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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抹烟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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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兮并未言语,钟沁已然做了准备,又忍不住道:“公子,我是第一次给人针灸。。”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心中又觉得胆颤几分。
夏之兮浅然一笑,唇边一抹殷红带着几分妖艳:“无事。你开始吧。”他神色安定,看向钟沁,漆黑的眸子一片静然。
钟沁闻言,敛起心神,自帕内取出银针。
夏之兮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眸,钟沁不敢慌神,越发不敢走神,凝了半日方才静下心来。
她将夏之兮衣物除去,男子偏瘦的身骨呈现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按着韩先生教她的模式,手指抚上夏之兮的背脊,以其骨观其穴。
她速速扎下银针,又恐夏之兮着凉,微微靠近了对方些。夏之兮温热的体温隐隐传来,钟沁脸色不由地微红,却不敢退开,依旧维持着姿势。
半刻钟后,钟沁取下银针,便扶着夏之兮躺好。她又唤了凤寒抓药,一面写着药方,一面却十分困扰。这么下去,夏之兮大概又得以药为食,营养定是跟不上的。
她将药方递于凤寒,忍不住道:“你家公子平素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凤寒一顿,半响方道:“公子素来饮食颇少,实在难以言语哪些喜欢吃。”
钟沁想了想,也未再多问。她现下又困顿了,那睡意缠绵而来,她不由地朝夏之兮床边的靠椅上而去,想着要是晚间再发作,也好有个照应。
夏之兮醒来时,天已微亮,日光自窗户狭缝里穿透而来,打落在屋子的周边。他忽而眸色微顿,继而缓缓起身,披衣,踱步至靠椅旁。
女子睡得极熟,眉间舒展,唇边微微翘起,仿若梦着了甚的好事,居然让人不忍拂醒。夏之兮叹一声,将人揽进怀中,又拦腰抱起放置榻上。
钟沁依然睡得极香,仿若方才那一下的触动毫无知觉,只是略略翻了个身。
夏之兮微微蹙眉,轻轻拉过女子的手,他伸出中指搭在女子经脉上,眉间的神色叫人看不清。
凤寒进来时,见着钟沁居然睡在公子的榻上,一时间似又来了气,然而,又发不出来,想是昨晚钟沁在这儿守夜了。
凤寒才进来,暮夜亦随着进屋,对于钟沁倒未曾有甚的意外,只是踱步至夏之兮跟前道:“公子,月夜与连祈今夜能到。”
夏之兮微微点头:“你明早便赶路回楼中,楼中之事亦不可耽搁。他人等的便是这个时候。”夏之兮一顿,又道:“你将钟姑娘亦一道带回楼中,此番上山凶多吉少,恐顾不得她。”
暮夜点头道:“暮夜明白。”
凤寒却不大赞同:“公子你的身子还须得钟姑娘调理,韩先生此番寻姑娘陪公子一道来,为的便是此事。钟姑娘一走,便无人能助公子。”
夏之兮轻叹道:“钟姑娘并未欠我楼中何事,如何能叫她这般冒险?”
凤寒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然则他总归是明白夏之兮的,他不喜强人所难,亦不喜由他人为他冒险。
钟沁转醒时,已然临近中午,她又是呀一声,十分苦恼自己怎么又睡在夏之兮床上了,彼时,夏之兮并未在房内,她心中一紧,想着昨日他方才发病,这几日天气又未转暖,如何能这般出去。
念及此,她便一下子跳下床,赶忙出去。才要开门,却见凤寒站于门外,一手托着盘子。凤寒看她一眼,嘴里不满道:“怎么伺候着伺候着自个儿却睡到公子榻上去了?”他本是不想这般说,然而一见着钟沁,又忍不住咬说她几句。
钟沁不由地苦笑,自他手中见过盘子,慢慢走回屋去,又似记起什么,她赶忙唤住凤寒:“你家公子呢?怎么不在屋内?外头气候偏冷,他这身子如何能出去?”
