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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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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见过语阳公主,崇宁郡主。”
赵尚眉目清朗,在药膳房的众多太医中,他自然最年轻,风度翩翩,品性温和谦逊。穆槿宁望向他,他并未身着墨黑色太医长袍,而是身着青色常服,黑发以白色发带束起,面目端正,愈发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今日并非你当值,是要出宫去?”
穆槿宁心存疑虑,微微蹙眉,转过脸看他。宫里的太医虽然住在宫里,三月也有几日假期,若有事也可出宫,看赵尚穿着常服,今日怕是他出宫的日子。
语阳见赵尚默然不答,面目转沉,冷哼一声,更加傲然:“看来本宫这会儿发病,真不是时候,妨碍你出宫了——”
穆槿宁在一旁观望着,只觉语阳对赵尚的漠然,无法阻挡。
“玉香,去请今日当值的太医来。”语阳不等赵尚开口,已然下了决绝命令。
穆槿宁笑着调和,望了赵尚一眼,在他俊朗脸上察觉不到一分尴尬窘迫,看来语阳的傲慢,他也是早已习惯。“既然他来了,何必再让他走呢?也耽误不了他多少工夫。”
“微臣给公主诊治完了,再走也是来得及。”赵尚抬起脸,泰然处之,嘴角笑意一分不减,让人无法生气迁怒。
语阳公主冷着脸,将手探出来,落在软枕上,赵尚把了把脉,才起身走到桌旁,写下方子,交代身边的宫女。“还是以前的老方子,我再开两味药加进去,温水服下。”
“用这方子也有两年了吧,却从未根治,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语阳拉上衣袖,双手置于双膝,端丽小脸上只剩下威严与冷漠,低声质问,是在斥责。
“这气喘是公主先天便有的,微臣要说能够根治,才是欺骗公主。”赵尚莞尔,不急不气,清隽笑意,更令人舒缓心中怒气焦躁,他起身,做了个揖。“请公主务必耐心。”
穆槿宁改了心思,既然语阳身子不适,还是不必今日追问她心仪之人比较妥当。有些事,急不来,操之过急,反倒除了差错。
见赵尚要走,穆槿宁也抱着念儿起身,跟语阳公主辞别。“我与赵太医一道出碧轩宫,公主注意身子。”
“本宫这儿十天半月不会有人来,原本就冷清,你若能偶尔来一趟,也就是真心了。”
语阳使了个眼色,身边宫女将一个小匣子取来,她亲自打开,取出一条金链子,上面缀着一片金锁片,小巧闪亮。“本宫厌恶虚情假意,也不想送你些无用之物,这块金锁片,是本宫给孩子的,可以保其平安健康。”
穆槿宁垂眸一笑,不再推脱,小心翼翼给念儿戴上这金锁片,才在语阳的目送中,走出碧轩宫。
这一路上,穆槿宁与赵尚结伴而行,雪儿抱着念儿跟在身后,她缓步走着,想起方才情形,不禁弯唇而笑。“你还真是好脾气。”
赵尚笑看穆槿宁那清绝之姿色,她今日身着青色宫装,简约清雅,宛若青兰,不可亵渎。“后宫妃嫔,皇子公主,都有自己的脾气,唯独我们当太医的,决不能有脾气。”
“许久不曾说过话了,你我一别,也有三四年功夫了。前面有座匠心亭,歇息会儿?”穆槿宁淡淡睇着前方,已经快到后花园,曲桥之上的凉亭,是休憩的好地方。
赵尚点头,默默望着她脸上的笑靥,虽不灿烂,在他眼底,已经绚烂璀璨的宛若天上星辰。
此刻花园鲜少有人经过,他才暂时不顾彼此身份,走到她的身侧去。
刚走上曲桥,穆槿宁却眼看着一个物什从他腰际坠下,赵尚却不曾察觉,依旧往前走去。
“这是——”那个从他腰际落下的金红色锦囊,她乍眼一看,弯下腰去拾起,觉得眼熟,却又想不到何时见过。
“是微臣的东西。”赵尚调转回头,却蓦地面色大变,过分仓皇,猛地从穆槿宁手边接过,急着塞入药箱。
