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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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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旋转,时而弯腰,白色水袖在被那双素手抛向天空的那一瞬,仿佛是她从溪流中掬出来的浪漫水花一般,又像是淋漓不断的花雨从天际散落。
她,仿佛蜕变成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步伐轻盈果断,仿佛每一步踩踏而过的地面上,都会盛开一朵清丽脱俗的花,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穆槿宁身上的一抹蓝,胜过苍穹的明媚清朗,她臂间挥洒出的纯白水袖,胜过天然山涧的潺潺溪流,鎏金羽衣正是最适宜最珍贵的舞衣,用的料子也是薄如蝉翼,镶着金丝边,阳光落在她的脚边,衣料之下的白皙肌肤,宛若白玉无瑕,手腕之上的一对银亮手镯,发出的细碎声响,也隐约汇入了乐曲之中。她跳舞,有动有静,有声有色,动若脱兔,静如处子,光是让人望着,更像是观望着一副精心绘下的画卷。
若说第一回的霓裳,是天子在她的身上见到了那淑雅的几分影子而从今对穆槿宁多了心意,但这回,他当真是看着她,心中也只有她,看着她翩翩起舞,风拂杨柳,他也不禁满目欢欣。兴许他身边的人也看得出来,他在如今的年纪,如今也需要一个当真可以陪伴他到老的后妃了。
这样的位置,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要留给槿妃了。
虽然,要付出代价。
“周煌,朕这回是值得的吧。”
天子微微眯起眼眸,眸光有些沉迷,他幽幽地吐出这一句话,寓意颇深,耐人寻味。
“是,皇上。”周煌有些迟疑,最终也只是投其所好,皇上的心中已有决策,皇上此刻要听的,当然是顺耳的话了。他不过是个奴才,皇上都让他将圣旨拟好了,看着槿妃宛若月间嫦娥一般翩翩起舞,如何还会改变心意?!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等何时槿妃练舞练成了,再来仔细欣赏。”
皇上的脸上,有了笑容,他将门掩上,疾步走向上书房去,周煌应了一句,也跟随了上去,夸赞一声。
“槿妃娘娘身轻如燕,燕飞蹁跹,奴才想,这若是跟赵飞燕相比,也是各有千秋吧。只是,皇上为何不将这一只舞看完呢?”
皇上听着周煌的奉承话,暗暗点头,听到他最后的疑惑,这才掉转过身,指着周煌,言语之中满是鄙夷不屑。“朕难道这两天都等不及?朕要看的,当然是最好的,有的是时间。”
“皇上圣明,奴才笨拙。”周煌顿时改了口,自打一个巴掌,笑呵呵道。
“朕不是不懂风情的人,你想想,哪怕是旧时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的人,若一而再再而三待她刻薄,难道还能有感情?!女人,原本就该是让男人来疼爱呵护的。”皇上说的越来越轻松,但不用细细听下去,也知晓他所指的是那个不懂风情的男人——秦王。
“槿妃娘娘能够得到皇上的器重,实在是太大幸。”
周煌笑道,将自己的主子捧上天,唯独他心中清楚,皇族的男人体内流淌的鲜血,都是凉的,眼前服侍了这么多年的天子,跟素来独来独往的秦王,他们当真有任何两样?!
