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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世家-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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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茹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是淑玫呀,一时间尴尬的惊惶失措。
王妈心中已有准备,勉强而客套的说道:“大小姐,是你呀。”
淑玫只“嗯”一声,声泪俱下,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轻轻的道:“王妈做的水果茶还是从前的味道,我小时候最爱吃这茶了,刚才一闻到香味,我的泪水就不知怎的冒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墨茹和王妈沉默着,露露剥开一块糖,乖巧的送到淑玫的嘴边,“妈妈不哭,妈妈吃糖。”
淑玫把牛奶糖含进嘴里,泪中带笑道:“我们小时候过年,只有薄荷糖吃,婶婶家的薄荷糖永远是最甜的。我和淑慧、致高天天往婶婶家跑,等着沪森弟弟拿糖给我们吃,我们在这院子里笑着闹着,口干舌燥的时候,王妈就会喊,来吃水果茶了,大少爷、小少爷、大小姐、二小姐来吃水果茶了。听到王妈的招呼,我总会第一个冲到她跟前,吃的比他们都多,因为那时所有人都认为淑慧比我漂亮,而王妈说,水果茶是养颜美容的,小小年纪的我就希望能有一日,我能跟妹妹一样漂亮,一样的讨人喜欢。”
她说着说着,捂脸哭起来,王妈撩起围裙擦拭眼角,动情的冒出一句,“大小姐,我们都回不去了。”
墨茹的眼眶湿润,过了良久,她问道:“你父母在洛阳过的好么?”
淑玫哽咽着道:“婶婶,妈妈到了洛阳后,托人给我稍过话,说在那一切都好,毕竟外公在洛阳有些家业,爸妈过去后,衣食住行应该是无忧的。”
淑玟未对墨茹讲出实情,据她的舅舅在信中的描述,她母亲的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年后查出得了妇科病,胸部痛的难以忍受,医生说要保命必须切掉**,可瑾梅执意不肯,导致病情愈加的恶化。
瑾梅一辈子要强好面子,沪森卖掉了刘家三个厂子,对她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她有苦无处述,闷在心头发慌,又想着扶助致高把刘家残余的产业做大做强。无奈致高徒有兴致,却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喜听谄媚奉承之言,个性偏激,执迷不悟,难以听进他人的劝告,把刘家的家底败得干干净净。
他母亲数落他几句,他倒埋怨瑾梅当初宠爱淑慧过甚,才造成他今日的下场,瑾梅日里心力憔悴,夜里思念淑慧念的痴迷,身子不知不觉的就跨了。大概她清楚自己的日子不长了,于是吵着要明光带她回洛阳,回她的故乡了却余生。
墨茹却以为淑玫说的是真的,平静的道:“你父母过的好即好,你今天回来看看致高?”
淑玫抽抽鼻子,鼻头通红,笑道:“是啊,琪雯现在大肚子,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墨茹嘴角动了动,她想问淑慧有无音讯了,可是她挣扎很久,最终没有说出口。她的目光移到露露身上,那是活脱脱的小淑慧啊,她摸着露露的头,想起淑慧这么大点的时候,老是围在她们一群打牌的女人身边,偷偷的用剪刀在她们的旗袍上剪下一条口子。
那是一个顽皮的、可爱的、漂亮又讨人喜欢的刘家二小姐。
墨茹仰起头,极力克制情感的波动,淑玫站起来,跟她告别,“婶婶,我们走了。”
露露摆着小手道:“奶奶,再见。”
也许是晌午的阳光晒的人头脑发涨,也许是命运的作怪,墨茹微闭上眼,恍恍惚惚道出的竟是,“淑慧,再见哦,下次不要拿剪刀玩了,小孩子不可以玩剪刀的。”
淑玫听着这话笑了笑,牵起露露的手从周家的大门走出去。
愁云惨淡万里凝(3)
今天天气好,凌菲在包里放了几件新买的首饰,叫了辆黄包车去珍姐家,夏瑾沫照例在后面跟着。多亏了春节期间情报站组织的几次联谊活动,她和珍姐得以进一步的接触,珍姐是爱慕虚荣,讲究生活品位的女人,偏偏她缺少钱,凌菲利用珍姐这个弱点,轻而易举的和她套上近乎。
凌菲端坐在黄包车上,杨柳风拂过她的脸庞,空气中有种醉人的清新,路边的绣球花正含苞待放,星星点点的红色、粉色和蓝色,簇成一帧繁花报春图,岁岁年年花相似,想到那个曾信誓旦旦要让她看到江南绣球花的男人,她的嘴角添上一抹笑。