“自然是你的东西,难不成是我的不成?”穆槿宁轻笑出声,开口调侃,见他难得如此手忙脚乱,平素看来,已经是个稳重得体的太医了。
听了穆槿宁这句话,赵尚温文儒雅面容,却愈发不自在了。“微臣无礼,郡主见谅。”
“看你这么困窘,这贴身之物,莫非是心爱的姑娘赠予你的?”穆槿宁越过他的身子,眼底的笑意更深,往日的古灵精怪,让她自然而然跟他说笑打趣。
“郡主别开微臣玩笑了,她……怎么会是微臣的心爱之人?”赵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听来总有些拘谨沉闷,穆槿宁看他有难堪之意,不再追根问底。
裙裾轻盈旋转,她步步走过那曲折的曲桥,清亮嗓音,宛若天籁:“隐约记得,有一年生辰,是你陪着我过的。”
赵尚蓦地止步,她身影鲜丽,蓝底白边的披风,随着清风飘扬,他自然难以否认,她比少女崇宁,更美丽,美得令人心动,却又与自己隔了段距离。
“那日,你不曾等到秦王,又不想阑珊回去,到黄昏时分,就一个人来了药膳房——”
“原来是这样的缘由,我都快忘记了。”穆槿宁蓦然回首,垂眸一笑,那一瞬的风华,宛若胜过这世上百花争妍。
赵尚眼底的笑意,渐渐崩落了,沉声道,字字清晰:“那年是你十三岁生辰,你穿了青色宫装,袖口领口裙摆皆是银色星辰。”
“你都记得——”她又惊又喜,抬起眸子看他,却突地被他眼底的炽热,所击退。她从未看过赵尚这般的眼神,仿佛他的眼底,只有她一人的身影,那么专注,那么唯一。
他莞尔,温雅俊颜,愈发迷人耐看,“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当下就觉得,郡主你穿青色衣裳,最为好看。”
而她今日,正着青色宫装,端庄之余,美得不可方物,教人难以移开视线。
穆槿宁微微怔了怔,走到亭子中央,转过身来看他,不疾不徐,粉唇微启:“以前可不见你这么会说话讨人欢心,看来宫里果真是磨练人的地方,你如今是药膳房的太医了,为人处世自然大有长进。这夸人的功夫,也不能跟以前相提并论了。”
“对郡主,微臣并不曾说过一回假话。”他隔着三步的距离,止步不前,直直望入那双清澈眸子之内,说的真挚恳切。
穆槿宁不着痕迹移开视线,眺望着那湖边景色,淡淡问了句:“那件事,你可不曾与别人说起?”
“不曾。”他回应的斩钉截铁,不带一分迟疑:“答应郡主的事,往后也不会改变。”
她闻到此处,心里头涌上几分莫名暖意,往日一刻间,察觉不到秋风凉意。“赵尚,我不曾想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回想过往,竟没有一人真心可靠,唯独你——”
他将她的身影,锁入眼底,那双清朗眼瞳,熠熠生辉,他说的格外认真,不若虚伪誓言:“为郡主做任何事,都是微臣的荣幸。”
“若知晓我有今日,以前一定更好待你,当时受过我不少气吧。”她抿唇一笑,温情看他,年少崇宁有不少胡闹的性情,想来他们相处的那几年,一定并不和睦。
他走近一步,她的脸庞晶莹白皙,宛若上等白玉,右眼之下,一点浅红泪痣,格外动人心魄。赵尚站在她身旁,随着她的目光,凝望着湖心的水纹波动,淡淡说了句:“郡主在微臣眼里,有一颗菩萨心肠。”
“真是稀奇了,从未有人说过崇宁善良。”穆槿宁轻轻舒出一口气,面容无情。与赵尚在一起,她不必带上虚伪假面,落个难得轻松舒适。
赵尚的笑意一敛,温文的面容上,只剩肃穆。“不知郡主是否记得,微臣十九岁那年,家母病亡,是郡主陪微臣一起哭了一整日。”
“是么?当下应该只是想起我娘,有感而发罢了。”一笑置之,她并未标榜自己仁慈善心,这一番话,只让人觉得稍显冷漠疏远。
彼此沉默许久,穆槿宁打破这份死寂,转过脸来看他,“我听闻太后娘娘似乎身子有恙,可是真的?”
赵尚不疑有他,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前去诊治的是徐太医,听说是深夜见了故人,应是太过疲乏,有了幻觉。”
幻觉?