她一连几个问句,叫凤寒一时答不出来,凤寒一时微有窘然,冷声驳回去:“若不是姑娘你占了公子的床,公子怎么会醒的这般早?”
钟沁一时语噎,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且莫跟我计较这些。我方才说的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家公子又不是铁打的,今日天气又不好,你既是关心他,就应该阻止他出去。”
凤寒听着不由的面色一红,他阻止公子行事?这不若天大的笑话么?然而,钟沁说的总归是对的,公子昨夜方才犯病,当真吹不得风的。
“我又不是不想,公子的脾性,我们如何能做得了主?”
钟沁一愣,似明白了几分,想了想,还是自己坐下来先填饱肚子,她拿起碗筷,嘴里说几句:“怎么最近这么能睡?这都什么时候了?”
凤寒听得她这话,心中又似觉得自己做错了甚的似的。一个旋身,人便出去了,也不再多看钟沁一眼。
钟沁吃晚饭,叫小二的来收拾了,又在客栈门口站了会儿,等不着人,又怏怏地进自己的屋内打围巾去了。
晚些时候,钟沁端了药再进夏之兮的屋子,却是一愣,原是屋内多了两个人,那叫月夜的女子与叫连祈的男子皆在。
钟沁一时不知该打甚的招呼,只是朝二人笑了笑,便移步至夏之兮处。
夏之兮喝了药,微微笑道:“明日,你与暮夜一道回楼中。”
钟沁听着一怔,半响才道:“你的身子。。。”
夏之兮笑了笑道:“已是旧病,重不及舍命。”
钟沁却摇摇头道:“韩先生的话我已经听懂了七七八八,公子莫总是强撑着,身子总归是有血有肉的,再经得起捶打,也是有限度的。”
夏之兮微有怔然,瞬间便笑道:“韩先生大抵是未曾与你道,针灸越发频繁,发病次数越多。”
钟沁心中一顿,半响方道:“公子,你还是带上钟沁吧。”她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言语,只能贫乏而出。
“公子,月夜以为带上钟姑娘也未尝是件坏事。”一旁的月夜忽而开口,面上表情淡然,只是口中一字一字却极为清明,“钟姑娘还未恢复武功,一路上月夜亦能助姑娘调养身子。”
夏之兮似未料到月夜这般言语,末了便是轻笑了笑,道:“既然月夜亦这般说,我如何也不能多言语了。”
钟沁一喜,却看向月夜,月夜已然转过目光,一身的绯衣衬得女子淡然出众。
众人踏出夏之兮客房时,钟沁唤住了月夜:“月姑娘。”她微微笑了笑,道:“可否去我房中坐坐?”
月夜一顿,旋即微微点头。
钟沁泡了茶水,笑着递于月夜,自她身旁落座:“我原是见月姑娘极为面熟的,那日姑娘认出我是番阳郡主,我现在才记起来,原是见过月姑娘。不过,”她笑了笑,“那时月姑娘做男儿装,难怪我忍不住来。”
月夜淡然而视,看向钟沁:“钟姑娘,既然你都说以往的皆已成烟云,那么月夜也希望姑娘忘了月夜以往的身份。”
钟沁点头道:“我自是知道的。”想了想,她又道:“今天姑娘如何。。。”
“钟姑娘若是想谢月夜,月夜心领了。姑娘既是公子的客人,月夜如何也得好生招待。疗伤一事,钟姑娘若是愿意,今夜便可开始。”月夜淡淡打断道,未再看钟沁。
钟沁一怔,道:“我是想说,自己怎的还要疗伤甚的。这些日子并非有甚的不适。月姑娘未曾探过我的脉象,如何知道?”
