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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世家-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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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森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淑慧转动眼珠偷笑,闻着银杏身上的奶香味呢喃道,我们银杏什么时候才会走路呢,和妈妈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好不好。

    沪森洗好澡,穿着浴袍到厨房沏茶,碰上凌菲在餐厅里吃早饭。他把茶壶扔到丫鬟手中,吩咐道:“去帮我拿份碗筷。”

    “一个人吃早饭?”他反背双手朝凌菲走过去,“这几天你为什么躲着我?”

    “有吗”,凌菲装作无辜,耸耸肩道:“如果我要躲你,我就不会来餐厅吃早饭了。”

    餐桌上摆着皮蛋豆腐、姜丝、雪菜之类的小菜,旁边的青瓷汤碗里盛着大份的高汤面,沪森拿起勺子在汤里搅了搅,“你一个人吃这么多面,吃的完吗?这面都快陀了。”

    “这是王妈为全家人准备的,你们都不来吃,只好浪费了。”

    “你觉得北方的面条好吃,还是南方的面条好吃?”

    凌菲嘴里嚼着面条,看了看手表,“北方吃的是面条本身的筋道,南方吃的是面汤,不一样的。”

    沪森见她神色着急,故意问道:“你有急事?”

    凌菲抬起头,“没有啊。”

    “你知不知道熬这锅汤需要费多少功夫,黄鳝,螺丝肉,小母鸡……”沪森发现凌菲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只顾盯着桌面发呆,有些惆怅的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凌菲,你是不是被那个姓陆的站长迷了心窍,你这些天躲着我和他偷偷的去约会了,对吗?”

    “哦”,凌菲用手帕将溅到衣服上的汤汁擦干净,“对啊,他未婚我已离婚,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沪森一时语塞,这时丫鬟把碗筷拿来,替他盛了一小碗面,他低下头呼哧呼哧的吃着。

    “何偲的事办妥了”,他含糊的说。

    “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一碗面吃下去,真饱啊。”

    沪森本想表明无需她感谢,他是心甘情愿的心意,但凌菲没有给他机会,就像他一年前伤了她的心后,她再也没让他走近她的心扉。

    “是要多吃点,待会我要去趟乡下,大概到晚上才能回来。”

    “哦。”

    “你不问我去干什么?”

    凌菲笑,“你去自然是忙你的事,我问那么多干什么。”

    沪森显然是很想她知道的,他劝说她同他一起,“他们在为何偲办葬礼,我们家总归要出一个代表,只能我去了,你想去吗,现在去乡下能吃到冬日里的大闸蟹,蟹黄已变成清油,渗透于白膏之中,雅香鲜美,你想不想去尝一尝?”

    “既然你是去才参加葬礼,大吃大喝不太好吧,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吧。”

    沪森被呛到了,凌菲的口齿伶俐程度日加厉害,他难免不了失落。

    忽然,外面传来“刷刷刷”的脚步声,凌菲抿嘴一笑,朝门外大步走去。他见她双眼含情,春风满面,于是离开餐桌,疑惑的趴在窗棂上往院子里瞧,那位陆站长正穿着挺括的军装,领着十几个手下在石榴树下招摇,他的身姿挺拔,眉目俊朗,朝向他而去的凌菲笑的灿烂阳光。

    “你来了?”凌菲侧偏着头笑,她穿了一件长及小腿的米白色高领毛衣裙,外面套着湖蓝色的长大衣,素净的透明。

    他含笑点头,“你也在等我?”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把背着的双手伸到前头,手里握着一副画。

    “送我的?”

    “嗯,你承诺给我写信,你做到了,我承诺给你画画,我也要做到。”

    “我来看看画的是什么。”

    他展开画纸,是他的肖像画,爱惜的看了又看,“把我画这么好看,我都不知道我是长这个样子的。”

    正说着,听到风声的忆祖和墨茹赶了过来,那墨茹总称身上有病,日日躲在屋里不出门,这会在阳光底下,她一步紧一步的小脚,走的比谁都快。

    “陆站长,你来寒舍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下,好让我们有个准备,你说我们着急慌张的,招待不周你可别怪罪啊”,老大远的,墨茹脆生生的打起招呼,字字套着近乎。

    “周太太,你好”,陆地举起他戴着白手套的手,礼节性的挥了挥,“不打扰你们两位老人家了,我们马上就走。”

