忆,也有的已经开始动笔了,陈凯之在抄写的过程之中,方才意识到了这丁戊号考棚的厉害之处,真是阴风阵阵啊,这穿堂之风,被特殊建筑结构而导致的气流从未停歇。
一开始还好,可是这阴风一直对着脑袋吹,渐渐便觉得头有些沉重起来,眼下天才蒙蒙亮,才一个时辰,他的身子底子还算不错,可若是继续呆三天……
陈凯之渐渐变得焦躁起来,不过等他强令自己冷静起来,体内的气流似乎在泊泊运转,游走于各处,渐渐生出了一些热量,这气流,似乎开始散遍全身,渐渐的,浑身非但没有被这阴风所侵袭,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体内的气宛如受控一般,阴风愈冷,气息的运转便越快。
慢慢的,陈凯之竟不再受这阴风的影响。
作完了第一题,陈凯之舒展了一下腰肢,浑身上下竟有一种舒适之感,他稳稳地坐在考棚里,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只第一题,怕是要难倒一些平时不太上进的人吧。
接着便是第二题,第二题的牌子举出来。
而这题,才真正开始增加难度了。那文吏举着木牌在一个个考棚前走过,木牌上就用朱漆笔写着:“正月初,帝临金陵。”
陈凯之看着这短短的七个字,目瞪口呆。
卧槽,坑爹呢这是。
他早就料到,经史的第二题一定有难度,可是万万想不到,竟难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这句话,肯定是出自实录的,也就是说,这是大陈朝的实录。
而大陈朝历经了五百年,已有三十余帝。这是什么概念呢?
从太祖实录开始,再到文宗实录、孝宗实录……朝廷所修的实录的,足足二十七本。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之处就在于……正月初,帝临金陵这七个字可怕之处在于,金陵作为大陈南方的别都,足足有二十多个皇帝到过金陵。
这帝临金陵四个字,几乎出自每一本实录。
现在,这个考题出来之后,考生需要将接下来的经史默写出来。
那么,但凡对大陈经史稍有背诵的差一丁点的人,都无法猜测,这个帝,是大陈哪个帝皇?
即便是陈凯之,也觉得难度极大。
他不得不聚精会神起来,开始默诵大陈经史中每一个帝临金陵的细节。
文宗皇帝不可能,他的实录中,只记载了七月临金陵。
武宗皇帝倒是在一月初起驾金陵的事,不过陈凯之分明记得,那一句是:一月初,武宗南狩。
因为那时,恰好南方的山越人作乱,武宗皇帝驾临金陵,所以没有用帝临金陵,而是先帝南狩的字样。
无数的经史,仿佛都陈列在陈凯之的脑海,这一个个字符,竟如生生印在陈凯之脑海一般。
若是别人,一定会出现记忆混淆,因为这个题太常见了。
最终,陈凯之在脑海中搜检出了这七个字的出处,是太祖实录,太祖实录第三卷中,曾有一月初,帝临金陵,而接下来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惊现才子(5更求月票)
心里想定了,陈凯之的目光越显神采,利落地拿起了笔,随即笔下龙飞凤舞,在卷在写下:“乃召金陵卫曾言,曾言进江宁祥瑞,太祖乃斥其劳民,罚俸……”
这等枯燥的实录,其实最是繁琐的,可陈凯之却是一清二楚,也是倒背如流,于是笔下虎虎生风,一字不漏的写下来。
而此时,考棚里的其他学子,竟都开始搜肠刮肚起来,绝大多数人,倒是将四书五经背得还算是熟的,否则也不可能考上生员,可是这题确实是太刁钻了,以至于让人无法辨认这到底是哪个皇帝降临了金陵。
毕竟可能自己背诵时一字之差,整个答题便算是彻底完了。
可即便是能确定是太祖实录的人,一些细节,怕也记不甚清,他们拼命地回忆,可总会免不得会有几字之差。
陈凯之这时不免有些感叹,若不是自己这倒背如流的记忆力,单这浩瀚如海的无数文史,怕是没有十年的苦读,单凭这个题,是休想作答了。
正午的时候,他匆匆地吃了从考蓝里准备的蒸饼。
两个题都做完了,第一日的考试就算结束了,倒是那阴风,陈凯之却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了,体内的气息似乎随时在抵挡着这股给陈凯之带来不适的阴风,反而令陈凯之浑身都舒畅无比。
下午歇了歇,等到了天色晚了,许多人还未做完题,显然有人游移不定,还在拼命地回忆,生怕出现丝毫的错误。
贡院里,点起了一盏盏的灯笼,而在这春日的夜里,温度下降得厉害,不少生员取出带来的衣衫,也依旧是冷得跺脚。
而至于陈凯之这丁戊号考棚,那夜里的寒气夹杂着阴风呼呼吹来,若是寻常的生员,此时只怕早已吃不消了,过堂风绝不是好玩的事,何况还是在这疾病高发的春日,还是夜间?