只怕是心虚作祟,有了报应。
满湖水色尽入眼帘,她漠然清冷的面容,更添几分清傲。她无人看透的眼瞳之内,只剩下墨黑幽沉,冷的无法触及。
“我想问你要一味药。”穆槿宁的指腹,无声无息擦过食指上戴着的碧玉戒指,嗓音陡然转沉。
“微臣看郡主气色,身子正在痊愈,难道——”赵尚放下药箱,微微蹙眉看她,心中暗自揣摩。方才在碧轩宫没有仔细看她,如今靠近观察她的面色,比半月前好许多。
“我要……”她的嗓音渐低,宛若蚊呐,眸光闪过一道晦暗。
赵尚闻言,面色骤变,眼底覆上一层惊诧愕然:“郡主。”
“你若是要劝我,我便走了。”穆槿宁见他迟疑,蓦然转身,藏在衣袖中的双拳紧握。
“这可是关系秦王子嗣繁衍的大事——”赵尚不曾看她,低声呢喃,却陡然伸出手,攫住她的青色衣袖,下一刻似乎察觉自己逾矩,才松开手去。
穆槿宁凝眸看他,心中却已有把握,依照赵尚的性子,他自然会帮她。“我不说,你不说,秦王自然不知。”
“恕臣直言,这些药丸吃多了,对女儿家的身子,也是有害。”赵尚眼底的幽暗,却来自于对她的关切。
“我清楚。”穆槿宁轻点螓首,望着站在远处的雪儿与念儿,目光陡然一沉。
赵尚皱着扬眉,将目光转向别处,迟迟不说话,似乎陷入两难。
穆槿宁毫不留情地说破,唇边卷起笑意弧度,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你也明白,你不给我,我也可以从别处买得。我跟你坦诚,是因为身边无人可信,而赵尚你与我一道长大。我信你,不会出卖我。”
她信他。
三个字,却胜过一切。
“微臣会给你的。”清冷空气之内,他的温润嗓音,却是抵得过一诺千金。他毫不迟疑走到桌前,打开药箱,将最底层的抽屉打开,摸了一瓶药丸出来,紧接着,从最上层抽出一个蓝色瓷瓶,一起递给她。“不过,这是真露丸,请一道服下,可以缓解那药对郡主身子的伤害。”
两个小瓷瓶,被塞入她的手心,他的手掌轻轻覆住,只是一刻间,暖意似乎从瓶身,传到她的手心肌肤上去。
“我也是身不由己。”她垂眸苦笑,紧握其中,指尖短暂拂过他的指节分明的手指,仿佛那时起,彼此都回到许多年前的单纯。
“微臣明白。”
赵尚的面容上,失去所有表情,转身将药箱合上,他的语气坚决,仿佛他明白她所有苦衷,即便她不解释,他都懂。
“郡主,微臣先行告退——”他将眸底一片沉郁隐去,朝着她头一低,就要离去。
目送着他走了几步,他却突地想到什么,疾步走了回来,呼吸一滞,眼底灼热。
穆槿宁幽幽望着他异样的神情,在他眼底触到几分闪烁,神色一柔,问了句:“你有话要说?”