一道疾风,吹开了淑宁宫的那扇双门,唯独那一个女子迎风而舞,愈发娇艳,愈发迷人,琴师手下演奏出来的曲子,就在将近尾声的时候,突地传来一阵干涩的声响,让这一首曲子戛然而止。
“槿妃娘娘……”琴师猝然站起身来,望着那一个站在中央的女子,她不曾停下翩翩起舞的动作,依旧不停的旋转,水袖宛若一波波水纹,将她环绕在水底,迟迟不得释放。
也不知旋转了多少圈之后,她的身子越压越低,最后一个旋转,看得人心都揪起来了一般,每一个舞姿,都是天衣无缝的美丽。脚踝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双膝一软,最终瘫坐在地面,她的胸口压不住起伏,还不曾平息下自己的气息,猝然掉转过头来。
她光洁的额头上,细细麻麻密布着晶莹的细汗,几缕发丝垂在面颊两侧,唯独眼神莫名晦暗不明,落在琴师桌上的那古筝之上。
曲未完,弦已断。
不是个好兆头。
纷纷乱乱的皎洁白色水袖,在她周围宛若涟漪一般散开,她看透了人间聚散,如今却什么都无法照亮她的眼眸,无法再阻拦她前行的脚步。
“你走吧。”
她淡淡说道,面容之上没有任何神情,琴师见槿妃不曾怪罪她,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毕竟在森严的皇宫之中,琴弦断了,是一件很忌讳的事。
琴师急急忙忙抱着古筝走开了,琼音从门外走来,默默观望着中央的那一抹天蓝色,明明应该是让人心中明朗的颜色,此刻却满是忧郁苦楚。穆槿宁久久坐在中央光滑冰冷的地面之上,垂着螓首,眼眸之中的情绪,让人无法看清。
“主子,没事吧。”琼音蹲下身来,围绕在她的身边,轻轻扶起穆槿宁,只是她再也不曾开口说话。
若说黯然,能从她的身体之内点点滴滴流淌出来,琼音也说不上来此刻穆槿宁到底是练舞之后的疲惫倦意,还是轻松释怀,抑或是……。悲伤厌倦。
“好'TXT小说下载:www。99down。net'久没费心跳舞了,骨头都疼了。”
她深深呼吸一瞬,这才释放笑靥,那清丽脱俗的精致面孔,让人都无法再度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去。
唯独只有自己知晓,她疼得,并非是不堪重负的脚踝,不是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针尖上的脚心,而是——她藏匿在最深处的秘密。
木槿花开的时候,她在这个世上降临的时候。
如今,她也选择在这个时候,结束一切纠葛恩怨。
她的心中,渐渐退去了对错是非,越感觉的到即将走到尽头,她却越是坦然。
她的脸上不曾崩落笑容,唯独眼底没有一分笑花,她默默走到内室之中,扶扶手,示意琼音跟雪儿都先行退下。
只剩下一个人的屋内,穆槿宁倚靠在软榻之上,也不曾盖上一件外袍,夏日的夜晚,偶尔也有让人觉得炎热发闷的时候,若是再过几日,后宫之中的下人便会想法设法取来冰块放置在屋中,让主子消暑。
她跳这一曲舞,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祭奠娘亲的在天之灵。
在她从不知晓这个丑陋秘密的时候,她过得太单纯太轻松了,甚至……太盲目了。
无人知晓她在后宫过着的每一日,每一刻,都是多么难熬,多么痛不欲生,多么……难受。
紧紧咬住红色下唇,她紧闭着双眸,只是辗转反侧了许久,亦不曾入睡。压抑了许多日子的情绪,在胸口反复汹涌,一阵阵袭上她的体内。她原本就苍白晶莹的面色,白的像是雪,只是这般的厌恶反感,痛苦不堪,让她的胸膛渐渐起伏着,最终无法承受的沉重,宛若一阵阵万丈巨浪,掀起将她的身子卷入其中,随波逐流,反反复复,沉沉浮浮。
她猝然坐起身子,仓皇奔向屏风之后,以右手紧紧自己的唇,拧着眉头,一个踉跄,却将整个木架子都打翻在地,金盆落在地面,哐当一声,在黑夜之中格外清亮。
干呕了整整半个时辰,她却什么都无法呕出来,喉咙却留下满满当当的火辣疼痛,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厌恶的,觉得不堪的……是自己。
复仇这条路,她突然累得失去方向。
也不知这世上,到底还有谁,跟她这般孤单。
她扶着屏风站起身来,稳住了自己虚浮的脚步,怔了怔,望向那一扇被风吹开的窗户,明月,依旧悬在天际。
皎洁的月光,在摇曳的树影之下,依旧铺成了一条小路,柔软的光耀,仿佛是铺展着许多的细碎光芒,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幽远凝望,许久不曾动弹。
……
“皇后,你身系秽乱宫闱,杀害皇子两桩罪名,皇上已经对你格外仁慈,不会诏告天下,您就痛痛快快地做出抉择吧。”
周煌是身带圣旨而来,只身前来,虽然已经念完了圣旨,但跪着的皇后娘娘,却不曾有任何声响,仿佛他说的,她都不曾听进去。周煌自然预料到来景福宫不会太过风顺,但今日势必要完成皇上的重托,否则,人头不保还是小事,一旦这宫中传出流言蜚语起来,那更是不堪设想。
这些年来,皇后犯下的,可不只是秽乱宫闱跟杀害皇子,但这两项罪名,足够让皇后失去如今这个地位和身份。
皇后却无声站起身来,神色一如往日的平静,处乱不惊,拍了拍双膝的褶皱,冷眼面对着周煌,迟迟不去接那圣旨。
“海嬷嬷,你来端着吧,景福宫外面的下人,都已经扯下了。”周煌见无法说服德庄皇后,但罪名确凿,这一句看似宽慰,实则软性要挟。
海嬷嬷自然听得清楚,若不是要她来最后服侍皇后一回,她也绝不可能留在景福宫殿内。周煌为皇上做事卖命,这些当然都是皇上的意思,如今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甚至不能托人出去搬救兵,又如何拖延,甚至让皇上改变这个冷酷的决定?!