“姑娘的伤是公子曾提起过。现下钟姑娘四肢皆快活,然不可用功,内息已然被公子所封;如今已无内力。”月夜又看她一眼,道:“月夜之所以为姑娘疗伤,只因我二人皆是女子。”
钟沁听着最后一句话,顿时明白一半,却也未再问她,夏之兮如何就封了她的内息,想必当初自己内伤过重,为不伤及其他,夏之兮方才有这般的举动。
钟沁缓缓抬起头,微微笑道:“月姑娘,请恕钟沁多问,今日姑娘让公子带上钟沁,可与姑娘心结有关?”
月夜神色一滞,不过瞬间便恢复静然:“钟姑娘,若是你觉得月夜这般出手多余了,那就劳烦姑娘莫挂在心上。”
钟沁听着不由地一愣,心中微微苦笑,这年头,敢情江湖女子都是这般欢喜碰不得的?她只是觉得,月夜大抵是喜欢楚链的。她是记起来了,这张脸在夏国前任皇帝生辰之时,楚链身旁的那位,便是了吧?只是,彼时,那人面色不大好,瞧着她的时候,表情甚为冷淡,那种冷淡却让人生出几分寒意。
她轻叹一声道:“对不住,是我逾越了。”
月夜不想再多言,已然起身道:“若是钟姑娘别无他事,月夜便不奉陪了。”言毕,欲往外走。
“等一下,月姑娘。”钟沁忍不住再次出声,微微笑道:“姑娘当真是豁达之人,俗话说,帝皇之人,大多薄情,姑娘若是放得开,身旁就有一片绿荫。”
月夜并未回头,绯衣下摆轻动,人已迈出门槛。
钟沁本是不想说的,实则,那日在楼中见着月夜后,她一人慢慢走回去时,忽而忆起这么一个人。她记得客栈里,月夜失手那一瞬,女子总归是多了些心思,楚链在她心中已然下了根,一时间难以除去。
她叹一口气,十分苦恼,自己算不算多此一举?感情这些事,总归是一个人的劫难,又是属于一个人的温暖,旁人大抵是难以插手的。
她一人下楼时,往往能听的百姓中有人道,如今夏月两国似是局势又紧张起来,驻扎的军队日日操练,家中有年轻者皆去服役。有欢喜者,口中道,望儿子立下功劳,好要个一官半职,又有者,心中忡然,叹天下如何不太平。
钟沁大抵是明白的,这贾勤天再生意场上做惯了老大,如何愿意与双月楼做五五开的买卖?然而,他总归是知晓江湖之事的人,双月楼的强大,他如何不知?昨日的鸿门宴,大概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第九十八章 自古佳人少酬勤
清晨时分,微微翘起的屋檐上结了一层白霜,起雾了,雾气如白烟一般笼罩整片天地,街上少有人走动,小贩的吆喝声在空荡中颇为清亮,热气腾腾的面条混杂着白雾,叫人一时分不清是雾还是热气。
彼时,钟沁尚且在梦中,却睡得不大稳然,只觉得隐隐有颠簸感自身下传来,她手脚皆是乏力,眼皮欲睁开,却沉重地难以支撑起来,及至似行走中的马车磕绊了甚的大石块,猛然停住,钟沁惶然欲抓住被单,似似抓稳了,又似未抓稳,然而,她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一双手正揽在自己腰间,她脑袋空白了几分钟,方才缓神过来,自己已然置身马车之中,方才的颠簸也非甚的做梦。
她抬首,却落尽夏之兮眼眸,男子唇角浅浅带笑,一如往常般温和:“睡醒了?”
钟沁顿时脸红,觉得懊恼极了,这几次每每醒来,都叫夏之兮问上这么一句话,夏之兮抽走揽在她腰间的手,笑道:“方才许是马车磕着了东西。”
钟沁舒口气,旋即讶然道:“我怎么在马车上?”