低头抚摸手指上的三个戒指,除了定亲时买的那一个,另外两个是陆地新近送的,一个戒指上镶嵌蓝宝石,另一个上面闪着红宝石的光,这是他所指的胜利的喜悦,他们得逞了,成功了。
而换来的是曹璐在酒会上的酊酩大醉,她一袭红宝石似的旗袍,静悄悄的站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隔着来来往往的男女,望见他孤独落寞的身影伫立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心疼的要命。
他仿佛看见了她,微笑着向她的方向举起酒杯,她惶恐的挪开目光,却忍不住多望上几眼。霎那间,二十八岁的凌菲仿佛才明白,爱情是什么,不是依赖,不是相伴,不是克制和彬彬有礼,而是不顾一切,是渴望,是想让他知道,她愿意成为他背后的女人。
她再也说不出那句,带我走吧。
她要留下来,陪着这个男人完成他宏伟而壮观的事业。
爱情,原来会让一个人的内心变得没有上限的强大,凌菲耸耸肩,轻松自在的哼起小调,她决定了,她要陪曹璐出生入死。
黄包车拐了两个弯,到了珍姐的家门前,凌菲下了车,不耐烦的等待在她后面的夏瑾沫。初春的气息将围墙上的凌霄花吹醒了,一朵朵橘色的花缀在绿叶藤蔓间,铺满了整面墙,使得这个冬日看来死气沉沉的房子,增添了一丝诗意的色彩。
几分钟后,夏瑾沫到了,她瞟一眼凌菲道:“你先进去好了,干嘛要等我。”
凌菲道:“我等你是让你守在这黄包车旁,你没看见这个地段很难叫到黄包车,我的腿酸了,可不想出来的时候要多走路。”
夏瑾沫生气的顶撞她,“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什么,自然当佣人了,你不愿等你就走好了。”
凌菲说完,转身去摁响门铃,夏瑾沫挡在她面前道:“你还挺得意,我料你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妨告诉你,我已经调查出来了 ,经常与你出去喝咖啡的女人她叫冯莲,今年三十一岁,安徽人氏,已婚未生育,住在福顺路28号,我说的可对?”
凌菲摁门铃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甘示弱道:“你调查的很详细,可是你知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谁?”
“哈哈哈哈”,夏瑾沫笑起来,“原来周小姐也怕了,你在怕什么呢,心虚了?她的丈夫不就是曹璐,你的曹哥哥么,那又如何,周小姐大概不懂得我们站里的规矩,能在一夜间将一个人从地上捧到天上,也能在一夜间把一个人从高处摔下来,摔的粉身碎骨。你不提曹璐的话我都不想谈起,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论谁死了,其他的人都活不成,怎么说曹璐也是我的同事呀,我真不敢想象他会参与**的活动。”
凌菲皱起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成日无凭无据的血口喷人,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周小姐如何得知我没有证据,你以为你的未婚夫这几日在忙什么,忙的连见你一面都没空?实话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亲眼目睹曹夫人进了**的接头地点,并且同一名**接头,接头地点已被我们一锅端,曹夫人和那名**被我们抓了,现在只等她自己开口承认了。”
夏瑾沫轻蔑的笑笑,“说起来真得感谢周小姐你,要不是你经常同她共度下午茶时光,我哪里会认识这位金屋藏娇的曹夫人,想来她是有些问题的,不然曹璐怎么不从在公开场合带着她。”
“你再说一遍,你们抓了小莲姐?”
“有问题妈?抓**嫌疑是我们的职责。”
“那曹璐呢!他怎样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被你的未婚夫看见了,他也许不再顾及私情,把你的曹哥哥,还有你,全部拖到刑讯室里审问一番。”
凌菲惶恐的盯着地面不语。
夏瑾沫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恨不得扭头就去找你的曹哥哥呀,你去呀,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凌菲故作淡定的道:“我不掺合你们的事情,你爱如何就如何,我今天是来看珍姐的,你,在这给我等着!”