可陈凯之却是坐定,似游戏一般,想要控制出身体的气息,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的热气自他的身体里冒出来,裹了带来的袍子,便倚着考棚的墙壁开始打盹。
明日还有第二场考试呢,自该早些休息才好。
第二日起来,陈凯之精神奕奕的,这一夜的风寒,竟是拿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陈凯之不禁心里庆幸起来,幸好学了这《文昌图》,否则后果真的难料了,至少他知道从前的身体,是无法抵挡这股寒气的,能坚持第一场考试就已算不错,这一夜过去,若是不病,都有鬼了。
而与此同时,明伦堂里灯火冉冉,第一日收来的考试试卷,已经开始进行阅卷了。
数十个阅卷官,将这糊名的试卷统统摆在了案头,开始紧张地进行批阅。
今日这两题,第一题倒还好,几乎人人都有印象,至少有八成人能答中,其他的,可能会有一些记忆上的疏漏,或者是一些错字,不过也无伤大雅。
可是第二题就厉害了,这是大陈朝的陷阱题,只这一题,就可直接刷掉六七成的考生。
阅卷官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礼部右侍郎张俭所带来的一批礼部官员,还有一批,是以王提学为首的学官。
乡试的舞弊,已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为每一份收上来的试卷,都会进行糊名。何况这题的答案很明显,对了就是对了,出了错就是出了错,根本没有运作的空间。
再者,这地方的学官以及礼部的官员交叉阅卷,在根本不知道考生是谁的情况之下,想要作弊,真是难如登天。
王提学坐在张俭下首的位置,对于这场考试,他还是极看重的,这一次出题过于刁钻,因此阅卷起来,也是极为轻松,有的卷子,只看第一句话,便可直接淘汰。
至于那些记熟了这是《太祖实录》的,倒是需要认真阅卷了,因为即便有人能背下,却也不代表会遗漏一些字句,甚至可能记忆发生混淆,这可是洋洋洒洒的千字文啊,除非倒背如流,出了一点错也是正常的,因此考官的职责,就是从错误的多少评选出优劣。
王提学看了一份又一份试卷,心里苦笑。
即便是答对的考生,其试卷也是多有遗憾,大的问题不少,即便是小问题,也让人遗憾。比如文章中明明是斥其罚俸三年,有人记忆混淆,竟以为是一年;也有明明这里该用‘镇’的,偏偏,却用了‘弹’字。
这等错误,不胜枚举,王提学倒也觉得情有可原,大陈历经二十多帝王,这实录越来越多,能记下来七七八八就已不错,想要一字不差,简直难如登天。
他正细细看着,却是突然听到有人道:“咦,真是怪哉。”
王提学不以为意,只轻描淡写地看了对面案头的考官一眼,却没有深究,继续认真阅卷。
却听那考官对隔壁的考官道:“你来看看。”
王提学也没有注意,直到片刻之后,另一个考官道:“还真是奇了啊。”
王提学听到这声音,方才皱眉,考官阅卷,怎么能如此轻慢呢?虽然他不是这一次的主考,只是协助阅卷,可毕竟是提学,便不免板着脸,冷冷地朝那方向看去。
可是在那边,凑上去的考官竟是越来越多,以至于连张俭也被惊动了。
张俭咳嗽一声,才道:“怎么了?”
那考官连忙站起来,朝张俭行了个礼道:“张公,今日这里有一张卷子,连续两道题,竟是一字不差。”
张俭的面上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因为一般情况之下,有一些错误,就已算是优了,即便少了一段,也可勉强算是合格,可是一字不差的,大陈朝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可没有几场乡试,却是难见的。
毕竟现在的考题是越来越刁钻古怪,对生员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阅卷本是枯燥之事,此时,张俭倒有了几分兴致,伸手道:“取来老夫看看。”
那考官连忙将卷子呈上,张俭便垂头看起来。
这个题是他出的,所以对于答题再熟悉不过,他一副挑剔的样子,细细地低声诵读,全文读完,面上便再也忍不住的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看着这糊名的卷子,还有这端庄的楷书,不禁哑然,惊道:“还真是一字不漏。”
接着他又看上一个考题,是关于那周礼的,发现竟真的亦是一字不差。
“金陵才子,真是不容小觑啊。”张俭不由动容,朝王提学看了一眼。
王提学想不到自己的治下,竟还有如此难得一见的生员,心里自别提多高兴了,不禁莞尔一笑,捋须道:“张公谬赞。”
“不是谬赞。”张侍郎很直接地道。
虽然对陈凯之憎恶,可毕竟是礼部侍郎,理论水平却是有的,此次主持乡试,他也有心想要发掘出一些人才,将来好为自己,甚至是自己背后的人所用,因此格外的重视:“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老夫记得,这种题能全部默对的,已有六年不曾见了,六年前,长安的乡试,有一生员悉数答对,他不但中了乡试,而且在学宫之中也是极出彩的人物,后来中了探花,是吗?”