夏之兮笑道:“你昨日想是晚睡了,今日月夜去房内瞧你时,你尚且还在睡梦。”
钟沁颇为不好意思道:“又劳烦你们了。”她原是觉得自己不该像个包袱,如今看来确乎有点像了,昨晚月夜替她疗伤,睡得倒真有些晚。
夏之兮微微笑了笑,伸手将手旁的狐裘大衣披于钟沁身上:“方才睡醒,莫受凉。”
钟沁一怔,只是【恍【然【网】中似有那么一丝摸不着的欣慰。她低首,将狐裘大衣的束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再抬起头时,眼角微微带了些许笑意,顿了片刻,她心中一时似砰然而出,口中道:“往后我不唤你夏公子了,可好?”
夏之兮面色犹然若白菊,浅然而笑,慢慢吐出二字:“也好。”他抬首看住钟沁,微微勾了勾唇角,钟沁面上顿时一红,讷讷道:“我只是觉得公子二字。。。有些生疏。。。”她一下子觉得说不下去,生疏?人家亦初凤寒随了夏之兮多年,尚且还一口一口公子公子的,她也不过认识他一年罢了。
钟沁顿时觉得憋气,只能硬着头皮般道:“我们那个时代素来不以公子‘称呼’人,熟稔之人,若斯这般称呼,越发叫人觉得别扭。”
钟沁的眉头微微打结,面上一张脸甚为汕然,夏之兮不由地轻轻笑了笑,道:“既然我已唤你钟沁,你便可唤我一声之兮。”
钟沁一顿,在心里唤了一声,肚子却不适时地叫了起来,她一愣,当即面色越发红,囧了半日,直至夏之兮实为无奈般忍俊不禁,将一食盒递过来:“先吃点干粮垫肚。此番行程恐及暮夜时方能进城。”
日落之时,寒气骤聚,自车帘缝隙里透进来,竟叫炉子燃起的温度倏然降了不少。钟沁掀起窗帘,望一眼外头,但见两道皆是树木,虽非茂盛,然则树木晃动,带出沙沙之声。霞光自树缝折射而出,只落得隐隐几抹,叫人瞧得不真切。
钟沁放了窗帘,侧首自语道:“这一路怎这般荒寂?”继而抬首望向夏之兮,大抵是因寒气又至,夏之兮面上少了些许血色,只是微微闭着眼,靠着软座。
钟沁忍不住挪动位置,俯身过去,男子呼吸绵长,清雅的面庞十分安然,她抬起手,准确搭上对方的脉搏,侧首细细把脉。
脉象偏弱,她皱了皱眉,换手欲打开自己的内息,渡于些真气,却不然方才提起,便觉得胸口刺痛,一口腥味自口中而出,一时间竟未能坐稳,直直向前而倾。
夏之兮倏然睁开双眸,一手将钟沁揽自身旁,再侧首时,却见钟沁面色痛楚,左手轻负左胸,他一时似明白几分,方才她搭他脉搏时,他未曾留意,以为不过把脉。他心中微有怔然,揽在女子腰间的左手已然落在女子手腕上,下一瞬,又自于钟沁胸口点了输道穴位。
钟沁胸口气息翻腾,隐隐的刺痛仿若针扎一般,一时间几近忘了思索,直至夏之兮点了她数处穴位,内息方才渐渐稳住。
须臾,夏之兮方才点开钟沁的穴道,又渡于她些许真气,抑制其内息。
钟沁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一时间居然傻了眼,未曾料到方才不过提了内息,却不然闹出这般的情形:“怎么。。。”
夏之兮取了帕子,递于她,放柔了声音道:“你内伤尚未痊愈,未保你五脏,我本封了你的内息,方才你强行提气,你身子一时承受不住。”他袖中又取出一瓶子,倒出一药丸递于钟沁,“且先服了它,稳住内息。”
钟沁将药丸放于口中,咽了咽,方才吞下。对于这个时代的内息,她尚且还是搞不明白,她忍不住蹙眉道:“这内息好生奇怪,我倒不曾多动用过它,如何就伤的这般严重?最多也不过受过一刀,那也算不上内伤吧?”