“三年前,若不是家父重病,微臣告假回乡,不知郡主遭此劫难,待你流放边疆,竟也不能去送你一回。”他的嗓音低沉,不若往日开朗带笑,光是听着,竟也觉得压抑人心。像是沉入山底的炎炎热流,积压千年,一瞬间汩汩而出,爆发烈崩。“内疚了三年了,这回说出口,总算落个心安。”
“没事的——你没来,还有别人来的,当年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太过愧疚。”穆槿宁浅浅一笑,说的稀疏平常,仿佛她离开京城去边关,只是去异地探亲的轻松自如。
赵尚松了口气,笑意有几分尴尬僵硬,喃喃自语:“是啊,想必秦王自然亲自去送别的。”
他的无心之话,却蓦地戳中她的旧伤,她心口一痛,旋即转身离开。
唯独她自个儿明白,那一日,在离开京城的那道街巷跟孤魂野鬼似的游走,被管兵驱赶抵押,来送行的人只有奶娘与余叔。
没了。
一个人都没有。
她用力压下这些苦涩,垂眸不过顷刻间,再度扬起晶莹面容,方才的阴郁,早已消失不见。
“雪儿,我们走。”
正想出宫,只是在半路遇到了海嬷嬷,她笑着请穆槿宁前去景福宫,说正好前两日皇后念着想她了,她推脱不得,只能一道前行,移步景福宫。
穆槿宁一走入宫内,皇后便笑容满面地给她赐坐,瞅了一眼雪儿怀中的孩子,伸出手去,柔声说道。
“真是人见人爱的孩子,本宫来抱抱。”
穆槿宁眼波一闪,嘴角笑意却不曾消失,眼看着雪儿走前几步,将念儿送到皇后的双臂中去。谁知雪儿松手之时,皇后的双臂并未收紧,眼看着念儿一个摇晃,就要摔落地面——
她呼吸一滞,像是瞬间停止了心跳,面色惨白,皇后却一把捉住孩子衣裳,硬是将念儿扯上了自己双膝,念儿吓得睁大黑眼珠子,来不及哭闹。皇后将他贴近胸前,一手在他后背轻柔拍打,双眸尽是歉疚,望向穆槿宁的方向。“瞧本宫这手笨的,十八年不曾抱过孩子,居然险些出事。”
穆槿宁呆呆坐在椅子内,血色尽失,手脚冰冷。
皇后转过脸去,以眼神示意海嬷嬷,带着两位宫女,端出来许多礼物,满满堆了一桌子。皇后笑颜对她,娓娓道来:“本宫让海嬷嬷为你挑选了几匹绸缎,颜色都是极为娇嫩,你穿了自然好看。”
海嬷嬷将一个红木漆盘,端到穆槿宁的眼下,上面五六件首饰,从发簪到项链手镯,一件胜过一件华美精致。只听得皇后笑意更深,徐徐解释:“这几件首饰,是皇上跟本宫说了一声,专门派人在库房选的,样式可是别致,独一无二——”
“崇宁何德何能,无缘无故收下这么重的礼?”穆槿宁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受宠若惊,微微蹙眉,似有负担。
“皇上说了,崇宁你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就好,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楚?东西也不多,不必在意。”将念儿交给海嬷嬷,皇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跟前,纤细苍白的五指,摸索了一只金丝镂空珍珠簪子,准确刺入她的黑发之内,继而,将那一件件首饰,加注到她的身上,这样的举措,已然不容她婉言拒绝。
细细打量着眼前多了几分华贵气息,愈发明艳动人的女子,皇后满意地扬起笑意,在她耳畔低语一句:“你正是大好年华,也该仔细妆扮妆扮,你说对么?”
穆槿宁默默垂下眉眼,叩谢了之后,喝了两杯茶,便找了个借口起身辞别。
只是不知这皇帝皇后,送她贵礼的真正用意何在?
但绝不会是体恤她这么单纯。
走出宫门,紧紧抱着念儿,她独自坐在轿内,一想起景福宫方才情景,还是心有余悸。念儿似乎还不知方才险些遭遇何等的苦难,依旧睁大黑亮的眼瞳,好动张望。
她的眼底,一派幽深逼人,十指紧紧攥着念儿的褂子,紧紧抱着念儿,仿佛有什么是失而复得,直到抱的念儿都有些怕了,她才松开手去,再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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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5 跟秦王表明决心
回到雪芙园,就着温热清水,她将药丸取出,合水服下。还不等她换下宫装,收拾清楚,已然听到他走来的脚步声,她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行礼。
他刚以眼神示意她走近,便不悦蹙眉,她身上今日散发着浓重华彩,仔细瞧着,多了几件他不曾见过的首饰。
“你买了新首饰?”
若在沈樱锦梨园见到此等情景,他绝不诧异,但穆槿宁进门也五个月了,向来不喜过分奢华。
“今日进宫去,是皇后娘娘赏的。”她平静回答,蹙眉,不知为何他不悦微愠,毕竟这世上许多男子都是在意女人的装扮,过分素简,才是失了他们的面子。
她出门在外,若是一身荣光,岂不是给他颜面?