    忆祖笑道:“刚来就走啊,进屋坐会吧,碰巧我得了一套上好的紫砂壶,我给陆站长泡壶好茶。”

    墨茹附和道:“是啊,是啊,坐会吃点点心吧,哎呀,你早饭还没吃吧”,她夸张的喊王妈,“王妈,陆站长还没吃早饭,快去让白案师傅们忙起来。”

    李管家带着几个有眼见的小厮往院子里搬椅子,口中忙道:“官爷们,请坐,请坐。”

    陆地是风雅之人,向来不喜别人的阿谀奉承,解释着,“周先生,周太太,我是来带府上的大小姐去医院的,你们真的不必忙活了。”

    “去医院?凌菲她怎么了?”忆祖和墨茹异口同声。

    “周小姐的腿伤未好,上次舞会周小姐还陪在下跳舞,我见她在强忍疼痛,怕是伤的不轻。说起来,这件事我多少有些责任,所以我找了一位医术精湛的西医,打算带周小姐去仔细检查下。”

    墨茹笑道:“陆站长的心真细,陆站长如此关心凌菲,是凌菲的福气呢。”

    她笑着望了望凌菲,凌菲望向陆地,无需多语的爱慕。

    陆地歪嘴一笑,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曹璐的影子从凌菲的脑海里窜过。

    “兄弟们都把礼物放下吧。”

    跟随他的手下把带来的礼物重重叠叠的堆在椅子上,陆地打开一个红色丝绒长盒,里面是一根千年老参,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二杠鹿茸,他轻描淡写的道:“初来府上,也不知道带些什么礼物好,陆某在北方待过一段时间,所以送来的都是粗糙低劣之物,比不上江南鱼水之乡的精致上乘。”

    墨茹道:“陆站长这么说真是太折煞我们了,这可是千年老参啊,价值连城,品相成色我从未见过,忆祖,你瞧这。”

    忆祖为难的道:“陆站长,鄙人承受不起陆站长的深情厚谊,诚惶诚恐。”

    陆地哈哈笑,“在你们的眼中,身外之物何其珍贵,可在我的眼中,人才是最贵重的”,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凌菲,“二老把府上的小姐交给我,可放心?”

    “放心,自然是放心的”,墨茹瞥见凌菲背着的布包脱了线,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快去小姐房里把那个路易斯威登的包拿过来。”

    小丫鬟会意,迅速朝墨茹的房间奔去。

    “怎么,大小姐现在背的包有问题”,陆地审视着眼前雾霭色的绒线方包,看到那根跳出的线头,他笑了笑,“我觉得周小姐背这个包很合她的气质,也只有江南的大家闺秀才能将平凡无奇的物品渲染出脱俗的韵味,我们快走吧,去晚了,赶不上和朋友约好的午餐了。”

    还得吃午饭,墨茹念着,心思转的快,“是,是,那陆站长慢走,我们家虽是旧式人家,但我们两个老朽也受一些西洋文化的启发,女孩子家出去看电影,逛夜市,玩的晚一些,是孩子图高兴,孩子高兴我们也高兴,我们乐意为孩子留门的。”

    陆地道:“噢,看来周小姐经常玩到很晚才回家?”

    气氛压抑了几秒钟,凌菲扑哧笑了,嘟嘴道:“那要看跟谁一起出去了。”

    墨茹不敢再多说,忆祖趁机对李管家下命令,“快去备车。”

    周家有两辆马车,平时多是忆祖和墨茹出行时使用,其他人不大用的,这是天长日久形成的规矩。

    凌菲道:“我和陆战长走出去便是了,马车留在家里给你们用,你们大冷天的出门很不方便。”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礼节,陆地轻轻挽了挽凌菲的腰,对她的想法表示赞同,“我同周小姐在外走一走挺好,江南正是银杏落叶,满地黄金时,坐车岂不错过了美景。”

    他俩相视一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墨茹一路笑到大门口,扭头即冷下脸,若是熙萍正在她身旁,她定要牢骚一番,但迎面走来的是心情同样不顺畅的沪森。

    “妈,凌菲跟那个陆战长出去了?”