夏之兮微微笑,眸色清亮:“你虽有练武骨子,当日萧大侠将毕生的内力传与你,却不然你身子尚未成熟,未有这般承受力,如今一旦身子稍受虚弱,便能影响内力承受能力。”
钟沁不由地心中叹一声,擦了擦唇角,又急急道:“现下,你觉得如何?可有不适?”她一顿,又道,“方才我探你脉搏,跳动颇弱。想是即将入夜,寒气骤然聚集。”她慢慢低下声,憋了憋气似的,最后才又慢慢道:“我本欲渡些真气与你。。。”却不然反倒弄巧成拙。
夏之兮浅浅笑了笑,缓声道:“倒是我疏忽,未曾将这事告知与你。咳。。。”夏之兮才言一半,忽而咳嗽起来,面上顿时血色全无,清雅的面庞苍白异常。
钟沁一下子慌了,欺身握上对方的手臂,一面轻拍夏之兮的背:“怎么了?莫不是方才。。。。”
“莫慌。”夏之兮轻轻摆了摆手,又是低咳一声,修长的手指探入袖中,又取出一瓶子,自是倒了一粒,放入口内。
须臾,咳声方才慢慢而止。
钟沁将一旁的几床锦被皆覆在夏之兮身上,继而低声道:“这般总归不是法子。”她敛起神色,抬首起来,正色道:“方才的药可是‘锁心’?”
夏之兮微微笑了笑,并未答言,亦权当是默认。然则,这药钟沁是知道的,临行前,韩先生曾与她道,往常他未在夏之兮身旁时,夏之兮每每发病,吃的药便是‘锁心’。这药如其名,锁人心。一时能锁住寒气逼近内脏,却能堵塞血管,若是长期食之,好比自寻死路。
钟沁心中难受,当真恨不得就巴望着夏之兮能将这药给扔了,她急急扯住夏之兮的衣袖,皱眉道:“这药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就把你的命都给吃没了。我说,”钟沁顿了顿,似未忍住,“你当真这般不珍惜自己的命?”她当真气结,人人都巴望着苟且活着,却不然有人偏生喜欢折腾自己。
彼时,马车轻晃,外头已然能听见隐隐的喧闹声,亦听得凤寒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公子,邺城到了。”
夏之兮轻缓开口:“姑且寻一处住下。”
钟沁未曾将手松开,亦不听凤寒如何言语,只是心中似燃了一把火,如何也安息不下来。
夏之兮缓缓坐直身子,见钟沁一脸紧张,又似嗔怒的面色,他微微笑了笑,道:“之兮自然是惜命的。奈何若无这药,恐早已赴黄泉。”
钟沁听着一怔,似懂非懂。她下意识地捏紧手,盯着对方,却微有倔强道:“然而,往后无论如何,我都不愿看到你吃这药。”即便二人关系生疏又如何?即便二人不过来往之过客又如何?即便这话听着叫人吃惊又如何?钟沁心中却似升起一股不可抹去的冲动。她想,如今她若是站在一名医者的角度上,也万万是不愿看到病人踏上无归之途。
夏之兮微有怔意,却见女子一脸倔色,手指已然拽紧他的衣袖,似恐缺了甚的,他清雅的面上微微淡出笑意,一双眸子如若华光四射,清浅亦安定。
他缓声道,声音清雅,仿若玉佩相扣:“好。”
得了这么一个字,钟沁似缓下心神,展颜一笑,自是松了手,她未曾察觉自己这般的动作,夏之兮眸色已然微动,唇角轻轻勾了勾,那头钟沁却已听得外头的声音,又记起方才凤寒道,似是到了邺城。
钟沁下车时,方才发觉凤寒、月夜与连祈今日皆骑马。她瞧一眼白马,心中十分有蠢蠢欲动的欲望。想了想,还是姑且放在心里头。
却说霓裳羽衣一动叫人百感难以忘怀,却说倾城叫人一睹难忘,又却说帝后相恋感俯人心。夜时,钟沁等一行人入住的客栈,异常纷繁,原非单以住宿为盈,却是客栈中央搭了个小台子,闻言日日有出演。花样皆出,今日来个说书的,明日来个吟曲的,隔日又亦可能是起舞者。