“皇后?”闻到此处,秦昊尧眸子无端转冷,阴鹜深沉,若是皇后的意思,背后指使的人,怕是跟天子脱不了太大关系。眸光环顾四周,扫过放置在长台上的几匹上等丝绸,面色更沉。
“拆了。”
下一刻,他面无表情,下了命令。
穆槿宁坐在梳妆镜前,转眼看他,愈发看不透他,更有些迟疑。
见她为难不语,不曾动手,他大步走到她身后去,已然手掌重重拂过,管他金钗银簪,珠玉宝石,他毫不怜香惜玉,更不在乎手下丢弃多少价值不菲的珍宝,梳妆台首饰盒内,一片狼藉。他拆了只管掷向首饰盒边,俊颜冷峻。
站在远处的雪儿光是看了,都觉得心疼。
她静静看着,虽然不贪图富贵奢华,但他这心中怒气,绝不是没有任何理由。
“雪儿,把这些收起来,锁在柜子里。”半响沉默过后,她才打破这份寂静,朝着雪儿说了声。
站起身子,她直视着他冷漠俊颜,清澈眸子之内,别无任何情绪。“往后,不是王爷送我的首饰,绝不会戴着。”
他的迁怒,自当跟皇帝有关。
如果是施舍,她就让他施舍。
她面目沉敛,语气坚决,说的自如,却已然不给她任何余地。
秦昊尧默然不语,俊颜之上,再无喜怒之情。日子一长,她的抗拒与挣扎少了,多的是与生俱来的聪明智慧赋予她巧妙化解矛盾危机的手腕能力。
她这么一说,自然是在他面前,表明决心。
他敛眉,黑眸半眯,凝视眼前的女子,没几日他便要离开,如今看她愈发心情复杂。
“今日我去见了语阳公主,只是见她旧病复发,身子不适,就不曾多言。”她嗓音清浅,宛若清风拂面的清新,缓步走到他的跟前去。
“她的事,你往后就别管了。”
他蓦地掉转过头去,不冷不热说了句,穆槿宁却直觉诧异,这跟着他以前说过的并不一致。
秦昊尧喜怒无常,善变多疑,她却并不意外。
只是她将疑惑压在心口,不曾追问,想来难免与语阳的心上人有关系。
“王爷慢走。”
他不过在雪芙园喝了一杯茶,半个时辰都不到,就离开了。欠了个身,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缓缓直起了身子,眸光一敛,陡然间,面若白雪,冷若冰霜。
黄昏时分,管家亲自送来了东西,整整三个偌大的首饰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置上百件女儿家的首饰。
她眼看着管家,不曾开口,只听得他语气平静,满脸笑意:“王爷可是命人将京城最大的那间首饰坊都搬空了呢——”
她自然明白他手中的财富,无法计算。身为权势者,这些东西在他眼底,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
他果然将她当成他的脸面。
但他要不要这张脸面,要如何处置这张脸面,由他说了算,并不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别人插足。
夕阳下山,余晖也一分分从庭院中散尽了。唯独她一人坐在房内,默默凝视这三大盒子的珠宝,眼神复杂难辨。
“今日初几了?”
“初十了。”雪儿这般回应。
算了算,已经整整十五天了。
当夜色初上,穆槿宁才套了件披风,缓步走到花园中,叫雪儿在不远处守着,她独自移步向围墙之下,听到一人脚步声,万分熟悉。
她环顾四周,安静走到后门,打开门闩,独自跨出门槛,隐入迷雾之中去。
一个身影,在迷雾中不疾不徐走在前面,她神色自若跟随着,也走入那条暗处的小巷中去。
“你来的时候,没有别人看到吧。”蓦地止步,淡淡说道,她不曾懈怠灯笼,如今此处并无太多光亮。
“本殿下身边,自然有人在做这些事,你又何必跟出来跟情郎偷情幽会这般小心翼翼?”佑爵的面容在迷雾之后,很难看清,唯独那一身红衣,依旧鲜艳的很。
他说的话,依旧不算动听。
“办好了?”她蹙眉问他,眼看着他步步向前,那虽然好看却多少带着几分妖娆的男子面目,已然就在面前。
“本殿下出马,这事还能黄了不成?”他笑,笑意总不够端正,更显邪恶轻佻。
暗暗舒出一口气,她卸下心头重担,蓦地转身,冷冷道出一句:“你该走了,这儿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
“啧啧,女人真是翻脸无情啊。”佑爵俯下身看她,一手搭在她的肩头,扬唇微笑,“过河就拆桥?”
“刚见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你帮了我,那就两讫了。”眉头之间的褶皱更甚,她眼底涌上满满当当的防备戒心,面目透着几分肃然。
“那是你说的,可我没答应你——”他嗓音一沉,斜长眼眸宛若弯月,笑的不可自抑。“李煊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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