周煌瞪了海嬷嬷一眼,海嬷嬷只能沉默着从身边的宫人手边接过那一个红色漆盘,唯独她清楚这其中的重量。
“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奴才不敢冒犯,奴才会在门外等候一个时辰再进来。”
周煌恭恭敬敬地朝着冷着面孔的皇后行了礼,却也不再赘言,随即带着身边的太监转身离开。
这历朝历代的后宫女人,即便稳坐在凤位的皇后,也不是没有落得跟德庄皇后这般田地的,再惨烈的,更不是没有。这皇宫的天是皇上,一旦皇上下了令,这件事就毫无挽回的余地。
海嬷嬷见门再度被关上,嗓音低哑混沌,两个字的呼唤而已,却听上来让人觉得心酸极致。
“娘娘!”
在周公公将门掩上的那一瞬,皇后的脚步一晃,恨不得会跌倒,她的眼神游离,环顾四周,此刻的景福宫却安谧的没有任何声响,这座坚固的宫殿一如既往的毫不动摇,唯独在她心中,却仿佛已经崩裂倒塌的轰然巨响,一阵阵侵袭上她的心。
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子,她自然最清楚,皇帝这是要赐死。
海嬷嬷端着的手,也渐渐开始颤抖,皇后的目光,最终落在她手中的漆盘之上。
一条白绸,一杯毒酒,一把匕首,想的真是格外周到。
她第一天进宫的时候,才十五岁,跟皇上是结发夫妻,佯装恩爱举案齐眉,他也不念半点情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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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9 秦王大获全胜
蒙戈的确是她的入幕之宾,可她有错吗?
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嫁给皇上的头两年,感情就渐渐淡薄,自从她为皇上生下太子之后,他更鲜少到景福宫过夜。若不是因为她留着那淑雅,或许当下那一年,皇上更会冷落她彻底。
谁又是当真无情?她的大好岁月,又让谁来看?
皇上总说她佛口蛇心,她掌管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总是不来看她,专宠熙贵妃好些年,如今熙贵妃倒了,又来了个真贵人,更因为从未得到的那淑雅的关系,还被崇宁迷得欲罢不能。
她呢?她独自在景福宫生活了那么多年,遇到一个懂她的蒙戈,抚慰她孑然一身的寂寞,一个哪怕沉默寡言却有男儿担当的人,到最后还是东窗事发。
一国之母,居然给皇上戴了顶绿帽子,皇上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哪怕当年因为皇后氏族的势力而娶她,并无深厚感情,但如今要是将皇后关入冷宫,也无法消灭他的怒火。她频频跟槿妃作对,跟他最不舍得抛弃牺牲的槿妃作对,甚至要挟皇上将槿妃的过去挖掘出来,皇上最终却还是选择了保住槿妃。只有她死了,那个秘密,才能烂在皇上的心里,永远都没有人会去打破他的夙愿。
而他却要让他的结发妻子,自尽。
等她死了,他便可以让一切,都维持原样。
她,孙英,孙家最有才情的女儿,当了快二十年的皇后,她实在不甘心,不想死,不愿死。
若是她不死,难道还能活过今日?!她身上的罪名,皇上心中是清清楚楚,她不想走入坟墓,皇上若是派人来了断她的性命,无疑是跟自己过不去。
那些让人不得不认命的方法,她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做过。
至少,如今她还能选择自己的死法,至少可以保住她身为大圣王朝皇后最后的尊严。
“娘娘……若是奴婢出去,说不定求求皇上,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海嬷嬷跪了下来,满目沉痛,她跟随皇后这么多年,也不曾想过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得了,你若出去,他们要杀了你,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皇后扶住椅子坐下,她沉静了许久,目光凝视着海嬷嬷手中的漆盘,心中一阵阵凛然的寒意袭来。如今皇上容许留在皇后身边的,就只有海嬷嬷一个人,也是料定了给皇后留一个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毁掉整件事的结果。
她话锋一转,有些许无奈,些许感慨:“等你死了,本宫身边没有任何人,一旦皇上的人来了,本宫还不是一样要去黄泉路?!”