钟沁等人入座时,正闻得一说书的在台上讲的声声色色,台下众人皆是沉醉其中,又起兴者忍不住问上几句。
钟沁细细听了,唇角微微翘了翘。
原是金国前皇帝与其梅妃的伉俪情深,却说这朝朝暮暮皆思卿,二人又犹如钟子期伯牙,一人填词,一人弹曲。
“传言,梅妃娘娘并非丽质佳人,金国大王只是欢喜她,一日妃子有怨者,金国大王不过浅然一笑,道,鱼水相依,如此而已。好一个鱼水相依!却说,梅妃日日陪于身旁,金国大王若是遇着朝中大事,不问群臣,第一个却问梅妃。古人道,后宫女子素来不得干政,金国大王这般举动着实叫人赞叹。古往今来,君王皆是后宫佳丽成群,金国大王自迎娶梅妃,便再无纳娶之意。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钟沁听得稍有入神,她心中本是不信的,这么多年的历史书看来,上上下下的朝代,哪个皇帝不好色?哪个皇帝不欢喜年轻女子?想是她心中已然成了局,如今这般的闻言当真落在眼前,却觉得有几分不真切。
她侧首饮了一口茶水,自是瞥过月夜。
绯衣女子面色静然,只是垂下眼帘,似做甚的思索。一侧的连祈微微挑眉,悠然笑道道:“鱼水相依,好生畅快的比喻。”他眸色一转,又道:“却不然,这般的言语只较说书人晓得,当真有趣。呵呵。”
钟沁不由地看他一眼,他今日袭一蓝色长袍,腰间束带,一根玉簪竖起发,一双凤眼颇为惑人,眉眼间皆是无尽的风流。钟沁心中暗叹,夏之兮这般清雅的人身旁原也有这般的人。
月夜依然不动声色,那说书的却忽而转了话题,聊及如今天下三分,三国争霸,如火如荼,却说月夏二国已然出动,东南边界处已开仗数次,月国尚且难敌,恐会吃亏。又言月国欲连同金国抗衡夏国如此种种,皆只言半句,却道得不清不明,台下之人却依然听得趣味十足。
“闻言,一风雪交加之日,夏军南下,叫月军应个措手不及。风雪之中,只留的血色遍地,交集雪地,映出一片殷红。然,次日,月国皇帝忽而御驾亲征,月国气势大增,连日收复南闵一地。”
钟沁不知对于江湖中人而言,所谓的国家应该置于何种位置,她方才注意了听书之人,大抵手持长剑,多半是江湖中人,她心中明了几分,想是于江湖人而言,战争莫过于争霸武林一般,既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既是谋不如人,便得服输。
然而,于钟沁而言,却难以苟同。赢,百姓苦,亡,苦的还是百姓。她尚且在想,那些位居高者之人,莫非不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却将世界颠覆来颠覆去。既然这般是安然活着,那般又如何能改变多少?
她一时心中略有感叹,忍不住道一句:“人皆为凡人,又作何贵贱之分?”
身侧的月夜闻言忽而抬头看了一眼钟沁,继而又自顾饮茶。她心中却为困惑,本是官家出身的番阳郡主,居然出这等言语,如何也叫人难以捉摸。她面色未改,低头沉默。
第九十九章圈子圈外皆是圈
月色北上,直挂树梢,寒气萦绕着月光,似蒙上沙层,四壁皆为暗色,寒霜遍地,带起的轻风轻拂叶片。
彼时,钟沁尚未落榻,方才自楼下说书回来,月夜又替她疗伤,若是往常本该困顿的时候,她倒是清醒起来。屋内烛火晃动,她一人靠着床挡出神,思绪遍地,却抓不得一丝,仿若流过的月色,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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