    墨茹哼了一声,“可不是嘛,你那个妹妹看上去楚楚可怜,不谙世事,谁料到人家的鬼主意多着呢,在男人面前撒娇卖弄的本领一点不比她的母亲差。”

    忆祖斥她道:“你又在乱嚼舌头,当着他们的面你怎么不挖苦,说到底,是我们把凌菲推到这条路上的,那个陆战长”,忆祖摇摇头,“一个新上任的军官,之前对他未有耳闻,不知人品如何啊。”

    “哼,人家是情报站的站长,一个没结过婚的英俊小伙,配你那离过婚的女儿绰绰有余,奇了怪了,他怎么就看上凌菲了。”

    “看上了不正中你的意,我们总算要和当官的攀上亲戚了,得了便宜还在这说风凉话。”

    忆祖生气的拂袖走了,沪森听他俩辩论了半天,对进展已明了,语气黯淡的道:“妈,我去乡下了。”

    墨茹点头,疼爱的嘱托,“早些回来。”

    “我知道。”

    “熙萍的女婿死了,她定会更加担心念薇,我猜想她会跟你提起帮忙寻找念薇的事,上周她还在家里的时候,话中就有这样的意思,但她见我身体抱病,没好意思多说。今天你去,她如果再提起,你就直截了当对她说这个忙我们帮不了,我们周家不过是正经的生意人,偌大的中国找到一个人有多困难,你外公悬赏一百万找他的小女儿,至今都无下落,你把这些道理讲给熙萍听,她听得进最好, 听不进我们也无能无力,如今的世道,我们只要能明哲保身,就阿弥陀佛了。”

    “妈妈的意思,我都懂了。”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她倚在门框上目送沪森,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旧情一缕独难忘(1)

    陆地与凌菲相伴走到马路上,天南地北的谈论一番,唯独没有说到时局,陆地的性情里是将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而凌菲是心存芥蒂的,她不敢提,所以在他的眼里,她紧张的有些发抖。

    “你冷吗?”他再一次挽了挽凌菲的腰,随后自然的放下,抬手摸她凉的有些僵的脸。

    自人类这个物种在地球上存在开始,男人同男人便是有分别的,倘若换成别的男人来做这个动作,轻佻、流氓、不自重,把这些词汇叠加起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放在浓眉大眼的陆地身上,体现出的效果却只有关爱。

    他的眼睛大的精神而帅气,像漆过的银杏果,包裹着营养丰富的内容,想到此,凌菲从地上捡起一片澄黄的叶子,举在太阳的光圈里观望,脉络清晰的叶茎有如交繁错杂的血管。

    他命令手下从车上取出他的围巾,仔细的围在她的脖颈处,他扎的真是严实,遮住了她半张脸,烟草味和薄荷糖的气味瞬间窜入她的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笑了,因为她葱段似的小手臂仍停留在橘红色的光圈里,四散泻开七彩的光芒。陆地道:“舍不得放下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叶子,你看里面星罗密布的斑点,我怎么都揣摩不透是什么。”

    “为什么要看明白”,他把头贴近她,也观察那片叶子,然后道:“银杏叶还是浸湿在青石板上的时候最好看,为何非要去搞清楚狰狞而并不美好的真相呢。”

    “大概是内心的不安和执拗促动使然”,凌菲呢喃着,把叶子放到地上,随陆地上了吉普车。

    他们先去了医院。年长的骨科医生在她瘦弱的脚踝处左右旋转,一遍遍的问她:“疼吗?”

    凌菲摇头,但陆地不相信,他坐在她的面前,将她的整个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抚摸她的发丝,像是他替她感受到了难以忍耐的疼痛似的。

    医生道:“陆战长,没有大碍,小姐走路当心点,别再扭着了。”

    陆地一本正经的道:“当真不碍事?”