一样是要死,如今至少让她保有自己的尊严而死,若是再蛮横拒绝,自然更是难看。
“拿来吧——”皇后无声苦笑,无论想要置她死地的人曾经是熙贵妃,还是槿妃,她心中最不甘最痛苦的,其实是这样凉薄无情的天子。
海嬷嬷不敢再言语,只能将漆盘举高于头顶,如今的惨败,连她这个当下人的,都觉得不堪重负,仿佛连一口呼吸,都万分沉郁。
皇后苍白微凉的指尖,覆上那一条柔软的白绸,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瞬,那白绸蜕变成一条晶莹的白蛇,朝着她吐着血红的信子,咬了她一口,她的指腹马上溢出一颗血珠来,血水连连不断地掉下去,她面色死白,猝然缩回了手。
她的双手,仿佛跟往日一般,开始不断颤抖,她咽了咽喉咙的苦涩,但的视线从白绸之移开,她漠然地凝视着这一个暗铜色酒爵,其中的淡淡酒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仿佛是当年那淑雅喝下的同一杯。
穆槿宁跟她作对,也不是毫无缘由的,哪怕她从不承认,她也是当年皇太后身边推波助澜之人,专程去往郡王府,让那淑雅喝下砒毒的人,正是皇太后跟她的人。
她从来都不是一无所知,但除掉那淑雅,也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本以为让她嫁给一个傻子就可以以绝后患,一了百了,没想过在那淑雅生下穆槿宁之后,皇上再在宫里见到来拜见皇后的那淑雅,居然又对那淑雅起了心。皇后自然不会毫无察觉,更知晓皇上暗自召见了那淑雅,惹来了皇太后的不快,皇后自然乐得借刀杀人。
据说砒毒服下的时候……身子剧痛不已,痉挛,抽搐,毁人面貌,并不轻松。
她的面色,愈发惨白,口鼻之间的呼吸愈发稀薄,她这才算知晓,到底死心为何等感觉。她想要保住的皇后的位置,到她要死的时候,还是属于她的,是否她就该觉得餍足?!
她突地仰起头,眼泪从眼眶之内倒流而下,她连声低笑,无法自抑,神态越是张狂放肆,却越是无可奈何。
她的双手已然颤抖宛若六旬老妪,死白的指节,触碰到冰冷酒爵,她闭上眼,笑意彻底崩溃,原来死到临头,也是一样的可怕。
与其死的那么痛苦,还不如痛快一些。
她无力回天。
她的五指稍稍用力,一把握住那把匕首,虽然坏了体肤,却是最快的方法。她紧紧握住,直到整个身子都沁出了热汗,仿佛这一把轻盈的匕首,却胜过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拔出匕首的鞘,她将其丢弃在漆盘之内,海嬷嬷满目泪光,却也只能观望着主子做出这般无奈的抉择。
她用尽全力,将匕首的尖峰,全部没入了她的胸口,血水随之漫了出来,将青色宫装濡湿了一大片。
她的身子当下就斜斜倒下,若不是因为坐着,怕是早已跌倒地面。她无法反驳的是,在位二十年,手上的确握过许多人命,后妃的,未曾出生的皇子的……。但她不愿后悔,不想后悔,她若不那么做,或许根本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权势。
她是皇后,她不要倒下赴死。
“扶着本宫。”她的红唇渐渐覆上了死白,她的眼神愈发涣散,胸口的疼痛,将所有的力气一分分抽离出来,她如今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但她依旧要保留往日的倨傲姿态。
四个字,是最后的命令。
海嬷嬷急急忙忙将红色漆盘放下,从皇后手中接过那把匕首,满心哀痛却又不能说话,她将软垫塞在皇后的身后,让她依靠在座椅的椅背之上,而不是随着鲜血的逝去而渐渐歪倒了坐姿身影。
她哪怕输,也不会低头。
一个时辰之后,周煌带着一名太监,推开门来,望着眼前的情景,相顾无言。
皇后即便是死的时候,也是端正坐在椅内,胸口的伤口,已经不再淌出血来,她面色苍白,紧闭双目双唇,清瘦的身影,却仿佛依旧散发出一道莫名的冷意,仿佛无人敢靠近去。