这时珍姐走出来开门,笑盈盈的一手攥紧披肩,一手拉住凌菲道:“好妹妹,你来了。”
珍姐请她进屋,夏瑾沫也跟进来。
凌菲转脸道:“不是让你在门口候着吗,我和珍姐说些体几话,你也要在一旁监听。”
珍姐感到很奇怪的望了望这个不听话的丫鬟,“哎,这不是夏姑娘吗,你不待在情报站里,你跑到我家干什么。”
夏瑾沫得意的瞥凌菲,“珍姐,既然你还记得我,我去你家里坐坐,你不介意吧。”
“这”,珍姐望向凌菲,凌菲可是她的财神爷啊。
凌菲道:“珍姐,你们认识呀?”
珍姐道:“认识,她是情报站电报组的,情报站里的人我全认识。”
“啊,她是情报站的人”,凌菲拖住珍姐的胳膊,满脸委屈,“怪不得她处处刁难我,一点都没有丫鬟的样子,是陆地把她送到周家的,说让她保护我的安全,照料我生活起居,可你也看见了,我说的话她根本不听呀,这哪是丫鬟,这分明是姑奶奶嘛。”
珍姐听明白了,一边是情报站的站长,一边是她的财神爷,只有对不住夏姑娘了,她为难的对夏瑾沫说道:“夏姑娘,陆站长让你照顾周小姐,你得接受命令啊,你得听周小姐的话,周小姐希望你在门口等着,你非要跟进来,这不是,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嘛。”
夏瑾沫见珍姐也赶她,气鼓鼓的跑出去,“哐当”一声带上了大铁门。
珍姐和凌菲相视一笑,珍姐道:“甭理她,快进屋坐。”
两人进了会客厅,珍姐端出香蕉和苹果,剥开一根香蕉递给凌菲,“来,吃根香蕉。”
凌菲笑着接过来,“珍姐,今天就你一人在家?玲儿呢?”
“那丫头出去买菜了,待会别走了,留家里吃饭,正月十五后,你就没来过我这,在忙什么呢?”
“我能忙什么呀,学校还没开学,还不是陆地有空,天天带我不是去看电影,就是去跳舞,跳的我腿都快断了。”
珍姐掩嘴发笑,“陆站长对你真用足了心,我从前可没见他对别的哪个女人这般的痴迷的。”
“哎呀,珍姐又笑话我。”
凌菲说着从包里取出她打算送给珍姐的礼物,精巧的小盒子一一摆在桌上,珍姐的两眼放光,直囔囔道:“这多不好意思啊,妹妹每次来都带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些个金耳环,玉镯子……”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红珊瑚吊坠,捧在掌心中感叹,“看这红珊瑚的成色,价格不菲吧。”
凌菲道:“珍姐你跟我还客气,我的身世你也知道,虽说根在江南,可我是在北方长大的,来到江南后,饮食风俗样样不习惯,只有来到你这,我才能吃顿北方的饺子,吃到北方的手擀面,到了你这我跟回家了一样,感觉特别的亲切,我把你当亲姐姐,你就把我当你亲妹妹好了。”
珍姐已笑的合不拢嘴,“咱们姐妹俩投缘,只要你不嫌我这破旧,你常来坐坐,每天都来才好呢。”
凌菲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说道:“珍姐这哪里破旧了,这满园子的花草正含苞待放呢,不出一个月,樱花、桃花和丁香花就要争奇斗艳了,整个城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美的园子了。”
“你把我这快夸成天宫了,我一个寡妇,闲的没事瞎摆弄,让别人见笑了。”
凌菲嘟起嘴,“一直有你这闲功夫才好呢,你说陆地闲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忙起来的时候,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
“陆站长事务繁重,他们的工作又神神叨叨的,不用搞明白,你呀,结婚后安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我瞧陆站长对你那样,你根本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胡搞乱来。”
“我倒不担心他乱来,只是有的时候见他那么累的样子,很想替他分担一些, 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珍姐,以前大哥在的时候,他跟你聊工作么?”