    医生眼神复杂的望了望凌菲,他明白情报站的站长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保险起见,开了几副膏药。

    陆地生气的道:“你刚刚说不碍事,现在又开药,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当的。”

    跟着他的一个手下“嘎嘣”一声把子弹推进膛中,凌菲的心猛然一惊。

    她抓住陆地的胳膊,为医生开脱,“他定是被你吓住了,不过是区区小事,这膏药我们拿着便是了。”

    医生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右手抖的握不住笔,陆地霸道的用指关节在他的办公桌上弹了弹,“她是我的女人,你给我认清楚了。”

    医生斜眼瞟了几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清楚了,认清楚了,陆战长,以后这位小姐有需要的地方,陆战长给我来个电话就行,赵某会在第一时间,上门服务。”

    “原来是赵医生”,陆地用眼神示意手下,那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军人掏出刺刀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办公室。

    “下次说话前想清楚了再说。”

    凌菲张大嘴巴,“陆战长,你在干什么。”

    陆地笑道:“我教教他学着如何怜香惜玉。”

    凌菲侧着脸,她的目光落在瓷砖上的脚印,为了达到目的,他的作风同他的眼神一样的毒辣。忽然,她有些恼,恼的冲破了理智,独自往医院外走去。

    陆地不假思索的跟了出来,拽她的衣袖,她气愤的挣扎。

    “周小姐”,陆地哄她,她的力气哪及他,被他拥入怀中。

    “你放开我!”

    “你先告诉我原因!”

    “你们国民党都是这般蛮横吗,都是不讲理的野人,你们是土匪吗!你伤了医生的手,等于要了医生的命,他还怎么做手术,你的心怎就这么狠!”

    凌菲捶着他的胸脯,一口气倾吐完毕,陆地的声音低沉,“你跟国民党打过交道,是谁?”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一双仿佛下过冬雨的眼睛和他直白的相对。

    陆地追问:“是谁?”

    “是,是我在东门街买东西时,一个当兵的过来把我买的东西抢走了。”

    “在哪家铺子?买的什么东西?”

    “是卖首饰的那家,我买了一个翡翠玉镯子。”

    “什么时间?”

    “上周五的早上。”

    “抢你镯子的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他,他的下巴上有粒绿豆大的痣。”

    “以后有我,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陆地见她回答的倒还流利,笑笑道:“我们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吃午饭呢。”

    凌菲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他一把把她抱起,“没想到你的脾性还挺大,过两天再去那家首饰店,我们新买个镯子。”

    “你快放下我!”

    “医生不是说你要当心走路,难道那医生说的是假话?”

    凌菲不言语了,任由被他放到副驾驶座上,他向手下耳语了几句,打发无关紧要的人回去,然后上车载着凌菲赶往餐厅。空荡的吉普车在坑洼的城市道路上颠簸,车上的气氛陡然有些变化,他和她各怀心思。凌菲在想他指的老朋友是谁,而陆地,明显从刚才她一连串的回答中嗅到了撒谎的成分,她的身上有太多陆地解不开的谜,可他,偏要窥探到真相。

    他想到在巷口凌菲研究银杏叶时,他劝慰她的话,“为何非要去搞清楚狰狞而并不美好的真相呢”,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的欲语还休,扑朔迷离,忽冷忽热像诱人的红酒,引得他醉卧其中。

    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样,他们到了餐厅门口,凌菲发现这是他和曹璐见面时的咖啡店,她咬住指尖预料将要发生的事情。

    “陆兄,你又迟到了,老是摆官架子不太好吧”,曹璐叼着一根雪茄,搂着一位打扮的红红绿绿的女人从咖啡店走出来。

    阳光打在咖啡店的招牌上,反射的光线刺的凌菲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个女人瘦高的干瘪,两只大耳坠子叮叮乱响。走近再看,她盘着利落的发髻,高耸的顶在后脑勺,五官是极其美丽的,脸上的粉极厚,橘色的胭脂,大红的唇,美的像从异域来的女子。

    凌菲料她是娼妓,是舞女,或者是依靠男人存活的交际花,她仿佛认识凌菲,朝凌菲微微一笑,显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妖艳而不轻浮,凌菲生出难以名状的羡慕,胸口塞了块石头似的堵。

    顾不上听陆地对曹璐的解释,凌菲只注意到眼前,曹璐搂上那个女子的肩膀,似瞥又仿佛没有瞥凌菲一眼,亲了女子的脸颊,道:“我老婆,小莲。”

    小莲伸出手与陆地、凌菲一一相握,姿态胜似外交官的夫人,陆地笑道:“曹兄的品位是越来越高了,我们只能望尘莫及。”

    小莲哧哧一笑,立即反驳,“陆战长的意思是觉得这位小姐够不上你的品味了,你这句话讲出来,是要让女孩子伤心的哦。”