王提学微微笑着点头道:“不错,下官记得,此人乃是戊丙科的赵探花。”
张俭不禁感叹:“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啊。”
一旁的考官亦是纷纷点头,露出欣赏之色,对这考生也很是佩服,因为即便他们,也不敢说完全没有错漏,因为这太难太难了,大家纷纷颌首微笑:“看来这金陵又要出大才了。”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这是王提学教化之功。”
“或许也是张公将文气传给了他吧。”
在这明伦堂里,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在这油灯冉冉之下,阅卷官们摇头晃脑,捋须侃侃而谈。
张俭也只是淡然一笑,在这欢畅的气氛之下,提了笔,在这试卷之下,写下了:“极优”二字。
这两道题,固然未必能让一个考生一次中举,却属于一个加分项。
何况,能对四书五经以及大陈史料如此耳熟能详之人,这样的人,其他两场考试,想必也绝对能脱颖而出。
真是大才啊!
张俭淡淡一笑,四顾左右:“真想知道这个才子是谁。”
在这一片和谐中,清晨的曙光初现,暖阳洒落下来。
此时,陈凯之已小心翼翼地铺开了新的卷子,接着自考蓝里取出清水和蒸饼,开始慢吞吞地咀嚼起来,就着清水,硬邦邦的蒸饼入口,虽是开头难入口一些,可渐渐的,也能尝出一点滋味。
时光并不会因为这场乡试而变得慢一些,第二日的考试开始。
铜锣声一响,第二场考试的考题在文吏举牌下放出来。
这一次的考题是《治私盐疏》。
这是策论题,无非是让学生以上疏的方式,各抒己见,各陈私盐之害,以及朝廷治理私盐的方法。
这个题目,在许多考生的意料之中,因为前些日子,盐贩闹的太厉害了。
陈凯之看着这题,深吸一口气,亦是开始认真构思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决定命运(1更求月票)
其实站在现代人的角度,陈凯之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解析私盐贩子,以及提出一个较为新颖和契合实际的打击之法。
可是他知道,这种奏疏,其实只是清谈而已,所谓的策论,并不是提出最实际的办法,而是提出一个让考官们满意的办法。
这其中可谓天差地别。
陈凯之微微凝眉,细细捋着思路,考官们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答题呢?
关于这一点,他倒是多少能捕捉到一些的。
考官都是什么人,都是读书人啊,且大多都是翰林出身,他们和包虎是不同的,因为没有接触过实际的工作,所以最喜欢的,恰是大道理。
所以陈凯之只能讲大道理,他觉得这些东西,很是违心,却也明白,这是自己中举的唯一途径。
陈凯之沉默片刻,便开始落笔。
一日下来,到了傍晚,差役方才来收卷,这一次,差役奇怪地多看了陈凯之几眼,显然是有些意想不到在丁戊号考棚的陈凯之,竟还没有趴下,甚至从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
陈凯之交了卷,便又吃了蒸饼饱腹,靠着考棚休息。
当天夜里,那个数十个阅卷官依旧在明伦堂里阅卷。
不过第二场考试的阅卷工作,却很是不易了,没有几天时间,是阅不完的,所以阅卷官们也不急,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若是遇到了好的答题,就不免要朗声诵读,气氛倒也融洽。
张俭也随手翻着试卷,突然目光一顿,似是被一张卷子所吸引,他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这双眉又飞快地舒展开来,忍不住道:“好策论啊。”
考官们便纷纷抬眸看向张俭。
却见张俭掸了掸这糊名的卷子,有点往下地激动道:“真是好文章,看完此文,真真是有一股凛然正气扑面而来,其他的文章,要嘛格局太小,要嘛便是略有不足,唯有这篇文章,堪称典范。打击盐贩,靠的是什么?总有人说什么朝廷要严厉打击,设各路关卡,而这篇文章,却是要倡导教化,所谓教化兴,则天下宁,真是字字珠玑,且文章写的也是极好,行云流水,实是不可多得。”
张俭得意地继续道:“一个生员能有这样的见识,实是少见。这文章正合老夫之意,打击盐贩,靠什么?诚如此文所言,需靠圣人的教化,这教化若是能顺畅,则人人都是尧舜,又怎么会有盗贼呢?三皇五帝,正因为兴了教化,所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诚如斯哉。而要如何倡导教化呢,你们看看这答题,教化者,礼乐也,当今之世,道理未臻;民不见化,市井乡间,尚然恶俗,此诚盐贼猖獗之故;是以三皇立极,寻民以时,庖厨稼穑,衣服始制,居民舍焉。五帝之教以仁义,不过遵三皇之良规,益未备之时宜……”
张俭一面念,一面激动得面红耳赤。
其他阅卷官听了,也是如痴如醉。
仿佛这文章,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犹如一股清风,吹入了心田。
一个小小的盐贩,却从三皇五帝开始,讲到了孔圣人,接着引经据典,格局之大,气势之磅礴,真真是罕见。
“有这样见识的人,实在太稀少了。”张俭念罢,又是感叹。
众人亦是纷纷点头道:“张公所言是极,此文堪称典范。”
“若朝廷果然行此策,何愁天下不是海晏河清。”
“妙就妙在,这篇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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