珍姐爱不释手的抚摸凌菲送她的新首饰,对着镜子一件件试戴,她对凌菲毫无戒心,口无遮拦道:“我家老黄不过是个小组长,本事没有陆站长大,身上担的责任也没陆站长重,他在世的时候,倒也跟我讲一些工作上的事,他们电报组经常收到奇怪又搞笑的电报,他就回来说给我听,哄我开心。”
愁云惨淡万里凝(4)
“哎”,凌菲叹口气,“你和黄大哥还挺恩爱的,可惜黄大哥走的早,珍姐,黄大哥是为什么牺牲的啊?”
珍姐的伤心事被勾起,她放下首饰,回忆起往事,“你黄大哥是好人呐,他是替别人死的。”
“替别人死的?”
“嗯”,珍姐扬着眉点点头,“陆站长应该对你说过,他在北方待过一段时间,我家老黄从南京跟过去,也就在那里,我经人介绍认识了老黄,而后我俩成了亲。”
陆地并未对凌菲讲过他的过往,凌菲见珍姐像要说出什么似的,附和道:“是啊,这事陆地倒说过,所以我们才能够吃到一起嘛。”
珍姐道:“你说的对,咱们北方的姑娘往往喜欢北方的汉子,再怎么着,也要接受我们的饮食习惯。我娘家算是个富足的小户人家,我结婚前从未吃过苦,所以不知天高地厚,没有意识到他的工作性质特殊又危险,我和他的情份转瞬即逝了,结婚没多久就阴阳相隔。”
“黄大哥到底怎么牺牲的?是**的人陷害他?”
“和**没有关系。”
珍姐简单的回应道,忽然停住了话语,凌菲看出了她的迟疑。
珍姐沉默着想了又想,当年陆地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才将她丈夫真正的死因告诉她,珍姐清楚,陆地这么做可是违反了纪律的,她做大嘴巴再扩音出去,对陆地好吗。
凌菲也不作声,从水果盆里拿出一只苹果,咬上一口道:“珍姐,这苹果不错,又脆又甜。”
珍姐见凌菲顾左右而言他,料想她不开心了,陪笑道:“妹妹,姐姐有难言之隐,你不会怪姐姐吧。”
凌菲装作无所谓的摆摆手里的苹果,“怎么会怪姐姐呢,姐姐有些话藏在心里不想告诉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珍姐害怕与凌菲闹翻,一咬牙说道:“多大点事啊,你看我搞得跟国家机密似的,妹妹又不是外人,理应知道你大哥去世的原因的,但妹妹得答应姐姐,千万别告诉陆站长,我可是在他面前发过毒誓,保证不向外透露一个字的。如果他知道我告诉了旁人,说不定会把我从这房子里轰出去,那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凌菲笑道:“姐姐言重了吧,这么神秘,那你还是别说了,免得你心里留着疙瘩。再说我怎么会告诉陆地呢,女人家之间的闺房话,我对他说干什么。”
珍姐拍拍凌菲的手,“姐姐错了,错了,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她突然中断了说话,警惕的察觉到有人从门缝里闪进来。
“是谁呀?”珍姐扯开嗓子问。
“夫人,是我,玲儿。”
珍姐吁了口气,“菜买好了啊?”
“买了,猪肉、芹菜、面粉都买了”,玲儿把菜放进厨房,走过来说道。她望见凌菲,朝凌菲笑,“周小姐,你来了。”
珍姐道:“别的事你先别忙活了,现在去街上买一盆茶梅回来,摆在这会客厅的窗台上,我昨天还惦记买一盆呢,转念就忘记了。”
“好的,夫人。”
支走了玲儿,珍姐锁上会客厅的门,问道:“哟,我刚说到哪了?”
“你说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
“对,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家老黄和陆站长一同去枣城买汽油。”
凌菲几乎喊出了声,“枣城?”