而海嬷嬷依旧跪坐在皇后的身边,她清楚皇后死了,再也无人是她的庇护,往年皇后的授意,她亲自去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周煌走到德庄皇后的面前,伸出手去,探了一下鼻息,确定人已经死去了,这才对着身边的太监丢下一句话。“你把这里都收拾干净。”
海嬷嬷仿佛已经神游天外,面若死灰,在周煌语音未落这一瞬,蓦地拾起手中的这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腹下便是狠狠刺了一道。
她当下就倒下去了,蜷缩在地面,紧紧捂住腹部,鲜血从腹内涌涌而出,周煌看着这一幅情景,也是惊慌错愕,毕竟至少这道圣旨不曾逼着海嬷嬷赴死,但至少可以多活几日,也不是定数。
没多久,海嬷嬷便在景福宫咽了气,周煌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来,将海嬷嬷睁大的眼覆上,后宫的平静之下,却堆满了尸体和血腥。
今夜之后……。整个皇宫又该是何等的风景?!是否当真就平静下来,还是明日太阳升起,也不过是依旧的风起云涌,勾心斗角?!
坐上高位之人,会是槿妃吧,哪怕皇上并未提及要册封她为贵妃,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下一个能够代替皇后把持六宫的女人,若当真成了槿妃,年纪轻轻便能掌握这么多,不得不说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
七月初二,德庄皇后殡天,谥号诚圣恭仁献熙思皇后,时年三十六岁。
这位皇后娘娘因病四个月不曾出一步景福宫,曾经有人传闻皇后病愈,如今也不过化为回光返照的说法,最终的说法,便是皇后患上重病,不治身亡。谁也不知道,到底这后宫的水有多深,根本连一丝光,都透不过来。当然,更无人知晓,德庄皇后早逝的真正原因。
皇后的葬礼,举国同哀,浩大肃穆。
如今,离皇后死去,一眨眼又过去半个月了。
她想让皇后尝尝看,何谓求救无门。
她端坐在庭院的树下,若是当下赐死的圣旨给了她,她亦不能有所违抗,这一步很危险,但最后存活下来的是她。
她不知是否该暗暗松一口气,但将来的每一步,还要让她走的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其实,哪怕没有她,皇上也很想要废后了吧,皇后杀害的皇子,也不止一个而已。她身上的罪名,更不只一桩而已。
她的敌人,越来越少。
她的目光一凝,落在那遥远天际,眼眸之中落入几分莫名的惆怅,她也不知为何离自己的最后出口越来越近,她的心中却越来越痛。
一只蜻蜓,飞得很低,总是绕在她的周遭,穆槿宁久久凝望着,夏日的午后,炎炎烈日,唯独她的心里头,却没有一分暖意。
她闭上眼去,宛若小憩,婢女走近了也不敢叨扰,那只蜻蜓缓缓的停落,停靠在她胸口的一颗珍珠盘扣之上,迟迟不动,仿佛宛若一只精美的坠饰,淡淡的青蓝色,轻盈的身躯,却迟迟不再飞扬。
“王爷大获全胜!连连捷报,甚至拿来了一座城池,东疆如今可太平了!”
整个皇宫,如今人人口口相传,东疆传来的好消息,已然将死寂的皇宫,汇入了些许生气。
琼音跟雪儿听来了这个消息,两人暗中商量了许久,也不知是否该告诉自己的主子。秦王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打了胜战,想必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
她们止步在淑宁宫的庭院之前,如今穆槿宁宛若陷入梦境,睡得沉沉,她们交换了眼神,最终也只是去各自忙碌。
她仿佛睡得很沉,这些日子琼音跟雪儿都不曾见过主子在午后睡一个安稳觉了,那一只浅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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