    凌菲勉强扯了扯嘴角,望了一眼曹璐,淡淡的道:“没有关系,我与陆战长相识时间不久,并不是陆战长的女朋友,小莲姑娘误会了。”

    曹璐咧着嘴凶猛的抽雪茄,眼神在蓝天和大地间漂游不定,大意表明你们讨论的话题我不感兴趣。

    小莲亲热的挽起凌菲的胳膊,“姑娘说笑呢,我们陆战长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带出来的女人怎么能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呢。”

    陆地笑道:“我们有关系,可没到你和曹璐那种关系,非要下个定论的话,我现在最多算周小姐的蓝颜知己。”

    “陆战长的用词让人叹为观止,我看周小姐还是大学生吧,陆战长的本事可了得”,小莲关切的对凌菲道:“以后陆战长若欺负了你,你来告诉曹璐,让我们家曹璐狠狠的批评他。”

    陆地的眼角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四人中大概只有曹璐看出来了,他将小半截雪茄掷到脚后,管教她的女人,“别挑拨陆战长和周小姐的关系,没见人家一对才子佳人,哪像我们是欢喜冤家,你呀,上了陆战长的当,他把你的话引到坑里,你倒顺着瓜藤爬到井底下,陆战长对周小姐关爱备至,却对你这种爱啰嗦的女人有一套一套的对付办法。”

    陆地和凌菲忍不住含笑,那小莲称得上人精,她自个找了方式下台,跺脚撒娇道:“陆战长,你瞧,曹璐为了讨你们欢喜,可把我给牺牲了,你得请我吃饭。”

    “好,这顿饭我请了”,陆地哈哈大笑,一行四人朝咖啡店里走去。

    小莲始终挽着凌菲的胳膊,当走到招牌下的昏暗处,她的手往凌菲的呢子大衣口袋里伸了一伸,凌菲的心“咯噔”一下,小莲却若无其事的扭着腰肢走到前面。

    凌菲莫名其妙的望向衣袋,里面触目的放着曹璐给她的咖啡色格子手帕,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这条手帕大概是前些日子,她打算还给曹璐而放在衣袋里的,今天穿这件大衣时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手帕倒搪塞的过去,她一个新派的女人用朴素的棉麻手帕并不稀奇,关键是她在手帕里夹了一张纸条,写了几句感谢的话。

    如果被陆地发现,保不准被猜忌成何样,恐怕要将她的曹璐的过往抖露出来,那么曹璐的身份……凌菲不敢往下想,她不懂政治,但她懂得不能让曹璐陷入危险之中。

    她的每根神经在狂乱的跳跃,从手帕中摸出纸条塞进嘴里,小莲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旧情一缕独难忘(2)

    凌菲看着小莲机灵至极的举止,细细的寻思,心神不定的坐了下来。

    “小姐”,服务生弯着腰,打断了凌菲的思路,“小姐,我帮你”,他示意要帮凌菲脱大衣。

    陆地道:“还是我来吧。”

    服务生退下,陆地帮凌菲脱下大衣,口中道:“最近这些西餐厅的服务生都不太安分,我们站里的一名电报员到西餐厅吃一块三明治的功夫,你们猜怎么着,衣袋里的枪被摸走了,虽说是他的失职,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免得丢失了贵重物品后悔莫及。”

    曹璐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又吸了雪茄,嗤笑道:“你看你的职业习惯,别把周小姐给吓着,成天枪啊刀啊挂在嘴上,小姐们最害怕谈这个话题,无趣的很。”

    小莲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周小姐我们聊聊新上映的电影,不理他们这些臭男人。”

    凌菲低头笑。

    陆地不把凌菲的大衣挂到衣帽架上,站在原地迟疑,“周小姐,检查下口袋里是否有重要的东西吧。”

    凌菲端起酒杯,假装无所谓,“有劳陆战长帮我看看,我的衣服里可没有枪哦。”

    陆地仍把大衣举在凌菲面前,“你的衣服我随意翻看,显得太不礼貌了。”

    小莲翘起兰花指,捂着嘴笑,“哎呦,你们俩为这推搡来推搡去,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凌菲趁机皱眉撒娇,“就是呢。”

    “好,好,我来检查”,陆地把大衣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只有一块手帕。

    他盯着那块手帕愣了许久,坐着的三人不由的开始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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