珍姐吓一跳,弱弱的应着,“对,是枣城,妹妹你……”
凌菲清咳了几声,尴尬的笑,“不好意思,我在枣城长大的,兀然听到你说枣城,激动了些。”
“噢,妹妹在枣城长大的,那你可知道枣城有个姓林的富商,叫林,林什么的,对,叫林祥雨。”
凌菲能感觉到身体在筛糠似的发抖,她默念着强迫自己,凌菲你要冷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她抬起发红的眼睛望向珍姐,珍姐正在自言自语的解释她之所以记住林祥雨这个名字的原因,“老黄的表哥也叫祥雨,你说巧不巧。”
“妹妹,我记得你之前的丈夫也姓林,不会和林祥雨是亲戚吧。”
凌菲的舌头不听使唤的打结,她努力把话说清楚,“枣城那么大,姓林的哪能都是亲戚,我前夫家是卖山货的,卖卖红枣、核桃什么的,没有做汽油生意的亲戚,珍姐,你,你接着说啊。”
“哎,当时陆站长还是少校,他打听到枣城有个做汽油生意的林家,于是便约林祥雨出来谈汽油买卖的事。当时林祥雨是带着他的儿子去的,两人到了约好的地点后,陆站长不在,他的手下正捧着一份电报站在房间里等他,后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陆站长进去的时候,电报到了林祥雨的儿子手上,林祥雨和他的手下在抽雪茄。那不是一份寻常的电报,涉及到重要的机密,陆站长立即问他的手下在干什么,那孩子说林老板请他抽根雪茄,他就麻烦林少爷帮他拿一下电报。”
珍姐的声音变得沙哑,“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他是老黄的亲侄子,叫成才,但陆站长不确定成才说的是否是真的,不确定林祥雨和他的儿子没有看过电报,做他们这工作的,疑心很重,宁可错杀十个,不愿放过一个,他向上级请示之后,决定秘密把他们三人处决了。”
“处决?”凌菲瘫软在沙发里无法动弹。
“是处决,我们老黄知道后,他就求陆站长放过成才,我和老黄没有孩子,成才的父亲早已经走了,只留下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成才是黄家的命啊。但陆站长行事向来果断,他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老黄自知求他无望,花重金买通狱警,偷偷的放跑了成才,自己却当了替死鬼。”
珍姐垂下头低声呜咽, 凌菲抹了把眼泪,问道:“林祥雨和他的儿子就这样死了?他们是商人啊,陆地连商人也不放过。”
“我想那林祥雨的儿子也许不懂政治,商人的儿子,大多也是从商的,他根本没有料到帮忙拿份文件会招来带来杀身之祸吧。但话又说回来,也许他俩果真是**呢,这年头的人,谁搞的清楚谁啊。”
凌菲失去理智,发了疯似的吼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无辜的!陆地,他,他是个魔鬼!”
珍姐抽了抽鼻子,笑道:“瞧瞧,我干了什么好事,说着说着竟哭起来了,还让你对陆站长产生了误会,我从来都没怪过陆站长,老黄私自放走了成才,本就是杀头之罪,可陆站长好人啊,把这件事担了下来,对外称老黄是功臣,我才得以有颜面苟活在这世上。我只怪我们家老黄狠心抛下我一个人,自个跑到那边享福去了。”
凌菲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妹妹,妹妹,你怎么也哭上了。”
犹如万箭穿心,疼的凌菲咬牙切齿,她忍着那快压垮神经的痛楚,失落的回过神,“我,我在替珍姐感到伤心呢。”
“不伤心,不伤心,这日子还得好好的往下过呢,你坐着,我去给你煮杯咖啡。”
“嗯。”
珍姐离开后,留下凌菲一个人在沙发上静静的哭着笑着,她拼命锤打胸口,无声的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他死了!他死了!梓慕死了!
天花板在眼前眩晕似的晃动,眼泪淌进胃里,恶心的她翻江倒海,发出“喔喔”的干呕声,梓慕你已经死了啊!
梓慕你已经死了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凌菲忙掏出手帕,把整张脸蒙进去擦了又擦。进来的是玲儿,她招呼身后的男子道:“卖花的,把茶梅放到这窗台上。”
又调过脸关切的问凌菲:“周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你哭了?”
凌菲打了个喷嚏,道:“不是,我感觉身子有点冷,像是感冒了。”
玲儿会意的笑道:“周小姐在暖和的地方待惯了,不习惯我们这屋子的阴冷,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
凌菲迫不及待的打发她走开,“好呀,好呀。”
搬花的男子听闻凌菲的声音,惊喜的叫道:“沂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凌菲勉强瞟了一眼他,是阿乔,好巧。
她冷冷的打了个招呼,“噢,阿乔,你好。”
阿乔见到她格外兴奋,喋喋不休的说道:“沂小姐,我听说了,你要做站长夫人了,恭喜你啊,上次我误以为你和周少爷结婚了呢,对不起啊。”
“没有关系的。”
“原来之前陪你去买花的是陆站长,国民党的中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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